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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兵血的大人,死的死罰的罰。現今發餉,沒人敢短兵卒一文錢。還有許多四十歲以上的老兵,願意回鄉的,皆被徒小三發銀譴回鄉了。其他不足兵卒,都是新募的。

可接下來金陵兵的訓練,徒小三不能死守在金陵城,他要抗倭,必然要去沿海前線。把軍務交給夏三郎,便是林靖的主意。林靖對夏天郎頗是了解,就是夏三郎如今雖為文官,但,他的氣質依舊是不同於那些個斯文儒雅的文官的,相對於尋常文官,夏三郎身量俊挺,反應敏捷,彆有一種瀟灑模樣。

而今,也證明,林靖的眼光再精準不差。夏三郎巡撫雖則做得有模有樣,但,相對於文官,明擺著還是武職更對夏三郎的意。夏三郎不過是去軍營幾遭,見過軍中訓練,再有就是林靖寫的一些練兵的筆記,命人抄了一份給夏三郎,然後,夏三郎就此訓練起金陵兵,便是留在金陵繼續訓練幫中子弟的穆容,見過夏三郎的訓練,也得說,巡撫大人當真文武雙全。

徒林二人往鬆江而去,隻是,這第一場戰事,卻不是那麼好大的。

便是鄭總督,似乎也隱隱嗅到了淮揚之地即將到來的第一場疾風驟雨。

這場戰事,其實,不論徒小三林靖還有諸多淮揚眼明心亮之人,還是倭匪那邊有眼光的人物,都明白,憑徒小三這些年的對倭戰績,斷不能等他站穩腳跟的。而若想把徒小三拿下,在他於淮揚立足未穩時出手,方是最好時機。

而最好的時機,莫過於眼下!

淮揚的倭匪也展現出了遠勝浙閩倭匪的素質,他們定下的戰術,並非如泉州城當年那般幾股倭匪合兵出戰,這一次,他們是約定時間,分頭行事。

倭匪算得清楚,你徒小三再厲害,也無三頭六臂不是。你的軍隊再能打,也不過萬把人,你敢分兵嗎?你能分兵嗎?徒小三不便分兵,倭匪卻是不同,他們原就不是一夥,幾處大的倭匪頭目一合度,各家出人手,搶了算自家的。當然,誰遇著徒小三的大軍,那也算自家倒黴。同時出動五六支倭匪,襲擊不同的村鎮,避徒小三鋒芒,饒是有遇著徒小三的,不過一支人手。想一想,五六支倭匪突襲,你徒小三隻解決一支,餘下皆是敗績。徒小三再有戰功,你現今所任的職務可不是某鎮某州的將領,你所擔負的,是一省大將軍之職。倘是勝少敗多,於朝廷便是話柄。

倭匪們算計的極是不錯,而且,他們的計策也不算沒有效果。

隻是,徒小三根本沒理他們這些個小盤算,徒小三打仗多年,第一件明白的事便是,不能讓對手牽著鼻子走。不管倭匪怎麼襲擊村鎮,徒小三早給下頭各階武將的命令便是,一旦有倭匪來襲,不要求他們出城禦敵,隻管死守城鎮。便是有城鎮守不住的,徒小三也沒法子。因為,徒小三大軍出動,直接將由上遭倭匪所占據的川沙窪、鬆江、柘林等地奪了回來,同時,著兵駐守。之後,那些個跑到內陸去燒殺搶掠的倭匪,有一些城鎮,馳援得當,未遭倭禍。有些遭了倭禍的,若撤退及時,算是撈著了。若貪心太過的,都被徒小三大軍趕上,剿殺倭匪亦不在少數。

故而,此次初戰,當真不似倭匪算計的那般,什麼徒小三敗多勝少。先不說徒小三奪回被倭匪占據的地盤兒,就是後來徒小三封鎖海岸,梨庭掃%e7%a9%b4之時,算一算戰績,亦稱得上小勝了。當然,也有遭秧的百姓,可哪朝哪代,凡經戰事之事,最先遭秧的何嘗不是百姓呢。

好在,徒小三此次算是將倭匪徹底的攆出淮揚境內,由徒小三駐邊,短時間內,淮揚可得些許安寧了。

由此小勝,便是先時對徒小三頗有些意見的鄭總督,亦沒少在奏章中為徒小三說好話。這裡頭,自然有夏三郎的功勞。夏三郎如今代掌金陵軍務,與鄭總督對軍務交流的便比較多了。何況,軍中自被徒小三整肅後,氣象煥然一新,鄭總督雖不通武事,到底不是瞎子,也是能看得見的。

尤其現下戰時,鄭總督也明白,想打勝仗,還得兵將得力方是。

況,先前淮揚經一大敗,今徒小三此雖小勝,卻有收回國土之功,而且,淮揚委實需要一場勝事來提振士氣,故而,這場小勝也被鄭總督渲染的花團錦簇。至於陳柒寶,鄭總督乃是這位皇帝陛下的心腹信臣,鄭總督先前敗的灰頭土臉,陳柒寶都以他甫赴任為由,未曾追究其責任。今淮揚有此小勝,陳柒寶頗是欣慰,非但軍功賞的痛快,便是於近臣跟前,裡外裡的也沒少誇鄭總督。

是的,誇鄭總督。

眼光好。

陳柒寶是這般說的,“初時,鄭總督要林將軍到淮揚主持軍務,朕還擔心林將軍一直在浙閩,不熟悉淮揚軍務。不想,鄭總督當真慧眼,果然林將軍一到,淮揚局勢立刻逆轉。可見,我朝有此猛將,倭匪也無甚可懼之處。”

皇帝陛下非要沒理由創造理由也要誇鄭總督,大家也隻有稱是的。心下卻是道,林大將軍之勇猛,早經浙閩兩地驗證過的,什麼鄭總督的眼光啊,有眼睛的,誰不曉得林大將軍之勇!

不過,淮揚局勢逆轉,也是真的。

皇帝陛下龍心大悅,賞賜淮揚時沒忘大大的嘉獎了鄭總督一番。

隻是,皇帝陛下的恩賞尚未到達淮揚,一場更大的戰事隨之而來。而隨這一場戰事到來的,則是另一場江南政壇的政治悲歌。

☆、第258章 悲歌之二

徒小三到淮揚後的第一場戰事, 雖則沒叫倭匪占到什麼便宜, 可說起來隻能算是小勝。儘管朝廷出於諸多原因大力褒獎,不過, 徒小三現下的心思, 完全沒有半點放在軍功上, 他立刻要鄭總督上折補給軍械, 徒小三給鄭總督的公文,措辭十分嚴厲,徒小三道,“近日內,必有第二場戰事, 請朝廷必要立刻補給兵械,以備戰事。”

鄭總督做事倒也知輕重,立刻便向朝廷申請了軍用補給。

隻是, 這場戰事之迅捷,鄭總督的折子尚未至京城,第二場大戰便轟轟烈烈由此而來。

好在, 徒小三並不算無所準備。

隻是,饒是以徒小三之戰力, 仍未能將倭匪攔在沿海戰線上。此次倭匪進攻之激烈,遠勝當年泉州城突襲, 徒小三攏共一萬兵馬,倭匪卻是三萬不止。而且,更令徒小三火冒三丈的, 這狗娘養的倭匪,你們打仗的方式怎麼這般熟悉啊!林靖登上城牆一看便知不妙,林靖私下與徒小三商議,“這些倭匪,定是學過咱們的練兵法子。”

徒小三罵句臟話,知道定是城中細作做的好事。徒小三緊握手中戰刀,冷聲道,“狹路相逢,勇者勝。端看誰豁得出命去了。”反正,打仗都是玩兒命,倭匪皆是海上大盜,自來沒少乾燒殺搶掠之事。至於徒小三手下,這幾年更是沒少經戰事。整整半月激戰,徒小三這裡倒是守得住,但,剛剛奪回的乍浦則被倭匪攻占,幸而乍浦初被奪回,眼下城中除了兵卒,也無甚百姓,餘者殘兵被史四郎帶著,退往鬆江。徒小三顧不上處置失了地盤兒的史四郎,因為,攻破乍浦的倭匪如同衝破羊圈的餓狼,於淮揚之地長驅直入。徒小三欲整兵救援,偏生被鬆江這裡的倭匪拖住兵力,再動彈不得分毫。

整個淮揚沿海的倭匪分作兩股,一股與徒小三在鬆江大戰,另一股則是長驅直入淮揚腹地,直逼蘇州城。這座有天堂之地美稱的州城,三天之內向金陵城連發十封戰報,整座州城芨芨可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鄭總督立要發兵救蘇州的,可金陵兵力也著實有限,鄭總督問計夏巡撫,夏巡撫道,“一則金陵將軍猶未到任,二則,金陵多是新兵,今訓練不過三月。三則,倘此時勉力發兵救蘇州,一旦倭匪來了金陵,大人要如何應對?”

鄭總督知道夏巡撫說的是正理,可隻觀鄭總督官場經曆,便知此人雖算是個政客,但,他委實不具備老辣政客的鐵石心腸。要按夏三郎的意思,淮揚之地,再重重不過金陵。蘇州一樣有蘇州將軍,一樣有駐兵上萬,一樣有的城池堅固,縱是打不敗倭匪,據城不出,便是守城,也能守上三個月的。當然,這是夏三郎看來,至於蘇州到底城池如何,守將如何,夏三郎也不敢把這話說死。

隻是,鄭總督多年在翰林、國子監打轉,他身上,有著文人強烈的心慈麵軟、憂國憂民,鄭總督臉色慘白,與夏三郎道,“倘是不救,一旦蘇州失守,裡麵數十萬百姓的性命,就是你我的罪孽!”

夏三郎也不是鐵石心腸,相反,他少時便於軍中行走,更知戰爭殘酷。夏三郎歎道,“大人,今您一意要援救蘇州,焉知不是倭人調虎離山之計。金陵原就兵力不足,一旦出兵,倘倭匪直逼金陵城,要如何應對?”

鄭總督長歎,“先說蘇州吧,大不了本官與百姓同生共死。”

夏三郎再三規勸,鄭總督是鐵了心要救蘇州,隻是,他並不通軍務,還得問夏三郎,“救蘇地之事,要如何安排?”

夏三郎一肚子火氣,想著有這等鳥人做上司,當真是能連累死個人。若知鄭總督是這等樣人,他說什麼也不能謀這淮揚巡撫之位。夏三郎看鄭總督一幅救人如救火的模樣,想到這人發此善心,倒也不是為自己。隻是,你救蘇州數十萬百姓,倘連累金陵數十萬百姓之性命,先不說此舉是對是錯,便是金陵百姓,可願受此連累。夏三郎直接就問了,“大人,你願與金陵百姓共生死,金陵百姓可願與大人共生死?他們,本可無此一劫!”

夏三郎辭鋒之利,問得鄭總督臉色煞白,無半分血色。良久,鄭總督方淒聲道,“唯求無愧於心罷了。”

夏三郎當真是無話可說,如果你隻是一介文人,你可以隻求無愧於心。可政客是不一樣的,封疆大吏更是不同。官員與文人最大的區彆就是,官員更懂得權衡,不論是自身利弊,還是百姓利益,官員所權衡的,必然是最大利益的獲得。如今鄭總督一句“無愧於心”,未能感動夏三郎半分,夏三郎隻覺可笑至極,夏三郎道,“既如此,下官立刻帶兵馳援蘇州。隻是,下官走後,當何人領兵,大人可有主意?”

鄭總督道,“還得三郎你幫我拿個主意。”鄭總督在京城與夏尚書還是至交好友。

夏三郎道,“若是軍中有可托付掌大局之人,下官也不必親自帶兵馳援蘇州了。大人聽我一句,將金陵軍務交由穆姑娘執掌,若有戰事,全城堅守,一切軍略更要聽穆姑娘吩咐!”

“可穆姑娘不過一介女流。”鄭總督有所猶豫,夏三郎卻是沉聲道,“金陵城中,便是下官,對倭匪的經驗也沒有穆姑娘豐富,她雖是女流,卻是久經沙場!但有戰事,城中十萬百姓,數千將士,想活命,就得靠她了。若是彆個人,這金陵城斷然是守不住的!”

要命的時候,鄭總督格外有決斷一些,儘管有時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