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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寵後 怡米 4340 字 6個月前

的小曲,走在皎潔月光下。

“爹爹,明兒我會請來一位教書的夫子,想把他安排在您這邊。”

“好。”對於女兒的要求,老酌從不拒絕。

容綿眸光清淩,規劃起日後。養父母給她安排的夫子,多是教她與夫家的相處之道,並不能讓她開闊眼界。她想要自己請一位有學問的夫子,最好這位夫子還懂得占卜之術。

眼前不自覺浮現那人的身影,蘊藉深沉、龍章鳳姿,怎麼看也不像逞凶鬥惡之徒。

回到閨閣,容綿換上一件淺月色古香緞寢裙,抱出攢框豎欞箱籠裡的白兔,倚在雙翼雕花美人榻上,飽滿的指甲在雪白的兔毛上顯得粉嫩潤澤。

她始終有一個疑惑,徐茗衍真的是因為姻緣卦才動了娶她的心思嗎?是否有些荒唐?她不禁又想起徐茗衍與宮妃燕好的夢境。

翌日清早,長空濯濯,微風徐徐,整座洛陽城沉浸在牡丹飄香中。

粉衫白裙的小娘子雇了一頂轎子去往奴隸場。

為了吸金,奴隸場內挖掘了一個兩丈大坑,坑上增設看棚,供富人觀賞奴隸廝打。

對於富人的惡趣味,容綿很是鄙夷,繞開看棚去往管事那邊。

與管事敘述了一遍那人的容貌,管事嗬笑道:“你說他啊。”

容綿心裡咯噔一下,不會讓人捷足先登了吧。

想起之前發生的鬥毆,管事哼道:“昨兒豔春樓的老鴇來這裡相看,一眼便相中了他,想要把人帶回樓裡好好調.教,哪知那廝不識抬舉,捏碎了老鴇的腕骨,害得我們倒賠錢兩。”

下意識的,容綿揉揉細白的腕子,不確定地問:“你們打他了?”

不難想象,一個不聽話的奴隸會遭遇怎樣的對待。

管事吹吹胡子,沒有回答,不耐煩地問:“那廝不服管教,傷了我們好幾個兄弟,還半死不活的,姑娘確定要贖他?”

容綿鼓著勇氣道:“我要他。”

也不知怎地,容綿總感覺那人有些熟悉,又確定他們從未打過照麵,也許就是某個瞬間,自己不經意的人海一瞥吧,將那人的輪廓印入了腦海。

“那成。”管事撚撚手指,開口要價,“三兩銀子。”

容家夫妻雖然在吃穿用度上不虧待容綿,但所給月銀極少,容綿根本拿不出三兩銀子。

“你都說他半死不活了,還要三兩銀子,是不是騙我經驗少?”

見這姑娘伶俐,管事笑著聳聳肩,“少給點也行,那姑娘倒是說說,買他回去作甚?”

該不會是想要養個小白臉吧,也是,那男子可是難得的絕色。

對上男人揶揄的目光,容綿揚起下巴,將一籃子草魚放在桌上,“我就這麼點籌碼,愛要不要。我的私事,無需告知於你。”

竹籃裡一共裝著十條草魚,去街市上也能換來幾十個銅板。管事轉轉眼珠子,感覺那男子是個累贅,且來曆不明,若是死在場中招來衙役是件麻煩事,不如快點打發掉。

“行吧,姑娘請隨我來。”

第2章

奴隸場的住處破舊簡陋,屋子裡除了春凳和木桌,再不見其他擺件。

在外間躑躅一會兒,容綿戴上幕籬,隨管事走進稍間,從灰頭土臉的一眾人裡,一眼找到了靠坐在角落的男子。

較之昨日,男子衣衫更為襤褸,像是被刀刃割劃所致。他的身邊還坐著一個傴僂老人,病病殃殃,看樣子熬不了幾日。

聽管事的說,這間屋子的奴隸都是病患,給點銀子就能帶走,除了容綿要想要的這個人。

眄視一眼緘默不語的男子,管事習慣性掏出鞭子,“算你走運,有個姑娘要帶你走。”

男子眼簾未抬,很像遺世獨立又被凡塵纏繞住腳踝的白鶴。

從第一次見到他,容綿就覺得他像大雪初霽時佇立在冰河上的鶴,展翅可傲視蒼茫,不該被肮臟所染。

推開管事,容綿拉起窬裙,蹲下來問道:“還記得我嗎?”

茉莉花香飄入鼻端,髣髴繽紛春日裡的一縷陳釀,能麻痹感官,遺忘被出賣的滋味。瞥了一眼像兔子一樣的小娘子,男子沙啞開口:“不記得。”

容綿有些尷尬,撓了撓鼻尖,從袖管裡掏出《玄帖》,在他眼前晃晃,“有印象了嗎?”

她心想著,這人真冷傲,比高嶺上的曇花還拒人千裡,若他還說不記得自己,自己就不管他了,洛陽又不缺教書先生。

見到《玄帖》,男子總算有了反應,抬起骨節分明的右手碰了碰書脊。

容綿心中一喜,“那你是記得了。”

“嗯。”

這人多少有些彆扭,看他的神情,分明是記得昨日的事。容綿沒有較真,湊近他幾分,“我且問你,除了占卜,你還會教書嗎?我指的是科舉。”

男子避開她的氣息,偏頭輕咳一聲,“你想要達到何種水平?進士、貢士、舉人、秀才?”

容綿摳了摳裙裾上的兔兒刺繡,心虛道:“不用那麼高,童生就行,凡事要循序漸進。”

男子閉閉眼,掩蓋住眼底的銳利,“會教。”

容綿滿意地點點頭,起身看向管事,“這個人,我要了。”

恰好有人推開房門,放任一縷縷暖光傾注,投在男人的臉龐上,那兩片染了血跡的薄唇緊緊抿著,帶著破碎的淒美感。

就這樣,容綿以一籃子草魚換回了一位夫子,可夫子病重,走不動路,容綿不得不將轎子讓給他,自己徒步走在喧鬨的街市上。

街市上店鋪林立,店家們不遺餘力地招攬著生意。

路過一家布莊時,容綿叫停轎夫,“你們靠邊兒歇歇,我去買點東西...看好他。”

說完,蹦蹦跳跳走到布莊的賬台前,叩了叩麵板,“老板,店裡有便宜一些的成衣嗎?”

那人衣衫不整,需要為他好好捯飭一番,也不枉師徒一場。或許打心底裡,容綿不覺得他是“買”回來的奴隸,而是授人以漁的夫子。

店家從角櫃的最下麵取出幾套成衣,“姑娘選選吧,要是看不上眼,還有布料好一點兒的。”

容綿撐起一件短褐,搖搖頭,那人太高,這衣衫怕是遮不住他的胯骨。

店家抱來另外幾件,麵料是江南所產的綢緞,一看就價值不菲。

圓潤的指甲捏住一件衣袍的緣襈,容綿問道:“這身衣裳怎麼賣?”

店家笑著開價,容綿試著還價,最後拎起一身霽藍色長袍走出布莊,先前鼓鼓的錢袋空了不少。

轎夫抬著轎子跟在容綿身後,當路過一家混堂時,被容綿叫停。

小娘子拿出銅錢,讓轎夫扶男子進去沐浴,又把新買的成衣塞給男子,“拿好。”

高大的身軀微微輕晃,男子盱睢一眼,捂著%e8%83%b8口走進混堂。

等待的功夫,容綿走到對麵的攤位,點了一盤小酥肉和一份牡丹燕菜,自顧自吃起來。

小半個時辰過去,混堂的簾子被人挑開,一抹霽藍身影緩緩走出。

男子瑰容瑋態,身姿頎長,配上一件得體的長袍,吸引了不少路人。

容綿嘴裡含著白胡椒湯底,愣愣看著對方,感覺他比自己在長安看到的任何權貴都要矜貴,包括徐茗衍。

像是習慣於被注視,男子泰然自若地走到攤位前落座,沒有要點菜的意思。

容綿懂囊中羞澀的窘迫,朝攤主招招手,“再來一份燜麵和丸子湯。”

攤主端來飯菜,又收走她兩個銅板。容綿顛顛錢袋,告訴自己不能太吝嗇,既是學課業,就要對夫子以禮相待。

將燜麵和丸子湯推到男子麵前,容綿莞爾道:“餓了吧,請用,彆客氣。”

熱乎乎的飯菜擺在麵前,男子靜默一晌,執起筷箸,嘗到了鹹淡味,這是偷偷乘船潛入洛陽以來,吃到的第一口飯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見他動了筷箸,容綿翹起唇角,雙手托腮道:“我打算把你安置在一處小苑,與我阿爹住在一起,我會隔三差五過去找你。阿爹人很好,你不必擔心處境。”

男子抿了一口清湯,吃相優雅,“你不問問我的來曆,就將我帶回府中,不怕引狼入室嗎?”

麵前的小娘子梳著淩雲髻,髻上斜插一對燒藍發簪,與頸上的燒藍鎏金瓔珞交映搭配,為俏麗的容顏添了一抹貴氣。觀其衣著打扮、容貌言談,也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

可她到了及笄的年歲還未接觸四書五經,大抵不會是書香門第的小姐,多半是家底頗為殷實的商家女。

這樣一個嬌憨單純的丫頭,為何要掌握晦澀難懂的《玄帖》?

男子狀若無意地問道:“你與長安徐家是何關係?”

容綿瞠起杏眸,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怎知徐家?”

“《玄帖》是孤本,是徐家先輩花費畢生精力所著,乃傳家寶。”

傳家寶......

容綿更加摸不透徐茗衍的用意,兩人還未成親,他卻將傳家寶送給自己,不怕她悔婚嗎?然而,此刻還有她更加疑惑的事情,“你是何人?”

男子叩動粗瓷碗沿,隨口道:“徐家的仆人。”

容綿驚詫,“你是徐家人?那你為何淪為奴隸?”

男子扯了一下嘴角,“仆人和奴隸有何區彆?不都是一群身不由己的人。”

這話讓容綿回答不上來,她抓抓垂在腿上的宮絛長穗,道:“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為何流落洛陽成為奴隸?”

由於太過專注自己的問題,她身體前傾,使得衣領下的鎖骨暴露在了男子麵前。

男子移開視線,淡聲道:“那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

“你隨身帶著路引了嗎?”

路引是官府印發給百姓的通關憑證,而簽過賣身契的婢女、優伶、妓子、奴隸隻能靠契主的關係進出城池。

容綿點點頭,“帶了。”

“能帶我出城一趟嗎?”男子鳳眸微轉,落在容綿嬌俏的臉蛋上,“我隨身的玉佩不慎丟失,想去碼頭找找。”

小小一枚玉佩哪裡那麼好找,況且已經很多天了,再說,他的話未必可信。可看著他蒼白無血色的麵龐,容綿於心不忍,暫且放下心中所疑,道:“好,我帶你出城。”

“多謝。”男子摩挲著指腹,斂起眼底複雜流光。

喝完一碗湯,容綿用絹帕擦拭嘴角,“現在你該告訴我,你為何從徐家仆人淪為奴隸了吧。”

這小娘子如一匹未經染色的白娟,不該陷入勾心鬥角中。可眼下未脫離被追殺的困境,告訴她實情,隻會將她拉入深淵。男子咳了下,垂眸道:“得罪了府中大公子。”

他口中的大公子即是徐家長子徐茗衍。

再霽月風光的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麵,容綿一直認為世間無完人,自然不會覺得徐茗衍能海納百川,容忍身邊人的過錯或離心。

“那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以指尖蘸水,在桌麵上寫下一個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