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有一個孩子的權力都剝奪了。
葉翎沉默了半晌,輕聲道:“我本來以為爹爹想讓葉惜憐接近七殿下,是因為他想讓她代替我成為皇後。現在看來,七殿下早已經不是未來皇位的人選了。”
薄儘斯沒想到葉翎無意之中竟然告訴他如此重要的事情,他連忙止住了她。
“我說這些,是為了讓你理解如今朝中的形勢。葉家如今失去了內閣的主控權,隻能從皇權下手。他們要儘快挑選出自覺滿意的人選,重新掌握黎國的命脈。而皇子們也就要儘力表現,以得到葉家的青睞。你想一想,他們若想要得到葉家青睞,誰是他們的心腹大患?”
“趙煦和?”
“不錯,他們也想知道趙煦和究竟還能不能得到葉家的支持。所以王壯在這個時候出現,就顯得十分微妙。各方人士也都開始蠢蠢欲動。”
“而孟天此人明麵上隻是個土豪惡霸,實際上卻在暗地裡經營著鹽鐵的生意。趙煦和和靜貴妃母子的出穿用度一向好過旁人,孟天就是他們背後的支撐。他每年都會安排人來長安打點,為七殿下鋪路。否則,七殿下怎麼脫穎而出?”
“所以有人殺了假孟天之後,真的那個孟天便出了手,警告對方不要輕舉妄動?”
薄儘斯刮了刮葉翎的鼻子:“越來越聰明了,得了我的真傳。”
葉翎摸了摸鼻子:“都是你分析的好。可是這些事情你怎麼能想到的?”
“推演。”
“那你以後教教我怎麼推演。我要推一推,怎麼樣撮合葉惜憐和七殿下,完成葉閣老交給我的任務。”
薄儘斯忍俊不禁:“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倒是急著當起紅娘來了。”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已經成婚了呀。”
薄儘斯頓住了,他忽然攥緊了葉翎的手:“難道你想我們之間永遠都這樣麼?”
“這樣有什麼不好嗎?”
“當然不好。你是王妃,名義上王爺的妻子。可我希望你嫁的人是我!”
“可是......可是王爺已經死了,自古黎國都沒有王妃改嫁的事情。”
“黎國立國以來,還沒有王爺搶了自己侄兒未婚妻的事呢,你不是照樣做了。”薄儘斯將她耳邊的碎發撥開,“不過你放心,這一天不會太久的。”
葉翎一直沒有想過這些事情,甚至和趙煦和解除婚約,嫁給容親王也都是臨時起意,從來沒有想過後果。何況黎國的禮法之下,若她想和薄儘斯在一起,隻能是私奔了。
可是她割舍不下葉念初。那日父親對她說,他餘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看著三個兒女各自安好。葉家如今的處境不妙,葉念初也是前途未卜,她怎麼能拋下他自己離去?至少得解決了現在那個首輔,讓哥哥奪回自己的東西,她才能安心。
於是一向心大的葉翎,頭一次在夜裡輾轉難眠。她抱著胳膊,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帳子,怎麼也無法入睡。
索性半夜起來披著衣裳練了會兒字。以往她都是在院子裡練劍,越練越精神。今日練練字,果然不一會兒睡意便襲來了。不知不覺葉翎竟然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一直到翌日清晨,宋辭有事前來稟報,這才驚醒了書桌上的葉翎。他暗自欽佩,王妃果真是個勤勉的女子,說要練字便廢寢忘食地練。
葉翎揉了揉眼睛,啞著嗓子問道:“宋管家,有事嗎?”
宋辭上前行了禮,這才道:“娘娘,是小世子的事情。他到了該入學的年紀了,眼下翡語夫人想請問娘娘,是送他入稷下學宮還是請教書先生?”
這種事情,葉翎也不太懂。葉家都是請的太學博士或者翰林院的先生回來教自家的子女。於是她擺了擺手:“請個先生回來吧。”
宋辭露出了為難的神情:“娘娘,府裡的開銷已經是入不敷出。請先生,隻怕......隻怕更是捉襟見肘了。”
這五鬥米難道英雄漢,葉翎隻知道打打殺殺,哪裡懂這些事務。正發愁間,薄儘斯從外麵走了進來,身後的江蘺輕車熟路將早膳放好,便退了出去。
他不想留在此處天天看著公子和王妃膩歪,便一個人專心回府打洞去了。
薄儘斯見宋辭一早便在此處,估計是府裡有事,便問道:“宋兄,這是有什麼難事麼?”
宋辭瞧了葉翎一眼,葉翎卻還在沉思。他一向看這個小白臉不大順眼,覺得他在此白吃白喝的,便有意將這件事告訴了他。
若是個貪財的小白臉,聽了這些話,應該自覺就走了。
薄儘斯聽完,臉上並無太大的詫異。他自從來王府,便覺察到了王府裡的問題。葉翎身為王妃,又有封號,本來是有俸祿可以領的。可是其他姬妾隻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如此下去,她根本是獨木難支。
“其實王府裡這麼多姬妾,都很青春年少,不該大好韶華儘負。為何不放她們出府呢?”
宋辭無奈道:“放了。娘娘一回來就放了,結果一個個哭天搶地的,誓死不肯離去。這剩下的,已經是走了一批之後了。”
薄儘斯暗自咋舌,容親王這是納了多少的姬妾。
“那她們為何不肯離去?”
宋辭歎了口氣:“雖說娘娘仁慈,離去的都給了些銀兩安身立命。可走掉的那些,都是家中尚且有依靠的。留下的多數原本就是孤女,離開了王府也無處安身。即便有了銀兩,也很快會用掉。所以都不願離去。”
葉翎聞言也是若有所思,難怪之前她們反應這般激烈,原來背後還有這樣的原因。她此前還覺得心煩,現在想想,既然她當了王妃,王府裡的這檔子事也得管管好。
於是葉翎對宋辭道:“小豆丁的學業問題,就先行送去稷下學宮。那裡的先生也都是翰林院的。”
“可是......翡語夫人那邊......”
“她有何意見麼?”
“她說,小世子從小就沒了爹。隻怕和同齡的世家子弟在一起,會遭人欺負。所以......”
葉翎皺了皺眉頭,想起了葉家發生的事情。彆說是小世子了,葉家人在長安城裡幾乎是橫著走,甚至連皇子都不放在眼中。
“他是王爺獨子,終有一天要成為王府的頂梁柱。如果連和同齡的人相處都做不到,將來如何承擔起責任?”
宋辭聞言,沒再進言,隻是默默退了出去。
薄儘斯一麵將碗筷擺好一麵道:“翎兒,彆多想了,來吃點東西。”
葉翎坐到桌邊,托著腮幫子道:“此事由不得我不多想。府裡麵人這麼多,我本來以為得了賞賜能支撐一陣子,現在看來也撐不了多久了。”
薄儘斯一麵喂她糕點一麵道:“其實解決王府的開銷問題無非是四個字——開源節流。”
“節流已經很難了,又要如何開源呢?”
☆、入不敷出
“王爺沒有什麼封地田莊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葉翎被問住了,這些事她從來沒有想過:“翡語應該知道,一會兒我去尋她。”
薄儘斯點了點頭:“倘若有田莊一類的,改日我和你一同去瞧一瞧。也許會有辦法。”他說著將白玉糕塞進了葉翎的嘴裡,她一口咬下去,不留神咬住了他的指尖。頓時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傳來。
葉翎連忙鬆了口,瞧了眼他的手指,上麵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牙印......
用完了早膳,薄儘斯便離了府。昨日的事情隻是一個開始,不出他所料的話,孟天還會有彆的舉動。而他隻需要調度好他需要的人手,將他們不動聲色地安插進去便可。
而王府之內,翡語正陪著趙思君在院子裡玩耍。一抬頭,忽然見王妃大步走了進來。她嚇了一跳,一旁的丫鬟氣喘籲籲地追趕上來。她不敢阻攔,也來不及通稟。
翡語見葉翎到來,猜到是為了小世子的事情。其實她對這個安排並不滿意,稷下學宮那麼多孩子,先生怎麼可能一一教導。而且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自家孩子這個脾性她也是知道的,他怎麼會容忍旁人的白眼和欺負?
如今倒好,王妃自己來了,她定要為孩子爭取一次。
翡語打定了主意,上前一步福身行禮:“妾身恭迎王妃娘娘。”
葉翎略略擺手,徑直進了屋。翡語屋子的陳設比起許多姬妾來說不算奢靡,但每樣東西都妥帖到位,可見她平日裡很是細心。
翡語一麵命丫鬟上茶,一麵思忖著怎麼開這個口。
葉翎倒是不拐彎抹角,剛一坐定便道:“我記得你一直在打理王府上下的事務,府中的賬本在何處?”
翡語一怔,沒想到葉翎是為此而來。她心下戚戚,擔心自己是哪裡沒做好,王妃這是要來找她的麻煩了。於是連忙命人取來了賬本,捧到了葉翎麵前。
這賬本很厚,小丫鬟捧來的時候都有些吃力。葉翎輕巧地拿在手裡,掀開了瞧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文字頓時讓葉翎兩眼一花,趕緊又合上了。
“娘娘,這裡麵......可有問題?”
葉翎點了點頭,翡語心下一緊,緊張地看著葉翎,手在袖子下絞在了一起。
“我聽說府裡如今入不敷出,時間久了怕是維持不下去。”
翡語聞言,連忙道:“府中確實人口眾多,妾身也在想辦法。隻是......隻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王爺在外麵可有什麼田莊一類的?”
翡語一愣,想了一會兒:“倒是有,隻是......”她為難地瞧著葉翎,“那田莊收成一直不大好。王爺就免了莊子的賦稅,並且承諾永不加賦。”
葉翎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恨不得現在就去吧容親王從棺材裡揪出來揍上一頓。他老人家金口玉言,現在一大家子等著挨餓,活脫脫就是個混蛋。
但她也不是第一日認識他了,這等事情他也沒少做。既然薄儘斯說了過兩日陪她去看一看,想必是有法子的。
葉翎了解了情況。翡語也知道王府處境困難,便鼓起勇氣對葉翎說了關於王府如何節流的方法。葉翎聽著覺得有道理,於是讓她照著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