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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眼打量著葉翎,雖然蒙著麵,但她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個大美人。隻是這位夫人發間還彆著一朵白色的簪花,年紀輕輕就守了寡。難怪目光清冷,似乎不太好接近。

江蘺跟著葉翎的身後,她走得很平穩,從外表看好像完全沒有受過傷。江蘺也是習武之人,知道葉翎如此表現意味著什麼。她定然是從小受過訓練,即便受傷也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來她的虛弱。

因為身處險境之中,越是讓敵人看出自己的軟弱,便越會招來殺身之禍。

她的防備心真是異於常人的強。饒是如此,他們家公子還是能百煉鋼化成繞指柔,真是不容易。不過仔細想想,公子以前多清高的一個人,見了這個女人就好像丟了魂兒似的。也不知道誰化成了繞指柔呢。

這說來,兩人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江蘺正胡思亂想,忽然聽得葉翎竟和老板娘搭起了話:“我頭一次來安平縣,怎麼路上那麼多乞丐啊?”

葉翎不太會拐彎抹角,便徑直問了出口。春姑愣了愣,又滿麵笑容地答道:“夫人有所不知了,這些乞丐啊都是附近田莊上的。不過這附近田莊比較多,就好比東麵吧,那是容親王的田莊。西麵吧又是當今七皇子的田莊,所以也不知道是哪裡跑來的。但是啊,兩家莊子都不太平。”

“你是說最近孟天的事情麼?”

“誒喲喂,夫人知道的還挺多的。不過這事兒可不好說,人孟天可是七皇子娘家人,指不定過兩天又放不出來了。”

葉翎正欲多問,可是看那春姑不住打量她,直覺不該問下去,便生生打住了。

江蘺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他自打認識王妃以來,行事作風都是我行我素。可今日這幾句話頗有公子的風範,這是......耳濡目染,還是有意偷師?

無論是那一種,這也太可怕了。以前她沒腦子,隻會成為一把被人利用的刀,如今聰明起來了,隻怕沒人能控製得了她了。

葉翎推門進了屋,春姑一麵張羅著一麵道:“夫人您看看,還滿意麼?這可是十裡八鄉最好的一間客棧了,上房,那就是長安來的王公貴族路過了都指明了要住這裡的。”

“都有誰住過啊?”

春姑偷偷湊近了葉翎,小聲道:“就隔壁,住著七皇子府的人。”

葉翎怔了怔:“七皇子府上的人怎麼會來這裡?”

“夫人想必不知道,咱們這安平縣也飛出過金鳳凰呢。”

“金鳳凰?”

“可不,就縣城裡賣豆腐家的小女兒。那年容親王打了勝仗回來,路過這裡的時候,皇上派七殿下來接。這不就相中了她,帶回去當娘娘了。”

“你是說碧蓮?”

“喲,這可不能直呼她的名字。要叫娘娘。”

葉翎心下詫異,碧蓮不是被吳起那幫人給抓了麼?怎麼會在此處?莫不是逃了出來?

☆、養傷

她心頭疑惑,麵上卻沒有什麼表情。春姑與她閒聊了幾句,便退了出去。客棧晚上會提供膳食,葉翎讓她拿到了房裡來。江蘺去請了個大夫來,替葉翎瞧了瞧傷。

她摔斷了胳膊,而且是拿劍的胳膊。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要休養好還要些時日。葉翎雖然對碧蓮之事心存疑惑,卻並不急著調查。她身上的傷還沒好,冒然出現讓容易暴露。何況那碧蓮本就是七殿下派來監視她的。

葉翎休養了兩日,囑托江蘺注意一下春姑提到的碧蓮所住的屋子。她並不曾出屋,倒是來過兩個婦人,一個年長一些,另一個還很年輕,不過都是嫁了人的打扮。

兩人來時帶這些包袱,走的時候是空手走的。

她恢複了些精神,便打算夜裡麵刺探一番。傍晚,葉翎正要下樓用晚膳,忽然瞥見碧蓮住的屋子門開了。她連忙退了回去,從門縫裡往外看。

隻見一名男子從屋裡走了出來,那人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相貌俊秀,一襲青衫襯得人眉目如畫。那人大步從葉翎的門前走過,徑直下了樓。立刻有兩名侍從跟了上去。

葉翎等不及取藥的江蘺回來,便一個人跟了上去。她對於隱沒行蹤一事極為擅長,即便受了傷,但跟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她想看看,和碧蓮在一起的這是什麼人。

那男子不疾不徐在街上走著,一會兒進了綢緞莊,一會兒進了胭脂鋪。葉翎心道,難道碧蓮竟然敢背著趙煦和偷人?

趙煦和那個脾氣,若是知道此事,八成會將她沉塘。真要如此,彆人家事,她也管不著了。

葉翎跟了半晌,安平縣雖然不大,但是夜市熱鬨。這人好似很有閒情雅致,逛了半天。最後在一處酒樓前停下了腳步。

這家酒樓頗為僻靜,但門前停了不少的馬車,隱約可以聽到裡麵觥籌交錯之聲。

葉翎原想飛身上屋簷,好看看他約了何人。卻忽然聽到那人提高了聲音:“今夜月色正好,有佳人陪伴漫步街頭,真是一樁美事。不知佳人可否現身,讓在下請姑娘小酌一杯?”

原來他早就發現她了,葉翎心下不痛快。她對自己的身手素來是引以為傲的,沒想到受了傷遲鈍了,居然會被人發覺。

她知道這人身邊的兩人是練家子,但從走路就能看出兩人功夫尋常,不是她的對手。於是她大大方方現了身。

男子做了個有請的手勢,葉翎走在他身側。一進酒樓,便有人前來向他施禮,無需多言便將他帶到了一處僻靜的廂房。看來這人是此處的常客。

進了廂房,葉翎觀察了一下四下的格局,尋了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坐下。她雖然右胳膊斷了,卻並不擔憂。這種情況早在她初習武之時,師父就已經考慮過。於是命她同時用左右手學習兩套劍法,甚至左手鍛煉得比右手更加厲害。

敵對時,左手往往會成為一個人的弱點,她恰恰相反。但她一直都沒有用到過。

男子一邊溫酒一邊笑道:“姑娘——不對,應該稱呼為夫人。夫人麵生,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

“那夫人是認識在下?”

“不認識。”葉翎頓了頓,又道,“我跟著你,是因為你認識碧蓮。我想知道,你跟她什麼關係?”

青衫男子一愣,旋即朗聲大笑:“夫人是個爽快人,孟某喜歡。至於我和那位夫人的關係麼,隻是舊相識。恰逢她遇難,搭救一把。”

“孟某?”葉翎思忖了片刻,一個名字一閃而過,“你是孟天?”

青衫男子收斂了笑意,微微頷首:“不錯,正是在下。”他斟了杯酒,捧到眼前,“孟某多謝王妃救命之恩。”

葉翎微怔,回想起自己似乎是救過他。不過當時隻在驛館的屋頂,並未曾與他相見。

“你怎麼知道是我救你?”

“恕在下唐突,王妃身上有一種特彆的味道。”

葉翎瞧了瞧自己,她從不用熏香,沐浴也都是清水,為的就是不留味道。

“王妃不必擔憂,是在下天生如此,比常人更敏銳一些。能聞到常人聞不到的味道。”

“那麼你和碧蓮什麼關係?”

“王妃快人快語,在下也不隱瞞。我自幼長在安平縣,碧蓮也是。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的情誼如同兄長一般。”

“那你為什麼要強搶彆□□室?”┅思┅兔┅網┅

孟天的兩名侍從聞言,忍俊不禁。葉翎隻當沒聽到,依舊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王妃看在下的模樣,像是那樣的人麼?何況我若是相中了哪家的女子,何必要去搶?”

“那你不用搶,你能怎麼辦?”

孟天有些吃癟,他的相貌在男子中也算是中上。尋常也有不少女子對他暗送秋波,他說這話自然也是不虛。可他在王妃的眼裡,似乎什麼也不是。

葉翎看孟天的反應,覺得自己一定是漏了些什麼,於是目光瞥向了一旁的兩名侍從。比對了一下相貌,忽然恍然大悟:“你是說,你長得好看。不用搶,你相中的人便會對你傾心?”

孟天覺得王妃也太過直白了一些,不過從他前些時日在長安聽到的風言風語,說是這王妃似乎養了個麵首。

但也隻是傳言,沒有人親眼見過。

如此看來,她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麼正經。那麼許多行為邏輯,也不是字麵意思上那般。或許她說他長得好看,也是對他......有意?

於是孟天嘴角牽起了一絲笑意,他傾身離葉翎近了一些:“其實這些都是誤會,不過王妃的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今日薄酒一杯不能表達感激之情,他日若是娘娘有何需要我孟某的地方,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葉翎想了想,推開了那杯酒:“那你去大理寺投案自首,澄清事實,讓我兄長結案。”

孟天的麵色有些繃不住:“這——這不是強人所難麼?王妃不是不知道長安城虎狼環伺,我一去,隻怕沒到大理寺就性命難保了。”

“我送你去。”

孟天這才發現,王妃雖然性子直,卻極為難纏。也隻好直接回絕:“恕難從命。”

“那你將碧蓮交給我。”

“這......”孟天滿臉為難,手心也出了汗。

葉翎冷哼了一聲:“不是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麼?”

孟天哭笑不得,隻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思忖了片刻,緩緩道:“除了這兩件事,娘娘再說一件,在下絕不推脫。”

葉翎覺得這人十分狡詐,除了這兩件事,她也沒什麼事兒要他做的。但既然有這麼個機會,她自然也不會錯過。於是思忖了半晌,葉翎又道:“我有個朋友在長安做生意,聽說你也會做生意。你去給他打下手。”

“王妃怎麼知道我是做生意的?”

“七殿下和靜貴妃的一應開銷不都是由你提供的麼?”

孟天回想起來,王妃在出嫁前確實和七殿下訂過親,那麼七殿下告訴她這些事也不足為奇。至於她那個做生意的朋友,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麵首。

於是孟天答應了下來。

葉翎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