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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鬨鬼啊!!”

紅桑這一嗓子,不光看守禁屋的蒙山,連大屋裡的兩個人都被驚醒過來,打著赤膊就跑出來,“怎麼了?又有人闖進來??”

“那兒!那裡剛剛站著個小孩,你們沒看到嗎??”

然而這會兒再看,院子裡哪有什麼人影?三個人麵麵相覷,也不知該認為她睡懵了,還是謹慎一點聽這小丫頭的話。隻是這偏僻的小山村裡他們要謹慎什麼?難道這裡還淨出膽大包天的小孩?可剛剛蒙山就在禁屋門口,雖說他打了個盹兒,但院子裡進來人豈會不知道?何況隻是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沒了?

蒙山歎了口氣,人真是不經誇,才覺得這小丫頭膽子奇大,原來呆在這裡也還是太緊張了。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揮揮手道:“趕緊去睡,做個惡夢彆大驚小怪的。”

有個壞心眼的還警告道:“再敢吵,把你交給長老!”

三人很快便散了,隻留下紅桑站在窗前吹著夜風——竟然不信她!?

第23章 二子歸來

紅桑從一大早就在等,伸長了脖子等著上山一行人的歸來。雖然知道沒辦法期待二子能遠遠地跑來喊她一聲“姐!”但至少等到了小獵戶應該就有二子的消息了。

一旁碾藥的阿篤壞心眼地提醒她:“就算人回來,你也不能跟他們說話。”

紅桑一個白眼瞟過去,“那我跟黎樞講話你也要攔著嗎?”

嘿,這吃了豹子膽的小丫頭,黎樞的大名也是她能叫的?阿篤想趁機教訓她一頓,又拿不準黎樞對她的態度,想想隻能作罷。

儼然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成紅桑□□的黎樞隻過了午便帶著人從山上下來。紅桑起先隻聽到外麵的村民激動地傳告“回來了,回來了!”顯然他們也都很擔心自己的家人能不能平安從山上歸來。她又不能離開這間院子,隻能把脖子越伸越長,終於看見由遠及近灰頭土臉的一行村民。

狼狽不堪的一行人中,碧色長衫顧自從容的黎樞格外顯眼,被他單手提押的小獵戶也就直接映入眼簾不用紅桑特地去尋找。

紅桑倏地收回脖子,心裡飛快地思忖怎麼回事?小獵戶怎麼又被押著回來?難道去見二子的事情敗露了?若是真敗露了,躲大概也沒什麼用,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躲躲。

隻是老天並沒有想給她這個機會,黎樞老遠就看見她探出去的頭,提著小獵戶大步走過來,冷嗬嗬地笑一笑,問道:“你說你沒上過山,昂?”

謊話說多了果然是要露餡的,尤其紅桑這種不怎麼會說謊的,她都快想不起來自己跟黎樞抵賴的時候都掰扯了些什麼,隻能裝傻充愣地跟他笑一笑。他那麼大個人了,不會真的跟她一個小孩子計較對不對。

黎樞看著她又生氣又好笑,他對待小孩子一直很和善,不是平時假惺惺的和善,是真的儘了他最大的能力所給的和善。因為小孩子簡單乾淨他們應該被善待,如果能多得到一點善意說不定能成長得不那麼惹人厭。

可是這個小丫頭呢,一副弱不禁風人畜無害的樣子卻沒對他說過一句真話,欺騙他的感情浪費他的善良。小孩子怎麼能這樣兒?

黎樞感覺到一種深深的,被欺騙的委屈——憑什麼是他委屈?一個生殺大權都捏在彆人手裡的小丫頭憑什麼讓他委屈?但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看到阿篤從病人的屋子裡出來,聞到那股熟悉的腐朽卻又刺鼻的氣味一瞬間微微變了臉色。

阿篤見了他起先是高興的,想要迎上來卻也看到了他的臉色,又微微尷尬起來。

黎樞的臉色已經沉下來,聲音也沉了幾分,用異族的語言問:“阿篤,這裡麵是做什麼的?”

“樞,你知道,長老的意思我們也……”

黎樞終於徹底變了臉色,一言不發地扔下小獵戶轉身大步離去。紅桑趁機壓低聲音問小獵戶:“見到二子了嗎?”

小獵戶少有表情的臉上露出懊惱,“沒有,他不在茅屋裡。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離開了,可是他不在那兒……”現在的山裡已經跟過去完全不同,二子一旦離開了唯一的藏身之處再難在山中存活。還有大黃,在旁人看來隻是條狗,於他卻是相伴多年的家人,如今失了蹤影他心中一團混亂。

再看紅桑僵卻是立在原地背上寒毛直樹一陣發寒——她昨晚見到的難道真的是二子?他死不瞑目變成鬼找她來了??

小獵戶見她麵容失色僵在那裡,隻當她傷心過度,畢竟他們小姐弟也是相依為命。想要開口勸慰阿篤卻已經抽出背上大刀橫在紅桑%e8%83%b8`前把她向後扒了扒,提醒道:“不許交談!”

紅桑抬手按在刀上急急地對阿篤道:“我就跟他說幾句話,就幾句!”

她“誠懇”的眼神在努力表明自己絕不會說不該說的話,阿篤的視線卻直直落在她按刀的手上——她自是輕車熟路不會傻到讓自己受傷,可是旁人看著個小女孩抬手往刀上按那得多嚇人。阿篤不會說他心都提了起來,就怕她下一刻滿手是血。

——不過再想想,她滿手是血關他什麼事??

他惡狠狠道:“隻許說幾句!”

紅桑才不管他是不是凶神惡煞,隔著籬笆拉住小獵戶:“那你沒事嗎?黎樞沒怎麼你吧?”

小獵戶沒想到這種情況之下紅桑還會先關心他,心裡亂著,卻又有種被熨燙過的奇異感覺,光是讓自己臉上不表現出異常就已經很難了。他儘量簡單地說道:“我趁搜山的時候去了屋子,二子和大黃都不在,院子被野獸破壞過但是沒有看到血跡,他們可能是逃出去了。我想求那個黎樞幫忙找人,但是他堅持今天一定要下山不肯多留……”

小獵戶等於是自己暴露出二子的存在,隻是二子已然生死不明,為了找人也沒有其他選擇。紅桑略略尋思了一下,她的確不能不管二子。那雖然不是她的弟弟,但正因為不是她的弟弟才更不能不管,畢竟自己可是占著人家姐姐的身子。

黎樞大步來到長老下榻處,在門口停住步子,調整呼吸緩步邁入。長老席地坐在一張矮桌前把玩著甕裡的毒蟲,聽見黎樞進來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師父。”黎樞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波瀾,甚至還帶著恭敬的笑意問道:“怎麼沒等徒弟回來幫您,山下人手緊,讓師父獨自操勞徒弟哪會心安。”

香巫長老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冷的嗤笑,“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沒有遵守約定趁你不在就開始做人蟲?”

即使被不留情麵地拆穿,黎樞臉上那恭順無比的笑容也沒有絲毫變化。此時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個諂%e5%aa%9a小人,臉皮之厚若是讓旁人看了怕是不齒。香巫長老抬起眼皮淡淡掃了他一眼,對他這般乖馴的態度倒還算滿意,隻是提點道:“你心軟的毛病若是不改,難成大器。”

黎樞臉上在笑,心裡暗道:跟在您老身邊光是活命就已經很艱難了還要成什麼大器。

“人蟲的事就不必再說了,不管找不找得到人蟲,能多一個也不是壞事。”香巫長老一句話就堵回了黎樞腹中斟酌的語句,恭恭敬敬順順從從地俯首應了一聲:“是,還請容徒弟替師父分擔,協助師父完成所願。”

香巫長老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徒弟最大的優點就是識時務了。

下山的時候,黎樞本以為會看到滿村的死人和活死人。他很驚詫這些村民為什麼還活著,人蟲為什麼沒有出現。這種感覺仿佛命運伸出了一隻手護住這個小村子,免除他們死亡的厄運。但原來,厄運雖遲,但還是要來的。

黎樞走出香巫長老下榻的屋子,再看到忙碌的村民時,眼中的他們便又是死人了。

他站在路邊看了好一會兒行走忙碌的將死之人,忽然聽到有人喊他:“黎樞,黎樞!”轉頭竟然看到紅桑在蒙山的監管之下小跑趕來。蒙山比阿篤那個壞心眼的好說話多了,一見到他紅桑就求了他帶自己來找黎樞。及至跟前,愣是被黎樞看她的眼神兒盯得一陣發毛。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兒,這個小丫頭也是要死的吧。

想到這裡黎樞的目光不禁和藹了幾分,連先前欺騙他的事情都不想去計較了。

紅桑被他盯得毛的要命,那逐漸和藹的眼神簡直惡心,她顯然錯誤地理解了那“脈脈含情”的眼神的含義,倏地雙手護住%e8%83%b8部(並不存在),“看啥看?再看眼珠子給你摳出來!”

蒙山在後邊差點噗嗤笑出來,就衝小丫頭這語出驚人的膽識,他覺得她長大了得是個不得了的人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黎樞醞釀出來的那點兒情緒就這麼被打擊沒了,要不是他笑麵虎一般的麵具早已經刻在骨頭上,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已經很不好看了。

紅桑想起自己還求人幫忙呢,立刻端正態度二話不說一個深躬鞠下去,“請你幫我找我弟弟!”

黎樞默默看了她片刻,開口時表情漠然,眼神亦是波瀾無驚,“我們已經沒有理由再上山了。”說罷轉身欲走,紅桑卻拉住他的衣袖,“幫幫我!我把阿漢交給你們!”

黎樞詫異地回頭——她怎麼會知道阿漢的名字?她知道阿漢的下落不稀奇,現在幾乎已經能夠確定她就是阿漢從山上帶走的女孩。暫且不管她是怎麼活下來的,讓他詫異的是阿漢他早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她又怎麼能知道?

驚訝的不止是他一個人,蒙山與他對視一眼,彼此眼中的疑惑一目了然。阿漢早就不是個人了,他是人蟲,一個用來溫著蟲卵的蠱器,罐子。沒有理智沒有自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他緩緩向紅桑邁了一步,那目光讓紅桑不自覺地後退——“誰告訴你,阿漢的名字?”

“他,他自己,告訴我的啊?”

——人蟲還能恢複神智嗎?這對他們來說是很重要的消息。

“阿漢在哪裡,帶我去見他。”

“我弟弟呢?”

真是一點虧都不吃的丫頭,但是阿漢的消息有價值多了,“好,帶我去見阿漢,我幫你找你弟弟。”

紅桑在心中祈禱:二子啊,我連最後的王牌都甩出來了,你可一定要活著啊!

第24章 二子歸來2

黎樞怎麼也不會想到,能徒手殺死一村人的阿漢竟然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山野小丫頭藏在一個小小的窩棚裡。

田寡婦因為黎樞和蒙山的到來驚恐地抱緊了女兒,紅桑示意她安心,便扒拉開幾件雜物露出一個勉強可以鑽進一個人的狗洞,衝黎樞招招手,“這裡,來。”

黎樞神色古怪地盯著她,還“來”?讓他,玉麵鬼黎樞,鑽狗洞??他覺得自己的肝火有點上升。

為了不會被氣到不小心失手捏死這個死丫頭他對蒙山揚了揚下巴,蒙山便憋著笑把紅桑從狗洞裡拖出來,勤勤懇懇地搬開雜物。

小小的窩棚重見天日,裡麵被五花大綁的阿漢卻因為看到了黎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