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1 / 1)

太後 道玄 4262 字 6個月前

一會兒又不願意挨著他了。眼看著把先帝跟檀娘隔開的想法太過離譜,小鄭太醫還挺會退而求其次的。

董靈鷲道:“讓我睡中間?”

鄭玉衡理直氣壯:“這樣豈不合理?到了陰私地獄裡頭,閻王爺在上頭問咱們合葬的緣故,檀娘就跟他說,因為世上有個先來後到、耽誤不得,所以才容得下他在一旁看著,不然就是他看一眼你,我都要吃醋好半天的。”

“阿彌陀佛。”董靈鷲念了句佛號,無奈道,“他看一眼我?你倒是會想,真出了這麼驚悚的事情,不把人嚇死?”

鄭玉衡道:“總之……”

他正要長篇大論、滔滔不絕地來論證他跟檀娘的合理性,將自己這個雖然沒在台麵上,但是董靈鷲本人、以及姓孟的陛下公主都已經默認的身份給坐實了。

這話才開個頭,董靈鷲就幽幽地道:“你既然說先來後到,孟臻也是跟我有夫妻之實、夫妻之名的。”

鄭玉衡一下子啞了火,“總之”了半天,沒個後續,隻得鬱鬱地埋頭進被子裡,還不忘伸手摟著她的肩。

董靈鷲伸手勾著他的脖頸,捏了捏對方白皙的後頸皮肉,掐到%e7%a9%b4位上,鄭玉衡隻覺得一股衝天靈蓋的鈍痛,疼了一下子,而後又輕快爽利,他老老實實地讓她按著,任由她的手指在發絲間挑玩、穿梭。

好半晌,鄭玉衡才糾結地抬起眼,竟然還在考慮之前的事,他麵色可憐,眼角微紅,說:“那我做二房吧。檀娘放心,這些名分我不在乎。”

話是這麼說,可“在乎”倆字都寫到臉上了,還散發著一股上等茶葉的清香。

董靈鷲知道他是故意的,鄭玉衡也知道董靈鷲能看出來,這不過是兩人之間的情趣罷了。隻是前麵這句話頗為驚人,董靈鷲都微微一愣,然後笑出聲來,突然把他揪著衣領扯到麵前,麵對著麵、眼對著眼。

她身上仿佛散著檀木與冷梅氣息的香霧,吐氣輕柔,挾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馥鬱之意,這讓鄭玉衡此前屢屢懷疑——檀娘不會是什麼花妖、花仙、或者天上的神仙娘子下凡轉世托生曆劫的吧?

如此情狀,鄭玉衡更是怔怔地隻待吩咐,不怕被欺負地主動貼著她,幾乎就是下一瞬,她的手不知何時按到他的腦後,將小鄭太醫壓下來,如投懷送抱般覆住了她的唇。

剛一接觸,鄭玉衡就覺得自己很像某種以取悅她為生的妖怪,或者是山魈野怪什麼的……要不然他怎麼會一跟對方親近,就覺得渾身上下湧上來一團火,如燒如灼,卻沒有實體,一直從外表沁到骨血裡去。

他也不知道是心裡、還是哪裡泛著一股癢,逼得人要瘋了,好像亟待撫摸一般。仿佛他現今多活出來一日,就渴求董靈鷲的手多觸碰他一息,然後長長久久、經年不休地在一起……

他甚至想若自己是她身體裡的一部分就好了,生而不離,死亦不分,什麼千年萬年打算……哪有活著的人,這麼積極打算身後事的?

鄭玉衡隻是生受著她的%e5%90%bb。

連同她身上所附帶的莫大壓力,連同她身上無形而磅礴的天然氣場,連同她經年的閱曆和考量,這些屬於董靈鷲的特質傾瀉出來,帶著一點掌控欲、破壞欲,帶著將他一點點拆開、化為己有的占有欲……都附加般地發作在了他身上,像是無窮的藤蔓,糾纏著裹縛住他,從又他的心裡重新長出來。

鄭玉衡溫順地全盤接受。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對這種情緒化地親近輕車熟路,他明白怎麼安撫她,但也明白怎麼讓她更有興趣。

直至這個強行開始的%e5%90%bb走向結束。

鄭玉衡%e8%88%94了一下齒痕,他低下頭,完全不害怕董靈鷲在自己身上釋放暴躁和戾氣重的一麵。他還主動撩撥,親她的唇角、鼻梁,又碰了碰翕動的眼睫,跟她道:“……這樣,氣就消了?”

表麵話是這樣,分明就有點兒邀請她的意思。

董靈鷲不上這個當,她道:“沒生氣,哄你的。”

鄭玉衡說:“那是?”

他知道董靈鷲,董靈鷲也知道他的命門,於是輕笑一聲,道:“給你乖乖做小的補償。”

鄭玉衡睜大雙眼,怔愣了一下,豁然撐起身坐了起來,摸了摸嘴,嚴肅道:“我那是跟前輩的客套話,誰家不客氣客氣?怎麼你還當真了。”

前輩?董靈鷲聽得想笑,“誰是你前輩?誰跟你客氣?”

鄭玉衡立刻翻臉不乾了,他這時候可不覺得明德帝在夫妻感情這方麵比自己強,道:“董靈——”他還是沒有底氣直呼她的大名,才憋著口氣叫了兩個字,然後又壓下來咽回肚子裡,跟受氣地小媳婦兒似的委屈吧唧地躺到她身邊,一句話也不說。

董靈鷲戳了戳他的肩膀。

小鄭太醫賭氣不動,深深的吸氣,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委屈、他要開始哭了。

董靈鷲又戳了戳他。

鄭玉衡的肩稍微偏過來一點了,耳朵也情不自禁地湊過來,好像等著她繼續。

古今賢者美聞,大多以三為數,比如三顧茅廬、三辭不受,這個數字在玄學術理上都有很重要的地位,鄭玉衡正等著她再給個台階下,誰知道董靈鷲這就罷手,窸窸窣窣地翻了個身,轉頭睡覺去了。

鄭玉衡心裡頓時一涼,回想此前跟董靈鷲“鬥法”的種種,對方最會的手段就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比如表麵上說“燈太暗了”,讓他不要在床邊看書,實則就是勾著他上榻之類的……跟她過日子,想來是不會贏的。

他於是又躡手躡腳的摸過去。

董靈鷲正閉著眼想過幾日接待北肅使者議和的事情呢,一時不妨,有一隻假充老虎的惡貓上前,突然用力地偷親了她一下。

董靈鷲低聲道:“壞東西,把你鎖在床榻上當男寵好了。”

鄭玉衡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給自己找理由道:“隻許你親我,不許我親檀娘,就是天家也沒這麼獨斷的。”

“我……”

話沒說完,他又狠狠親了她一口,然後得意地抱住了她,憑借著身高和男子的身形、用保護性的姿態把她籠在懷裡。

董靈鷲:“……”

她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想出來鄭節他們家,究竟怎麼能生出這樣的孩子來……

燭火幽微,鳥雀鳴叫的聲音稀疏零落。

在他懷中,董靈鷲入睡之前的時間倒是縮短了許多,彆看小鄭太醫不是很靠譜,但他抱著人很穩,睡相又很好,不會輕易地驚動她,反而比安神香還好用。

隻是有一項頗為不巧。

許是董靈鷲睡前被他纏得太多了,鄭玉衡那個令人頭痛的“咱仨合葬”與“名分之論”,再加上“大房二房”的爭辯,裡頭既荒唐、又提了許多關乎先皇帝孟臻的話。

就是因為這些話,讓好幾年都沒夢見這人的董靈鷲,居然在鄭玉衡的懷抱裡夢見了他……這實在是件讓人頭緒紛亂萬千、又無從說起,令人麻木的事情。

而且對方的形象也跟著扭曲了。

董靈鷲這輩子也沒想到孟臻能用那張冷酷無情的帝王臉,質問自己是不是三心二意、三夫四侍、宋玉東牆、紅杏出牆……太過荒誕,讓人隻得沉默。

第106章 `思`兔`網`

孟臻氣不過, 一身停留在他二十五歲的瀟灑裝束,來回踱步, 在她麵前拍桌子, 道:“這麼倒反天罡的事兒!你是不是因為他才不肯說有沒有戀慕過我的?啊?”

董靈鷲麵不改色,如實道:“不是,那工夫還沒有他呢。”

孟臻剛鬆口氣兒,而後又追問:“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 ”董靈鷲默默道, “我是真不喜歡你了。”

孟臻:“……”

然後他仿佛就散去了。

這夢也沒做多久, 大概就這點內容。董靈鷲平白被一個昔日故人罵了一頓——好不容易夢見, 這麼個老朋友, 不說坐下一起喝喝茶談談心,還能暫寬她的憂思念舊之情,反倒被鄭玉衡那套話攪亂了她的夢, 淨是一些亂七八糟沒有用的。

又過了幾日,入了夏, 雨水越來越豐沛,雖然還沒有到炎熱之時,但宮中長廊一側的池水中已經遍布著荷花。

這也是北肅使者進京議和的時候。

不過這樣好的京中美景, 都無法讓孟誠的火氣稍微平息一下。

原因倒也簡單,就落在這個什麼狗屁使者身上——此人竟然是一個大殷人, 說著一口純正地道的京都官話, 麵貌也有幾分熟悉,幾個未出征的武臣從旁認了認,很快發覺他居然是李宗光身邊的親信, 一個名叫“易文琢”的屬下。

此人雖是親信, 又常與武將們混在一處, 但實際上卻是個文官出身,在軍中處理一應庶務,概不管行軍打仗的事。自從徐尚書確認李宗光通敵叛國,將其親眾論罪懲處之後,此人雖然前來,但實際上卻算是大殷的戴罪之身。

易文啄一身胡服,已然投靠了肅國。他光是出現在這兒,就已經讓眾人心中發怒,火氣難掩了,自然不敢倨傲以對,反而非常謙卑……隻是一口一個外臣,還是把孟誠氣得夠嗆。

小皇帝很是氣憤,麵色陰晴不定,不知道這北肅國主的腦子是不是從水裡泡大的?!一個叛徒,因為投靠了你們,就能拿出來用了?!這不是偷狗人在原主人麵前放狗,是什麼!

孟誠接見到一半,隻吩咐此前任命來專司談判議和的官員留在萬世閣,與這個易文啄詳談,他自己則拂袖而去,根本連麵也不想露了。

不知道那頭究竟是個什麼成算,難道他們的儲君也不要了?還是說……

孟誠暗自思索,忽而想起一個緣由來——儲君太子,是這世上最不好當的一個身份,君臣君臣,太子又為君、又為臣,上對著在位父皇的猜疑和審視,下對著群臣的環繞與聳動,這是一個如走鋼絲的地位,世上多少翻天的兄弟鬩牆,不是從這個太子身份上來的?

他是唯一嫡子,而父皇,即已故明德帝,不知是為了母後的緣故,還是因為宗法血緣留下來的父子之情,明德帝對孟誠非常好,溫厚親和,縱容無比,將孟誠養得乖巧卻不經事……他本人其實沒有經曆過太子位置的尷尬處境。

但明德帝對他的嬌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難道不算是另一種防備嗎?特彆是他自三十五歲後,身體每況愈下,即便他不堪,也有董靈鷲在身後……

孟誠想到這裡,心中忽然一緊,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暗暗罵自己道:“枉為人子,還懷疑起你皇帝老子來了,父皇何等人物,會算計你?”

他將這番心思按下去,又繼續想著六太子朱裡阿力台的處境。對方的處境看起來就十足尷尬了,國主年邁,而他年輕驍勇,戰功赫赫,這次應戰要是勝了,那說不準就是功高震主,有逼宮之嫌,上下沒有不防著他的,所以國主發現這位儲君被抓了,派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