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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多淪陷一分。

等到上漲的數字停下,西芙才慢吞吞地說道:“當然不是真結婚啦。”

賽戎鉗製著她的手掌下意識一鬆、

西芙不等他反應過來,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目的:“既然我的任務完成了,那我想從海神冕下的身邊離開。讓一個人死心,不要再糾纏下去,最好的辦法不就是叫他知道喜歡的人已經有了伴侶嘛——所以您變成拉貢,或者讓拉貢親自來和我假結婚也可以……就是,我覺得拉貢大人可能跟我沒什麼感情,到時候演起來會容易露餡。”

賽戎仍在消化她話語裡的信息,生硬地問道:“你不想成為伊戈的神後了嗎?”

“我當時說那些話,也隻是想安慰您,讓您不要為我擔心而已。”

西芙的指尖陷進身下的棉布沙發中,卷曲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簡直要把賽戎的心給撩亂。

他無法保持冷靜自主的思考,隻能跟隨西芙的節奏亦步亦趨地向下走著。

“我騙了海神冕下的尾骨獻給您,就注定了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海神那樣驕傲自尊的性格,要是知道我從一開始靠近他就抱有彆的目的……恐怕那個時候,我將要的麵臨就不隻是吵架決裂的問題了,他一氣之下將我殺死都有可能。”

西芙說完沉重的事實,又換了種較為輕鬆的語氣開導起賽戎來,“而且這些天我已經在亞特蘭蒂斯住夠了,您說得對,深海沒有真正的陽光,海水又是那樣的冰冷刺骨,我是生在光明帝國的人,我還是向往站在陸地上,呼吸自由的空氣。”

賽戎天生缺乏恐懼的情緒,眼中唯有戰鬥、鮮血和殺戮。

他對自己的子民漠不關心,將黑暗帝國的土地平分給各個大惡魔貴族,又把冥河神殿日常的事務一股腦丟給拉貢管理。

就連死亡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回歸平靜安詳的永恒長眠。

因此賽戎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普通人欺騙海洋之神究竟會有什麼下場。

西芙不經意的言語,點醒了這一點。

一瞬間,賽戎突然明白,西芙到底為他付出了什麼。

她的肩膀上,又是背負了怎樣沉重的壓力。

溫熱的水流消弭封凍的河流,賽戎鮮明地感覺到心口血液流動的軌跡。

如果能夠砍斷四肢,解剖所有的脈絡,那些沸騰在身體裡的液體,恨不得變成一張大網,密不透風地將西芙擁緊。

賽戎長時間的不出聲,讓懸著的心遲遲無法下落的西芙,決定再添一把猛烈的柴火。

她小心伸出左手,覆在了賽戎捏著右邊肩膀的手背。

她充滿期盼,又用謹慎卑微的語氣小聲拜托道:“我知道您說過,您對愛情不感興趣,也不會真正愛上誰。我隻是想,您和我假結婚幾個月,等海神冕下那頭徹底放棄一廂情願的感情,不再過問我的消息……我們就可以馬上解除伴侶關係,而且您用拉貢大人的身份,不會有人知道我曾經的丈夫其實是月神,這樣做也不會影響您的威名。”

西芙的第一句話,令賽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一種口是心非又不好找補的尷尬感在他眼底轉瞬即逝。

但聽到後麵,他的眸光逐漸被隱晦的熱切取代。

特彆是西芙那句看似不經意,實則精心醞釀過的“我曾經的丈夫其實是月神”,更是點燃了他心底的一簇野火。

賽戎想,就算永不解除,也沒什麼關係。

能夠在雙人床上醒來,頭一轉就看到西芙酣甜的睡顏。

能夠偽裝真實的身份,偶爾住在默克鎮,做一對平凡而尋常的夫妻。

……能夠像比賽場上,每晚拉著西芙做一些下流的事情,甚至連她給予的疼痛,都讓身體的極致筷感重疊到樂此不疲。

賽戎第一次覺得單調而漫長的人生,多了一些趣味性的選擇。

那些選擇,他還未來得及逐一品嘗,便已感覺到目眩神迷。

對話進行到最後,賽戎沒有將腦海的想象坦言出口。

他鎮定又冷淡地應承下來。

與西芙左手相隔一層骨骼的掌心肌膚,卻情難自禁地熱到發燙。

第154章

西芙麵對賽戎時提出的,通過假結婚讓伊戈徹底死心的計劃,恰恰和她心底的真實想法相反。

伊戈的好感度將滿,刺激他完成攻略任務的最後一步,隻差一個合適的契機。

西芙希望通過讓他親眼目睹自己結婚這件事,摧毀他搖搖欲墜的理智,從而不顧一切地獻出整顆真心。

但解決了海神的問題,賽戎的黑暗帝國,也不是長久能夠容身的地方。

畢竟,月神的攻略任務是得到他心甘情願獻上的武器。

等刷滿賽戎的好感,再將由伊戈尾骨製造而成的武器拿到手——西芙可以具體地想象到,如果自己被知曉真相的月神冕下抓住,麵臨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所以,在完成全部任務前,必須要找到一個可以安全躲藏的地方。

思來想去,西芙將主意打到了圖蘭的身上。

是了,圖蘭是她需要攻略的第四個目標,作為大地之神的他,同樣有著提供庇護的能力。

……

與圖蘭約定的日期降至,他們之間迎來了最後的會談。

西芙將掛在衣櫃裡的裙子一一收入儲物戒,圖蘭進入房間時,整個飾以蕾絲和綢緞的室內已經顯得空空如也。

“我們明天中午就要啟程返回黑暗帝國,你的行李都開始整理了嗎?”

西芙沒有回頭,她站在等身的落地鏡前,思考著還有沒有落下什麼物品。

“小姐,我沒什麼東西需要整理的。”

圖蘭所處的位置,正好能夠看清門口的情況。

他以仆奴的身份回以西芙恭敬的應答,待將他送進來的人魚女侍將大門徹底關閉,才不緊不慢地追問道,“您怎麼會想到提前一天返回黑暗帝國呢?明天好像還隻是您住在亞特蘭蒂斯的第二十九天。”

其實圖蘭真正想問的並不是這些。

西芙分明和自己說好了,半個月的期限一到,就將被伊戈封印在泯息之鏡中的尾骨取出。

可她卻臨時變卦,不打算按照計劃來展開行動。

事關大地之國的未來,圖蘭不得不感到憂心。

西芙僅憑圖蘭話語之間的間隔,就明白了他的顧慮。

她像往常一樣,將禁止偷聽窺探的符咒貼在門框上,然後言簡意賅地進入正題:“因為後天我要和拉貢結婚。”

“哈?”

圖蘭一時沒有轉過腦子。

他的瞳孔滑過幾分茫然,猶疑著問道,“你說你要結婚,對象是、拉貢?”

“反正外表看起來是拉貢就對了。”

西芙不想討論這個話題,敷衍著一筆帶過,“總之,這隻是個騙局,最終的目的是為了實現我們共同的目標。”

提到目標,圖蘭眉梢一揚。

他向前幾步,倚在西芙手畔的書桌上,壓低嗓音說道:“您說過,住在海國的第三十一天,會為我取來尾骨。”

咫尺的範圍內,西芙可以聞到來自圖蘭身上淡淡的植物氣息。

或許是他偽裝出來的這副軀殼過於弱小,西芙竟然沒有感覺到和其他神明類似的壓力和侵略感。

她放任圖蘭的接近,眉眼不抬地冷靜回應道:“是啊,我答應你的事情,絕對不會改變。”

“可您……”

“你會相信我的吧,圖蘭?”

搶過圖蘭的話,西芙笑意盈盈地側頭,甚至朝他那裡挪近了一點距離。

放大占據整個視野的少女臉龐,叫圖蘭呼吸一滯。

太接近了。

隻要某個人稍稍前傾,彼此的嘴唇就會碰觸在一起。

圖蘭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藏書室的那個%e5%90%bb。

儘管清楚那天的每一步,都蘊含了西芙不可告人的心思。

但由自己完全主導的親%e5%90%bb,卻成為了圖蘭神明生涯裡為數不多拿來回味的美好記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圖蘭遊移的目光落在西芙粉嫩的唇瓣上,走向漸歪的思緒,令他耳垂染上薄如霧氣似的緋意。

“我當然願意相信您。”

“可您做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作為盟友的我卻一無所知。”

圖蘭告訴自己,他當初引誘西芙的原因,並非出於好感,不過是想讓伊戈嘗嘗得不到發狂的滋味。

然而真正到了這一天,西芙要離開伊戈的懷抱,和另外的男人舉行婚禮。

哪怕清楚是假的,他都切實地感覺到了不舒服。

圖蘭收起心間的那點不虞,淡淡補充道,“信任這種東西,有時候要彼此付出才能成立。”

“你說得沒錯,那你湊過來,我告訴你好啦。”

圖蘭以為還要再糾纏幾句,西芙才會鬆口。

沒想到少女半眯眼尾,語氣輕快地妥協了。

圖蘭將信將疑,他彎下脖頸,將掩藏在碎發下的白皙耳廓呈露在西芙唇畔。

察覺到那上麵仍殘留著未褪的粉意,西芙心念一動,湊上去輕輕%e5%90%bb了一下。

不等圖蘭反應,她用氣聲飛快地說道:“是我將你帶來了亞特蘭蒂斯,是我趕在伊戈前往人魚族的日子偷偷回來找你,也是我背著他跟你密謀了一次又一次……我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等伊戈知道的那天,你我都將會是他的頭號仇敵。”

“你又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難道,我會讓你獨自去承受伊戈的怒火嗎?”

西芙到最後也沒說出自己的計劃是什麼。

她的言語輕飄飄的,像極了交換結婚誓言時態度不端正的新娘。

奇怪的是,圖蘭捂著被親%e5%90%bb過的耳垂,心中突然體會到一點另類的浪漫。

頭號仇敵。

真愛、承諾、伴侶關係,似乎什麼都比不上命運被綁在一起來得牢固和堅不可摧。

他動搖片刻,還是決定將殘餘不多的信任送到西芙的掌心。

反正,如果西芙背叛,他保留的那顆錄影球,也會成為她和伊戈之間走向分崩離析的導火索。

沉思過後,圖蘭緩慢地點了點頭。

而那頭收到他服軟消息的西芙,得寸進尺道:“其實,我叫你來,是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什麼?”

“亞特蘭蒂斯我快待不下去了,黑暗帝國過不了幾天我也要離開,所以,到時候可以拜托你收留我嗎?”

西芙望著圖蘭,雙手交握成祈求的姿勢。

“黑暗帝國怎麼也……”

“我長到這麼大,唯一沒有去過的地方就是大地之國——說起來,還真的有點向往呢。”

西芙的睫毛撲閃著,讓她看上去有種與年齡不符的拙稚感,“你也提起過吧?希望有一天我能夠到你的故鄉做客。”

“……”

圖蘭想,要是西芙能夠從始至終遵守承諾,那麼以大地之國的名義收留她,對於自己而言,也將是一份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