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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人,就又被啐了好幾口。他惡心地幾乎作嘔,連忙舉起袖子擋住臉,踉踉蹌蹌地落荒而逃。

容可懶得對爛人窮追猛打,見他理虧逃走,就趕緊去處理病豬。當下能做到的無害化處理,隻能使采取深埋法,將這病豬埋入深坑覆蓋、消毒。

這事要立即處理。

教授種菇隻能暫且擱置,容可拜托大家先幫忙一起挖坑埋豬,而且要趙寶柱回去通知裡正:“這坑不允許村裡任何人和牲畜靠近,以防再被傳染,你回去告訴你爹,要確保村裡所有人都曉得。”

趙寶柱應下,又說要留下來幫忙,讓弟弟金柱回去轉告父親。

容可這才發現趙金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架兩馬並驅的豪華馬車,馬車前坐著的白淨小廝還朝她拱手示意。

她有些發蒙地回禮,心中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小廝雖然長著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但舉手投足之前卻有一種微妙的熟悉感。

真奇怪。

“小娘子,馬車上坐著的是我們書院新來的夫子。本來是好奇,要來聽你講解香菇種植之法的。”趙金柱適時地上前來解釋。

容可的視線沒有移開馬車,笑了笑:“那真是不巧,今日遇上了這遭事,香菇的事要改日了。”

隻見那小廝身子往後做出仔細傾聽的姿態,可車廂裡並沒有人說話。他卻認真聽了一會,回過身對容可道:“今日叨擾了,改日再來拜訪小娘子。”

有一瞬間,容可懷疑這車廂裡或許根本沒有金柱的夫子。可就在這時,忽然起了一陣風,吹起車窗的錦簾,露出裡麵一隻清淩淩的丹鳳眼。

風過錦簾又落下,容可啞然失聲,隻拱手望著馬車掉頭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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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靜思書院後山一片靜謐。

原本此刻,後山院長居所裡都會傳來院長與夫人%e5%90%9f詩書聲或是琴音。但今日,院中住著一位特彆的客人,他帶來的護衛把守者每一處院門,腰間挎著的刀壓住了一切雜音。

四處靜悄悄,白日出現在福安村的白淨小廝從院外走進客房,躬身向端坐上首的人彙報:“王爺,那病豬已經挖出來,丟進牛家莊子裡了。”

跟趙金柱去到福安村的並非是書院新來的先生和書童,而是微服前來的端王謝洵和他的隨侍內監慧光。

慧光彙報了這一句,偷眼瞧著自家王爺麵色少見的柔和,膽子壯了幾分,繼續說下去:“牛家豬圈可不講究了,牛家百十隻豬全擠在一塊養,又臟又臭的,遠遠比不上我們小娘子建得規整。這下可好,這病豬扔進去,他們家的豬怕是一個都活不下去,您也是替小娘子好好出了一口惡氣!讓他們欺負我們小娘子。”

謝洵並沒有在意慧光一口一個“我們”,他隻是想起了白日間見到的容可——

瘦瘦小小,巴掌一樣大的臉兒,卻生了一雙極亮的眼睛,罵起人來顧盼生輝,神采飛揚,好似一隻張牙舞爪的小獅子。

這樣的小娘子哪裡會讓旁人欺負了自己去。

第39章 牛家豬瘟 真是天道好輪回啊!

容可並不知道埋下的病豬又被悄悄挖了出來, 她同村民處理過病豬以後,又是忙著大消毒。

當下的時代條件,她是找不著火堿、次氯酸這些消毒劑了, 隻好蒸白醋和熏艾草來消毒除菌。不止是豬舍需要消毒, 病豬所過之處都不能放過,鄉親們也都緊張這件事, 幫著一路找到容大郎家裡去,喊著要容大家裡好好消毒。

誰料容大郎這個慫貨, 竟然乾脆逃回了書院去,根本就沒有回到家中。容大無賴、容大媳婦潑辣, 兩個人罵罵咧咧就是不肯自己動手。最後還是裡正拄著拐杖趕過來,罵了一通在堂屋裡裝聾做啞的容老爹,放言“要是不肯消毒就全滾出村裡”。裡正在村裡做了一輩子的老好人, 第一次這樣和人撕破臉皮。有他這句狠話,容老爹隻得捏著鼻子讓兒子、兒媳照做消毒。

容可顧不上看容大家的狼狽, 她細細給豬舍消過毒, 又提心吊膽觀察了豬一整夜,確定個個都吃好睡好、活蹦亂跳,才放下心來。看來是病豬處理迅速,並沒有傳染到自家豬舍裡來。

送了這口氣, 容可重新召集了村民, 將原木砍花種植香菇的辦法告知大家。鄉親們對於種植香菇的熱情高昂,又是第一次接觸這個,問題百出, 容可不得不為他們一一詳細解釋,這樣一來原本預計的教學時間又延長了許多,幾乎花去了一整天的時間。

眼見鬥菜之日將近, 容可惦記著菜單的事,沒有再多耽擱就準備立刻回酒樓去。

臨行前,她去豬舍裡挑了一隻小豬。

這隻通體雪白的小豬可是她最早購入的五隻豬崽之一,可以說是豬舍的元老豬,如今已經將近三個月,正是皮肉細嫩的時候,而且閹過之後肥膘飛漲,膻味漸褪,正合適在鬥菜之日上做烤香豬。

容可帶上小豬和忠直一起架牛車回了縣裡,這才知道,在她離開的日子裡,五安縣裡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首要就是一件大喜事——

“老天開眼,替我爹報仇了!師父,牛家完了!”

容可剛下牛車,趙小運就衝上來,滿臉欣喜地將這個喜訊告訴了她。

“什麼完了?”她被突如其來的信息衝擊到,睜圓了眼睛有些茫然。

“牛家完了!他們家出了豬瘟!”趙小運眉飛色舞地給她解釋起來:“就今天正午,有人送了消息去縣衙,告牛家掩藏病豬。縣衙的捕快、門子全去了,幾十號人挎著刀去到牛家的莊子裡,百來頭豬不管病了的還是沒病的,全一把火燒了然後埋掉。”

“牛家出了豬瘟?真藏了病豬?”容可問了一句,心中想到的是容大郎抱回來的那隻病豬。

趙小運連連點頭:“可不是,聽回來的人說,去得時候莊裡就病倒了好些,在地上吐白沫、黃水的好多隻,可惡心人了。”

容可又問:“那全處理了,牛家怎麼舍得?他們沒有求著董大人保下些活豬嗎?”牛家可是董大人的錢袋子,這樣親密的關係,董大人說上門殺豬就全殺光了?

趙小運猛點頭,然後興奮地道:“師父您還不知道!董運那家夥下大牢了,已經不是我們的縣太爺了,當不成牛家的靠山咯!牛老爺攔不下官兵,當場氣得厥過去,聽說是中風了!真是天道好輪回啊!”

容可一彈徒弟的腦門:“彆賣關子,快把事情全說出來!”

趙小運摸了摸腦門,一五一十講起來:“具體我也不曉得,隻知道今早縣裡來了一位新的縣令,可威風呢,帶著百來號兵,把董運就給關進牢裡去了。好像是因為董運貪了我們每年交的那些個什麼七啊八啊的壯丁稅,還幫著州府裡的太守大人抓壯丁去修私家園子。”

他說完這一通,又問:“師父,那你說,州府裡的太守大人是不是也下大牢啦?”

容可點了點頭,教徒弟道:“董運為虎作倀都被下了大牢,他背後的老虎當然也是垮台了。這就叫蒼蠅老虎一塊打。之前太守大人全州各縣尋廚子給欽差獻菜,可惜沒想到,原來他自己才是那道菜。”

趙小運聽了哈哈大笑,直罵董運活該:“他害得我們全縣人都苦,而且要不是牛家仗著他的勢,也不敢打斷了我爹的腿!”

容可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問他:“小運,你可有見到縣令大人?是不是一個年輕男子?”

她想起車簾後麵那隻清淩淩的鳳目,補充道:“長相還挺清俊的。”

“清俊?”趙小運連連擺手,“董運下大牢,大家都高興,全去縣衙瞧了。我也去看了一眼,新的縣令大人就跟戲裡說的青天大老爺長得一個模樣,臉黑黑的,肚子大大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容可輕輕蹙起了眉頭,難道馬車上坐著的那位真的是書院新來的夫子麼?

她正想著,忽然酒樓外就走進來一隊士兵,為首的正是那日坐在馬車前的白淨小廝。

那小廝笑%e5%90%9f%e5%90%9f地走上前來,對容可一躬身,脆聲道:“容小娘子,某受命前來告知你三日之後的鬥菜一事已經取消了,州府不會再辦宴。不過書院三日之後的宴席乃是送彆學子,照常舉行,牛家不宜參加,要全權委任容小娘子操辦了。”

第40章 破酥包 這酥層要用老酵和麵發足的酵麵……

書院的送彆宴全權委任容可操辦, 而且花費全權由縣衙賬上支出。

容可美滋滋地挽起袖子,決定大乾一場!

首先就是調整菜單。沒了競爭對手,自然就不需要考慮大眾對於豬肉的偏見, 原本因為顧慮大眾接受喜愛程度而加入的許多羊肉、雞鴨都得為豬豬讓道。

容可大筆一揮, 將山煮羊、魚羹、釀魚、蒸鵝這些菜都劃掉,除了保留下來的雞豆花、黃燜雞、紅燒獅子頭, 和用來壓軸的烤香豬,她還加上了水晶肉凍做涼菜、破酥包做糕點、小餛飩做收尾, 將豬的每一個部位都在宴會菜單上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這回要讓容華酒樓坐穩五安縣第一酒樓的位置,還要將豬肉的美味傳揚出去!

在容可磨刀霍霍向豬豬的這幾日裡, 靜思書院的送彆宴如約而至。宴席就擺在書院的集英堂,除了牛家缺席之外,原定的賓客都早早趕到, 尤其是那些曾經與董運、牛家相交甚密的鄉紳們更是早早入席,就想要在新任縣令嚴空麵前露臉, 刷一刷好感。

尚未真正開席, 食案上已經擺好了三樣涼菜——五辛盤、釀瓜和水晶肉凍。

這水晶肉凍在書院門前的水飯攤上已經風靡許久,在座不少人尤其是書院學子都品嘗過其美味。但是那都是老劉頭做得,如今真主親自操刀,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品嘗一番原版的水晶肉凍滋味。在鄉紳們忙著對新縣令溜須拍馬的時候, 書院的夫子和學子們已經將食案上的肉凍一掃而空了。

嚴空左耳朵是開線鋪的劉員外說自己和董運不熟, 右耳朵是布莊的孫員外告狀牛家往日橫行霸道,可憐他都不能集中注意力去看麵前這碟晶瑩剔透的凍糕……不對,方才上菜的侍者說是水晶肉什麼, 這糕應該是肉做的。

他聳動著鼻尖,努力去聞,似乎能捕捉到一絲混和著清爽薑味的葷香。再四下一望, 學子們的桌案上麵盤子都快掃空了。

嚴空實在忍不住:“這個事情……今日是送彆宴,大家吃菜吃菜。”他終於見縫插針找到話口,舉起筷子就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送進嘴裡。

入口第一瞬間的冰涼爽滑立刻撫平了焦躁,再細嚼就能品出豬肉的味道來,肉脂的油膩完全被薑汁中和,隻留下彈牙的口感和餘味綿長的葷香。

“吃菜吃菜。”嚴空筷子不停,嘴上也隻剩下這句話來敷衍鄉紳們。

那些鄉紳都憋著勁要在縣令麵前露臉,哪裡分得出心思來說話,張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