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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樹叢從戛然而止,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山下薑軍四處逃竄,此次傷亡慘重。她找了許久,直到山腳的軍號聲想起。她才回過神來,哥哥這是痛打落水狗去了。

儘管薑軍遭到重創,可是刀劍無眼,她必須去保護他。她隻得放棄了搜尋,下了山。

突圍的這一仗,打得毫無懸念。他們搶了薑兵的馬,快馬加鞭趕往雍關城。

薑軍完全沒有預料到葉念初會這麼快突圍。早晨才接到軍情,說是葉念初仍然被困在山上。三千人困住這一百多人,怎麼也不至於這麼快就被突圍了。

華歆正和眾將士一起死守雍關,見葉念初歸來,頓時軍心大振。葉念初來不及休息,便親自上城樓去指揮。

而葉翎自然也要跟在他身旁,葉念初飛快了解了軍情,開始分派任務。華歆注意到葉翎的臉色不太好,似乎有些蒼白。

他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身旁,低聲道:“王妃可是覺得不舒服?”

葉翎搖了搖頭:“無妨。”

她確實是不舒服,那樣東西的威力最初是震到了她,儘管後來薄儘斯保護了她,可她還是受了些內傷。

可她心中卻更加不舒服,分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那種時候為什麼要為她去擋?

轉眼間已經天黑,兩軍掛出了休戰牌。薑軍後撤紮營,葉翎隨葉念初回城中的府邸用晚膳。

軍情緊急,大家都聚在一起,一麵啃白麵饅頭一麵商議軍情。

葉念初注意到,葉翎看著那饅頭,一動也未動。半晌呢喃了一句——肚子餓了。

肚子餓了就吃啊?他妹妹不是那種嬌慣的大家小姐,今日的這番舉動有點奇怪。葉念初正要詢問究竟,葉翎忽然單手撐在麵前的桌上,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他的身份

軍中的將士們都嚇傻了眼,這將近半年的朝夕相處,王妃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都是清楚的。她武藝高強也是公認的,此前幾番戰役,她出入亂軍之中,歸來之時還能素衣整潔,不染分毫塵埃。

這樣一個人竟然會受傷,真是件稀罕事。

葉念初顧不得其他,立刻衝了過來扶住了她:“翎兒,你沒事吧?”

葉翎擺擺手:“沒事,一點小傷。你們繼續,我去調息片刻便好。”

說話間,華歆已經請來了軍中的大夫替她把脈。葉念初哪裡還有心情顧及戰事,轉頭對眾人道:“若是沒有異議,就依照此計行事。”

眾人麵麵相覷,但對於大將軍的計劃也並沒有什麼疑議,也隻好離開了。屋子裡隻剩下葉家兄妹二人和林大夫。

林大夫是個老軍醫,醫術向來不錯。他把了一會兒脈,又瞧了瞧那一口血,捋著胡須道:“王妃娘娘是受了些內傷,傷得不重,好生休養便可。”

他說著開了些藥方,葉念初立刻命人抓了藥來,自己在屋子裡熬。葉翎就坐在榻上,聞著氤氳的藥香昏昏欲睡。

葉念初一麵熬著藥一麵咬牙切齒道:“翎兒你告訴我,是不是薄儘斯那小子害你受的傷?他人呢?”

葉翎緩緩睜開眼,看著哥哥替她熬藥的身影:“他不見了。”

“不見了?”葉念初哼哼了一聲,“跑得倒是挺快。”

“你為什麼忽然這麼重視他?”

葉念初扇著爐子緩緩道:“因為我忽然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

“他——是誰?”

葉念初抬眼看著葉翎,妹妹從未有過這麼關心一個人。以前他向她提起什麼人,她都隻是默不作聲地聽著。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好像在對一團空氣在說話。

可這一次,她對於薄儘斯的事情卻頗為上心。莫不是真的瞧上那個小白臉了?

“薑軍的軍師!”葉念初咬著後槽牙,“此次薑軍的行動,你不覺得不符合他們一貫的行事作風麼?薑軍那個主帥宋恒,根本就是個草包,怎麼可能布下這樣的局。還能算出我們每一步的行動。”

“可他為什麼要救你?”

葉念初將熬好的藥倒進了一隻碗裡,輕輕攪動著:“這一點我也很奇怪,聽抓住的俘虜說,這個軍師到來也不過是這十天半個月的事情。而且他並非薑國人,卻深得宋恒的信任。”

他吹冷了藥,送到葉翎的嘴邊。葉翎接過來,眉頭也不皺,一口喝了下去。葉念初盯著那空碗良久,心底歎息。家中三妹,若是生了病,那真是一大家子都圍著轉。哄著也不肯喝藥。

可葉翎也是他妹妹,這麼苦的藥,她一聲不吭就喝了。懂事得讓他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葉家虧欠她良多......

翌日,葉翎調息好,便隨葉念初一起與薑軍對壘。雍關城的這一仗,打了七天七夜。兩方都是死傷無數。

但最終,還是葉翎入夜潛入敵營,刺殺了宋恒。黎國大軍趁亂出擊,薑軍措手不及,兵敗如山倒。

這一仗消滅了幾乎薑軍所有的精銳,可謂大獲全勝。薑軍撤出雍關,一路後退。黎國乘勝追擊,連下薑國四座城池。

齊王慌忙遞交國書,願意割讓城池,請求議和。黎國皇帝應允,這一場打了快半年的仗,終於是劃上了圓滿的句號。

至少對於有些人來說,結局算是圓滿的。

葉念初班師回朝,葉翎收拾著包袱。薄儘斯於她,就像是生命裡匆匆而過的塵埃,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葉翎有時候甚至覺得這個人不過是她假想出來的。

有關於他的一切都那麼不合理。

她包袱裡的東西很少,收拾完就隨葉念初上路了。第一晚,他們棲在飛光城。葉翎睡不著,去了那間她住過的小院子。

一切陳設如舊,隻是物是人非。

其實她挺喜歡待在邊關這個地方的。生死於她來說實屬尋常。可這裡的人簡單,即使礙著她的身份不敢過於親近,對她也頗為照拂。

一起出生入死過的人,感情便不同尋常。可這個人,怎麼可以消失得這樣徹底......

葉翎轉身離開了小院,她向來不愛多愁善感。來這裡看一眼已是難得,睹物思人這種事情也並不存在。她來,更多的還是想找找看薄儘斯有沒有留下什麼吃的。

她運氣好,翻到了一些可以帶在路上吃的酥餅。

走到巷子口,葉翎摸了摸這酥餅。還有一些溫度......

而此刻的院子裡,一道身影自屋中出現。他看著她方才站過的院落,長長地歎了口氣。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戲文裡的離愁彆緒,原來是這般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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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一路行進,半個月後抵達京師。皇上派六皇子和七皇子親自出城迎接。

葉念初一身戎裝,經過半個月的休整更是精神煥發。他瞥了眼一旁依舊一襲素衣,發間簪著一朵

小白花的葉翎。一會兒要與七殿下相見了,隻怕會有些不妥。

說起葉翎和七殿下的事情,也是長安中許多茶樓酒肆裡津津樂道的話題。

兩年前,葉翎被接回長安,原本就是因為給她和七殿下訂了親。希望她能回來早日完婚。

葉翎回來之後,知曉這樁婚事,並沒有任何不滿,但也算不上是欣然接受。葉念初覺得,他這個妹妹隻是並不在意這件事。家裡如何安排,她就如何去做,對父親的一切命令也沒有任何違背。

七殿下的母妃靜貴妃還有意讓兩人培養一下感情,家中讓他帶他們二人去郊外踏青。七殿下是個不喜言語之人,喜怒不形於色。他妹妹是個冰山美人,十天半個月能不說一句話。那一次郊遊,簡直是葉念初的噩夢。他甚至覺得兩人若是成了婚,可以一輩子不說一句話。

但七殿下是個很妥帖的,對葉翎也是照拂有加。至少在葉念初看來,足以配得上葉翎,而且也不會太虧待她,是個良配。

直到......容親王的出現......

他正回首往事,恍惚間已經來到了正德門口。大軍駐紮在城外,他帶著幾名將領和葉翎策馬來到城門口。

兩名紅衣少年正立在正德門下,其中稍矮一些的是當今六殿下趙暄。母妃是寧貴妃,在宮中與靜貴妃平分秋色,同得皇上寵愛。

而身形高挑,麵色白皙的男子則是當今七殿下趙煦和。黎國以紅色為尊,兩人今日都是盛裝。紅色的衣裳之上繡著三爪蟠龍,峨冠博帶,眉眼之間雖有幾分相像,卻是截然不同的氣質。

葉翎一眼就瞧見了七殿下,許久未見,他依舊如初見一般眉目舒朗。這樣劍眉星目的男子,在長安中也是有不少女子惦念著的。不說旁人,就是家中那個三妹,得知她和七殿下有婚約,著實找了她不少的麻煩。

不過自打她嫁給容親王,三妹對她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成日裡對她噓寒問暖,時不時就要跑到王府來住上幾日。

葉家高門大戶,規矩多。三妹到她這兒沒人管束著,也樂得逍遙自在。

葉念初下了馬,向兩位殿下行禮。六殿下笑盈盈地上前一步,扶著葉念初的胳膊道:“葉將軍保家衛國,征戰辛苦。”

說罷見葉翎緊隨而來,便和七殿下一同拱手。葉翎福了福身。

與趙煦和四目相對,兩人眼中皆是波瀾不驚。葉翎看著三人寒暄了一番,便一同翻身上馬入了城。

甫一進入,城門內山呼海嘯,兩旁百姓夾道相迎。整個都城萬人空巷,不少少女手中握著鮮花和

瓜果,擠在街道兩旁。等著砸向入城的將士們,尤其是葉念初。

葉翎曾聽說過,早些年葉念初因為模樣太過秀美,以至於許多高門子弟以為他是女扮男裝。不少還有意親近。

他走在街上時,時常頂著一頭包回來。據說都是被瓜果砸的,以至於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肯上街。

今日騎著戰馬,一身戎裝。更是引得周圍陣陣尖叫,甚至還有女子因為太激動而暈了過去。

何況今日不僅僅是葉念初,趙煦和也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