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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通恭維。

嚴空就立刻指著送上來的新糕點,引開話題:“這是什麼?包子?”

新端上來的碟子裡壘著三隻小包子,瞧著倒是白胖小巧,但這圓潤的外形相比起前麵的水晶肉凍就有些樸實了。

線鋪的劉員外上趕著接話:“這小容掌櫃也太不講究了,為縣令大人接風這樣的盛宴,怎麼上個包子來?”

嚴空吃過方才的肉凍,下意識擺擺手:“容小娘子頗有巧思,也許內有乾坤。”

“大人料事如神,這乃是破酥包。”趙金柱是特地被安排來為縣令上菜的,此刻就替他解釋起來:“容掌櫃說了,這破酥包造型雖簡單,皮胚可是大有講究,皮胚柔軟,內藏酥層。其中滋味,您咬一口就曉得了。”

他學得容可說話的模樣神情,是%e8%83%b8有成竹、自信滿滿。

這破酥包乃是雲南的傳統麵點,外表瞧著隻是平平無奇的大包子,內裡卻是藏著層次分明的酥層和考究的餡心。這酥層要用老酵和麵發足的酵麵揉進熟豬油製成酥層,內陷得要鹵豬肉、蜂蜜、香菇末調製。

隻要咬上一口,沒人能夠否認它的美味。

而先前的水晶肉凍已經吊足了嚴空的期待和饞蟲,他當然不會拒絕嘗試一下破酥包。

趙金柱還在解說的時候,他就已經伸出手拿了一隻,稍微吹了兩下,就埋頭連皮帶肉地咬了一大口。口中酥皮鬆潤,甚至有入口即化之感,內餡鹹鮮多汁,最妙的是酥皮中蜂蜜的甜味中和了肉餡的鹹香,甜鹹相得益彰。

“這破酥包貌不驚人,確實肚藏錢庫,容小娘子真是好廚藝好巧思!”嚴空吃得頭也不抬,連連誇讚,也不去看身邊的鄉紳,隻問上菜的趙金柱:“接下來是什麼?”

接下來啊,接下來可都是熱菜,雞豆花、黃燜雞、紅燒獅子頭、蒜苗炒香腸……嚴空敞開了懷吃,遇上鄉紳奉承就埋頭吃得頭也不抬,吃得暢快了就舉杯與書院院長對飲。總之是阿諛奉承之語穿耳過,酒肉留腹中。

食案上的菜都掃了一遍,嚴空忍不住又問趙金柱:“接下來是什麼?”

隻見趙金柱光是回答,臉上就露出了一副向往的神情:“回大人,容掌櫃說了,下麵這道大菜乃是壓軸的——烤香豬!”

烤香豬啊,一定很香吧……

嚴空看了看他的表情,默默地在食案之下鬆了鬆腰帶。

第41章 烤香豬和端王殿下 隻見端上來這隻形態……

豬肉雖然不受上流社會青睞, 但烤豬作為祭祀八珍之一卻是例外,在京中也是一道名菜,嚴空在宴席上也吃過許多回。但先前的各色佳肴已經將他全部的期待都調動起來, 十分好奇容可做出的烤香豬會有多美味。

故而, 容可帶人將整隻烤香豬端上宴席的時候,嚴空一眼也不錯地屏息注視著。

隻見端上來這隻形態完整的烤豬, 色澤紅潤金黃好似琥珀,薄脆外皮裹著豐滿肥美的嫩肉, 香味四溢。嚴空光是瞧就垂涎三尺,哪像容可還亮出了刀要當場分豬, 隻聽那雪白的刀刃在豬肋處一刺,先是聽見刀刃破開輕鬆破開酥皮的脆響,接著是劃破油脂嫩肉、帶出肉汁的聲音。

美食之所以為美, 講究色香味俱全,不曾想容可還加了聲音, 這樣全方位的美食衝擊, 讓在座的所有人都狠狠吞了一口口水。

嚴空眼睛都不會轉了,視線直勾勾地掛在容可的刀上,就見那刀鋒一轉切了一塊豬肋下來,然後又在豬脊背左側一轉片下兩塊巴掌大小連著酥皮的嫩肉。

這可是一頭豬身上最嫩的肉!

他忍不住在心裡祈禱了一下, 就看著那個碟子如願地送到了自己的食案上。

“烤香豬, 請大人品嘗。”

嚴空顧不上客套,舉筷就夾了一片裡脊肉放進嘴裡一咬,悅耳的脆響又一次在他的口腔中想起, 跟隨著外皮的酥脆口感接踵而至的是烘烤出來的甜蜜酒香。

這烤香豬的脆皮糖漿真是一絕!

他眯起眼睛來繼續品嘗,這豬火候極妙,油脂被烤得恰到好處, 酥皮嫩肉之間保留了薄薄一分雪似的油膏,皮、膏、肉層次分明,在嘴裡輕輕一嚼就迸出鮮香味濃的肉汁,皮肉之間還帶著果木炭烤的香味,真是令人回味無窮。

“容小娘子、容掌櫃,你這廚藝絕妙無雙。嚴某今日吃過你的烤香豬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八珍之一。”

嚴空當眾誇讚容可的廚藝,並向她展示自己已經空空如也的盤子。

容可不僅給他續盤,還給所有人都分了豬,在席上又是收獲了一大筐的誇讚,甚至有好幾位當場就要預定請她來做燒尾宴。從方才眾人的熱烈反響來看,想必今日之後,宴席上的各色豬肉菜肴的美味傳說就會流傳開來了。

容華酒樓的招牌打響了,豬肉的美名也宣揚出去了,容可心滿意足,擦拭好刀便退下了宴席。

容可提著刀,出了集英堂正要往廚房去,卻在半路被人攔下了。又是那個白淨的小廝,他攔在回廊,笑著朝她一躬身:“容小娘子,我家主子有請。”

趙小運護著師父,攔上前來:“去哪裡?你家主子是誰,做什麼要叫我師父去?”

那小廝不回答他,容可看他對自己行禮的模樣,心中其實隱約猜到了答案。

她將刀交給趙小運:“你先回廚房,我隨他去看看。”

小廝一路將她領到書院後山竹林裡,然後就停住了腳步不再往前領路,隻伸手一比不遠處的涼亭:“我家主子就在前麵等您。”

容可看了看涼亭,腳步停下來,問他:“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小廝深深躬下`身子:“不敢擔小娘子這樣稱呼,您叫奴慧光就好。”

“慧光啊……”

容可想起現在蹲在後廚灶台的忠直,和他那個據說遠在京城的小未婚妻阿慧。笑著搖了搖頭,越過慧光往前去。

冬季的竹林多出幾分蕭瑟,容可踏著落葉獨自向前,走進就見到涼亭帷帳後麵坐著的人影了。那人坐在炭爐前,圍著狐裘的肩膀有些削瘦,清俊的麵容圍在白狐裘毛之中比白玉更淨透三分。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到來,他側過臉,抬起那雙清淩淩的鳳眼望過來。

先前在馬車上沒有看清,原來他左眼眼尾的睫毛下壓著一粒朱砂小痣。

“端王殿下。”容可走進涼亭,喊出了他的身份。

第42章 交易 我很喜歡這樣,比起衛國公的四娘……

容可一直懷疑忠直的身份, 如果原著中先國公夫人確實有這樣一個聰明機靈的忠仆,原主不至於一入京城就步步出錯、淪為笑柄。所以她當初猜想,忠直是因為她不願回京, 所以臨時編造出忠仆的身份背景, 留在自己身邊。

至於他背後站著的人究竟是誰,她也猜測過。書中與自己有切身利益關係的無非兩位, 忠直要麼是衛國公府的那位狸貓千金派來的,要麼是自己的那位娃娃親端王謝洵派來的。

但不論是誰, 都是一介草民的自己沒有辦法招惹的對象,她隻能裝作不知、靜觀其變。

直到見到方才的小廝, 她心中才確定了答案。

他和忠直兩人性格氣質的都太相似了,生得白淨、聲音清亮、性格機敏、行事周全。而且忠直謊稱自己的未婚妻叫阿慧,而小廝方才回答自己名喚慧光。▲思▲兔▲網▲

容可記得, 原著中提過端王謝洵身邊有一機靈的小內監,名字就叫做慧光。

她並不意外。作為這樁婚約的另一位當事人, 而且還是書中心機深沉、手段狠辣的第一反派謝洵, 怎麼可能放任自己做一個不可掌控的因素。

但既然謝洵沒有在一開始就把她綁回去成婚,或者直接抹去她的存在,容可覺得這其中還有可以商量的餘地。

竹葉瑟瑟聲中,她緩了緩呼吸, 振衣走進了涼亭:“端王殿下。”

謝洵坐在炭爐前煮水沏茶, 被道破身份也依舊是八風不動,隻輕輕抬起那雙鳳眸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在茶桌邊坐下。

容可被這雙鳳目瞧得一愣神, 心中想起書中描述,謝洵麵白如玉,樣貌清俊, 光看皮囊確實是玉麵菩薩一般。

她揮開腦中的念頭,從善如流地坐下,沉默了片刻,又想起來對麵這位玉麵王爺患有啞疾,口不能言。捏了捏手心,她一麵在心中思考著措辭,打算先開口說服對方,一麵又忍不住打量茶桌對麵謝洵沏茶,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優雅得實在賞心悅目。

她看得入神,半天才張口又喊了一聲:“殿下……”

此刻,茶正沏好,謝洵分了一盞推到她麵前,修長如玉的手指在茶盞邊一點。容可看明白他的意思,收了聲,先捧起茶盞品茶。

白瓷茶盞中茶湯清澈褐亮,撲鼻有幽遠的香氣,是上好的岩茶。容可皺了皺鼻尖,俯首再嗅了嗅如蘭的茶香,珍惜地飲了一口。茶湯入喉水順而滑,味濃醇而清活。

這杯茶將她從在後廚忙碌半天的煙火氣中抽離出來,身心都清醒了。容可忍不住一飲而儘,享受地眯起眼睛。

要說她穿越之後有什麼特彆饞的,除了可樂,就要數好茶了。從前她工作的時候,同一個辦公室的老同事每日上班必要先泡一壺武夷岩茶,容可總是跟著沾光。穿越之後,這時代好茶葉貴若黃金,她還隻在趙掌櫃那裡喝過茶葉梗泡水,這樣上好的花香岩茶還是第一次喝到。

容可忍不住再嗅了嗅杯底香,然後厚著臉皮露出笑來,把空杯推出去再討一杯茶。

謝洵為她滿上一杯,然後又推過來一張紙。容可捧著茶杯一瞧,上麵鐵畫銀鉤寫著一行字——“為何公布香菇種植之法”。

她沒有想到謝洵最先問的是這個問題,看著紙有些愣神地眨了眨眼睛,整理了一回腹稿,拿出上次對鄉親們說的理由:“這不是我自個鑽研出來的,是夢裡神仙告訴我的辦法。仙子交代了,要我傳授給大家。”

她說完去看對麵的謝洵,他麵上沒有什麼波瀾變化,隻提筆又寫道:“容小娘子……”

落筆四字後又停頓了片刻,容可莫名地讀出一絲被戲謔的感覺。

他繼續寫著:“似乎汲汲於富貴。”

幾乎是他落下最後一筆,容可就同時毫不猶豫地點頭:“對呀。”

她當然想要富貴。活了兩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暴富,她當然希望有朝一日能實現財富自由,儘興享受杯中這樣的好茶。

可能是她答應得太快,謝洵竟然被逗笑了,唇角泛起一絲笑意來。他落筆繼續問:“那為何不占為己有?”

他這一笑,容可不由得輕鬆幾分,話也答得更順口誠心了:“我若是獨占,確實能增加一筆可觀的財富。但若是分享出去,村裡大家就是多了一條生路。福安村實在是太窮了,家家戶戶壯丁都被征去服役,留下老弱婦孺種地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