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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斷十分之嘰嘰歪歪,黏黏糊糊。好在,鄭總督十分信服夏巡撫,可他這人,知道把徒小三調至淮揚,可見,並非沒有眼光之人。隻是行事時常令人無語罷了,鄭總督點頭,“三郎的話,我記住了。”

夏三郎立刻點兵,令後勤準備糧草兵械,當天下午便出城,馳援蘇州而去。

夏三郎一走,鄭總督倒是很肯聽夏三郎的舉薦,請穆容掌金陵軍務。穆容倒並無推卻,倒是下頭武官不服,穆容冷冷一句,“我不管你們是不是心服,我需要你們做的,是聽我調令。你們便有不滿,待戰後上書叫屈叫冤便罷。但,我受總督大人之托,若有不服軍令者,一律按軍規懲處。”

穆容跟著徒小三林靖這些年,且經戰火粹練,頗具威儀。再者,她不過是令將士繼續訓練,加強城防,其他與夏三郎在時是一樣的。且又有鄭總督支持,故而,軍中雖有不滿,也隻是私下多幾句酸話罷了!

夏三郎帶領援軍,卻是在蘇州城外經曆了一場小戰。

倭匪最初阻攔他們的意圖非常強,雙方皆損失不小,但,待夏三郎再令人衝擊時,與蘇州兵一裡一外,倭匪沒多久便讓出路來,夏三郎得以順遂入城。

蘇州將軍一見夏三郎帶人過來,當下激動的險沒飆出兩缸淚,握著夏三郎的手就不鬆開了。夏三郎與蘇州知府、將軍一道檢查過城防,覺著蘇州形勢尚好,夏三郎皺眉,“如何發那些急報,倒令人擔憂。

蘇州將軍歎道,“非是下官小題大作,大人請隨下官一觀。”蘇州將軍請了夏三郎到軍械庫,一庫的破爛,沒一樣能用的東西。蘇州將軍與蘇州知府都是麵露慚色,二人道,“皆是下官等無能,平日裡武備鬆散。雖則城牆亦算堅固,咱們這裡,刀槍劍戟,能用者寥寥,且將士平日裡疏於訓練。還是林大將軍先前過來,將士們操練的方勤快了些。如今倭匪圍城,我等生死無甚要緊,隻是這滿城百姓倘遭了倭匪禍害。巡撫大人,這可是十幾萬性命啊!”二人說著,均掉下淚來。

夏巡撫有時都覺著,朝廷就像一個千瘡百孔的病人,你醫了這裡,那裡也有問題,你醫好那裡,不知道什麼地方又有問題。諸多事情,簡直是令人疲憊不堪。就拿蘇州軍械庫這事,此事若查,不知多少人要丟官丟命,可眼下,要的卻是滿城百姓的性命!

夏三郎有心給他們留下些兵械,還是要回金陵去,蘇州將軍、知府二人卻是苦苦哀求,求夏三郎必要留下來幫他們守城,不然,蘇州城若有個好歹,他二人性命無甚要緊,全城十幾萬百姓要如何是好啊!

好吧,這話自從夏三郎來了蘇州,這二人說了足有十幾遍了。夏三郎心說,你們平日裡但凡在軍備上有上一星半點兒的作為,今絕不至於此。

夏三郎也隻帶了三千人過來,他原想著,好救便救一救,若是不好救,夏三郎可不是一根繩上吊死的性子。結果,倒是沒料到這一對知府、將軍竟是牛皮糖。再者,城外倭匪便不止三千,蘇州城這樣繁華了千年的大城,夏三郎也不忍其落入倭匪之手,便同意留下幫著守城。

可漸漸的,夏三郎發現,形勢不大妙。

因為,這些個倭匪,雖則每日都有攻城的樣子,當然,就是這個樣子,就能把蘇州將軍、蘇州知府這牛皮糖二人組嚇個半死了。夏三郎卻是於戰事頗有經驗的,夏三郎皺眉,心道,這些倭匪,攻城並不算儘心,更沒有那種要生要死也要把蘇州城打下來的模樣。夏三郎當下便覺不妙,因為,若倭匪隻是做個樣子,那麼,他們圍在城外的目的便隻有一個,那便是,圍城。圍而不攻,必有大招。

夏三郎心下沉%e5%90%9f,這倭匪不是等著彆個倭匪過來支援,便是有更大的圖謀。

至於更大的圖謀是什麼,夏三郎竟是心下生寒,有些不忍再想。

夏三郎沒有再回去救金陵城是對的,因為,即便此時回頭,夏三郎也回不了金陵城。倭匪大軍圍了蘇地不算,繼而圍了揚州城,部總督再發了一回善心,派一副將帶兩千兵馬救援揚州,然後,這位副將與兩千人馬悉數葬送在了揚州城下。還有一位千戶帶一千人馬救援江寧,也沒能回來。

剩下的一位傅副將與兩三位千戶苦求鄭總督再不能分兵,傅副將甚至完全忘記了當初他對穆容掌兵是何等不服,傅副將甚至推出穆容,大聲道,“當初,大人與巡撫大人不是說將軍務悉數交付給穆大人,穆大人不讚成分兵馳援,大人一意孤行,今這些兄弟皆葬送倭匪之手,大人是想我們也去送死嗎?”

鄭總督的臉色是白中帶灰,不過短短一月,這位封疆大吏便老了十歲不止。金陵知府道,“我知副將心焦,隻是,總督大人也是一派憂國憂民之心。”

傅副將剛要說,憂國憂民有個屁用,這鳥人都要把咱們給憂死了!他不憂,老子還能多活兩日!

這個時候,穆容說話了,穆容的聲音,平靜沉穩,穆容沉聲道,“原我就覺著,倭匪的來勢,也太猛了些。若是在浙閩,倭匪斷不敢行此事,便淮揚不同,淮揚兵力之軟弱,我平生僅見。眼下局勢,非常明白,如蘇州、揚州、江寧等人,雖則兵力軟弱,但,勝地城固牆堅,閉城死守,任淮揚富庶,豁出命去,最少能守兩月。倭匪分兵圍城,佯作攻勢,因淮揚先時慘敗,兵力不振,淮揚兵,早叫倭匪叫破了膽。倭匪圍城,目的有兩個,如果能攻入城內,淮揚富庶,天下聞名,起碼能發筆橫財。就是攻城不成,憑當地兵力之膽怯,必然求援,求援便是分金陵之兵。今,金陵隻餘守兵五千。若不出我所料,倭匪大軍合圍金陵城的日子不會遠了。”

穆容此話一出,諸人無不臉色大變,縱是有些心理準備,如鄭總督之人,亦如遭晴天霹靂一般。

這個時候,金陵知府便是穩得住,這位知府是姓樊的,樊知府道,“這個時候著人去請林大將軍回援,不知來不來得及。”樊知府這話一出,立刻明白,自己邏輯不對,謝知府道,“為何姑娘斷定,倭匪會合圍金陵城?我們外有林大將軍,何況,不論蘇州還是揚州,其繁華,從不讓金陵。”

“第一,如果林大將軍能回援金陵,他早便回援了。沿海雖要緊,但,要緊不過金陵,就是地盤,失了還能再奪回來。大將軍至今未有音訊,可知是被倭匪拖住了。而且,乍浦已被攻破,可知沿海戰事激烈。所以,不要期冀大將軍了。若是大將軍能回援,倭匪不會有這閒功夫行此調虎離山之計。第二,蘇州揚州再繁華,但,蘇州揚州沒有總督大人,沒有諸位高官,所以,倭匪定會首選金陵城。”穆容的眼睛露在諸位大員身上,話說的極明白,倭匪除了燒殺搶掠,他們此次需要的,不隻是軍事上的勝利,還有政治上的勝利。

這一次,攀知府的臉色是徹底凝固成了一個有些驚懼的神色,半晌,樊知府方道,“還得姑娘給咱們拿個主意。”

傅副將雙手發顫,亦是道,“但凡大人所令,末將無不遵從。”幾位武將亦表示了自己的臣服。

穆容對於二者的話沒有半點動容,她一雙冷靜的眼睛望向臉色發灰的鄭總督。鄭總督狠狠的一握拳,倒是有了些模樣,鄭總督正色道,“從今日起,金陵城所有軍務,都聽穆姑娘調譴。就是本官,也聽穆姑娘的。隻要能守住金陵城,姑娘但有吩咐,無有不從!”

穆容微一頜首,“如此,我便逾越了。”

☆、第259章 悲歌之三

穆容直接接掌了金陵城的軍務, 包括所有的文官機構, 眼下隻剩一件事,那就是, 為即將而來的守城之戰做準備。所有城門悉數緊閉, 城洞裡堆沙填石, 完全就是一副死守城池的模樣。

然後, 穆容將手下五千人馬悉數分派駐守各門。

五千人馬,瞧著不少,但,在偌大一座金陵城來說,這些人馬, 不說杯水車薪,可麵對來勢洶洶,早將淮揚軍嚇破膽子的倭匪, 這些人馬,未戰先怯。

將這些人馬安排下去之後,穆容召金陵城各官員、名門、士紳、商賈於總督府一聚。│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當然, 鄭總督等人悉數在場,不過, 主持之人是穆容,與會者, 還有穆容她哥,穆大當家,穆秋亭。話說, 穆秋亭原還想同他妹妹打聲招呼說句話什麼的,但,當看到他妹妹就坐在鄭總督下首,一幅冷硬模樣,穆秋亭硬是沒好上前。倒是有相熟人與穆秋亭打聽,“可是有什麼事?聽說城門那裡都用沙石填住了。”

穆秋亭在泉州,是見識過倭匪來犯的,穆秋亭輕聲道,“怕是要有戰事。”那人當下臉色一凜。

待人來齊,大家與諸位大人見過,鄭總督也紛紛打了招呼,令大家坐了。鄭總督道,“今召大家前來,實是有事與大家相商。”就這一句後,鄭總督未再囉嗦,與穆容道,“請穆大人與大家說吧。”

此時,鄭總督對穆容的稱呼已是改了,不是穆姑娘,而是,穆大人。

穆容坐的筆直,直接道,“今有賴總督大人托付,穆某代掌金陵軍務,有件事,要與大家商議。”穆容仿佛沒看到諸多不曉內情的男人們各形各色的目光,繼續道,“你們都是消息靈通之人,想必知曉,就在剛剛,金陵城內城十三道城門已關閉十二道,外城十八門,關十七道,所有關閉城門,我已令沙石堆填,一日不能解倭匪之困,一日不再開啟。”

便有人問了,“穆姑娘,並未見有倭匪啊?”

“是啊,今天還有家人出城了呢?如今城門關了,當如何是好?”

“這每天出城進城的可不在少數,這可怎麼著呢?”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穆容聽他們各自說了一回,冷聲道,“出城的,若是回得來,是他們的運道,倘回不來,也顧不得了。進城的,便暫且在城中安穩留下吧。倭匪很快就會來,不妨告訴大家,想必你們也知道,蘇州、揚州、江寧等地,皆為倭匪所困,府城派出的援兵,再無信回來。下一個,就是金陵了。”

便有人道,“聽聞城中將士日日苦練,再有姑娘這樣的巾幗俠女主持軍務,想來金陵亦是安穩的。”

這等話,穆容都不屑於回答,隻是用一雙冷淡的眼睛望向此人片刻,此人的臉便慢慢紅了。若說能來參與會議者,無不是金陵城有頭有臉之人,穆容一個眼神便能令這樣的人臉紅,倒不是因穆容的眼神有此等威力,而是,此人亦知,他說了句蠢到不能再蠢的話。若是金陵無礙,總督大人如何會召集大家來商討對策。

穆容盯此人一眼,繼而對大家道,“蠢話不要再說。有兩件事,不得不告知大家,林大將軍被倭匪拖在鬆江沿海,一時半刻,回援不了金陵城。第二件事,此次來犯倭匪,不會少於三萬人,而今金陵守兵,不過五千人。”

穆容此話一落,在座諸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