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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馬招搖過市。皇子可不是尋常得見的。

但是更令全長安百姓激動的是,他們頭一次看到王妃和七殿下一同出現。要知道這兩人的婚約,當年也是舉國皆知的事情。

今日簡直就是所有八卦界人士的盛宴。

而八卦的主人翁卻都是麵無表情,騎馬並行於葉念初的身側。他覺得自己的左手邊簡直如同三九寒冬。

而右邊的六殿下趙暄卻是如暖陽一般,對葉念初噓寒問暖。誰都知道葉家和七殿下婚約取消。不少此前對皇位已經不抱希望的皇子們,如今也是蠢蠢欲動。

畢竟就連街上的三歲小兒都知道——“自古金鳳出葉間”。

這麼多代帝王更迭,而後位卻永遠屬於葉家。

原本這一條路,葉翎和趙煦和會一路無言下去。但快到皇城腳下時,忽然有人衝到了街道的正中央。那人渾身是血,看起來狼狽不堪。可還是突破重圍衝了出來。

☆、即將上任的首輔

來人背上捆著一大卷白布,上麵也都是斑駁的血跡,隱約看來好像是有字。

那人衝出來之後,噗通一聲跪在了長街的正中央,口中嘶吼著:“草民有冤情——”

禦林軍迅速衝上前去,想將人拉開。六殿下卻忽然高聲道:“退下!”

禦林軍行動迅速,已經將那人包圍。但這一聲令下,讓他們全都止住了動作。行進的隊伍停了下來,葉念初和葉翎對視了一眼,心下了然。

看來,葉念初不過剛剛回京,有人已經按捺不住要行動了。

“你是何人?有何冤情?”

“草民成安縣農民王壯,家有薄田一畝。一家八口人,全都指望著這一畝地過活。可是成安縣惡霸孟天奪走我家田地,殺我妻兒。草民上告縣衙,縣令和孟天沆瀣一氣,誣陷我殺人。他們將我投入死牢,我拚死逃出來。才知道周遭的鄉鄰都受到了孟天的迫害!我背後背著的,就是所有鄉裡的聯名上書。總共一百三十二人!草民求告無門,才來攔葉將軍的座駕,求葉將軍做主!”

王壯說罷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長街之上頓時多了幾道血印。

原本喧囂的長街此刻安靜了下來,眾人都在竊竊私語。

誰人不知道,孟氏一族乃是七殿下的母家。成安縣住著七殿下的舅父,去年剛被封為侯爺。那裡是他的封地,至於這孟天,跟趙煦和也是沾親帶故。

若非皇親,怎敢如此胡作非為。

葉念初靜默了片刻,見無人出言,這人又指名道姓了。隻好冷聲道:“聯名信呈上來。”

王壯立刻解下背後的血布,用力推開。那卷布緩緩鋪開,一行行血淋淋的字映入眼簾。這一幕,隻怕長安所有的百姓都不會忘記。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葉念初不能坐視不理。他正要下令將此人送往大理寺安置,一直一言不發的趙煦和忽然道:“此人胡言亂語,造謠生事。立刻將他拿下——”

話一出口,百姓嘩然。趙煦和的親兵踏著血書衝上前去,眼看著就要將那人斬殺。

葉念初厲聲喝道:“住手——”

可是這兩人動作太過迅速,眼見著王壯就要當場斃命。忽然間,葉翎自馬背上縱身躍起,長劍噌然出鞘。

頃刻間,她已經落在兩名親兵麵前,手腕輕轉。隻聽砰砰兩聲,兩把劍自他們手中脫去,插進了地裡。

兩人隻覺虎口發麻,驚愕地望著眼前的女子。葉翎收了劍,對葉念初身後的胡魁道:“葉將軍下令,將此人送去大理寺安置。”

胡魁立刻反應過來,連忙帶了幾名士兵上前來。

葉翎繞過那些血字,大步向自己的坐騎走去。趙煦和麵容冷峻,對她的這些舉動一言不發。但葉翎能感覺到他的怒火。

畢竟相處過一段時間,他的脾性她是知曉的。任何違逆他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她翻身上了馬,兩人落後了一步,並排而行。葉念初隻覺得那股寒意從側麵轉到了後背,而且更甚之。

此前在邊關打仗,吃糠咽菜也不覺得苦。一回到長安,還沒到皇城腳下,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找到了他,著實是頭疼。

一行人穿過正陽門下了馬,一路走向淩霄殿。文武百官早已在此等候。

葉翎走在葉念初身旁,兩位殿下走在前方。這一路上禮炮聲四起,震耳欲聾。得勝歸來,將士們也都一掃疲憊,此刻意氣風發走進了大殿。

明帝端坐龍椅之上,目光中透出一絲喜悅。但葉翎和葉念初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他右下方的男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葉家家主葉弘銘。

他手持玉簡,轉身看向自家的一雙兒女。外人看來,葉家的兒女如此卓爾不凡,他也是麵上有光。可葉翎知道,父親的目光從不會在她的身上停留。

目光交錯,葉家兄妹帶著眾將士齊齊跪拜。

“眾卿家平身。此次大敗薑軍,辛苦諸位了。”

葉念初抱拳道:“保家衛國乃男兒職責所在,不辛苦。”

“葉將軍此次居功甚偉,朕必定重重有賞。”

“多謝陛下。但此次能打勝仗,也都有賴軍中將士們出生入死。末將不求封賞,但,懇請陛下犒賞三軍!”

“如此忠義,葉閣老真是教子有方。得此賢才,也是我黎國之福啊!”

葉弘銘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謬讚,犬子隻是儘其所能,並無功勞。”

“葉閣老謙虛了。”皇上的目光落在葉翎的身上,他頓了頓,緩緩道,“此次王妃不辭萬裡到邊關之地鼓舞士氣,一路辛勞,是巾幗不讓須眉。朕也要重賞。”

葉翎上前謝恩。

“朕決定賜王妃封號“寧”,葉閣老覺得如何?”皇上瞧向葉弘銘。

未待他叩謝隆恩,葉翎已經上前一步拜道:“陛下,臣女覺得不妥。”

話一出口,眾人嘩然。葉念初連忙拉住了她,對明帝拜道:“王妃此次舟馬勞頓,神智還有些恍惚,口不擇言,還請陛下恕罪。”

“陛下,臣女並非口不擇言。封號固然榮光,但亡夫過世,留下偌大王府交由我打理。他生前常年征戰,回長安後又不問府中事務,不知王府之中早已經入不敷出。倘若陛下真要賞賜,臣女鬥膽,請陛下賜金銀財物。”

堂上一片死寂,眾人麵麵相覷。葉翎看到父親的目光終於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卻未置一詞。片刻之後,明帝忽然朗聲大笑了起來:“好好好,朕就是喜歡王妃這直爽的性子。封號要賞,金銀財物也少不了!”

“多謝陛下。”

朝堂上的大臣們紛紛搖頭。葉家這位嫡女真是小家子氣,哪有向陛下討要財物的。以前容親王是好色,現在他的遺孀是貪財,這兩人還真是湊成了一對。

葉翎渾不在意。都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自打她住進容親王府,才知道府裡吃穿用度管起來是有多煩人。

容親王生前除了留下了赫赫威名和戰功,就是他滿府的姬妾。她們梨花帶雨朝著葉翎討要脂粉錢的時候,葉翎才會有片刻後悔,自己為什麼當初腦子進水,要嫁進府來?

現在好了,有了錢,她們應該不會來煩她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領了賞,葉翎便先一步離去。朝堂之上開始商議今日的朝政大事,黎國近來的朝堂上最緊要的一件事便是內閣的大換血。

黎國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首輔五年一任,一到五年便要換選,任何人不得連任。而首輔擁有拔擢內閣成員的權力。當然首輔拔擢的成員也需要得到皇上的首肯。

而首輔的選拔則是由皇上直接任命,任命的方式不拘一格。可以是從功績卓著的大臣中選,也可以是較為精乾的皇子,甚至有可能是一些寒門子弟。

上一任的首輔是葉家的家主葉弘銘,他在任有十年之久。當然並非連任十年,而是中間隔了一任。隻是那人不過是葉家的傀儡,實權仍然在葉家的手中。

現在任期到底了,位置自然是要讓出來的。這人選自然也成了眾人都關心的議題,不少人揣測,葉念初在此時立下大功,為的就是名正言順接替葉弘銘成為下一任首輔。

但朝堂之事,葉翎並不關心。自朝堂出來之後,她便獨自一人去了禦花園。今晚陛下要為他們慶功,她還不能離去。索性找個清淨的地方休息片刻。

宮人端來了一些糕點,葉翎瞧了一眼。恍惚間想起了那日薄儘斯給她做的糯米團子,香甜可口。一口咬下去涼涼的,絲絲的甜意自舌尖蔓延。

那真叫人間美味。

於是葉翎捏起了一塊,嘗了一口,又默默吐了出來。太甜了,膩味。

“我竟不知你何時喜歡吃起了甜食?”

葉翎轉頭看向款步走來的趙煦和,他換下了那身紅裝,一襲黑色錦衣襯得人愈發淩厲。

她起身施禮,趙煦和卻毫不客氣,徑直坐到了她對麵,看著那被咬了一口的糕點,伸手捏了起來。

“七殿下不在陛下麵前,來此處做什麼?”

“父皇今日心情好,正和六哥賞畫。我若是不離開,如何給六哥機會告一告狀呢?”他就著她咬過的那一口輕輕咬了下去。

葉翎知道他說的是今日回朝路上遇到的那人,但這事與她無關,她便沒有接過這話題。

趙煦和凝神打量了她片刻:“聽說你受傷了。”

“小傷而已。”

趙煦和從袖中取出一隻藥瓶擺在她麵前:“這是治內傷的藥,每日一粒,可以好的快些。”

“多謝七殿下。”

葉翎收了那藥瓶,兩人簡單交談了幾句。周圍伺候的宮人隻覺得如至冰窟,這兩位主兒真是冷麵冷心。說話也都是冰冰冷冷的,聽得人心裡發寒。

明明已經是仲春,這兩人之間卻好像是融不開的冰雪。一旁的小宮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原本還在和葉翎交談的趙煦和忽然頓住了,他瞧了一眼那小宮女。被他的目光一瞧,小宮女頓時嚇得噗通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趙煦和沉默良久,擺了擺手:“染了風寒就不要強撐,若是過給了王妃,你擔得起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