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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寵後 怡米 4335 字 6個月前

一方麵是在提防打女兒主意的臭小子。

麵對老前輩不善的目光,徐茗衍隻是淺淺而笑,並不在意他的態度。

勸不動父親,容綿取來毯子蓋在他身上,又走回藤桌前,問道:“對了表哥,我在信裡跟你提起的貴府家仆,你可有印象?”

家仆...徐茗衍無奈輕笑,幸好四殿下不是睚眥必報的人,否則有這小妮子受的,“他所言非虛,確是我徐家家仆。”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容綿瞥了一眼半敞的窗子,“那表哥要帶他走嗎?”

問這話時,容綿有些不情願,畢竟想要尋一個不收錢的夫子太難了,而且,宋筠學識淵博、見解獨到,她打心裡欽佩。

徐茗衍搖搖頭,“我與他早已沒有主仆契約,無權決定他的去留。”

容綿莫名鬆了口氣,莞爾道:“那我懂了。”

紅唇上揚,小娘子垂簾囅笑,人比花嬌,讓徐茗衍微微怔愣,眸光不自覺放柔幾分。

這是自己的未婚妻,是與自己攜手餘生的女子,也是自己最該珍視的人。

曾經年少遇相思,轟轟烈烈過,痛徹心扉過,如今隻想將烈酒換為茶茗,歸於安寧,守住一段清淺的感情便好。

想到此,徐茗衍撚了撚指腹,試著讓自己接受眼前的姑娘。

容綿還在思量著要不要將自己近日所學的進度告知給徐茗衍,右手手背忽然被一隻溫熱的手掌覆蓋。

下意識的,她躲開徐茗衍的觸碰,顫著睫羽看向對方,雙頰泛起粉暈。

芙蓉麵,秋水眸,仿若一塊璞玉,讓人心生憐惜。

徐茗衍從決定放下那段無望的感情後,就再沒去刻意招惹那名女子,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容綿身上。兩人雖隻見過寥寥數麵,但每一次見麵,徐茗衍對容綿的印象都會更好一點,也想要再親近她一些。

可這丫頭還未開竅,容易害羞,對他存有防範心,他不該急功近利。

“抱歉。”

徐茗衍收回手,遞出一個精美木匣,“來得匆忙,沒有給表妹準備像樣的伴禮,一點心意,務希哂納。”

容綿為難,卻不好拂了對方的心意,“多謝表哥。”

因適才的觸碰,小娘子有些羞赧,嗓音多了幾分綿軟,聽得人身心舒暢。

本就恣意不羈,隻是一直收斂,沒有在她麵前流露過真性情,這會兒月光繾綣,人也不再拘束,徐茗衍豁朗一笑,目光落在她絞在一起的小手上。

竹屋內,宋筠淡漠地盯著藤桌前的兩人,將剛剛的一幕儘收眼底。徐茗衍真的放下了嗎?

因徐茗衍是秘密出行,不想驚動其他人,於是尋個借口在竹屋住下。

容綿撚手撚腳回到容府,剛走進後院就被喬氏逮個正著。

喬氏望了一眼老酌走遠的背影,略帶不滿地看向養女,“這麼晚才回來?”

容綿摸摸鼻尖,“幫爹爹收拾屋子來著,所以晚了些。”

“容府缺一個收拾屋子的婢女?”喬氏恨鐵不成鋼,“你是快出嫁的人,應該一門心思撲在未婚夫家,彆總惦記著你爹了,我們容家會好好照顧他的。”

每次提到照顧,容綿就覺得虧欠容家,也因此在一直忍讓,“女兒記下了。”

夜色已晚,喬氏不想對她耳提麵命,叮囑道:“好好學《女誡》,莫要辜負我們的期望。”

大周民風開放,連朝廷都不要求閨中女子熟背《女誡》,容家夫妻卻要求容綿掌握。知情人都知,容家夫妻是把容綿當做取悅權貴的棋子,生怕她因為自己的小情緒毀了整盤棋局。

回到閨房,容綿躺在桉木架子床上,偏頭盯著空空如也的豎欞箱籠,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翌日一早,容綿又挨了幾個手板,原因是連《女誡》的十分之一都沒有掌握。

聽完這事兒,正坐在喬氏屋裡訕牙閒嗑的容斕哼道:“綿丫頭腦子不夠用,嫁到徐府怕是會給咱家丟臉。”

喬氏推推女兒的腦袋,語含寵溺,“那有什麼法子?你大表哥隻想娶綿丫頭。若是想娶你,為娘馬上幫你退了與張家的婚事。”

容斕撇撇嘴,想起一件事,“今夜牡丹燈會,女兒做的兔兒燈,一定會驚豔全場。”

喬氏往她嘴裡塞了一顆漿果,“你啊,最喜歡出風頭。”

傍晚,暮靄沉沉,為牡丹燈會蒙了一層麵紗。

徐茗衍打算在洛陽停留兩日,再行回長安。閒來無事,便一個人去往湖邊燈會漫步。

灩灩光影的湖麵上,才子佳人蘭橈相會。

徐茗衍佇立岸邊,見一群女子聚集過來等待登船,她們手裡都執著一盞花燈。

她們中,身著妝花緞的高挑女子取出火折子,當著眾人的麵,點燃手裡的花燈,剛想炫耀一番,卻被花燈映出的鬼影嚇到,周圍的姐妹兒也被嚇得花容失色。

忍受不了濩落喧鬨,徐茗衍轉身欲走,卻發現躲在垂柳旁的容綿正在捂嘴偷笑。

她今晚穿了一身綠蘿色對襟衫裙,將濃密長發盤成兩個垂掛髻,髻上分彆係著藻綠色飄帶,如闖入人間的小狐狸,在暗中使壞。

“表妹。”

聽見聲音,容綿嬌軀一抖,顫巍巍扭頭,見徐茗衍款款走來,心裡納悶,他怎麼不呆在後山上。

“表哥......”

怕他察覺出端倪,容綿裝作偶然路過,笑問:“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不過問完就後悔了,竹屋裡的其餘兩人,都不會陪他遊玩的。

“獨自遊湖,彆有意境。”徐茗衍指了指不遠處的姑娘們,“那鬼燈是你做的?”

朝廷中人也太機敏了...容綿搖頭否認,“表哥在說什麼?”

徐茗衍挑起長眉,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直到把人盯得害羞了,才笑著收回視線。

這丫頭還有如此調皮的一麵。

有趣。

既然相遇,容綿自然不會丟下他。兩人沿著香車寶馬的街市行走,時不時說上幾句話。

偶然斜睨,見她藏於裙中的繡鞋若隱若現,那雙玉足很是小巧,還沒有他的手掌長。

徐茗衍俊麵微熱,不知自己為何魔怔,總是盯著人家姑娘看。

或許是容綿生得太過貌美,宛轉蛾眉時,總會隱現幾縷風情。也或許是他在竭力忘記一個人的心理驅策,想要借助眼前人取代心中的兼葭秋水。

不知他心中所想,容綿心無旁騖地逛著攤位,忽然瞧見一車的糖人,笑著湊過去選了三個,一個買給自己,一個買給徐茗衍,再一個買給父親。

可她剛走兩步,腦海裡浮現出宋筠清冷的背影,於是折返回去,又買了一個糖人。

另一邊,宋筠看著老酌從雨棚中來來回回,心中起疑。

他來到雨棚前,挑起簾子,見一張大床擺放其中,床的輪廓已初具雛形。

紅櫸木的千工拔步床①。

這是嫁妝中最奢華的臥具。

宋筠眉眼微動,知道老酌熱衷木匠活,也知他以此謀生,卻沒想到他有如此精湛的手藝。可千工拔步床工藝繁瑣,單憑一個工匠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看來這張床,已經製作許久了。

“喂。”

身後傳來老酌渾厚的嗓音,宋筠轉眸,見老酌豎著濃眉走來。

宋筠睢光一斜,沒有問緣由,提步走回竹屋,腳踝的細鏈發出擦地的聲響。

為了不讓這對父女起疑,他和徐茗衍即便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卻沒有什麼交流。為了避嫌,徐茗衍也不會主動替他解鎖。

空蕩的室內,宋筠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倚在窗邊飲啜。大老遠瞧見一對男女有說有笑地走來。

女子笑靨春華,掩去了小嬌蠻,像是換了一個人。

想起容綿衝自己發脾氣的樣子,再看此刻的模樣,宋筠嗤了一聲,“砰”的合上窗子。

珍珠鳥落在如意頭罽椅上,咕咕叫了幾聲。

宋筠沒理它,盤腿坐在榻上調息。

“咯吱。”

房門被推開,容綿先請徐茗衍進了屋子。

榻上的男子闔眼緘默,將兩人當成空氣。\思\兔\網\

容綿請徐茗衍入座,自己剛要坐在罽椅上,卻發現白絨椅麵上多了一泡鳥屎。

“這......”容綿頭皮發麻,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宋筠的左肩上出現一隻珍珠鳥。

容綿挽起袖子去抓,被驀然睜開鳳目的宋筠扼住手腕。力道之大,似在報複她。

嬌靨泛白,容綿掙了掙,“小奴隸,你作何?”

一口一個小奴隸,刁蠻任性,卻在徐茗衍麵前裝得柔順乖巧。宋筠撇開她的手,將小珍珠護在掌心。

容綿退後半步,揉了揉腕子,嬌怒道:“我把野鳥轟出去怎麼了?你生氣作甚?”

宋筠漠著臉不語。

他喜歡這隻胖鳥?容綿忍住氣性,指著罽椅,“行,你可以養鳥,但你必須把椅子刷乾淨。”

宋筠淡道:“辦不到。”

容綿氣得想跺腳,狠狠咬了一口買給他的糖人,轉身扯下白絨罩麵,扔在他腿上,“辦不到也得辦。”

哪能讓四殿下乾粗活,於理不合。徐茗衍淡笑道:“表妹莫氣,我來洗。”

容綿趕緊搖頭,鬢上的珍珠墜子晃來晃去,“表哥坐著就好,讓這個小奴隸去洗。”

徐茗衍尷尬一笑,拿起白絨罩走向門口。雖然自己也不是乾粗活的人,但絕不能讓宋筠屈尊降貴。

見他不是說笑,容綿扯過罩子,搓成一團,“還是我去吧。”

可沒等她轉過身,就見宋筠轉眸看向徐茗衍,冷泠開口:“你去洗。”

第7章

煙嵐雲岫的廣袤竹林內,一隻白羽紅喙的珍珠鳥正引著一群雀鳥在半空盤桓。

容綿來到後山時,還以為見到了百鳥朝鳳的盛觀。可當她發現領頭的小鳥是在她椅子上拉屎的小珍珠時,杏眸一冷。

臭鳥。

推開竹屋的門,並未見到父親,隻見到坐在圓桌前對弈的宋筠和徐茗衍。

兩人沒甚交流,可一天能對弈十盤,也不知哪裡來的雅興,而且,想在徐府當差,都要如宋筠這般有才華嗎?

容綿倍感壓力,以後嫁過去還不得被夫家看笑話。

見容綿來了,徐茗衍將手中黑子放回棋笥,起身接下她手裡的竹林,動作自然,沒有一絲不自在,好似他們已經是一家人了。

宋筠一顆顆收好棋子,沒有要寒暄的意思。

早已習慣他的冷淡,容綿看向徐茗衍,“今兒請表哥吃魚肉包子。”

世家大族的公子,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品嘗過,可徐茗衍在容綿的眼中看到了真誠,這是在廚役甚至禦廚眼中沒有見到過的誠意。

晚膳前,容綿掏出《玄帖》,當著徐茗衍的麵背誦起前半部分的內容。

小娘子神情認真,吐字清晰,聲音百囀悅耳,令徐茗衍大為讚賞。

想不到,不足一個月的工夫裡,她進步的如此之快。

目光不自覺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