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1 / 1)

她摸準了伊戈的性格,清楚就算再生氣他也不會在自己麵前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幾分鐘之後,伊戈泄氣地鬆下繃緊的肩膀,用一種可憐兮兮的語氣說道:“沒有拉貢,我不可以陪你嗎?”

“?”

西芙的額頭緩緩冒出不可見的問號。

她見過隨心所欲的伊戈,見過傲慢自我的伊戈,也見過說起情話來讓人麵紅耳赤的伊戈。

但這套新的招數是怎麼回事?

她可從來沒有見過伊戈示弱又裝可憐的樣子。

鑲嵌在伊戈異美麵孔之上鋒利桀驁的眉眼,在耷拉下來的時候,有種讓人心臟柔軟下去的奇效。

西芙望著他的臉,本想說出口引起對方好勝心的堅定拒絕,突然變得沒什麼底氣:“圖蘭是我的仆人,又沒有性彆……等他受損的翅膀一好,就可以變成女性的樣子,所以我們睡在一起才沒什麼……您又不一樣。”

“我哪裡不一樣?”

伊戈繼續可憐兮兮地追問道。

西芙沉浸在他蠱惑萬物的美貌中,差點咬到舌頭:“哪、哪裡不一樣,您自己不清楚嗎?”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伊戈發覺同西西卡探討的招數十分好用,西芙果然不再像以前那般冷淡和抗拒。

他得寸進尺地把腳步向前挪動了一點點,將神力附著在嗓音中,悄悄影響著西芙的意誌,“而且我是神明,隻要接下來的幾天都由我陪在你的身邊,用神力持續中和掉你情緒裡的負能量,你以後的日子裡就再也不會做噩夢了。”

“真的嗎?”西芙的麵孔流露出些微猶豫。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可是,人魚離開水生活應該不太舒服吧?”西芙擔心地問道。

她是在乎自己的。

還會關心人魚離開水會不會難受。

“你好笨,我是海神,又不是普通的人魚。”伊戈心裡甜滋滋的,語氣也跟著輕快了一點,他將臉龐垂落到西芙眼前,試圖讓她看清自己眸色裡的喜悅,“你的房間不是有浴缸嘛,我睡在浴缸裡就好。”

“好吧。”

西芙點了點頭,正想再叮囑兩句,房間深處卻傳出圖蘭的聲音:“小姐,小姐,您在嗎?”

伊戈“嘖”了一聲,對於這隻不識趣的妖精厭惡感又深了一層。

西芙回應了圖蘭的呼喚,又轉過頭來,客氣道:“要不要一起進去看看?”

“好啊。”

伊戈絲毫不認為自己挑起眉峰的樣子,像極了前來抓奸的正房妻子。

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沒見過一個仆人起床比主人還晚的。”

西芙無法告訴他圖蘭睡到現在是因為自己的魔法,隻好乾巴巴地替圖蘭辯解了一句:“他受了傷,身體比較虛弱。”

“噢,怪我,海國的事情太多,忘記給他徹底治好了。”

伊戈等不及西芙開口說明,已經領先一步走進了房間,他繞開寬敞的盥洗室,來到西芙的大床前。

圖蘭睡眼惺忪地站在地鋪上,一側衣角掖在褲子裡,露出若隱若現的人魚線和腹肌。

伊戈稍稍放出一縷神力,就感知到圖蘭渾身上下的傷勢已經全數複原。

他命令過神殿的醫官不要給圖蘭治療。

那麼治好他的,也隻能是……

伊戈側轉小半張臉,默默瞪了西芙一眼,半是心疼半是酸澀,活像是吃到了一片沒有成熟的橘子。

她自己的力量遲遲無法恢複,就施展費神費力的治愈魔法替圖蘭療傷。

西芙就這麼在意這個仆人嗎?

“你走得太快,我沒來得及跟你說,圖蘭的傷我昨天治好了。”

跟在伊戈身後的西芙,察覺到他低到不能再低的氣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了下他的衣袖。

第121章

西芙的力道不重,卻拽住了套在伊戈心上屬於理智的韁繩。

既然沒辦法動用武力,滿腔酸意的海神殿下隻好陰陽怪氣地對圖蘭說道:“生你養你的大地之國,是不是隻教會了你床/上的功夫,而沒告訴你床下應該怎麼侍奉主人?”

西芙住在黑暗帝國時,聽到過一些對於這個種族的描述。

她隻知道蝶之妖精生性放浪敏[gǎn],在麵對不同的求愛對象時,會根據對方的性取向分化成不同的性彆。

但是床/上功夫又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西芙想起自己的靈魂也剛剛從夢境中太陽神的床榻上起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而伊戈猜到西芙並不了解圖蘭的種族,於是大聲道:“就算在大地之國,蝶之妖精也是最狡詐下/賤的種族,他們天生不能依靠地元素來修煉,隻能通過跟人交/配來獲取對方體內的力量——所以和魅魔一樣,大地之國的妓/院裡比較多這種貨色。”

沒等西芙反應什麼,站在床的另一側不知所措的圖蘭眼眶裡瞬間蓄滿了淚水,他朝西芙所在的方向踉蹌兩步,低下頭捂住眼睛:“小姐,在被抓到黑暗帝國之前,我沒有侍奉過任何人,也沒有像海神冕下說得、那樣……”

最見不得彆人哭泣的西芙扶住額頭,她側身繞過伊戈的身畔,站在兩個男人中間,拍了拍圖蘭的肩頭小聲安慰兩句,又轉過頭來無奈地麵朝伊戈:“冕下,您為什麼總是和一隻小妖精過不去呢?”

“怪就怪他叫了個該死的名字。”

伊戈早在圖蘭到來的第一天,就派出西西卡迅速摸清了他的底細。

來自大地之國,力量低微,身份卑賤,在被西芙救下前,生活在一處沒有水源的鄉下城鎮——為了換取黑暗帝國的潮汐石製造能夠活命的水源,圖蘭的父親把他賣給了前來收購貨物的商人,最後因為容貌出色、可男可女,又被獻給了惡魔大貴族。

不管是表麵還是背地裡,都跟大地之神沒有任何關係。

也正是因為沒有關係,伊戈礙於西芙的麵子,找不到借口處死這個雜/種。

其實和神明同名並不能怪圖蘭。

因為除了親近認可的妻子,其他人沒有資格知曉神明的名諱。

哪怕僥幸知曉,也被神諭下令禁止宣之於口。

這些秘辛伊戈認為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刻告訴西芙。

他望著少女迷惘不解的眼神,沉下麵孔繼續對圖蘭說道:“你被剝奪與神明共處同一空間的權利,現在,滾出去。”

“對不起,小姐……圖蘭沒辦法侍奉您了,圖蘭先出去了。”

麵孔蒼白、淚水不住滑落的蝶之妖精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晶瑩,他彎下腰,收拾起自己的地鋪。

像是不適應治療過後痊愈的肌膚,圖蘭時不時撫摸著喉管的部位,一邊整理,一邊小聲的咳嗽。

西芙有些不忍。

自己還沒有確定圖蘭的真實身份,對方的小命先被伊戈折騰去了半條。

想到這裡,她不顧在旁的伊戈,伸出手摸了摸圖蘭的發尾:“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沒有把你趕走的意思,就是這幾天睡覺總在做噩夢,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海神冕下知道了以後,特地過來為我治療。”

“等海神冕下將我治好了以後,我會把你接回來的,你放心。”

說著,她又想到圖蘭居住的地方實在簡陋,便走到自己的床頭,端起照明用的茉莉花形台燈塞到了對方的掌心,“這盞燈你先拿去用,隻要注入一點魔法就能啟動,看書的時候把環境調得明亮一些,否則對眼睛不好。”

西芙滿心打算晾一晾動不動發脾氣的王子病伊戈,因此不給伊戈一個眼神,反而專注地叮囑了圖蘭幾句。

她沉浸在如何整治伊戈壞毛病的思緒之中,並沒有注意到圖蘭聽見自己提到做噩夢時的反應。

“好了,走吧。”

做完這些,西芙親自將圖蘭送了出去,甚至在路過伊戈身邊時,禮貌對他說了句“借過”。

……

等西芙回來時,臥室裡已不見伊戈的蹤影。

半開的窗戶外是綠意繚繞的海底景色,和燦爛如火的玫瑰花叢。②思②兔②網②

西芙怔了一秒。

她繞著雙人床走了一圈,又讓係統確定伊戈不曾隱身在哪個角落,才得出伊戈不在臥室內的結論。

難道是自己做得太過分了,把伊戈給氣走了嗎?

正當西芙暗自疑惑的時候,沒有一絲光亮的浴室內,傳來物體破水而出的聲音。

“冕下,是您嗎?”

西芙顧不得冷戰,提高了一點聲調,向那處問道。

但沒有人搭話。

西芙隻好打開浴室門外的光源裝置,朝著作為分隔的遮布後麵看去。

嘩啦——

半人高的水花濺了西芙一頭一臉。

她抹掉臉頰上的水跡,看到變回人魚身軀的伊戈一動不動躺在水底,隻剩一雙藍淩淩的狹長眼瞳隔著水流盯住自己。

而那讓西芙狼狽不堪的水波,正是支出浴缸邊緣的魚尾胡亂拍打造成的。

他變成了一條發脾氣的魚,躲在隔絕主人撫摸動作的水底。

滿臉掛著生人勿進四個大字,實際上散發著快來哄他、擁抱他的氣息。

西芙告訴自己不要去計較伊戈的幼稚舉動。

她金子般的頭發被水打濕,一綹一綹地散在肩膀和臉頰邊上,趁著淺色的紗製衣裙,看起來清純又可憐。

無辜遭難的少女沒有選擇對伊戈大喊大叫,她俯下`身軀,半蹲在浴缸旁邊,用素白的手指拂動著平靜的水麵:“您現在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人,您知道是誰嗎?”

伊戈躺在水底,耳鰭惱怒地一張一合,過濾出細小的泡泡。

他以為西芙會來道歉和撫慰自己,沒想到對方隔著滿滿一浴缸的冷水,開始說起毫不相乾的話題。

咕嚕嚕。

伊戈耳鰭過濾出的泡泡越發密集,它們迅速與西芙製造的漣漪相會,表達出一言不發的海神內心的不平靜。

西芙無視了他吐泡泡的抗議,徑自說道:“您讓我想起了尤涅,它被我藏在家裡浴缸的時候,也喜歡這樣沉在水底。”

說實話,西芙已經記不清與尤涅的具體相處過程了。

她僅僅記得,尤涅是條變態的人魚。

但伊戈聽不見自己的心聲,西芙便肆無忌憚地撒謊道:“它不會說話,不高興就吐泡泡,有點笨,不過很可愛。”

伊戈忽略掉自己不喜歡的“笨”這個形容詞,耳中無限放大西芙所說的“可愛”。

她說自己和尤涅很像,又誇尤涅可愛。

所以,是不是……也在隱晦地向自己求和?

原諒了西芙一小半的海神冕下轉動著眼珠,瞳孔儘數定在西芙的麵孔上,他還是沒有說話,聽見水麵以上的少女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您這次生氣沒有扭頭就走,其實讓我挺開心的。”

這有什麼好開心的?

西芙說這些話是不是在嘲笑自己?

這個念頭的產生,催促伊戈從水中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