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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寵後 怡米 4398 字 6個月前

容斕丟失的那隻籠中鳥,還是宋筠養在長安宮裡的珍珠鳥。

第5章

在這雙柑鬥酒的好時節,春光尤%e5%aa%9a,容綿趴在惠蘭園的石桌上,聽著夫子講書,困得直打哈欠。

夫子正在教習《女誡》,還時不時要她背誦段落。

在挨了幾個手板後,夫子終於放下《女誡》,捋胡子問道:“聽容夫人說,你在學習占卜,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詢問老夫。”

容綿將《玄帖》掏出來,翻開折角的一頁,指著一行文字道:“學生不懂這句話的含義,請先生賜教。”

夫子執起書卷,認真研讀,半晌沒有做出反應。

“先生?”容綿歪頭看他,看出了他的窘態。

他也不懂。

夫子咳了一下嗓子緩解尷尬,垂下雙臂道:“此類書籍對你沒有益處,不學也罷。”

容綿扯扯嘴角,看來隻能依靠小奴隸了。

竹林小苑。

一片四季竹林中,燕語鶯聲,老酌背著藎篋,將劈砍好的竹子反手扔進篋裡。

不遠處,宋筠戴著腳銬跟在老酌身後,目光始終落在對方的身上。

這人魁梧凶悍、身手了得,若是沒有失智,說不定能收入麾下。

像是感受到某種視線,老酌拎著砍刀轉過身,麵無表情地問:“有事?”

眼前的中年男子雖然一臉凶癡,卻給人一種憨頭憨腦的感覺。宋筠靠在竹乾上,道:“前輩可知,囚禁良民是觸犯大周律令的。”

老酌從口袋裡摸出奴隸場開具的契據,走到他麵前,皺著濃眉遞出去,“喏!”

宋筠捏下鼻梁骨,沒有再糊弄對方,這人傻是傻了點,卻知道何為契約。

倏爾,一隻鳥兒落在枝頭,唧唧喳喳叫個不停。

宋筠眸光一滯,抬起右手,由著鳥兒落在食指上。

爪趾緊緊抓住宋筠的指骨,白羽紅喙的珍珠鳥抖了抖翅膀,發出“咕咕”的聲音。

宋筠莞爾,看來有人發現他了,而且是自己人。

珍珠鳥發出的動靜不小,吸引了老酌的視線,“這是什麼?”

宋筠揚起手臂,讓珍珠鳥飛離這裡。珍珠鳥展翅欲飛,卻被老酌躍起撲住。

“前輩不可!”宋筠作勢要奪,被老酌一掌振開。

抓著珍珠鳥,老酌心想,這小東西又白又胖,嘴巴還是紅色的,綿綿一定喜歡。

宋筠慍怒道:“前輩連一隻野鳥都不放過嗎?”

老酌失智,但並不好糊弄,嘟囔道:“這一看就是家雀。”

“他人之物,前輩更不該不問自取。”

將珍珠鳥攏在掌心,老酌沒好氣道:“管好你自己!”

有傷在身,宋筠無法與之比拚拳腳,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將自己的小珍珠帶走。

煩悶感湧至%e8%83%b8腔,他靠在竹乾上不停咳嗽,震顫了枝頭細長的竹葉。

這對父女蠻不講理,像極了打家劫舍的強盜。待傷勢養好,他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

晚霞彌漫天際,映紅了青翠竹林。

容綿拎著一壺梨花白過來,說是特意為父親釀的酒。

用膳後,老酌拉著女兒走到窗前,“綿綿你看!”

支摘窗的上方懸著一副鳥架,上麵站著一隻白胖胖的鳥兒。

聽父親講完鳥兒的來曆,容綿想起自己讓小盈放走的那隻容斕的珍珠鳥,登時恨屋及烏,對這隻鳥兒也喜歡不起來。

“放了吧。”容綿打開鎖鏈,抓起珍珠鳥走到屋外,往上一揚。

珍珠鳥在竹屋上方盤旋幾圈,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回到竹屋,容綿坐在矮腳榻對麵,掏出《玄帖》,“從今兒起,你先教我學習這本書,之後再教四書五經。”

宋筠盯著窗外的天空,興致缺缺道:“哪裡不懂,儘管問我。”

容綿湊近,將書籍攤放在榻上,指著白胡子夫子沒有弄懂的一行文字,“這句話是何意?”

這行文字裡包含很多生僻字,語意也晦澀難懂,讓普通私塾的先生解釋含義,屬實是為難了。

宋筠瞥了一眼,指著容綿的眉心,開始解釋這句話,“大意是,印堂發紅時,集天地之精華最濃,此時服用不老丹藥,藥效立竿見影,但服藥期間忌殺戮、貪杯、房事,切莫違背初衷,事與願違。”

宋筠也是第一次見識《玄帖》,這才明白父皇為何如此重視徐家人。原來,徐家從先輩起,就開始為皇家研製“不老丹藥”了。

品完這句話,容綿通過理解力背了下來,她的目標不高,隻要能通篇理解背誦即可,這樣就不至於因為外行被夫家瞧不上。

這也是徐茗衍讓她提前背誦的初心吧。

兩個時辰後,皎月懸空,溫柔地照拂人間。

容綿收起書,心滿意足道:“你這個小奴隸還挺有用處的。”

宋筠抿了一口粗製茶湯,提醒道:“授人以漁,當為師。”

容綿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也從心底裡尊重夫子,可就是不想在這個男人麵前認慫,“哼。”

無理取鬨…宋筠懶得跟她一般見識,抖開薄毯蓋在腰際,側身躺在榻上。

容綿起身,幾不可察地說了一句“多謝”,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生怕被他嗤之以鼻。

就這樣,容綿每日往來容府和後山,聽宋筠講解《玄帖》,一晃就是小半月。這段時日,容綿發現宋筠咳得越發嚴重,不能隻靠她來醫治。

*

春意撩人,紅情綠意的洛陽城迎來了不少來自長安的遊客。

街市擁擠,容綿乘坐小轎去醫館請大夫,在路上無意中聽說了一樁大事。

下落不明的四皇子很可能殞命了。

這位才華橫溢的四皇子,在民間口碑極佳,說他似浩渺煙波中的垂釣者,似九天銀河中的皓月。能做到,不問榮華富貴事,心係百姓解煩憂。

當朝四位皇子中,唯有他還在主張朝廷興修運河、修繕堤壩,也因此觸及了不少人的利益。

身在朝堂,鋒芒畢顯時,往往會遭來殺身之禍。

聽完他的遭遇,容綿感到惋惜。

後半晌,來到小苑,她將一捧捧藥材放在桌上,看向正手執書卷的宋筠,略帶小情緒道:“我的錢袋快被你榨乾了。”

醫館的大夫說,想要徹底治愈宋筠的傷,需要以天山雪蓮做藥引。天山雪蓮稀缺價高,容綿根本負擔不起,隻能拿其他草藥相抵。

宋筠目不斜視,“是你讓我滯留在此,反倒來怪我?”

容綿衝他皺皺鼻子,這隻小狼崽,怎麼也捂不熱,“《玄帖》我已經掌握了一半,你功不可沒,我送你一支簪子作為獎勵,彆太感動。”

今兒在街市,她相中了一支岫玉瓊花簪,很襯他冰冷冷的氣質,於是買了下來。

宋筠不為所動,壓根沒接話茬。

將岫玉簪放在枕邊,容綿挽起素錦衣袖,拿出研缽,一邊磨製藥粉,一邊道:“你有家人嗎?有妻兒嗎?若是有,我可以讓你離開。”

小丫頭嘚吧嘚吧個沒完,宋筠闔上眼簾,沒有回答。自那日見到小珍珠,他就知道,可以在此靜等援兵了,還可以順帶著將這對惡父惡女收拾一通……

入夜,竹林一片蛙聲。相比容府的鼓噪,小苑這邊清謐許多。

容綿合上《玄帖》,揉揉眼皮,有點犯困,“我要回去了,你記得按時用藥。”

凝睇紅泥火爐上冒著熱氣的藥釜,宋筠問道:“為何怕我死?就因為我能交你背書?”

容綿挽起父親的手臂,側眸看向他,俏臉頗為嚴肅,“救你是道義,彆把其他人想得那麼勢利。”

說完,與父親並肩離開竹屋,朝容府方向走去。

她是佩服他的學識,可拚儘財力救他,並非因為這個原因。

自幼習醫,將救死扶傷刻在骨子裡,即便是毫不相乾的病患,隻要能力所及,她也會出手相救。

*

蠟燭泣淚,天色黯淡。宋筠仰望窗外的星辰,不知在想些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遽然,一隻珍珠鳥落在格子窗欞上,用尖利的鳥喙叩了叩木板。

宋筠一愣,推開窗子,見坡階上走來一名男子。冥冥黑夜中,如一縷解憂的熏風。

高翅銀冠束起墨發,冰綃青玉色長裾包裹身軀,男子昂藏如鬆、儀表堂堂。那張臉,逢人自帶三分笑,既有書生的清雋純粹,又有門生的精明世故。

走到窗前,男子躬身作揖:“臣救援來遲,請殿下降罪。”

睢光斜睨對方一眼,宋筠喟道:“小珍珠是國師帶過來的?”

“正是。”

“是父皇讓你來的,還是你自己找來的?”

徐茗衍勾唇,下彎了三分腰脊,“臣是自己找來的。並且,臣已單獨來到洛陽兩趟,在後山徘徊多次,今夜才尋得機會與殿下單獨見麵。”

敏銳如宋筠,很快聯係到容綿,“那丫頭跟你透露了什麼?”

那丫頭......

徐茗衍淡笑,“殿下對臣未婚妻的稱呼似有不妥。”

宋筠點點頭,“是我考慮不周。”

徐茗衍直起腰,環顧一圈,目光又落回宋筠身上,“表妹在與臣的往來書信中,提起了殿下的事,使臣生疑,這才前來一探究竟。殿下福慧雙修,化險為夷,臣甚欣慰。”

宋筠淡問道:“國師是來接我回宮的?”

徐茗衍無奈歎息,“為免打草驚蛇,臣是獨自前來打探殿下音塵,沒有辦法保殿下安全返回。此行險峻,還需從長計議。”

宋筠道:“那就勞煩國師先回長安,我在此靜候國師重返。”

徐茗衍點點頭,“臣就是這麼打算的,但臣告了一段時日的假,明日返程怕是不合適。”

“隨卿意。”

徐茗衍笑而不語,長眸熠熠瀲灩。

潑墨夜空繁星點點,容綿和老酌哼著小曲,走在逶迤山路上,忽然察覺身後有人。

老酌舉起手中砍刀,橫眉瞪向身後那人。

容綿較為冷靜,一隻手扯住父親衣袖,另一隻手提起羅綺荷花風燈,看向突然出現的人。

“閣下是?”

那人莞爾,“茗衍有事途徑洛陽,特來探望前輩和表妹,未提前打招呼,著實唐突,還望兩位莫怪。”

燈光映亮男子的麵龐,容綿愣愣看著這個與自己有著婚約的男子。

第6章

在徐茗衍麵前,容綿從不避諱自己的身世,徐茗衍似乎也不在意她的出身。

竹屋的藤桌前,容綿為徐茗衍斟茶,“表哥此來洛陽,是公事還是私事?若是需要幫忙,儘管提。”

徐茗衍接過茶盞,謙和道:“那就先行謝過表妹了。”

容綿有些臉熱,低垂眼簾,揪了揪腰間的絡子。

老酌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倚在樹下打盹,還發出了呼嚕聲。

擔心父親著涼,容綿走過去拍拍他的肩,“爹爹回屋睡吧。”

老酌搖頭,一方麵是想陪著女兒,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