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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織出一片白色垂幕。

大黃突然對著崖壁狂吠起來,紅桑一回頭險些被眼前的畫麵驚住,整麵崖壁幾乎布滿了層層薄薄的絲網,高處赫然正吊著一個孩子——

“二子!”她怎麼也沒想到再見二子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出現,二子高高地被絲網吊在崖壁上,雙目緊閉麵色蒼白,似乎已沒了意識。

她下意識上前兩步卻被黎樞拉住,畢竟這麼詭異的場景就是黎樞也未曾見過,情況未明冒然上前,實在太過冒險。

紅桑不是不知道這一點,若是幽冥羅睺羅紅桑在這裡,或許還可以用輕功上去看看。可她現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田大妮兒,隻能眼巴巴地瞅著這裡唯一會輕功的黎樞問:“怎麼辦啊?”

黎樞瞧見她那可憐兮兮的表情就不怎麼好,伸手把她的臉推一邊兒,“彆看我。”

小獵戶默默打量了崖壁,這崖壁幾乎直上直下太過陡峭,也沒有什麼岩石樹木可以攀附,能夠攀爬的隻有那些絲網。

既然這些絲網能夠吊起一個人,應當足夠承受他的重量。

“不然我……”他正要開口說他可以爬上去看看,紅桑便悄悄捏了他一把讓他閉嘴。

然後她可憐兮兮地扯了扯黎樞的袖子。

黎樞狠狠地沉默,她是以為他沒聽見小獵戶剛剛要開口嗎?不敢讓小獵戶冒險,他就可以去??

世態炎涼,人心冷暖!

黎樞跟受了什麼壓迫的勞苦大眾似的,憋著悶氣撩起下擺飛身而上。

有輕功的畢竟不一樣,黎樞隻借著崖壁上幾株細弱的小枝椏一路向上。他青玉色的長衫,翩翩的身形,像一隻靈巧的畫眉鳥,看得紅桑羨慕不已。

她也很想飛,她要是自己能上,還用求人麼?

黎樞向二子靠近過去,就在他快要碰到二子的時候,二子猛然被提著向上竄了丈許。黎樞人在半空,隻能匆忙攀住一旁的枝椏,嫌棄地避著那層層絲網。

底下的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蒙山忍不住喊了一聲:“小心啊,樞!”

黎樞應了聲“沒事”,但也打起十二分警覺。二子的身影雖然已經停住不動,但纏住他的絲網另一端顯然有什麼活物。

小丫頭這回欠他的人情有點大。

黎樞抽出一柄短刀,瞄準了二子露在絲網外麵的腳,準備一鼓作氣上去拽住二子的腳再割開絲網完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蒙山和龍馬似乎已經在做最壞的準備,如果黎樞不得不把二子扔下來,他們得準備接住。

就在黎樞積蓄了力量一鼓作氣向上飛躍時,二子又一次被提起,飛快地竄向上方,轉眼被拖進了崖壁上的一個洞裡。

黎樞飛撲之下抓住了二子的腳,卻根本抵不住另一端的力量,被一起拖進洞中。

“樞!”

眼見其他絲網也在飛快地向上回縮,其他異族人也紛紛撲上去被帶向高處。那些網子既柔韌又帶著粘性,拖著一個個健壯的成年人各自縮進了不同的洞中。

轉眼間崖壁上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仿佛什麼也沒有出現過。

村民們目瞪口呆麵麵相覷,帶領他們的異族人全部都不見了,他們該怎麼辦?

李水牛突然驚叫一聲:“大妮兒呢?她怎麼也不見了!?”

小獵戶驚訝地環視過四周,猛地轉頭看向崖壁高處——剛剛一切發生的太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黎樞身上,難道紅桑竟也跟去了!?

第29章 二子歸來4

“呸呸!”紅桑吐掉嘴裡的絲,費力地從纏住她的絲網裡出來。

她反應快,在二子被拖進洞裡的時候第一個反應過來,根本沒顧得上思考,身體便反射性地行動起來。隻是還沒等她順著絲網往上爬,那些網子就迅速回縮,拖拖曳曳完全把她裹了進去。

幸好她隨身帶了菜刀,一進洞便掙脫出來,不然怕是直接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拖進了嘴裡。

紅桑站起身看著黑洞洞的山洞深處,那裡已經看不見絲網的痕跡,隻有風呼嘯而過發出空曠的聲響。

這山體裡麵一定有個很大的空間。

她向山洞深處走去,果然越向內裡麵越寬敞,最終連成一整片錯綜的岩洞。微弱的光線下能夠看到岩洞中有著鐘%e4%b9%b3樣的石柱,四處密布著蛛網。

她暗道一聲:乖乖,這是進了盤絲洞啊。

盤絲……紅桑身子一僵,盤絲洞,那不就是蜘蛛窩嗎??想到在外麵時看到的成群的蜘蛛,她的腿突然就邁不出去了。

怎麼辦,二子就在裡麵,她卻要停在這裡嗎?

紅桑正踟躕不前,突然錯綜的岩洞中傳來一陣陣淒厲的慘叫,她顧不得再猶豫便向慘叫傳來的方向跑去。剛跑進另一個岩洞,紅桑猛地定住腳,驚悚地看到一隻蜘蛛,那麼,那麼大的蜘蛛!

巨大的蜘蛛那長滿了細刺的腿刺穿一個異族人的身體將他釘在腳下,口器中伸出的刺管也已經紮進他的%e8%83%b8腔。

就算是異族人,好歹也是為了幫她找二子才進山的,見死不救就說不過去了。

紅桑對自己說:沒關係,一隻蜘蛛而已,不過就是大了點,隻要不是一群就還能忍。她默默握緊菜刀,對準蜘蛛的刺管扔了出去。

小紅菜刀例無虛發,菜刀在快速旋轉之下砍斷了蜘蛛的刺管,蜘蛛猛地一縮,拔出自己的腿彈跳衝撞起來。

紅桑想要趁蜘蛛胡亂衝撞的時候去把那個人拖走,然而一拖之下竟然沒拖動,蜘蛛卻已經發現了她向著她便衝過來——

兩條腿怎麼跑得過八條腿,還那麼長!

蜘蛛轉眼便如同一個巨大的陰影將她籠罩起來,紅桑覺得它現在隻要一腳下來就可以把她戳穿!這時她聽到黎樞的聲音對她大喊:“讓開!”

她從沒覺得黎樞的聲音竟然如此動聽,二話不說孤注一擲猛地滾地一骨碌,人堪堪滾出蜘蛛籠罩的陰影。下一刻巨大的蜘蛛便轟地倒地,一條腿堪堪擦過紅桑臉旁,腿上的毛刺甚至刮破了她的臉。

若是晚一步,怕是她就直接被壓扁在蜘蛛身下了。

紅桑汗涔涔地爬起來,看到黎樞半跪在蜘蛛背上,手裡的長刀完全沒入蜘蛛頭部,隻留下一個刀柄。

黎樞站起身,高高在上地與她對視,目光有那麼一點點複雜。

顯然他不是不知道紅桑剛剛差一點就被壓扁。

但是不壓扁也是要被踩穿的,反正也就是賭一把,好在小丫頭爭氣。

兩人沉默地對視片刻,橫豎現在人沒事,兩人默契地選擇略過剛剛那個問題。

他們檢查過異族人身上的傷,黎樞把蜘蛛腿刺穿的傷口止了血,但刺管留下的傷卻怎麼也止不住,不斷有血水往外湧。

甚至很快異族人的肺部就如同漏了風的風匣子一般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連喊也喊不出聲,隻是痛苦地抓緊了黎樞%e8%83%b8口的衣服。

但凡了解蜘蛛的習性,便大約能知道這人活不了了。

黎樞臉上看不出凝重,反而露出清淺柔和的笑容,問他:“需要我動手麼?”

異族人一張嘴便有大量血水湧出,他說不了話,隻能瞪大眼睛盯住黎樞,手上將黎樞的衣服都攥變了形。

黎樞拿出扇子,輕輕一抖扇骨中便伸出尖刃,仿佛隻是隨手一劃割開了異族人的喉嚨。

那人的血濺了些許在紅桑臉上,她微微一愣,有些愕然地看著黎樞變也不曾變的表情。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上一眨。

她倒也不是不理解,隻是沒想到黎樞竟然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她以為這些天她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黎樞,可到底這個人還是她認識的玉麵鬼。

黎樞將人放下,抬頭迎上紅桑的目光,似乎因為她沒有尖叫而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對她說:“走吧,二子在那邊。”

說著他取走死去的異族人身上攜帶的武器和物資,站起身,撫平衣服上被抓出來的褶皺。轉身剛走兩步,他突然彎下腰,扶住旁邊的石柱嘔吐起來。

紅桑越發愕然地看著他,見他吐也吐不出來,隻嘔出一些苦水。*思*兔*在*線*閱*讀*

黎樞吐完平複了一下,轉頭看到紅桑的目光,頓時沒好氣道:“看什麼!不過是剛剛受了點傷!”

紅桑也不拆穿,隻“嗯”了一聲,很乖巧地跟在他身後。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她也吐了來著。

雖然殺的是該殺之人,但刀子砍斷頸骨的感覺讓她在好幾天的時間裡一想起來就想吐,她還一度懷疑自己以後是不是不能混江湖了。

黎樞肯定不是第一次殺人,隻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殺自己人。

黎樞瞧了瞧她那過於冷靜的樣子,這樣好是好,可就是哪裡有點不對。

也不知道她怎麼會跟進來的。

紅桑很快見到了被黎樞藏在一個矮小洞裡的二子,兩人彎著腰鑽進洞裡,二子躺在地上,身上還纏著已經被割斷的蛛絲。

紅桑拍著二子的臉喊著:“二子,二子!”

黎樞淡淡說了句:“彆拍了。”

他伸手扒開二子的眼瞼,紅桑一看之下驚了一身白毛,那眼瞼之下竟然隻有一片眼白不見瞳孔。

“怎麼了?這是瞎了嗎??”

黎樞一臉對她孤陋寡聞的無奈,言簡意賅地解釋:“這是中邪了。”

雖然先前在看到二子的異常時他就懷疑過,如今親眼見了也算證實了。不然哪個小孩子能滿山遍野跑得那麼瘋球?

“那怎麼辦呀?有救嗎??”

“有是有,”黎樞不怎麼情願地承認道,“帶回去再找人處理,我不擅長這個。”

他以為這小丫頭肯定要趁機鄙視他一把,哪知紅桑根本沒覺得什麼,人各有長,有人能處理就不錯了,反倒是黎樞想多了。

她隻是悄摸摸地想到,黎樞跟其他香巫教的人好不一樣啊。外貌言談穿著,活生生就是一個中原人,就連功夫也學了不少江湖內功。

那老頭培養他,仿佛就隻為了讓他成為一個來中原探尋神巫墓的探子。反而是香巫教本身傳承的東西都沒怎麼教他。

那老頭,有好好把他當個徒弟嗎?

若是老頭這麼不厚道,她是不是還有策反的機會?

黎樞不知道她還在認真盤算著怎麼讓他叛師,他把二子綁在自己背上,紅桑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待黎樞看過來飛快地說了一句:“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幫我找到二子。”

黎樞極輕地笑了笑,看不出什麼喜悅。

反正遲早都要死的。

不過姐弟倆能死在一起,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黎樞……外麵,應該還有蜘蛛吧?”即將鑽出矮洞的時候,紅桑突然問。

她想到在外麵時掛滿了整麵崖壁的絲網,那可不是一兩隻蜘蛛能吐出來的。她突然就有點不想出去,這貓著腰才能鑽進來的矮洞,在麵對巨大的蜘蛛時實在讓人很有安全感。

黎樞好笑地看看她,也沒計較她直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