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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生也不可能、不舍得忘卻前世父母的愛,親人的回憶帶來思念的苦,也給她繼續前行的力量。

她帶著這份思念繼續走下去,雖然天各一方,共一樣的日光、月色,也算是相見。

她起身來認認真真地給謝洵鞠了一躬,謝過他的開解。

謝洵露出一種特彆的神色,似乎是驚詫於她的傷感來得快去得快,但最後還是微微笑了一下。

兩人正式道彆,容可送他下了山坡。

慧光一直等在馬車邊,此時捧著一隻鏤刻著仙草奇葩、嵌著珍珠的精致木匣上來,雙手托著遞給了容可:“小娘子,這是殿下特地備了給你的禮物——裡麵乃是今年武夷進貢的岩茶肉桂。”

就是上回在竹林喝的好茶呀!

容可眼睛都亮了,同時將竹籃交給慧光也有些不好意思。一籃子糖餅換了一匣子的好茶,哪來這樣賺的好買賣。

於是她紅著臉想了想,道:“殿下等等,我近來新研製了一個吃食,又好吃又耐放,最合適您路上解悶了。您等著,我這就去取來!”

慧光瞧了瞧謝洵的神情,回身便搬了馬凳,請容可上馬車:“小娘子,您上車吧,我們坐馬車一道進去。彆擔心,其他人就在這裡候著,不會太過驚動的。”

此時容可還並不知道,回去的路上會遇到抱著小咪的李大娘,不然她斷然會拒絕這馬車代步,阻止這場烏龍的發生。

第46章 父女相見 好家夥,淨名在車上坐著呢,……

馬車停在院門口, 容可跳下車飛奔往家裡去,她衝進堂屋把容母嚇了跳:“可丫頭,怎麼了?著急忙慌的?”

容可抱著木匣小小跺了一下腳:“阿娘, 我昨天剛曬的肉脯呢?”

“這呢, 這呢。”忠直把油紙包找出來,一眼就瞧見了她懷裡雕刻著蘭草的木匣:“誒, 這不是殿下的……”

容可把油紙包接過來,打開一瞧, 裡麵擺著的是四四方方、紅潤鹹香的豬肉脯,是昨日新烤製的。

她抱著油紙包四處一望, 屋裡還找不到更好的東西來盛了。隻好打開抱著的木匣,將裡麵裝著茶葉的瓷罐取出來,取而代之把包著豬肉脯的油紙包放進去。

雖然多少有點借花獻佛, 還是借佛本人的花,但好待更像個禮物的樣子。

齊活~容可拍了拍木匣子, 抱起來又往院外出。

“家裡沒有好匣子了, 借您的匣子還您,彆嫌棄。裡麵裝著的是豬肉脯,烤製過兩次,油脂去得乾淨, 一點也不油膩, 您路上嘗嘗。”說著,容可把匣子遞給馬車上的謝洵。

謝洵並不介意,甚至還張口無聲地對她說了一句“多謝”。

這是容可第一次見他開口, 雖然沒有聲音,可還是愣住了。

莫說是她,從小就跟在謝洵身邊的慧光也看愣了, 直到被忠直撞了一下肩膀才醒過神來。

忠直一副得意的樣子:“嘿,你什麼時候瞧見我們殿下對人金口了?當初你可幸災樂禍我到這山溝來,現在後悔不?”

慧光斜了他一眼,見馬車上謝洵伸手鄭重地接過了木匣,忍不住也“嘿”了一聲:“聽說過買櫝還珠沒?那木匣子上嵌著的可是東珠,這樣好的成色,宮裡貴妃娘娘都珍惜地用在步搖上呢,你家小娘子說還就還了。”

忠直現在要是有尾巴,都翹上天了,故作不屑地炫耀:“這就叫般配,俗人才計較一顆珍珠呢,殿下和我們小娘子都不把這放在心上!那匣子裡裝著我們小娘子新做的豬肉脯,沒聽說過吧?京裡沒吃過吧?”

慧光給了他一個“您繼續吹”的眼神。

“這豬肉脯用得上好豬後腿肉,剔了肉筋,橫切成紙一樣薄的肉片,用秘方醃製入味,木炭文火烤製。”忠直一邊吹一邊咂舌回味,“我和小娘子一起烤的,足足烤了兩個時辰,烤得滿院子都是香氣。你是吃不上了,那叫一個有嚼勁!”

慧光忍下饞意,用鼻子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我聽小娘子說,你在京裡有相好的了?從前沒聽說啊。”

忠直暗道不好,忙捏著鼻子低頭認錯:“哥哥,我錯了,我那也是沒辦法才胡說的……”

慧光才不聽他解釋,打斷道:“錯什麼?和我有什麼相乾。隻是可惜,你真有相好也用不上了,殿下說了忠直機靈,等回京還是得把你辦了送進宮裡去辦事,沒得辱沒了你。”

忠直下麵一涼,真的怕了,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就求饒:“誒,哥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您彆嚇我!”

嚇人的還在後頭呢。

忠直這邊和慧光正求饒,聽見前麵馬路邊就響起一聲中氣十足的——“可丫頭看,月上我給你抱回來了”。

好家夥,淨名在車上坐著呢,閨女直接給抱到了麵前來!

忠直和慧光都渾身一震,尋聲望去。容可也被嚇了一跳,眼睛睜得渾圓,看著麵前的謝洵,又緩慢地扭頭看去——李大娘挎著竹籃走過來,懷裡抱著的正是近日長膘不少的狸花小貓。

李大娘全然不知自己的話是在平靜的水麵扔下一塊巨石,她滿臉笑意地走進,把貓往容可懷裡一塞:“我給你送些菜來,正好在豬舍抓到小月上,就一起給你帶來了。月上這小丫頭進來胖不少啊……”

容可哈哈大笑,試圖用笑聲遮掩去李大娘口中的“月上”。她餘光極快地從謝洵平靜的麵容上掃過,心中緊張地敲起小鼓,欲蓋彌彰地阻止李大娘繼續說下去:“咪咪就是貪嘴哈哈哈哈……大娘,你管她叫咪咪就是,我們都這樣叫她了。”

李大娘十分不解:“月上這名兒多好聽啊,我給家裡小子起名想破頭也起不出這樣好聽的名兒來,叫什麼咪咪……”

糊弄不過去了,毀滅吧。

容可無奈放棄,轉向謝洵,儘可能讓自己和懷裡的小貓都看起來可憐無辜一些,說道:“我不是有意的,當初給貓兒起名就是圖一時好玩,還不知道冒犯了您。後來我就改名了……”

謝洵並沒有生氣,平靜的眼眸看向小貓的時候甚至有幾分軟和,最後伸手輕輕撓了撓貓咪的下巴。

這就是他與容可的道彆了,收回手他便放下了車簾。

慧光上前來,向容可行了一禮,就跳上馬車,吩咐車夫離開。容可就抱著貓站在路邊,一直目送馬車駛遠。

李大娘先前是沒注意,見到了謝洵以後就被他那通身的貴氣嚇得退到了一旁,也覺出自己說貓的話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乾脆躲進院子裡去找容母了。

“容娘子,你說,那貴人什麼來頭啊?你瞧見沒,那臉跟畫描的一樣好看呢,就是看著怪……不敢讓人靠近的。”李大娘拍著%e8%83%b8口問,“可丫頭看著倒是不怕,她什麼時候認識這樣一個貴人?是酒樓的客人麼?”

容母沒有回答,但她見忠直的反應,大約能猜出來馬車上的那位公子也許是京裡的人。

李大娘緩過勁來,開始八卦:“前麵乍一看吧,我幾輩子沒見過這樣好看貴氣的人,都不敢往他身邊站。但是現在一想,可丫頭跟那位還挺般配的,兩人站一起就像是在一幅畫上……”

容母沉默地聽著,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自從日子過得好起來之後,她一直都很在意容可的終身大事,總想著為她尋一門好親事。從前她想遍了村裡的好男子,看中了裡正家的大郎趙寶柱,覺得他家境殷實,有個當裡正的爹、讀書的弟弟,人也老實可靠,是最好的人選。

可今日,可丫頭與那位公子在一處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錯得多麼離譜。?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的可丫頭,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飯都吃不上的窮丫頭了。她如今既會種菇、又會養豬做菜,把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也把自己養得越發美麗標致,出落得就好像菩薩座下的玉女一般。

村裡的男子配不上她,哪怕是最出挑的趙寶柱也一樣。她的可丫頭雖然不是從小在國公府裡的錦繡堆裡長大,但她一樣配得上京城裡的貴公子。

“……那話怎麼說來著,金童女玉啊!”李大娘自顧自說得起勁,但話鋒一轉,“不過那公子一瞧就是大富大貴人家,喏,走遠了。我們村裡的高攀不上,你也勸勸可丫頭,彆自個著迷傷了心。她年紀也不小了,你也該替她相看起來,這村裡可有好兒郎呢……”

一直沉默的容母忽然開口:“怎麼不配!說什麼高攀,我家可丫頭多能乾的小娘子,什麼樣的好人都配得上。”

李大娘愣住,半響,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嗨,是我說錯話。我們可丫頭這樣的小娘子不愁嫁,怕是十裡八鄉的好人家都要上門來求呢。好妹子,你就等著挑女婿吧。”

想要上門求娶的人家不用看外村,福安村就有一戶。

謝洵的馬車剛離村,裡正家的院子裡趙大娘就開始催兒子出門:“你彆一天到晚在家裡劈柴了,有力氣就往正道上使使勁。可丫頭家裡不是要殺豬過年麼,你還不去幫把手嗎?”

第47章 血腸和趙大娘做夢 這年關還沒過,可丫……

趙大娘原來多少有點穩坐釣魚台的心態, 覺得自家寶柱十裡八鄉有名的出挑,配容家可丫頭是綽綽有餘,就應該拿捏一些, 讓女方主動托媒人來商量, 將來媳婦娶進門也更孝順她這個婆婆。

算盤是打得很好,可她萬萬沒想到可丫頭賣菇養豬隻是個開始, 三大間豬舍建起來,又修草棚種起菇, 先去書院擺攤賣吃食,然後又搖身一變成了容華酒樓的掌櫃。

這年關還沒過, 可丫頭就成了村裡第一富人了。

前些日子,她回隔壁村娘家,家裡的嫂嫂都打探起容可來。話裡話外, 和她打著一樣的算盤,想把容可娶進自家來。

嫂嫂說得直白:“我看你原先嫌棄那丫頭性子強, 是不想要這個兒媳婦, 那不如給你外甥!那可是一座金山啊!”

容華酒樓的名聲在書院宴席之後又上一層樓,如今十裡八鄉都曉得他家是縣裡最紅火的酒樓,也曉得這酒樓裡的容掌櫃征服了縣太爺的絕妙廚藝。

生意那樣紅火的酒樓,銀子不是流水一樣地流進他們褲腰帶裡, 容可當然就是一座金山了!

趙大娘當然也想要這座金山, 她用“可丫頭傲得很、不想嫁村裡”作借口糊弄過去娘家人,當天午飯都沒留下吃,急匆匆就趕回來, 催促兒子趕緊上門去獻殷勤。

在她心裡,自家寶柱是不比其他村漢的。先前是自己攔著兒子,所以兩人才沒處出什麼來, 如今她把兒子推出去,幫來幫去,兩人結下情,自然就能把容可哄得願意嫁過來了。

但趙大娘沒想到,趙寶柱卻不願意去了,成日就窩在家中院子裡,蓋草棚、架木頭,琢磨著種菇。

她三番五次催不動兒子,今天又見著一架豪華馬車從容可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