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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寵後 怡米 4369 字 6個月前

看他傷勢不輕,容綿沒再為難,扯過一條毯子搭在他身上,隨後走出竹屋燒火做飯。

容家還算嬌養她,平日裡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閨閣小姐,可在生父身邊,她願意動手乾活,覺得這樣才有煙火氣。

飯菜燒好時,天空放晴了。她搬著矮幾走到汩汩溪流前,靜靜等待父親睡醒。

溪流上立著一架水車,旋轉時揚起的水花濺在肌膚上,清清涼涼。容綿撣了一下衣裙,這才想起裙裾上的血跡,輕歎一聲,蹲在溪邊清洗。

遠處忽然傳來腳步聲,容綿放眼望去,見一名信差走來。

“敢問容綿姑娘在這裡居住嗎?”信差問道。

容綿甩了甩手上的水,走過去,“我就是。”

信差遞上一個信筒,“這是徐國師讓我送來容府後山的。”

容綿懵楞,請信差吃了茶水,送人離開。之後,她打開信筒,發現裡麵並沒有書箋,而是裝著一幅畫像。

畫紙上的女子巧笑嫣然,俏麗如白桃,恬靜如茉莉,正是容綿本人。

畫的落款寫著一行小字:離彆那日,怕唐突佳人,未敢當麵贈送。若表妹覺得冒犯,燃殆之便是。

容綿莞爾,覺得徐茗衍畫功不錯。

第4章

晌午過後,璀璨日光映在紙糊的步步錦軒窗上。

容綿卷起簾櫳,趴在窗框上欣賞春景。每到寧靜的下午,她就喜歡離開濩落街坊,來到竹苑靜聽鳥聲。

竹屋的對麵有一條浟湙溪水,溪水旁種著一顆粗壯的柿子樹。每當柿子成熟時,父親都會把最大個兒的留給她。

想起父親手捧柿子的模樣,容綿從心底裡感到溫暖,若自己真是容家骨肉,可能連最樸拙的親情都失去了。

驀地,屋裡傳來咳嗽聲,拉回了容綿的思緒。

那人醒了。

容綿從櫃子裡拿出一雙靸鞋,走到矮腳榻前,沒好臉兒道:“你的靴子太破了,我給扔了,先穿這個,回頭我給你納一雙。”

適才夢靨,這會兒臉色煞白,宋筠捂著%e8%83%b8口坐起身,“你束縛我自由,要靸鞋何用?”

容綿將靸鞋擺在腳踏上,晃著腰間的絡子,頗為嬌蠻道:“你最好對我恭敬一點兒,我現在是你的主人。”

這話不知觸動了宋筠哪根心弦,隻見他眸光愈冷,緊緊攥著氣人的小娘子。

被他眼中的凜冽攝了一下,容綿揚起下巴,“看什麼看,你不是徐府的仆人麼,沒被使喚過?”

對方明顯帶著試探,宋筠沒有搭茬,盤坐在榻上閉眼調息。

想起裙裾上洗不掉的血跡,容綿氣不打一處來。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條裙子,以後都不能再穿了,“記住,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我指哪兒,你打哪兒。”

宋筠開口道:“做我的主人,總要先報上姓名。”

容綿並不為自己姓“容”感到驕傲,但還是如實道:“好說,本小姐姓容名綿,平日裡住在南城容府。”

南城容府...容綿...

宋筠恍然,這就很好解釋她手中為何有《玄帖》了。

徐茗衍曾是宋筠的伴讀之一,兩人和驍衛軍軍師柳時易同拜一位翰林學士門下,全是師出同門。

徐茗衍曾主動提過自己定了一門親事。

想到此,再看容綿時,宋筠眼底多了一抹深意,“你是徐大公子的未婚妻。”

容綿也不賣關子,半眯漂亮的眸子,“彆想以此證明自己是徐府的人,我才不信。”

宋筠不怒反笑,“你可知,徐大公子為何娶你?”

因為卦象。

說出來多少有些汗顏。容綿假怒道:“主子的事,不是你這個小奴隸該管的。”

宋筠點頭,“如你所願。”

既然不把他的話當回事,他也沒必要講出心中所疑。

熟悉徐茗衍的人都知道,徐茗衍心有所屬,苦戀多年,豈會因為卦象就另娶她人。

但反過來說,他不是徐茗衍,並不知道其心中所想,或許對那段感情早已放下,想要開始新的人生。

看宋筠老實了,容綿沒再多言,與父親道彆後獨自回到容府。不比容府的嫡出小姐,容綿更像府中放養的野貓,不會受到太多限製。

沐浴後,容綿挽袖研磨,準備給徐茗衍回信。

既然兩人已經定親,來往書信並不為過。再者,她想通過徐茗衍打聽一下宋筠的情況。

小楷雋秀工整,下筆謹慎考量,生怕言辭不慎,被滿腹經綸的大表哥笑話。

這時,丫鬟小盈走進來,福福身子,“小姐,大小姐要參加十日後的牡丹燈會,想借用一下你的兔子。”

她口中的大小姐,就是容府的嫡出小姐容斕。

容綿抬眸,“借兔子作甚?”

小盈笑道:“大小姐想做一盞兔兒燈,估計是拿小姐的兔子做原型。”

容綿沒有生疑,指向不遠處的箱籠,“在那裡麵,自己去拿。”

小盈拎起白兔後頸,快步離開。

等寫好信,容綿翹腿趴在雙翼雕花榻上翻看《玄帖》,沒一會兒就打起了盹兒。

喬氏進來時,發現榻邊攤放著一本書籍,走過去撿起來,看了一眼書麵,漠著臉搖搖頭,“綿綿。”

容綿睜開杏眸,見養母過來,立馬清醒,“娘親有事找我?”

喬氏將書籍放在一旁,疑惑道:“這是什麼書?老爺不是讓你學習女誡嗎?”

容綿一點兒也不想學女誡,卻又無法當麵拂了養母的意思,柔聲解釋道:“這是大表哥叫我回來好好研讀的占卜書籍。”

一聽這話,喬氏立馬眉開眼笑,“既是這樣,那你可要多上心。明兒一早,我們給你請的夫子就會過來,書上不懂的地方,你勤著問問。”

“女兒記下了。”

送走喬氏,容綿去往容斕的院子,想把兔子要回來。

當她走過荷花池的漂台,打老遠就聽見了繽蘭園的熱鬨。容斕和丫鬟們聚在庭院內嬉戲,好不熱鬨。

哪像自己的蕙蘭園,快要對影成三人了。

“阿姐。”

站在石拱門前,容綿輕輕喚了一聲。

被眾星拱月的容斕瞥向門口,眉眼微微上挑,一瞬不瞬地凝著這個寄人籬下的養妹。

原本對容綿無需禮遇,哪曾想,這丫頭竟入了大表哥的眼,成了即將飛上枝頭的金絲雀。若非自己早已許配給臨城的商戶,這徐家長媳的位置,哪兒輪得到她!

越想越氣,容斕勉強擠出一抹笑,“妹妹找我?”

容綿走過去,看著身著妝花緞錦裙的女子,問道:“我的小兔子呢?”

容斕扶了一下鬢上的絹花,心裡冷哼,若是兩人對調身份,自己一定不會如她一樣小家子氣。姐姐想借用一下兔子,妹妹不是該雙手奉上麼,哪還有來討要的道理,真是不懂人情世故,日後嫁入徐府,有的是苦頭吃。

“那隻兔子啊,”容斕故作惋惜,以香帕掩鼻,“那會兒鎖在籠子裡,哪知道它自己跑了。”

容綿斂眉,環顧四周,根本沒瞧見兔籠。

見她如此緊張,容斕握住她的手,“是下人粗心,沒看住兔子。回頭姐姐還你一隻,彆生氣啊。”

人在屋簷下,哪能因為一隻兔子跟家主的女兒甩臉子,容綿捏著粉潤的指甲,道:“丟就丟了,是它沒福分留在府中,姐姐不必自責。”

話音剛落,她明顯察覺到對方露出了得意的笑。

回到臥房,容綿麵無表情地躺在榻上,見小盈耷拉著腦袋走進來。

“跑去哪裡偷懶了?我的兔子呢?”容綿叫住她,一臉的不高興。是她把小兔子抱走的,就該由她完璧歸趙才是。

小盈探頭看了一眼外麵,合上門,“小姐,兔...兔子被大小姐燉湯了...”

仿若一道驚雷炸開在心尖,容綿慘白著臉坐起身。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網⑤提⑤供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那隻兔子是父親送給她的,自小養在她身邊。

叩緊榻沿,容綿瞥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小盈,“去把容斕的珍珠鳥放了。”

“這......”小盈趕忙擺手,“若是被逮到,大小姐是不會放過奴婢的。”

容綿冷聲:“你若不去,我也不會放過你。”

自己是容綿的陪嫁丫鬟,日後是要跟著容綿出嫁享福的,小盈一咬牙,拉開門走了出去。

容綿心裡委屈,又沒辦法同養父養母告狀,隻能一再忍受容斕的使絆子、擺臉色。

走到銅盆前掬了一把涼水拂麵,容綿拉開門,無視門侍的阻攔,獨自去往後山。

逶迤通幽的山澗小路上,清晰可聞泉水的叮咚聲。一縷縷銀色月光,被參差不齊的枝椏遮擋住光亮,在山澗中形成隱隱綽綽的碎光。

來到小竹屋前,容綿沒有打擾父親休息,一個人坐在坡階上,雙手托腮仰望夜空。

竹屋的外間內,宋筠正靠在牆上靜思,忽然瞥見窗外的身影,隨手拿起斑竹發簪擲了出去,正中那抹身影的後腦勺。

“啊。”

被冷不丁偷襲,容綿嚇得一激靈,快速扭頭,從半闔的支摘窗中瞧見了始作俑者。

拿起地上的發簪,容綿走到窗前,小聲道:“你就是這麼對待主人的?”

宋筠淡道:“你經常半夜過來?”

坐坐就走?

容綿將簪子丟回榻上,“主人做什麼,用得著小奴隸管嗎?”

小娘子比白日裡嬌蠻許多,眼眶紅紅的,像是受了委屈找他當出氣筒呢。

沒有理會她惡劣的態度,宋筠指了指自己,“人有三急,不得不管,我要出恭。”

如此直白的話語讓容綿耳根燒了起來,羞臊道:“男女授受不親,你要出恭,關我何事?”

像是聽了什麼笑話,宋筠眉眼淡淡道:“是你綁縛我的。”

容綿羞得直跺腳,“榻腳又不是不能挪動,你自己解決。”

說完扭頭走向坡階,不再搭理他。

宋筠慢條斯理地抬起榻腳,扯出鎖鏈,慢慢向湢浴走去。鎖鏈的碰撞聲在深夜中尤為突兀。

然而,即便鎖鏈的一端可以拆卸,但另一端仍牢牢係在兩隻腳踝上,想同尋常人那樣行走,是做不到的。

從湢浴出來,宋筠走在容綿身後,彈出指尖的水滴,濺在小娘子的後頸上。

容綿扭頭,瞪了他一眼,卻被月色中的男子晃了一下,瑰容琦韻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

一個大男人長得也太俊美了,容綿腹誹,忽然意識到自己定親了,不能亂瞧其他男子。

不知她心中所想,宋筠道:“我再提醒你一次,現在不讓我離開,日後惹火燒身,不要後悔。”

容綿犟道:“我和我爹一窮二白,有什麼好後悔的?安心教我讀書,若是再有鬼主意,我才會讓你後悔。”

宋筠似乎笑了一聲,笑意絲絲涼涼,不再做多餘的勸說。

幾日後,一隻白羽紅喙的小鳥落在柿子樹上,“咕咕”叫了幾聲。

就不知,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