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1 / 1)

太後 道玄 4297 字 6個月前

是娘娘的,打幾下怎麼了?您要玩哪裡,臣都願意。”

董靈鷲動作一頓,匪夷所思地看著他,調整一下麵對的角度:“難道我是你的一睡之師?怎麼連嘴上都長進了這麼多,一點兒也不笨了。”

鄭玉衡沒敢承認,隻是黏黏糊糊地抱過來,這撒嬌的架勢可真有點兒輕車熟路的意思了。

董靈鷲懶得管他,由著小太醫又是親又是蹭的,正閉目養神想事情,就聽見屏風外傳來熟悉的提示音。

瑞雪立在屏外,道:“娘娘,已過了酉時了,您還沒服藥。”

董靈鷲扯過鄭玉衡的手,搭在自己的眼前,隔絕掉一切光線,輕聲:“你替哀家回她,跟瑞雪說我還睡著呢。”

鄭玉衡道:“不喝藥嗎?”

董靈鷲道:“好苦。”

鄭玉衡不死心地又問:“要不要蜜餞?糖糕?”

董靈鷲道:“不愛吃甜。”

他歎了口氣,一步三回頭地下了榻。董靈鷲不疑有他,以為鄭玉衡真去幫她回了瑞雪,結果並不是這樣,不多時,小鄭太醫就披著衣服,端了一碗藥坐在榻邊。

聞到熟悉的藥味,董靈鷲瞥了他一眼。

鄭玉衡心虛難言,但硬著頭皮沒走,自顧自地坐在那兒吹涼了湯藥,伸手要扶她起來。

董靈鷲拂開他的手。

鄭玉衡動作微滯,不免心慌,可還是伸進被子裡握她的手,覺得自己這舉動很不要臉,還是不得不貼到太後娘娘耳畔,賣弄可憐、聲調低柔道:“彆不喝藥,求您了。”

幸好她並非任性之人,哪怕有些性子發作,也極為短暫和平和,被這麼軟綿綿地懇求了一句,隻得歎了口氣,起身接過藥碗,沒什麼表情地一飲而儘。

鄭玉衡侍奉她漱口,將瑞雪姑姑準備的蜜餞盒打開,期望董靈鷲能嘗一嘗。

她本來不感興趣,但見到對方的目光,想起上回小鄭太醫含著一口藥索%e5%90%bb的事,不由得碾了碾苦得發麻的舌尖。

嗯,起了一點兒報複心。

董靈鷲指了指身前。

鄭玉衡又向前坐了坐,以為她要取蜜餞,全無防備,結果她的手越過蜜餞盒,一把抓住他本就鬆散的領子,拉進至麵前,一瞬封住他的呼吸。

他表情空白,愕然了幾息,隨後瞬間進入了之前的狀態,勾著她更進一步、更深地寵眷自己,她口中的苦味渡過來,竟然微妙地泛起令人失魂的甜。

簡直像是幻覺。

董靈鷲掐準分寸,適可而止,難免演變到不可收場的境地。她坐回去時,鄭玉衡仍是一臉失魂落魄,神思不屬,唇間紅潤得像是被狠狠折磨過一般。

她道:“是不是很苦?”

以向他表示這藥的難喝,她不愛喝情有可原。

鄭玉衡摸了摸嘴角,神情很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擠出來一句:“是……”

這種苦他還想多來幾次……

小太醫想了想,補充道:“但是,臣很能吃苦的。”

他向前蹭了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話在嘴邊,欲說還休,最後還是拋棄顏麵,小聲道:“再給……再給玉衡吃一口,可不可以?”

董靈鷲愣了一下。

她不太理解地看著他,琢磨了片刻,還是搖頭:“我不懂你……我真的有些不懂你。”

可能是他們兩人之間有一些年齡上的鴻溝吧。董靈鷲暫且把這種不解歸類於年齡隔閡。

她推開小鄭太醫,很快從私情當中抽離出去,起身去看折子了。

……

太後娘娘從寢殿離開後,自然有人挑燈侍奉,研墨添香。

小鄭太醫離開寢殿後,自然也會有人輪番教導,耳提麵命。

他捧著一本未編撰完的醫書,原本是坐在窗邊發呆,然而很快便被得知此事的月婉姑姑親自囑咐,經她翻來覆去地來回教導,讓鄭太醫適可而止,不要反而給娘娘添亂。

對著這位嚴謹的女尚書,鄭玉衡隻得連連稱是、謙遜學習而已。她說什麼,鄭玉衡隻要點頭即可。

月婉姑姑講到“萬事有分寸,不可超出分寸之外”時,鄭玉衡想得卻是怎麼勾引娘娘拋棄分寸、好好疼愛他,總之是口不對心的。

等到杜月婉走後,他才吐出一口氣,重新坐回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還沒捋清個頭緒,就聽到門聲又是一響。

鄭玉衡下意識地起身行禮,見是崔靈。

他在慈寧宮中,對各位女官雖然尊重友好,但礙於男女之防,隻能保持距離。但崔內人雖屬尚藥局女醫,可性格活潑外向,所以很多情報都是從她這兒得來的。

崔內人進了屋,先轉身把門關好,調過頭來端詳他,直把鄭玉衡打量地脊背發毛,她才嘖嘖有聲地讚歎:“鄭大人——您真是好大的膽子。”

鄭玉衡:“你說得我好像又犯事了一樣。”

崔內人抿唇一笑,道:“差不多吧。你當月婉姑姑為什麼專程罵你一遭?還不是你把娘娘的手腕都啃紅了,為娘娘挽袖時,不光是我,連其他的幾位侍書女史都看見了。”

鄭玉衡遲鈍地反應過來,想起她手上那個%e5%90%bb痕還沒消。

“我是奉瑞雪姑姑的命來的。”崔靈道,“姑姑叫我囑托你——往外露這樣的痕跡,跟作死沒什麼區彆,得虧今日看見的不是陛下,否則慈寧宮上下,都能吃小鄭大人餡兒的餃子了。”

鄭玉衡先是慚愧,覺得自己太過不周到了,以後一定要克製自己,旋即又想到自己表現得怎麼樣還未可知,究竟有沒有以後都在未知之數,神情又變了變。

他聽到最後,勉強打起精神,興致不高地回:“我不怕他。”

“那可是皇帝陛下。”崔靈道,“天底下沒有不怕的。”

鄭玉衡這個人偏偏很有反骨,孟誠越是橫戈阻攔、越是富有挑戰,他就越是堅持自己、蔑視對方,不由得想到:他是天下人的皇帝,我可以叫他陛下,但我們各論各的,按照我跟娘娘的關係,他是可以叫我一聲……

最後這兩個字掐死在腦海裡,免得不留神說出來。

鄭玉衡心理建設豐富,雖然想了這麼多,但還是發揮悍不畏死精神,很認真地回道:“那就讓他剁了我吧,我死也要死在娘娘身邊。”

崔靈道:“這可不興說的,喏,這個給你。”

她將一摞書放在案上。

鄭玉衡不明所以,正待詢問,便聽崔內人拍了拍手,順理成章道:“這是宮規。”

他問:“……都要看?”

“不是,”崔靈搖了搖頭,麵含笑意道,“都要背。”

第55章

自福州回京的船上。

京都初冬已至, 落雪紛紛,已有河麵結冰, 但福州相鄰各地方, 仍舊處在晚秋之景,河水流動,各大客船可經行來去。^思^兔^在^線^閱^讀^

回京途中,走一半水路、一半陸路, 是最快的。

夜幕降臨。奉命賑災諸臣商議事畢, 回到船中洗漱就寢。獨魏缺一人落坐燈前, 依舊翻看審閱著桌前的往來公文。

燈火漸微, 眼前的字跡也昏暗下去。魏缺抬手捏動眉心, 定了定神,放下手頭正擬寫的述職奏表,起身跨出船室, 迎風憑欄。

一旁上燈的中年船夫見他從屋裡出來,湊過去殷勤探問道:“魏侍郎, 咱們最多兩日,就能下了船改走官道陸路了。您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

魏缺此時已經不像是在京時那麼一身錦繡、透著一股沒受過苦的富貴氣了。他數月以來的殫精竭慮、奔走效命, 見過荒年下最殘酷醜陋的景象,儘管奉旨一力挽回, 猶有諸多慘象, 在眼前揮之不去。

他滿身蕭索,但神態並不頹廢,可見精神狀態還算富足, 此時爽朗回道:“一想到要回京了, 有些夜不成寐。”

“可是想念家中的嬌妻美妾、思念成疾了?”船夫調侃道, “小的家裡也有個婆娘等著,可她忒凶悍,實在降服不住,回去就要吵鬨上一整天。”

魏缺見他雖如此說,但神態卻很是滿足,就知道他隻是嘴硬,實際還是很思念家中妻子的,便由此拉進了距離,打開話題:“不瞞你說,內子有孕數月,算算日子,估計她快要臨盆了。我這幾日一閉上眼,就是內子的模樣,生兒育女,是一門生死大關,我實難放心。”

船夫道:“哎喲,像您這樣的大老爺,夫人一定有不少人看顧伺候著,萬萬出不了什麼差錯,隻等魏大人回京,定能一家團聚、喜添新丁。”

兩人倚在船側說笑了一陣子,魏缺渾身放鬆,剛要告辭回去睡覺,就見麵前的中年船夫打量著什麼,納悶兒道:“這艘船怎麼回事兒,不知道咱們這是護送各位大人的船隻麼?看方向是從祁江那一道拐過來,那頭路上不大太平,估計是想要靠近大船、蒙得庇護的。”

他找到了一個最行得通的理由,轉身要去讓仆役開艘小船,跟那邊保持交涉,然而話還沒吩咐下去,另一頭的商船的兩側忽然又出現了幾艘紮著草棚的快船,幾乎是一眨眼就挺進了視野範圍,影影綽綽,看不出多少人。

船夫心底一慌,攏上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影,連忙舉起火把,高聲喊道:“此乃護送回京諸欽差大人的官船!你等是何人?!”

他這麼一嗓子喊下去,除了輪值守衛外,船上的其餘官兵也被喊醒了,正起身欲探是何事。

那頭的快船已經到了臉上,這時,夜風破去寒秋江上的濃霧,魏缺這才看見快船上的人影舉著火把、佩著刀,幾乎數之不儘地擦到官船的後右方,皆是殺氣騰騰、有備而來。

猝不及防之下,佩刀賊人已經襲船而上。

“是水賊?劫船的水匪!”

“膽大包天……怎麼會有賊人敢劫掠官船!”

“快跑,救命,救——”

頃刻間,船上亂成一團,驚醒聲、喧嘩聲鋪天蓋地,連燈火都隻點起了很少的數處。

火把在船中流動,蒙蒙黑夜中傳來砍殺聲,如同一柄磨得鋒利的鍘刀傾軋而下,在火光映照的地方,連空氣都渡上一層驚人的血腥味兒。

船夫早已將魏缺拉向船艙,他手忙腳亂地準備逃走的小船,大罵水賊,然而魏缺卻忽然甩開手,抽身而去,道:“賬本公文皆在房內,不可棄之不顧。”

船夫拉他不住,眼睜睜地看著魏大人折了回去。與此同時,更多的人從甲板上湧下來,擠進船艙中避禍,他大喊道:“魏大人!那些都是身外的死物,還是保得一命最重要——”

但那道身影還是逆著人流遠去了。

火光衝天。船上的官兵有的倒在了船上,有的乾脆被人扔進水中。這群“水賊”目的明確,專門向欽差大臣的居室找尋,上下翻找,將一概公文、證據、類似於賬目的東西,或是焚毀、或是投入海中。

持刀的水賊頭目踹開一道門,將隨手砍了一刀的仆役扔到一邊,旁邊的人舉著火把,道:“就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