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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小丫頭剛才不是還很勇猛麼?她怕蜘蛛的時候才有點小女孩該有的樣子。

“是有些。”他壞心眼地問:“那你就呆在這兒不出去了?”

紅桑狠狠瞪他一眼,扭頭鑽出了洞。

她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麵,敏捷又警惕得像是什麼小動物。

黎樞也不知是好心還是惡意,靠過去輕輕在她耳邊提醒:“彆抬頭啊。”

他若不說,紅桑可能還不會抬頭去看。可既然說了,她怎麼能不看清楚情況?於是一抬頭,上方那深深隱入黑暗中的洞頂上,一張張人臉慘白地浮現,幽幽怨怨不知是哭是笑地凝視著他們。

紅桑深吸一口冷氣,壓下喉嚨裡想要冒出來的聲音,半天都沒能把這口氣呼出去。

黎樞拍著她的背,用極輕的聲音安撫道:“呼吸,呼吸。”

看著紅桑艱難而又緩慢地吐出這口氣,眼神直愣愣地收回來,他還很讚賞地誇了一句:“很棒,做的不錯。”

這種情況下能不驚慌失措大喊大叫,膽量很不錯了。

黎樞眼裡的笑意越發濃鬱,原來隻覺得小紅桑的名字是個巧合,可越來越覺得她哪兒哪兒都透著股正牌羅紅桑的勁兒,自己瞧著她也就越發順眼。

紅桑覺得自己剛才那一瞬間根本是給嚇麻了,好一會兒頭皮都還是麻的,張了張嘴想要問那是什麼,又覺得算了,那些幽幽玄玄的東西她不想知道的太清楚。

她隻想安靜如雞悄悄摸摸地從這裡出去,隻要那些東西不下來,他們就井水不犯河水。

黎樞這會兒倒是異常冷靜,不知是不是早就習慣了這些詭異的東西。兩人貓著腰沉默而又隱匿地走了一會兒,前方已經能夠看到從許多洞口透進來的微光。

紅桑這才覺得又能見到天日了,情緒稍稍緩和下來,壓了極低的聲音問:“我們就自己出去嗎?龍馬和蒙山他們好像也進來了……”

“先把你們送出去,我再回來。”

“還要回來?”紅桑不解地看他,為什麼不叫上大家一起趕緊出去?

黎樞微微勾了勾嘴角,但那個弧度實在不怎麼像是笑容,更談不上欣喜,聲音無波無瀾道:“我們大概,找到神巫墓了。”

——神巫墓?這裡?

第30章 神巫墓1

在香巫教的傳說裡,神巫是極擅長豢養巨蟲的。

他豢養的蟲大的有竹樓那麼大,小的也有穀垛大小。黎樞一直以為那隻是誇大的說法,直看到這裡的巨蛛。

在這座有可能葬著神巫的山裡,出現了屬於香巫教傳說裡的巨蟲。而且還有個中邪的孩子——在人跡罕至的深山,他中的什麼邪,在哪裡中的邪?

他並不覺得世上有那麼多的巧合,所以結論就是,他打著尋墓的借口上山來找小紅桑的弟弟,結果真的找到了神巫墓。

紅桑瞧他的神色有點古怪,問道:“找到神巫墓你不高興嗎?”

她現在倒是挺慶幸趁早發現了這鬼地方,這些人最好直接把巨蛛帶回關外老家去,不然她得趕緊喊教主回來一隻不剩的處理了。

一想到這麼多年這些巨蛛就在幽冥教後山繁衍生息,她就雞皮疙瘩掉一地。

黎樞的確興致不高,苦中作樂似的勾了勾嘴角回道:“嗯,在想師父得到了神巫墓,往後會是個什麼情形。”

什麼情形?紅桑眉頭一擰,脫口而出:“你們不趕緊滾回關外去爭奪香巫教嗎?”

她沒有一天不盼著這群人趕緊滾出山前村!

這回輪到黎樞的眉頭擰起來,微微眯著眼睛瞧了瞧紅桑。

紅桑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聲音有點大,趕忙捂著嘴表示自己不說了。

可這是聲音大不大的事兒嗎?剛剛那句話,是一個十三歲的農家小女娃該說的?不知道她底細的,還以為她是土匪窩裡養出來的呢。

黎樞瞧著她一陣無語,這一句話讓自己方才那點子憂愁都不知道散到哪裡去了。

他的師父,香巫教長老黎怒,若是拿到了神巫的巫術,要讓這些巫蠱重現世間那是要用人命去填的。怕是連黎樞都沒有辦法預計最終需要多少人。

紅桑跟關外這些歪門邪道交道打的少,過了片刻才意識到神巫留下的巫術跟得到什麼絕世神功可不是一回事。想想香巫教的人之前在深山裡做了什麼,在村子裡又做了什麼,那老頭,不是個好東西!

她看了看黎樞,其實,他也不是那麼壞的人。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怎麼樂意老頭找到神巫墓。

實話說山前村現在還能有這麼多人活著,自己還能過的這麼悠哉,都是因為有黎樞。這一點紅桑情不情願都得承認。

也許是這樣她才會鬼使神差地開了口:“黎樞,我們可以不告訴你師父找到了神巫墓嗎?”

紅桑那雙透亮的深棕色瞳孔在微光下坦蕩直率得要命,能對黎樞說出這麼天真的話,那份信任簡直要讓人受寵若驚了。

黎樞便笑了,不知是為這句話的天真,還是為她的信任。

片刻之後他斂去了笑容,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幽幽地說:“我們是指誰?你和我?還是加上所有進山的香巫教的人?或者還要加上外麵的村民?你知不知道隻要有一個人透露了口風,讓師父察覺到一點不對勁,那其他沒有開口的人,都要死。”

在他的話說出口的一瞬間,紅桑不自覺地盤算了一下滅掉所有口的可能性,隨即便反省了自己這個不厚道的想法。

她不避諱地看著黎樞,“你也要死嗎?”

“我也要死的。”黎樞說的很平靜,很自然。

她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看懂黎樞這個人了,她平靜地問他:“死彆人,總比死自己好,對吧。”

黎樞笑了笑,理所當然地回答:“自然。”

他像個慈祥的老父親,欣慰著小丫頭終於成長了一點。紅桑卻已經了然,黎樞也不過是活著而已。在魔道有太多這樣的人,自小便生在這樣的環境,從未有過其他選擇,不過是苟且地活著。

兩人沉默地向外潛行,即使頭頂有那麼多隱匿在黑暗裡的怪臉,紅桑的注意力卻沒辦法繼續集中在它們身上,開始回想著見到次數不多的香巫教長老。

那個老頭從一下山就被人抬在竹輦上,她從來沒有見他站起來過。難道是個瘸子?那麼多身強力壯的異族青年怎麼就那麼怕他?隻要他在跟前所有人都是一副凶神惡煞心狠手辣的樣子,離了他才稍微像個人。

他是黎樞的師父,黎樞若是他養大的,自小被他馴怕了倒也罷了。總不會這麼多人全是他養大的?

黎樞不知道她想什麼想得那麼認真,卻也沒有打擾。

眼前已經越來越亮,他們馬上就能出去了。就在光線即將照到黎樞身後背著的二子時,二子突然睜開了那雙隻有眼白的眼。

黎樞察覺到身後有異動,還沒來得及轉頭,二子突然張開嘴狠狠地咬在他肩頸上。

黎樞疼得扯開繩子將二子甩下來,中邪的人一般不會在大白天發作他一時沒有防備,沒想到二子為了不讓他們離開這裡,張大了嘴從喉嚨裡又一次發出那瘮人的尖嘯聲——

瞬間一股白絲從洞深處噴出來,卷住黎樞和紅桑飛快地往回拖。

“刀!刀呢!?”

紅桑的菜刀方才救人時扔出去沒有找回來,隻能寄希望於黎樞。

這蛛絲又韌又粘,待黎樞把兩人身上的蛛絲都砍斷,他們已經重被拖回了黑暗裡。

紅桑看到因為二子的那聲尖嘯,頭頂所有的怪臉都被驚動,在黑暗裡遊曳下沉。

黎樞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短刃塞進紅桑手裡,紅桑不客氣地推回去道:“我要你那把長的!”

黎樞一時無語,飛快地白她一眼——長那麼小,長刀用得了嗎?又不是真指望你去乾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沒有時間多說,怪臉已經飛快地下沉到了他們頭頂,他握緊長刀踏著鐘%e4%b9%b3石柱飛到怪臉上方——

直到剛剛都還表現良好的紅桑此時終於看清了那些怪臉,那一張張不知是哭是笑的怪臉並不是浮在半空,而是長在蜘蛛背上!

它們棲息在黑暗高處的蛛網上,順著蛛絲快速下滑。

靈魂深處毛骨悚然的麻癢感在瘋狂湧動,從喉嚨裡噴湧出來化成刺穿耳膜的尖叫——黎樞砍殺蜘蛛的動作都頓了一頓,腦袋裡仿佛有點嗡嗡作響。

他詫異地看向尖叫不歇久久回蕩的紅桑,說好的冷靜過頭,早熟得不像個小孩子呢?

平時就無畏無懼得氣死活人,這一旦害怕起來,巨蛛都沒她殺傷力大!

還喊?

還在喊??

嗓子不痛嗎???

黎樞飛躍在一隻隻巨蛛背上無法捂住自己的耳朵隻能忍著魔音灌耳,簡直懷疑中邪的怕不是二子是她吧??

是啊二子算什麼,他絕對不會讓紅桑中邪的!這嗓門的殺傷力怕就沒人收拾得了了!

紅桑邊躲邊退靠在石壁的角落裡,隻要一有蜘蛛靠近她就抓狂地揮舞著短刃,看似瘋狂混亂,半天竟沒有巨蛛能靠近她,身邊散落了一堆斷裂的蟲腿。

這裡的蜘蛛太多,黎樞砍得虎口發麻。後脖頸的傷口似乎正在失血,眼見不斷有蜘蛛下落不能繼續硬扛了!

黎樞飛到紅桑身邊,自己都差點被亂揮的匕首誤傷。硬薅住她的後脖領子,“走!先找個洞躲起來!”

他飛快地掃一眼紅桑身邊散落的蟲腿,總覺得腦子裡捕捉到什麼異常,不自覺地蹙了一下眉。

但現在不是細想的時候,他拖著紅桑一邊尋找能夠藏身的洞一邊殺退靠近的蜘蛛。這些巨蛛太過巨大,除非直接從背上刺入頭部否則很難殺滅。

他們眼前突然降下一直蜘蛛擋住去路,黎樞飛快地砍斷蟲腿,趁巨蛛疼痛蜷縮的瞬間一彎腰從它下方飛竄過去。

紅桑人已經木了喊也喊不動了,她發誓回去以後教主如果不處理掉滿山的蜘蛛,她就退教!出走!再也不回來了!

她眼前突然一閃,喊了一聲:“二子!”

二子站在某處,幽幽地盯著他們。那雙沒有眼白的眼睛在黑暗裡幽幽地泛著綠光,但沒有一隻蜘蛛接近他,就仿佛他也是它們中的一員。

黎樞腳下停了一瞬,他現在衝過去把二子打昏帶走也還來得及。但是眼下的情況他能帶著兩個小孩子平安出去嗎?

就那麼一瞬間的側目,紅桑突然驚叫:“黎樞!”

一束蛛絲噴到黎樞麵前正向麵門而來,紅桑手上隻有一把短刃能擋,她已經做好祭獻掉匕首的準備。然而蛛絲噴發的力道極強,將她的整隻手都包裹住,拖住她便向回收去。

紅桑瘦小的身軀一瞬間便飛了出去,蛛絲那頭已經張開的口器正在等著她自投羅網。

黎樞緊緊抓著紅桑砍斷蛛絲,兩人在半空直接甩飛出去,重重地撞在石柱上。

不等兩人落地,一道道蛛絲接連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