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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 道玄 4221 字 6個月前

,要不是慕雪華能幫著看點宮務解憂,董靈鷲都要覺得她比孩子們還鬨騰了。

這日,這幾個人又是在宮裡頑到夜裡。董靈鷲近些時日放了放手,許多事就是奏折送來也不再看,讓歸元宮自己處理,故而沒有那麼忙碌了。她倚在榻上看琴譜,見天色已晚,讓女使將幾個年輕妃嬪送回去,免得太晚了在路上害怕。

董靈鷲開了口,幾個小女孩兒站成一排,盈盈地朝著太後娘娘行了禮,這才依依不舍地離去了。

王妃看著她笑笑,坐過去,跟董靈鷲開玩笑道:“是妾吵著娘娘了?”

董靈鷲翻了頁,不疾不徐道:“你還知道?”

“陛下和皇後娘娘就是想讓皇嫂開心,他們還沒這個膽量熱鬨熱鬨呢。”慕雪華道,“皇後娘娘腹中的孩子,仔細算一算,說來也有五個月了吧?”

董靈鷲頷首。

“真是個好孩子,能給皇嫂添多少歡樂呢。”慕雪華笑道,“剛才那幾個丫頭要是再有了子嗣,皇嫂就是兒孫繞膝的福氣了。”

董靈鷲歎了口氣,扶著額頭道:“你不如把我煩死。”

“人人都這麼說,可隔代就是親,皇嫂這麼英明通透的一個人,要是能教育好皇孫,給陛下和皇後剩多大力氣呢。”

董靈鷲心說我連貓都養得稀裡糊塗,還養孩子,誠兒和盈盈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這就算是兩個現成的失敗品了,她道:“你今兒彆在我這裡睡了,西配殿給你收拾出來,去那邊。”

慕雪華單手支著下頷,思索了一會兒,悄悄問她:“我耽誤了皇嫂的大事不成?您不必顧忌我,妾是老弱殘身,無依無靠,若是您跟心腹說話,我是不該陪著您休息的。”

董靈鷲剛喝了口茶,險些嗆到,她端著茶盞的手一頓,轉頭看她:“你醒了?”

“隻聽見皇嫂起身的動靜。”

董靈鷲見她神情樸實,眉宇隱現擔憂,似乎是怕攪擾了大事,確實是沒聽見真切內容,便將錯就錯,道:“就是如此。所以你還是白日陪伴我的好,免得聽了些不該聽的,就算你叫十句皇嫂,哀家也得處置你。”

慕雪華當了真,連忙表忠心道:“妾絕無此意。”

說罷,便起身要回西配殿去,讓董靈鷲就寢休息,走了幾步又回頭,叮囑道:“嫂子也得保重身體,多笑一笑,這麼晚了,早些安置吧。”

董靈鷲稍一點頭。

原本子時已晚,宮闈寂靜,董靈鷲也覺得鄭玉衡估計還在殿前司辦事,未必有空回來,沒想到夜深之時,被窩裡還是鑽進個貓來。

董靈鷲閉著眼睛,伸手繞過他的腰,向上移了移,沒入發絲裡,輕聲問道:“這是哪兒來的賊呀?”

鄭玉衡終於碰到她,這兩日沒有被她摸摸,快要憋出病來,此時簡直感動至極,他埋在董靈鷲肩窩裡深深吸氣,恢複能量,悶聲道:“可能是采花賊吧,我們講究賊不走空,今日遇見我算你倒黴。”

董靈鷲笑了笑,說:“那我也太倒黴了,十天有八天都遇到你這個小賊,如此荒唐驕縱,這還了得,不得好好治一治?”

鄭玉衡耳根泛紅,輕輕地親她的頸側,低聲:“不要,我可是辛辛苦苦連夜來當賊的,再不得手,我就哭給你看。”

董靈鷲不知道他是跟誰學的,不僅驕縱,還總是蹦出一些不講道理的話,偏偏她還被堵的想不出怎麼教訓。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問:“使臣的事了結了?”

鄭玉衡頷首,捉住她的手交握住,壓在身前,回複:“辦完了,我去歸元宮告訴孟……告訴陛下,他留我到很晚,要不然我早就回來了。”

董靈鷲道:“他是想讓你回殿前司的下處休息。”

鄭玉衡理直氣壯道:“我不。我是寵臣,我要跟檀娘睡一張床。”

董靈鷲:“……寵臣不是這個意思吧。”

鄭玉衡歎了口氣,退而求其次,道:“那我是禍國佞幸,受到娘娘的寵愛,反正我不要走。”

董靈鷲也有些想他,隻是不說而已,跟他聊了幾句公事。

鄭玉衡一開始還耐心回答,仔細解釋,說著說著,見她一句話都沒提自己,有點兒傷心地湊過去親她,封住她的唇,而後又輕輕呢喃道:“檀娘,采花賊是不管國家大事的。你親親我,好不好?”

董靈鷲抬手捧住他的臉,剛要給小太醫一點甜頭嘗嘗,忽然間,配殿那邊傳來隱約的嬰兒啼哭聲,隨後是幾個奶媽仆婦們行色匆匆的起身聲響,雖然聲息放得極輕,但在靜夜當中,她又還沒睡,便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了。

她動作微頓,凝神聽了片刻,跟鄭玉衡道:“你聽。”

鄭玉衡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小孩子的存在產生了些許意見,道:“他白日裡不吵你麼?”

“哭了就抱走了。”董靈鷲道,“我還以為這孩子不會哭呢。”

鄭玉衡剛想聽一聽她跟王妃的養孩子日常,以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結果董靈鷲若有所思地道:“王妃跟我說,小孩子跟長得好看的人待久了,長大了就會俊俏……我與王妃都是女子,那是個男孩兒,下次你來,倒可以幫她看看孩子。”

鄭玉衡頓時一愣,心道,我白日裡得在殿前司聽命伺候小皇帝,北伐還有一些事的首尾未完……戶部承務郎的事務還須交接,就這麼忙裡偷閒地來找你,你不跟我親熱,還讓我去哄孩子?

就算董靈鷲是在誇他好看,鄭玉衡也沒有被這誇獎的言論蠱惑,他對自己的好妻子又愛又恨,說不出拒絕的話,隻湊上去咬住她的唇,伸手攬住她,低低地道:“有報酬麼?”

“還想要……報酬?”

她的聲音頓了一下,從穩定從容的聲線裡透出一絲忽亂的氣息。

鄭玉衡攏住她修長的手指,習性不改地親了親指關節,然後紅著臉,將采花賊的作案工具交到她手裡,打開燈罩,吹熄了一旁朦朧的小燭。

燭火滅了,榻尾的紗帳輕輕地顫動起來。

董靈鷲低低地笑了一聲,說:“好色。”

她的發絲散在兩側,帶著清幽的香氣,黑暗之中,隻能感覺到鄭玉衡輕柔的撫摸,卻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狀,究竟是欲念沉浮、情難抑製,還是白玉微瑕,從清淨中染上塵寰之景,董靈鷲看不到。

哪怕看不到,她也能從對方抱她的力氣中猜出一兩分。

小鄭大人還有一點兒理智,努力為自己爭辯:“知好色而慕少艾,乃人之常情。”

董靈鷲挑了下眉:“少艾?”

鄭玉衡嘴硬道:“就是少艾。”

董靈鷲微微一笑,輕輕地戳了戳他上繳的工具,對方呼吸霎時一緊,有點挨不住地在她手裡磨蹭,她隨後低聲道:“好,隻要小鄭太醫喜歡,哪怕三十六歲、孀居守寡、帶一對跟你一樣大的兒女……”②思②兔②網②

“彆說了。”他不好意思,連忙親了親她,道,“正題……我們進正題吧……”

董靈鷲於是不再取笑,拋卻矜持莊重,肆意地回抱住他,帶著笑意附耳低語:“那你動靜小點,那邊哭還能聽見呢。”

鄭玉衡額角冒汗,非常認真地答應:“我一定悄悄的。”

月上中天,珠簾微撞。

在靜謐風聲與交錯的呼吸當中,睡足了的貓太子皚皚從香案底下鑽出來,穿過珠簾,晶亮地一雙貓眼對著床帳外微動的薄紗歪了歪頭,很是好奇地重新趴下,蜷縮在月華之下。

第111章

自從議和之事處理完畢之後, 小皇帝孟誠親自下旨撤去了對耿哲將軍的桎梏,為屯兵在北疆的雷霆之師擦拭劍上鋒芒, 仗著師出有名, 終於又燃起“掃蕩天下、建功立業”的浩然雄心。

也是在此事之後,整個朝廷如同一架精密機器,各司其職地高速運轉起來。但這一次,作為掌舵人的孟誠是第一次在董靈鷲半旁觀的情境下親自主事, 還是如此關乎國運的大事, 不由得戰戰兢兢, 日夜擔憂, 每次決斷, 必然不恥下問、三思後行。

這種情況的後果就是——身在殿前司“鍍金”的小鄭大人,可以說是腳不沾地、忙碌不堪。

他怎麼也沒想到小皇帝會常常問他家國大事!這位不好伺候的皇帝陛下不是幾個月前還覺得自己是陰險奸臣、一定要把自己趕出宮去嗎?昔日孟誠言之鑿鑿說得“不與你為伍”之詞,言猶在耳, 今日怎麼就翻臉不認了呢?

鄭玉衡一邊在心裡嘀咕,一邊卻不敢怠慢。他隻是在心裡說說, 實際上他和孟誠彼此都知道這轉變的緣由。

小皇帝對他頻繁發問、漸漸禮遇,也不隻是董靈鷲的舉薦而已,鄭玉衡辦事確實利落乾脆, 而且因為他天性緣故,加上過往經曆, 在受人賄賂這方麵可以說是可能性幾乎為零。孟誠雖然年輕意氣, 偶爾衝動之舉,但並不算太笨,知道好鋼使在刀刃上, 既然是能用可用好用之人, 他一位帝王, 不求賢若渴就罷了,還棄之如履不成?此其一。

其二,便是董靈鷲也說過的原因。鄭家幾代禦史,雖然有些迂腐愚昧,但那是矯枉過正,所以在京中還算得上是身家清白,如今鄭侍禦史還鄉歸野,出了京都做一個閒散翁,再加上鄭玉衡無心於鄭家,有清白身世、卻沒有家族牽累桎梏,這樣的人,完全可以當成直屬於孟誠的純臣,如刀如劍,任何時刻都好用無比。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就是孟誠自己的原因了。人對於第一次自我掌舵,總是會滿懷恐懼,小皇帝不敢找母後傾訴,怕凸顯出自己的軟弱一麵。恰好鄭玉衡受慈寧宮影響教誨,所言所思有幾分董靈鷲的影子,孟誠就像是瘸子遇上拐杖,一時間撂不開手。

在小皇帝有意無意的重用之下,鄭玉衡可謂是在朝中名聲大噪,即便為戶部主事、為承務郎、為糧草督運……這頻繁轉任升職,都沒有這段時間的紫微衛指揮使做的更威名遠播。每日見到的,不是六科裡積年的鴻儒學士,就是掛著參知政事之名的宰輔老先生,要不是有馮勁老爺子奉命為他撐腰,鄭玉衡這等心性,恐怕都要露怯。

四月中下旬,軍報頻發,鄭玉衡更是鎮日鎮夜地履行殿前司職責,陪著小皇帝在兵部議政,哪怕隻是靜候不語,也在朝野重臣麵前混了個眼熟。

自然,這麼混了個眼熟,就免不了要讓甘尚書甘文議認出他的來曆,這位老尚書可是在慈寧宮外跟鄭太醫碰了個正麵的,所留印象較深,一見到鄭玉衡,便忍不住想起先帝遺風,認出來也是情理當中的了。

隻不過甘尚書並非衝動魯直之人,眼下情景特殊,又在戰中,小鄭大人明顯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這種時候,何必拿這樣“可有可無”的事情來點眼呢?於是尚書大人隻做不知,依舊如常議政。

四月末,神武軍遇北肅左騎兵營,戰於野,捷,北肅軍退後一百五十裡,龜縮進交界之內的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