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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毯子,這位形容病弱的少女去除了麵部的所有遮擋,滿頭枯槁的金發被整整齊齊盤在腦後,露出與西芙萬分相似的容顏,隻是西芙的氣質是熠熠生輝的,她卻是難以形容的內斂和沉冷,如同避開陽光生長的青苔。

當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出現在聖壇時,所有人都認為見到了西芙背後的影子成人。

……西芙真的是惡魔嗎?

好像這位真正的麗莎小姐看上去才是。

在這樣的困惑發生後,眾人的注意又繼續被威廉伯爵高聲的控訴吸引過去。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黑暗帝國的大惡魔會看上我的家裡。”

“我的女兒麗莎,在成人之前就被十字架上的惡魔奪走了天賦和健康,如今隻能坐在輪椅上。”

“如果可以,為什麼惡魔不能索取我的健康和天賦,偏偏是我這青春年少的女兒……”

“甚至,甚至,她還騙過了我的大兒子納菲爾!”

“神啊,請您救救您的信徒,救救一位悲哀的父親……”

真正的麗莎接過自己父親的話語適時開口,她與眼白近乎同色的淺藍眼珠直勾勾盯著十字架上的西芙。

半晌,克製著情緒顫唞地說道:“你這奪走我人生的惡魔。”

威廉伯爵感同身受地拍了怕麗莎瘦骨嶙峋的肩頭,像是要徹底撫平麗莎的難過。

他半擁著女兒,掏出手帕擦掉了麗莎眼角晶瑩的淚花,真情實感的表演也帶動了柵欄外不明就裡的平民們。

“惡魔!”

“黑暗帝國的惡魔!”

“安靜——”

赫裡奧抬起手,阻止了一切憤憤不平的聲音。

威廉·羅德尼和麗莎·羅德尼退下後,撒希爾的貼身侍從修斯來到了神殿。

他低著頭,不敢看向西芙,這個曾經被他認為是自己人的美麗少女。

為了聖子冕下,他隻能做出正確的事情。

“修斯,把你知道的事情,也說出來。”

修斯倉促地點了點頭,從衣襟中掏出一塊蘊含著魔法力量的鵝卵石。

西芙認了出來,那東西有錄刻聲音的作用。

果不其然,鵝卵石騰空升起,裡麵涓涓流淌出來的,是西芙自己的嗓音。

“並不是的,冕下,我隻是想著再強大點。”

“總不能麻煩您一直照顧著我……”

“也許世人信仰您,是因為您從光明中誕生,是太陽神行走在人間的化身……而我信仰您,是因為撒希爾就是撒希爾,您公正、平等、善良、正直……擁有一切美好的品德。”

“您才是教廷真正的主宰。”

“所以,隻要我擁有成為紅衣主教的實力,那您就可以宣布,太陽神認定我為畢生侍奉的命定之人。”

這些或喜悅、或嬌嗔、或迂回、或引誘的話語,都是在撒希爾的書房裡發生的。對話被刻意處理過,隻放大了西芙的處心積慮,而撒希爾的回答則顯得含糊不清——如果用逢場作戲來解釋,倒也勉強可以說得過去。

西芙不知該感歎修斯早就準備了一手,還是敬佩教皇藏得太深,連撒希爾最信任的仆從都能策反。

在她低頭思索的時間裡,十字架突然被魔法操控著向後旋轉,西芙猝不及防對上了撒希爾麵紗後的瞳孔。

那本是一抹任何事物都無法阻擋的純粹金色,如烈日,如熔金,如燦爛輝煌的詩歌,此刻卻變成了霧蒙蒙的顏色。

心裡的猜測變成了實證,撒希爾陷入了他人的操控,否則不會說出處罰自己的言語。

在撒希爾宣讀自己的罪責和懲罰的過程裡,西芙喚醒了係統:【他這樣的狀態,我有辦法解除嗎?】

【隻是因為剝離了神識,又受了重傷,才會出現力量空缺,被人趁虛而入,宿主把神識還給他就可以馬上解決。】

係統的話讓西芙微微放下心來,她閉上眼感知著神識的存在,發現那團光芒裡的冠冕突然消失不見了。

但她顧及不了這麼多,又問:【怎樣才能把神識還給他?】

係統微微沉默,過了幾秒回應道:【這個有點麻煩,您要接觸到聖子的身體才行。】

【……這個麻煩的困難程度,似乎不能用簡單地‘有點’來形容。】

西芙的心智在此刻如同雨水滌蕩過的天空,透著前所未有的清醒鎮靜。

她盤算著自己的計劃,把係統格子裡存在的幾種道具一一看遍,心中萌生出下一步打算。

與此同時,撒希爾宣讀完畢西芙的罪責,正在教皇的操控下說出暗藏陰謀的懲罰:“黑暗帝國的惡魔與本國生物本質不同,經過教廷的商量研究,判決放乾西芙·羅德尼的血液,再將她的惡魔之靈從軀殼中抽出,放於永不熄滅的光明中燃燒湮滅。”

第91章

“放乾她的血液!”

“燒掉她的靈魂!”

“決不允許惡魔再禍害我們的國度!”

雄渾的蕩鐘響了三下,吞沒握著拳頭,激動呐喊的光明帝國平民的喧嘩之聲,那是死亡來臨前奏響的號角。

西芙受困於代表極惡的十字架之上,表現出來的氣勢卻如同凜然不可侵犯的聖靈。

她在眾人的控訴和教廷的罪罰中輕聲呼喚:“神啊,睜開眼睛看看吧,這就是受您執掌的人世,這就是受到蒙蔽的人民。”

“你這樣肮臟的生命,怎敢請求神的回應?!”

七位紅衣主教的嗬斥蓋過了西芙的聲音,他們等待在西芙處刑前的準備儀式裡,恨不得親身而上處決肆意嘲諷的少女。

“就算是、罪大惡極的囚犯,在死前,也有說話的權力,您說是不是,教皇陛下?”

鎖鏈在無聲的操縱中纏緊了西芙的四肢和腰部,劇痛混合著呼吸困難的感覺,讓西芙每一個字都說得困難異常。

愚蠢。

真是愚蠢。

如果言語有用,他們何以要費心製造如此之多西芙的罪名。

赫裡奧維持著高貴離塵的風儀,像真正的慈愛之主那樣,華貴紫衣下的手掌寬和地抬起:“當然,孩子,雖然你試圖玷汙神明,但神依然會在你生命的最後關頭,賜予你一個自我懺悔的機會。”

西芙鴉羽般的眼睫緩緩顫動著,她的唇畔凝出一縷譏諷的笑意。

赫裡奧並沒有在意她接下來要說出的話語。

他在心中陰暗地想道,不管西芙是辯白還是痛罵,她的做法隻會放大民眾對她的厭惡,有人背下最後的罪孽,等他占據撒希爾的身體和神力,他就能重新變成沒有汙點的神明。

手持金色彎刀的白衣們教眾依次沿著台階走上刑台,西芙驀然大笑起來:“赫裡奧,你以為我要懺悔嗎?”

“我為什麼要懺悔?”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貫徹太陽神的意誌和神諭!”

“你們說我竊取羅德尼伯爵的血脈,蒙蔽了人們的眼睛和判斷,可你們見過我為光明帝國取得的榮譽嗎?”

“你們說我引誘聖子,玷汙光明,可太陽神有真正說過愛情是這世上無法赦免的罪嗎?”

“你們說我是惡魔,可知道這真正的惡魔,正在盤踞著光明的權位,奴役著神明的子民?”

西芙的聲音如浪濤滾滾,碾過所有人的耳朵。

他們情不自禁地停止了一切謾罵和詆毀,傾聽著少女一聲高過一聲的詰問。

聖壇之上,天地之間,西芙儘情地釋放著心聲,叩詢人心與神性。

赫裡奧隱藏在麵紗下的瞳孔興奮地微微擴大,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他想自己會忍不住為西芙鼓掌叫好。

就這樣再肆無忌憚一點吧。

引起所有人的厭惡。

再將這些厭惡聚集起來,一把火徹底焚燒乾淨。

他衣袍裡的手指搭在天鵝絨座椅的扶手一下一下地扣動,儘情想象著西芙無比悲慘的下場。

被他控製住的撒希爾,卻在意識的連接之中突然躁動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好。

就算受了重傷、靈魂動搖,但神明依然是神明,如果繼續下去,說不定西芙會再度喚醒撒希爾遊離的意誌。

赫裡奧隱隱焦慮起來,他用目光示意行刑者,催促他們趕快動手。

漂亮的高跟鞋被脫掉,如同破碎的蝴蝶跌落於高台,少女精致白皙的雙腳展露在眾人眼前。

在光明帝國,在貴族之間,強迫曝露隱私部位,是何等的羞辱和輕慢。

行刑者偏偏拉長了西芙受刑前的過程,他們揮舞著金色彎刀,在她的腳踝附近來回比劃,邪惡的目光被隱藏在遮麵之下。

割斷她的血管。

放乾每一滴血液。

蘊含著恐怖天賦的力量,一定能為教皇陛下蛻變為神的事業增添無與倫比的助力。

彎刀刺破凝固的空氣,就當行刑者想用力割下的時候,西芙猛力掙脫了鎖鏈。

眾目睽睽之下,一道纖細的身影直直飛向撒希爾的所在。

她是點燃餘熱的流星。

她是朝聖火焰的飛蛾。

她身體間爆發的驚人氣勢,把十字架旁的行刑者們通通甩落在地。

【雙倍增強藥劑生效,恭喜宿主的實力升入大魔導師等級。】

【根據計算,您全力撐開的防護領域,可以保護您在五分鐘內不受到致命攻擊。】

金色的防禦魔法展現最高等的狀態,將西芙圍攏在半透明的屏障內側。

她坐在了烈日長袍加身的撒希爾大腿上,一人華服巍峨,一人衣衫臟汙。

“你要乾什麼?這可是聖壇!”

赫裡奧再也維持不住冷靜的形象,他驀地站了起來,用手指惱羞成怒地指著西芙。

在他身側,紅衣主教和白衣教眾都圍了過來,他們念誦著魔法真言,一時之間整座聖壇內光芒大現。

西芙坐進懷裡的第一時間,赫裡奧就想操控撒希爾將她打落。

但西芙的速度更快,她利用神識切斷了兩人之間的關聯,撒希爾的瞳孔在恍惚過後,出現了一縷清明。

“……麗莎?”

“你怎麼會出現在聖壇?”

“這麼多人……他們是在乾什麼?”

撒希爾粗略算了算,其實他同西芙不過一段時間沒有見麵,遠遠稱不上好久不見的範圍。

可他用手臂擁住西芙的那一刻,強烈的情感在心口浮現,強烈到讓他差點落下眼淚——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從他生命裡離開,而他伸出雙手渴望握緊,卻隻能加速離彆之日的到來。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西芙摘掉撒希爾的遮麵,輕輕捧起撒希爾的下頜,對方眉目間展露欣喜,在察覺光之屏障外人山人海的麵孔後,又瞬間變成了淡淡的赧然:“麗莎,有好多人在看著我們……”

可撒希爾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西芙豎起一根手指擋住了他淡色的嘴唇。

她又轉而用手心蓋住他的耳廓,溫柔地說出一個謊:“這是你的子民,撒希爾,他們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