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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

她的冷漠和絕情都隻是長期訓練和折磨之下形成的本能,可心底裡她還是個弱小的需要人保護的女子。隻是從來沒有人想過要去保護她,讓她免受一切的傷害。

那麼從今往後,他要將她生命裡確實的所有愛和保護全部都填滿。

馬車在夜晚趕到了田莊上,車馬勞頓,葉翎又受了傷,便有些乏了。薄儘斯抱著她在田莊上一戶人家歇息,並囑咐任何人不得打擾。

夜色太深,葉翎沒有注意到田莊上的變化。隻是在薄儘斯的懷裡沉沉的睡去,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照進來。葉翎眯了眯眼睛,伸了個懶腰。

正要一躍而起,忽然感覺到身旁有呼吸聲。熟悉的溫度讓她失去了立刻起身的動力,她在薄儘斯的懷中蹭了蹭,抬起頭來瞧著他。

卻發現他正笑意盈盈地望著她,眼中滿是寵溺和溫柔:“醒了?”

☆、贈你一片星空

葉翎怕他催她起身,便耍賴般將腦袋枕在他%e8%83%b8膛上:“還沒醒呢。”

他的手覆在了她的頭上:“那就再睡一會兒,想什麼時候起身都行。”

葉翎嘴角牽起了一絲笑意,從薄儘斯的角度看不到她的神情。葉翎難得賴床,多年的習慣還是催促著她要起身。但薄儘斯不讓她多動,替她耐心地一件一件套好衣裳。

她低頭看他替她係腰帶的模樣,神情很是認真,衣服也穿的一絲不苟。葉翎小聲道:“你要早些教我推演之術。”

薄儘斯的手頓了頓,抬起頭來瞧著她:“為何這般著急要學這個?”

“因為......”葉翎不想說因為自己太笨,連番中計,“因為我想像你一樣聰明。”

薄儘斯忍俊不禁,刮了刮葉翎的鼻子:“你一直都很聰明,就是心大了些。放心,我會一點點教你的。”

葉翎摸了摸鼻子,待衣服穿好,便跟著薄儘斯出了門。

兩人來到田莊上的農田裡,眼前的景象讓葉翎目瞪口呆。這田地裡跑著不少木頭怪物,裡麵似乎還坐著人。她驚駭道:“這是什麼?”

“我平時喜歡研究些機關術,最近從木牛流馬之中研究出了些心得,於是改進了一些,便於耕種。你看,犁地是不是很快?”

葉翎看不出快慢,這是覺得這些木頭怪物十分精妙。

“我看這些黑騎軍也都是青壯年的勞力,總不能就這麼坐吃山空的,就讓他們種種田。”

“那吳起呢?”

薄儘斯神秘地笑了笑:“你隨我來個地方。”

葉翎緊跟著薄儘斯的步伐,不一會兒來到了她之前待過的坑前。她心裡有些發怵,也是離得遠了些。

薄儘斯指了指下方:“這叫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想讓他在下麵待幾日,他就得待幾日。”

葉翎這才靠近了瞧了瞧,下麵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於是她喚了一聲:“吳起?”

下麵立刻傳來了罵娘聲,葉翎轉頭對薄儘斯道:“等他什麼時候求饒了,再讓他上來。”

“都聽你的。”薄儘斯牽起了葉翎的手,“隻是有個人,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還是交給你。”

“何人?”

“宋辭。”

葉翎皺了皺眉頭,跟著薄儘斯來到了一處茅屋裡。宋辭被五花大綁捆了丟在一旁,見到葉翎,宋辭雙眸亮了亮。但是注意到她的胳膊,宋辭又有些羞赧地低下了頭。

“鬆綁。”

薄儘斯抬了抬手,立刻有人上前來替宋辭鬆綁。

“翎兒,你想好了。來田莊之事可是因他的引導,隻怕彆有目的。”

宋辭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娘娘,薄公子所言非虛,我確實彆有用心,引娘娘過來。那日的事情我難辭其咎。要如何責罰,悉聽尊便。”

葉翎走到宋辭身前,蹲下`身看著他:“你是否彆無用心根本不重要,但我想知道王爺當初接近我,是不是為了今日?”

這一句話讓宋辭沉默了下去。葉翎發現,原來人在糾結和彷徨的時候,眼神裡麵會流露出這麼多東西。以前她忽略的東西真是太多了。

最終,宋辭目光定住,看著葉翎的雙眼:“我不知道王爺接近你的動機是什麼,但最後他待你是真心的。他臨死前的那一天,曾經命我儘快遣散和安置好府中的姬妾。那日他去找你,是想向你坦白一切。可惜——”他哽住了,雙眸微紅。

容親王風流成性,這是長安城裡人儘皆知的事情。葉翎也一直覺得他看上她,隻不過是色1迷心竅。隻是礙著他王爺的身份,她除了揍他幾頓,也無法真正阻止他做什麼。

時間久了,葉翎漸漸也習慣了這麼個人隔三差五就要鬨出些動靜來。她知道容親王不是個壞人,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便放下了防備。要說動心也談不上,隻是覺得是個不錯的朋友。

但容親王從來不掩飾他自己的心意,這讓她十分苦惱。那段時間,趙煦和幾次三番暗示她儘早斷了這段關係。葉翎倒是想斷,可無論如何都斷不了。

葉家也一直在給她壓力,尤其是她的父親。他甚至對她說過,倘若容親王再不識好歹糾纏於他,早晚有一天會自食其果。

可她沒想到那一天來的那麼快。葉翎一直覺得容親王的死是她造成的,這是她在長安城裡唯一的朋友,唯一一個會逗她開心的人。就這麼死在了一處小巷子裡,渾身是血......

“人死如燈滅,再計較也沒有意義。”葉翎輕輕將手覆在宋辭的肩上,“我隻知道他臨死前唯一的願望是叫我嫁給他,我已經做到了。至於其他,如果你想替他完成,那你就留下。如果你願意放手,就跟我回王府。”

宋辭愣住了:“你......你不殺我?”

“我為何要殺你?”

“可是害你落入險境,差點死掉。我——”

“那是吳起,與你無關。”葉翎說罷起身離去,走出去沒多久,忽然聽到身後的呼喚。

她並沒有停下腳步,宋辭被捆久了,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但他還是奮力追了上去:“王妃,我是府裡的管家。王府的事情就交給我。”

“好。”

一直一言不發的薄儘斯此刻才道:“宋兄既然要管王府的事務,不如早些回去準備。過兩日王妃就要回去了。”

宋辭意味深長地瞧了薄儘斯一眼。這幾日他在田莊上可是清清楚楚見證了薄儘斯是如何離間了黑騎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愣是將局麵掌控在了自己的手裡。

這個人實在是可怕,也不知道他留在王妃身邊是圖謀什麼?但現在王妃信他,他也不好說些什麼。隻得先行打道回府。

葉翎繞著田莊看了一圈,發現一切都已經井然有序。這才回去用午膳,薄儘斯一早為她備下了她喜歡吃的東西。事實上,他做什麼她都喜歡吃。

田莊上倒是有不少雞鴨魚,他便親自做了一道鬆鼠鱖魚。

她右手受傷,薄儘斯便一點點喂她吃。葉翎一麵吃一麵道:“我去安平縣的時候,發現路邊有很多的乞丐,很有可能就是原先田莊上的佃農。如果這裡人手不夠,可以將他們重新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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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知道那些乞丐就是佃農?”

葉翎將自己所見所想一五一十告訴了薄儘斯。他聽完笑著讚道:“不錯,所謂名師出高徒。你這個徒兒真是一點就通。”

葉翎聽得他誇讚自己,抿唇偷笑。以前師父從沒誇過她,若是她能完成任務,達成師父的要求。他便會讓她做更難的事情。

但若是完不成,師父便會狠狠責罰她。她印象中最深的一次是八歲那年,她吃不了山上的苦,想逃回家中。仗著自己剛學會輕功便要逃。

可是逃到半路被師父捉住,將她丟進了一間漆黑的水牢裡。她手腳都被捆著,水牢的水不住往裡傾倒,一點點從腳腕到了膝蓋,再到腰際。

捆她手的繩索又粗又牢固,她掙脫不開,因為害怕而消耗了太多的力氣。這期間師父倒是來看過她,卻隻是冷冷地告訴她。不要癡心妄想家裡會有人來救她,她已經不是那個嬌生慣養的世家大小姐了。

倘若今日她死在這裡,他就會將她的屍體拋出去喂野狼。

八歲的她又恐懼又害怕,可是無論她怎麼哭鬨和叫喊,真的沒有人來救她。那時候葉翎就想,倘若有一天她回家了,一定要告訴爹娘和哥哥,這個師父欺負她。

最後她用力支撐起身體,用牙一點點啃那繩索,繩索的纖維劃破了她的唇齒。等她咬破那繩索的時候,已經是滿嘴鮮血。那也是葉翎第一次換牙。

薄儘斯看著葉翎臉上的竊喜轉瞬即逝,她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目光又漸漸冰冷了下去。他連忙握住了她的手,溫聲道:“翎兒,既然今晚暫時不回長安,我帶你去看星星可好?”

葉翎覺得星星也沒什麼好看的,但薄儘斯很好看。一會兒他要是看星星,她看他就好了。

於是傍晚,薄儘斯帶她上了山。田莊旁的山不高,但四周都是平地,故而視野開闊。在山頂之上看四周,便有種天高海闊之感。

葉翎吹著晚風,已經快入夏了,夜晚的風沁人心脾。薄儘斯握著她的左手,目光落在西南方。

他指著那一處道:“翎兒,我家就在那個方向。”

葉翎偏過頭看著他:“很遠嗎?”

他點了點頭:“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家。”

“在哪裡?”

他握著葉翎的手捧到唇邊,親了一口:“在這裡。”

葉翎烏黑的雙眸倒映著星空的光輝,終於她咧開嘴笑了起來。這一笑,就連漫天的繁星都黯然失色。

薄儘斯俯身將她抱了起來,葉翎低頭看著他,手輕輕撫在他的臉頰上。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喜歡,便親了親他的額頭。

他抱著她旋轉著,跌落在一片草叢之中。

☆、許諾

落下的時候,他護著她的手,葉翎落在薄儘斯的懷抱之中,輕聲道:“其實我有點後悔嫁給王爺了。”她呢喃著,“若是早遇到你,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