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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驚飛,人也都一骨碌地爬起來。

“有狼!?”

“不對,是野狗!”

彆管是什麼,林子裡的野獸都大意不得。小獵戶臉上卻極少見地露出一絲動容,不禁脫口而出:“是大黃!”

他正要追出去,想起了紅桑便又止住腳,在紅桑麵前蹲下。

黎樞問了一句:“什麼大黃?”

紅桑一邊趴到小獵戶背上一邊答:“跟我弟弟在一起的獵狗!”

大黃既然出現了,二子還會遠嗎?

黎樞恍然,原來昨晚攔住他的是這東西。他於是二話不說身子一輕就飛奔出去,轉眼不見了蹤影。

這主動性和積極性看得紅桑有點愣,愕然地脫口問道:“他啥時候這麼積極了?”

周圍的目光沉默無語地投過來——還不是因為你。

黎樞很快就循著嘯聲尋到了大黃的身影,這山裡的野狗都是串種,雖然一身臟汙,但這麼金黃黃的毛色的確顯眼。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林子裡有小獵戶出沒過的蹤跡,大黃嗷嗚嗚地四處亂吠就沒停過,但乍見一個氣勢洶洶的陌生人向自己追來,卻又嚇得掉頭就跑。

現在可是黎樞挽回自尊心的重要時候,一身煞氣十足緊追不舍,大黃嗷嗚嗚的叫聲頓時變得又驚慌,又淒慘,人神共泣潰不成調。

小獵戶追在後麵遠遠地聽著,光聽著都讓人心疼得直抽抽,急忙打了一個口哨。

大黃聽到口哨聲猛地一個回頭,黎樞竟然在那雙飆著淚花的狗眼裡看到了狂喜、渴望、不舍,最終化成滿眼的毅然決然,繼續掉頭嗷嗚嗚地狂奔而去。

一、條、狗、也、敢、跑、給、他、追!

玉麵鬼黎樞的麵子不要的嗎??

黎樞一身煞氣都變成殺氣,看向大黃的目光已然是在看一鍋狗肉火鍋。

遠處的小獵戶又心疼又驚訝,大黃的叫聲反應那麼大,分明是聽到了他的哨聲,為什麼不回來?

紅桑反應快些,拍著小獵戶的肩催促道:“大黃一定知道二子在哪裡,快,我們追上去!”

小獵戶這才想到,對,大黃一定不會丟下二子不管,它離開隻能是為了二子!他把背上的紅桑提了提背穩些,加快步子追了過去。

他們趕到的時候,黎樞已經摁著大黃的脖子準備活剝它的毛了。

小獵戶急忙放下紅桑去攔,紅桑一落地便撲過去摟住大黃的脖子擋在它麵前,“你乾嘛呀!?大黃就是條狗子你彆欺負它啊!”

她抱著大黃的樣子好似當初要把大黃烤來吃的人就不是她。

大黃乍見親人,也全然忘了紅桑當初乾的磕磣事兒,把頭拱進她懷裡就嗷嗚嗚地委屈起來。紅桑在心裡默默鄙視了一把,這狗子真是沒有一點長進,還是這麼沒出息。

瞧瞧紅桑跟護犢子一樣把大黃抱在懷裡,旁邊還有個一臉決然仿佛隨時準備上來拚命的小獵戶,黎樞怎麼就有種一家三口抵製惡霸的即視感。

他沒好氣道:“讓開,今晚拿它加菜!”

紅桑一愣,他認真的?怎麼感覺他又在生氣咧?大黃這麼一條慫狗怎麼惹著他的?紅桑一頭霧水,可大黃就是條狗,黎樞要殺起來絕對不帶手軟的,自己和小獵戶攔也攔不住啊。

為了大黃的狗命,她隻能放低姿態,弱小可憐又無辜地懇請道:“彆殺它行不行?”

黎樞的眉毛挑了挑,就有些見不得她這可憐兮兮的樣子。

大黃又往她懷裡拱了拱,越發嗚嗚咽咽起來。一人一狗,竟搞出一副孤兒寡母舐犢情深的畫麵。黎樞無語地揮揮手,讓他們趕緊把戲收了彆在這礙眼。

紅桑鬆了口氣,順了順大黃一身臟亂還帶著血汙的毛,突然發現它身上已經被拔禿了一塊兒……算了,狗命還在就好。

大黃享受著紅桑的安撫又嗚嗚咽咽了一會兒,待定了定神,突然嗷嗚一聲跳起來,咬住紅桑的衣服就要拖她走。

紅桑會意,“你知道二子在哪對不對?快帶我去!”

大黃立刻鬆開她,嗷嗚掉頭奔向林中。

小獵戶重新背上紅桑,黎樞暗道這慫狗還挺聰明,吃了有點浪費,不吃還有點虧。

其他異族人帶著村民呼哧呼哧地追過來,剛停下喘一口氣,再抬頭三個人已經又跑了出去——嗄?還要追??

第28章 二子歸來3

密林越來越深,行走得越發艱難。大黃卻熟練地穿梭在樹叢間,不知道已經在這裡待了多久。

突然間它狂吠一聲加快了速度,小獵戶當即便默契地放下紅桑把她塞給水牛,自己搭箭上弓對準前方。林間樹影簇動,一頭野狼剛從樹叢中現身就被一箭射中,大黃幾乎同時一躍而起咬住它的脖子撲倒在地。

紅桑正在驚訝原來大黃真的是隻“獵犬”嗎?瞬間又有接二連三的狼群從樹林中撲來。

村民從未見過這種陣仗一時慌亂起來,蒙山指揮著大家:“都彆慌!火把都點起來!”其他異族人抽出背上帶著血槽的長砍刀衝上前,一刀下去斷頭剖腹,動作敏捷又狠辣。

十幾頭狼很快就被處理乾淨,大黃似乎在跟狼群撕咬中受了點傷,一瘸一拐地走到小獵戶腿邊蹭了蹭嗷嗷嗚嗚地求安慰,跟剛剛判若兩狗。

紅桑現在知道大黃身上那些血汙是哪裡來的了,這些日子它在野獸出沒的深山守著二子,也不知吃了多少苦。看著小獵戶心疼地撫摸大黃的頭,紅桑決定以後也對大黃好點。

大黃受了傷跑不快,帶著一行人又走了好一會兒。異族人時刻打量著四周,幾番追逐下來他們已經離原來計劃的路線很遠,一時不好估計自己所在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錯覺,紅桑覺得他們的神色越來越嚴肅,連小獵戶也是如此。她此時在水牛背上,伸手扯了扯小獵戶的衣角低聲問:“怎麼了?”

“從剛剛開始就沒有鳥蟲的聲音了。”

紅桑後知後覺地發現四周的確過於安靜了,除了他們這一行人走動的聲響,附近仿佛再沒有其他聲音。這裡的植被顯然不是先前被香巫教用來煉毒蟲的山穀,鳥蟲不生,便隻能是有其他威脅的存在。

他們在一處崖壁前停下來,高聳的崖壁阻斷了去路,大黃停下來在崖壁前嗚嗚地打著轉。

黎樞瞥了一眼小獵戶,“它什麼意思?”

“……”就算小獵戶跟大黃再默契,它也不會說話啊。小獵戶也隻能看著大黃在原地嗚嗚打了會兒轉,然後乾脆坐下來抬頭瞅著自己。小獵戶畢竟是相信大黃的,於是道:“在這裡等等,二子會出現的。”

紅桑也相信大黃!雖然是條慫狗,但是它對二子的責任心讓她很是讚賞!

黎樞瞧著這兩人一狗也沒表現出什麼異議,反正就算錯了也是小獵戶的責任,跟他沒關係。

同行的村民自昨天就沒好好休息過,一路還得背著各種物資,此時已是精疲力儘,頓時跟得了赦令似的東倒西歪了一地。

一個異族人踢了踢他們,但實在太累沒人爬得起來。那異族人跟龍馬商量了兩句,他們便自己動手生火打獵準備吃食。

紅桑坐在地上,手裡頭不知道被誰塞了個餅子,邊啃邊觀察著這些人。慢慢就覺得,他們其實也不是那麼凶神惡煞的。尤其光這麼看著,他們也就跟一般山裡獵人沒什麼兩樣。\思\兔\在\線\閱\讀\

這麼想著,目光不自覺地便落到黎樞身上——打從在山前村見到黎樞,她真是越來越不認識這個仇敵了。

察覺到她目光的黎樞走過來,追上大黃扳回了顏麵,他的笑容又從容起來,在她頭上摸了一把問:“看什麼?”

紅桑依然定定瞅著他,竟是直白地問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黎樞露出一副“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原來知道啊”的表情,手上用力揉了揉她的頭發,有些開心地笑道:“你不用知道。”

紅桑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有點鬱悶,搞不清自己的仇人到底揣著什麼心思的感覺真不好。

她正鬱悶著,忽然便覺得腳背上有點麻麻癢癢的,一低頭尖叫一聲跳起來,拚命甩著腳叫道:“蜘蛛!有蜘蛛!!”

這一路不是都沒有鳥蟲的嗎!?

小獵戶和水牛都被她喊了過來,其他人卻隻是抬了一下眼皮子就懶得管——小丫頭真是麻煩,看見個蜘蛛也要大呼小叫,農戶家的閨女哪個有她這麼嬌氣。

黎樞離她最近,清楚地看到她白皙的腳踝上密密麻麻地爬著一堆小蜘蛛,她再怎麼用力抖,也還有許多牢牢地趴在上麵。他飛快扯過一塊包袱布去撲掃,紅桑已經快瘋了,雖然一般的蜘蛛不在她的恐懼範圍內,但是這麼多!這麼多啊!!

這邊實在是吱哇亂叫吵的太厲害,村民們也隻能無奈地爬起來,撓著發癢的脖子看看到底什麼情況。他們一起來,剛消停一點的紅桑又瞪大了眼睛,指著他們直吸涼氣。

被指著的村民還茫然著,無數蜘蛛已經順著他的脖子爬到了臉上——

大叫聲接二連三響起,村民一個個從地上跳起來拍打著身上的蜘蛛,但它們早已經順著領口鑽進了衣服裡,一群大老爺們就在那脫了衣服扭來扭去。

紅桑很想暈一會兒,回避一下眼前的畫麵。但倒在地上是不行的,所以她還是撐著吧。

異族人幾乎用儘了驅蟲的藥粉,甚至在四周的地麵上也撒了藥才驅走所有的蜘蛛。他們常年與毒蟲為伍,怕自然是不怕的,隻是對於藥草的消耗有些憂慮。

“樞,這裡的蜘蛛對藥的抗性很強。”蒙山晃了晃所剩無幾的驅蟲藥袋,黎樞把藥袋接過來,抓了一把邊往紅桑的手腕腳腕上抹邊道:“去附近找找看有什麼能用的草藥。”

蒙山應了,帶人往附近去尋。

紅桑此時驚得連抵抗都忘記了,看著黎樞屈尊降貴地蹲在地上給自己的腳踝抹藥,這麼,這麼……仿佛有些逾越卻又無比自然的接觸,她不但沒生出抵抗的心思,居然還覺得肌膚的接觸挺舒服??

黎樞站起來,視線略過她見鬼的表情,看到她還露在外麵的脖子,乾脆把自己手上殘留的藥粉都抹了上去。

酥酥的摩挲感從脖子直竄到尾巴根,紅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戰栗起來。

“行了。”黎樞說著,又往她臉上胡亂抹了兩下,“這回不用怕了。”

他悠悠笑了笑,彎下腰又道:“所以可彆再叫了。”——這小尖嗓門,真是直穿耳膜。

紅桑愣愣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竟然從黎樞剛剛那個笑容裡看到了名為溫柔的東西!?嫌她吵割了她喉嚨就好了啊!(不是!!)這個黎樞是假的吧!!

小獵戶和李水牛大眼瞪小眼地站在一旁,該說是沒有出場機會呢……還是這個氣氛完全就插不進去啊?

就在村民互相給被蜘蛛咬到的地方塗草藥時,誰也沒有注意,崖壁上一條又一條幾乎不可見的細絲線緩緩垂落下來,一層又一層,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