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撒希爾知道自己不能多說什麼，隻好一言不發地眺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

為什麼總是在錯過？

錯過她的大學時光。

錯過她的感情空窗。

錯過得到愛意的機會，也錯過與她手挽手走入婚禮殿堂的可能。

撒希爾的眼前一時閃過很多的畫麵。

大部分關於西芙，小部分關於過去的記憶。

從圖蘭的口中聽到他的消息，又在接下來的大學生涯裡接觸並熟知對方的點點滴滴。

仿佛水麵的白月，鏡底的薔薇。

越是觸碰不到，越是心馳神往。

作為天之驕子的撒希爾，暗戀了自己好友的女友很多年。

這是他心底最深處的渴望，也是一個有朝一日暴露，終將成為畢生汙點的秘辛。

可按部就班的人生過分無趣，他著迷於這點見血封喉的心事。

……

對於往事的追憶過後，撒希爾捋起額前的金發，挺直的脊背順勢靠在跑車的椅背上。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他的心底升起一句迷障般的言語。

命運的法槌還未落下，難道自己真的心甘情願就此接受這個結局？

第199章 現代修羅場4

平民公寓房價低廉,自然不會安裝方便上下樓的電梯。

賽戎一路抱著西芙上了六樓，腳步在最中間的一戶門前停駐。

他彎腰將懷中的女人平穩地放下，接著從她隨身攜帶的手包裡掏出開門的鑰匙,

一切都是那麼熟練，順理成章到像是重複了千百次。

哢。

機括開啟,防盜門應聲敞開。

賽戎單手摟著西芙的腰肢,又用第二把小巧些的鑰匙打開裡麵的大門。

這期間,他聽到西芙推搡了幾下自己的肩膀,迷迷糊糊地說道：“賽戎，小心點對待我的衣服和包包……明天上班，還要歸還給、普萊斯部長……”

普萊斯部長。

賽戎把這個名字咬在齒縫間，慢條斯理地研磨著。

配上幾乎壓進眉骨裡的陰霾,似乎有種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了的淩厲感。

他仗著喝醉的西芙不會記得今夜的事情,於是在她耳邊危險的低語道：“你就這樣愚蠢天真地穿上彆的男人給你的衣服——誰知道他拿來給你前利用它們做了什麼。”

“彆……彆對著我耳朵吹氣。”

濕熱呼吸吹拂在被酒液熏紅的耳廓,然後由於身體敏[gǎn]而引發的癢意,沿著頸線來到四肢。

出於本能,西芙微弱地戰栗了一秒。

她恍惚的視線望見向前幾步就能投入懷抱的沙發，便扭動著腰杆想要從賽戎的掌控中逃開。

“彆亂動。”

賽戎嘶了一聲，捏住西芙的後頸。

相隔絲滑的緞麵,她不偏不倚磨蹭在賽戎的腹肌之上。

質感冷白的塊狀肌肉無意識地收縮著,蜿蜒於皮膚下方的青色脈絡突突直跳。

賽戎不是教堂裡清心寡欲的聖像，無法放任西芙再無知無覺地貼著自己。

他加快步伐,將少女放在柔軟的布麵沙發上。

室內隻拉了一半遮光的窗簾,經過紗幔稀釋的月華，猶如水麵波光製成的銀色燈火。

賽戎借著這點微薄的照明,摸索到沙發旁邊的台燈。

開關摁下,仰麵躺在沙發上的西芙麵孔頓時被照亮。

光源聚焦於眼皮上方,一瞬間的刺痛讓西芙的眼尾堆積起溫熱的生理淚水。

賽戎沒有發現這些，他的注意力停留在對方的腳掌。

笨頭笨腦地解開細帶，從中解放出一雙踝骨泛紅的雙腳。

青年的手指由於常年打球而有些粗糙，他握住西芙的足弓，大拇指的指腹正好摁進腳心——嬌怯的腳趾幾乎立刻蜷縮起來，腳背也繃出一道誘人把玩的弧線。

西芙又掙紮幾下。

理智才換回呼吸發緊的賽戎。

“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給你住醒酒湯。”

青年扯起自己的外套，蓋住西芙清涼的上半身。

廚房、臥室、客廳，這套房子他來了無數次，哪怕摸黑前進，也能找到正確的位置。

賽戎走出被光源照亮的區域，視野又落入無邊的昏暗中。

他擰開廚房的小燈，從冰箱裡取出蜂蜜和檸檬，腦海又再度回憶西芙勒紅的踝骨和繃緊的腳背。

這道綺夢一般的幻覺反複困擾著賽戎。

等他反應過來，刀下切出的檸檬已經變成了塊狀。

抿緊薄情的嘴唇，賽戎用力在自己的腰間掐了一把。

他吃痛皺眉，森冷著麵孔從燃氣灶上取下微微發燙的純淨水，倒入放好了蜂蜜的玻璃杯中。

……

夜色漸濃，還有幾分鐘就要來到淩晨一點。

賽戎雖然享受和西芙獨處，卻也害怕耽誤她的休息。

垂落眼簾，將瓶裝礦泉水摻了一小半進去，待到掌心的溫度適宜，賽戎折返沙發的位置。

穿過將客廳一分為二的黑暗，他見到了叫自己目眩神迷的一幕。

銀色的禮裙被仔細地疊好，放在沙發側麵的針織地毯上。

西芙穿著下擺僅到大腿中部的吊帶襯裙，正蓋著賽戎的外套睡得香甜。

她恬靜的睡顏朝向青年，半啟的唇縫透出屬於舌尖的一點嫩紅。

像是沒有獻祭自覺的純潔羔羊。

又像是上帝派來引誘人類墮落的欲望之蛇。

賽戎忽然不想那麼快讓西芙醒酒了。

他跪坐在沙發旁邊，鬼使神差撚住禮裙的一角，隨即台燈徹底熄滅。

黑暗中，間或響起幾聲壓抑的吐息。

……

西芙醒來時，身上正蓋著從床鋪上挪來的被子。

她的手包、禮裙還有高跟鞋，都整整齊齊放在對麵的茶幾上。

宿醉過後的輕微不適，牽動了太陽%e7%a9%b4兩旁的神經，陣陣疼痛促使西芙的右眼皮跳動了幾下。

她惦記著今天是工作日，打算看看現在是幾點。

隻是身體稍一移動，突然感覺到垂落在沙發旁的被角傳來沉重的阻礙。

西芙呆滯地望了過去——一個黑發青年側躺在茶幾和沙發中央的地毯上，高大的身軀將狹窄的空間占據得滿滿當當，他看起來睡得不太舒服，即使是夢境中，眉峰也聚攏出不耐煩的弧度。

用儘所有的力氣，將脫口而出的驚叫聲湮滅在喉嚨底部。

西芙揪著被角，用光/%e8%a3%b8的腳掌踢醒了這位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家裡的鄰居弟弟。

“賽戎，你怎麼會在我家裡？！”

強烈的起床氣籠罩在起身的賽戎周遭，他頂著淩亂的頭發，與西芙大眼瞪小眼片刻，才揉了揉眼底的青黑說道：“我已經幫你請好公司的假了。”

“？？”

聞言，西芙撲過去搶走了他放在手邊的鬨鐘。

看到時針已經指向十點後，她哀嚎一聲：“你怎麼不把我叫起來！”

“是你的上司說昨天占用了你的私人時間，如果不舒服的話可以休息一天的。”

賽戎將掉在沙發底下的手機撿起來遞給西芙，鴉羽般的睫毛上下無辜地扇了扇。

“你怎麼知道我的解鎖密碼？”

“不是五月十八嗎？你的生日，我的腳趾頭都記住了。”

青年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回應道。

顧不得跟他理論不可以隨便偷看彆人隱私的問題，西芙連忙翻出手機的聊天軟件界麵，最上麵的對方框是撒希爾發來，經由賽戎回複的消息，時間定格在淩晨兩點。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第二條則是早晨八點發來的語音消息。

西芙的目光掃過“達令”的備注，指尖自發按下淡綠的方框，屬於圖蘭朗潤悅耳的青年音緩緩淌出：“寶貝，在我們訂婚前，我的家裡人想要見見你，不知道你這周什麼時候有空？”

像是某種奇怪的心靈感應，就在西芙思考如何回複的時候，來自圖蘭的第二條消息又發了過來。

這次是文字構成的。

——寶貝，你在忙嗎？忙完回複我一下好不好。

和青年的性格一樣溫和得體的言語，讓西芙的唇角映出一縷不自知的甜蜜。

而在旁觀望心上人的賽戎，被這點笑容刺得瑰紫的瞳孔中多了幾分妒忌。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奪回西芙的關注。

可對方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關閉聊天對話框後，西芙徑直撥通了圖蘭的號碼。

仿佛時刻守在手機旁邊，嘟嘟聲才響起一半，圖蘭就迫不及待接通了電話：“寶貝。”

“不好意思，我睡到現在才看見你的消息。”西芙率先表達歉意。

“沒關係，你好好休息最重要。”

表示完理解之後，圖蘭又詢問道，“不過寶貝你今天沒有去上班嗎？”

說到這裡，西芙沉默了一瞬，她抬眼瞥向理直氣壯坐在腳邊的賽戎，接著若無其事地答道：“昨天加班到太晚，所以上司允許我可以請假在家休息一天。”

“那太好了，你有沒有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

“嗯，是見你家裡人的事嗎？”

金發堆積在脖頸處，泛起微微的癢意，西芙回應著圖蘭，順手將它們拂到背後。

她將自己當成不存在的態度，叫賽戎心底的酸澀感越發厚重。

青年垂落目光，狼似的眼珠忽然直直盯在掩藏在被子下方的雙腳上。

“周日訂婚，周六要提前進行一遍流程，既然寶貝你有時間，要不見家裡人的事就定在今天。”

圖蘭知道西芙進入的公司在業內赫赫有名，同樣的，忙碌也到達了出奇的地步。

他不想讓西芙因請假而為難，於是善解人意地提出這個方案。

“嗯，今天嗎？時間會不會太緊迫，我，啊——”

話語說到一半，圖蘭的聽覺器官驟然接收到西芙的驚呼。

“寶貝，怎麼了？”

他的心臟隨之懸在半空，有些擔憂地詢問。

“沒、沒事。”

西芙的嗓音透出驚魂未定的局促。

她咬著下唇，不滿的眸光用力瞪向偷襲自己的青年。

趁著西芙打電話鬆懈的間隔，賽戎冰涼的手指穿過棉被，精準無誤地捉住了散發熱意的腳掌。

如同悠閒捕食的雀鳥被蟒蛇纏繞。

突如其來的涼意導致西芙剛才失態的驚呼。

察覺到自己沉默的時間過久，西芙又緩和語氣補充一句，“我剛剛看到一隻蟑螂從地毯上爬過去……你知道的，我最害怕蟲子，所以才會不小心叫出來。”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遇到了登堂入室的強盜。”

圖蘭不疑有他，對西芙開了個不太好笑的玩笑。

然而他卻不知道，確實有強盜登堂入室，隻是不為搶劫，而是為了他的未來妻子。

“放開，我要生氣了。”

西芙用口語無聲向賽戎表達自己的羞惱，然後平靜地對話筒那頭說道：“和平時代，哪裡會有什麼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