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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切能夠重來一次,她還會作死嗎?不,死都不會!她一定安安分分,從一開始,從一開始的一開始就離玉麵鬼遠遠的!如果沒有跟玉麵鬼結仇,如果沒有中了他的毒,她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嗎?

如果能回到過去讓一切都沒有發生,她認黎樞當大爺都成!

雖然她親大爺死的挺慘的。

這一次她光明正大地推開了禁屋的門,屋裡如她昨晚所見到的,家具都已經清空了,幾個病人鋪著草席子躺在地上。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的,連耳膜都在跟著鼓動,已經全然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她可以抵死不從,就不進屋又怎麼樣,頭掉了不過碗大個疤。那很羅紅桑。可是死都不肯認輸也是她羅紅桑。她豈能死在這種地方,這種小小小的蟲蟲蟲蟲——

她又看到了昨晚那個人,在充足的光線之下他身上的爛瘡深可見骨,裡麵的蟲子不知是被清理過還是鑽進了更深的地方,紅桑並沒有看到。所幸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這麼嚴重,另外兩個人身上雖然出現了爛瘡但都沒有潰破。李二石頭是最輕的一個,他身上的紅疹子還未完全消退,許多地方腫起了包。

紅桑手裡拎著藥桶,她的工作就是幫他們清理傷口防止繼續潰爛。難道香巫教這群家夥真的是好心治療村民?她還錯怪他們了不成?她心裡嘀嘀咕咕的,下意識就向李二石頭走去。

不能怪她偏心,無論從情感上還是想要逃避的心理她都會先治療李二石頭。李二石頭正發著高燒無意識地微弱□□,紅桑用手巾沾了藥水剛往他身上一碰,他就眥目圓瞪大叫掙紮著想要彈坐起來。

紅桑慌忙把他按回去,“二,二哥!我是大妮兒!水牛的媳婦!”

二石頭雙目渙散大口喘熄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聚焦,似乎認出了大妮兒的樣子不再掙紮。可是他臉上突然又彌漫上另一種驚恐,“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被抓來照顧你們的……”

“香,香香呢……家裡人……?”

香香是二嫂的名字,紅桑道:“家裡人都好,二嫂也沒事,就是一直哭。”

二石頭鬆了口氣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牽掛,“香香就愛哭的……”

有點牽掛也好,有牽掛才沒那麼容易死。見二石頭安靜下來,紅桑繼續給他擦藥。藥水碰觸到皮膚顯然很痛,每一下二石頭燒到泛白的嘴唇都疼的哆嗦,很快他的目光又再次渙散起來,嘴裡喃喃地說著胡話,“彆讓他們死,千萬彆讓他們死……死了就都完了,村子就都完了……”

“二哥你說彆讓誰死?其他生病的人嗎?”

然而二石頭的意識似乎已經不再清醒,突然大叫著:“他們沒生病!沒生病!!他們要毀了我們的村子!”他一把抓住紅桑,“不能讓他們死!!”說完已是雙目渾濁失去了意識。

第22章 疫病之村3

紅桑剛剛升起的那點疑惑立刻打消掉了。一點都不用懷疑,村子裡的怪病絕對不是什麼意外,就是香巫教的手筆!她一向認為身為一個江湖人最大的自覺就是不驚擾平民百姓,那些有口飽飯吃就能勤勤懇懇安居樂業的小百姓太弱小了,在江湖人麵前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是要人品腐壞到什麼地步,才會用自己一身本事去欺負這些毫無還手能力的平民百姓?

紅桑有一些生氣。雖然幽冥教裡魚龍混雜也不乏人品敗壞的人物,很多事情本該是司空見慣的。但身處同一個教中表麵和平總還要維持一下,大多數時候對於看不慣的事她儘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那些不想招惹她的人自然也懂得有些事情該背後做就不要放到台麵上來。

(親媽的題外話:雖然都是我創造出來的門派,但跟水榭比起來,說幽冥教是一群烏合之眾一點都不委屈他們。)

可香巫教在她眼裡算什麼?既不需要維持什麼表麵友好,黎樞還親手害死了她!她對香巫教的惡行不止是零容忍,氣憤還是翻倍的!

恐懼被氣憤衝淡,紅桑也不知打哪兒生出一股誌氣,香巫教要在這裡禍害鄉裡,她就偏不讓人死!

她硬是咬著牙給全身爛瘡的人上了藥,每時每刻都在擔心昨晚見到的場景會不會重現,那些爛瘡裡會不會有蟲子鑽出來——待藥上完,竟是滿身冷汗都快濕透了。

一直沒有見到蟲出現,紅桑的頭腦也漸漸冷靜下來,有了餘力去思考點什麼。看著眼前這人的一身爛瘡都是從內爛向外,幾乎已經爛穿了。就是說蟲子是從體內生出來,而不是從皮肉鑽進去。最可能的,是這些人體內有蟲卵。

村子裡鬨瘋病鬨了這麼多天,被瘋狗瘋禽咬到的人不少,但沒聽說有任何一個人身體裡生出蟲來。所以她很不客氣地推斷,就是香巫教的人喂他們吃了蟲卵,把人集中在這裡……孵蟲子?

這個想法讓她自己打了個哆嗦,孵個P!山上那麼多蟲子還不夠?所以肯定還是有彆的目的!若她能去聽個牆角想必是極好的,可惜語言不通,聽也聽不出什麼來。

一直到收拾好四個人李二石頭都沒有再清醒,在門口巡視的異族人見她完活就喊她去吃飯。這些香巫教徒並不一起吃飯,村裡人把飯菜送到門口就被趕回去,他們誰得了空誰就去吃。紅桑忙活了這大半天自然是最末一個去吃飯的,發現這些異族人不但單獨給她留著飯,留的還不少。也不知這些人都跟黎樞一樣喜歡小孩還是沾了黎樞的光。

吃完飯異族人便領她去認了自己的屋子,這院兒裡有三個人常駐,照顧病人、采藥製藥還有屋子的防範都是三人一手包辦,連個打雜灑掃的村民都不讓進。所以有紅桑這麼個送上門來的打雜小妹他們心裡也還挺歡迎的,三人擠了一間大屋,便將單獨的一間小屋給了紅桑,接下來的一下午便全然在洗衣灑掃這些瑣事上度過。

晚飯時來送飯的竟然不是平日的農婦而是李氏,紅桑猜想得知自己被送到禁屋,李氏一定是來打探李二石頭的消息的。她裝作接飯菜的樣子迎上去,還沒走到院門口異族人的大刀就已經橫在她麵前——“不許跟村人說話。”

這個人紅桑大約記得是叫龍馬,長了一張冷臉。他陰惻惻地瞪了她一眼,轉臉打量一眼李氏,警告道:“不許私自換人送飯。”隨後拿過飯菜就把李氏趕了出去。

李氏不敢反抗,可是眼見著大妮兒就在眼前了卻不能問一句,走得一步三回頭踟踟躕躕。紅桑趁龍馬沒注意衝著李氏用力點點頭又拍拍自己的小%e8%83%b8脯,大概想表示的意思是人沒事,都交給我!也不知李氏懂了還是沒懂。

這些小動作龍馬也不是真的看不見,但隻要不泄露禁屋裡的消息,他也懶得理會。

紅桑在這院子裡還是比較自由的,隻要做好了分派給自己的雜活,其他時間是要院子裡隨便晃悠還是進禁屋看病人都沒人攔著。由此可見他們的確不會給自己同外人接觸泄露屋裡情況的機會,搞不好連她活著走出這個院子的機會也沒打算給。

以後如何先不管,就算這三個香巫教徒都不怎麼同她說話,她也要先在他們麵前混個臉熟。見龍馬還有一個叫蒙山的在小屋子裡碾藥,橫豎也沒有人說過她不許進去,她就湊在一旁看。無奈不精於此道,看也沒看出個門道。

這種時候果斷就得先套上近乎,再想辦法套話。她一臉乖巧,伸手去道:“我幫你們碾藥啊?”伸出去的手卻被龍馬打了回來,龍馬依舊冷著臉,眉頭也皺了起來。

蒙山的脾氣要好一些,對她解釋道:“有毒的,不能碰。”

紅桑有點驚訝,“那你們怎麼能直接用手去抓?”

蒙山和龍馬的中原話都不算好,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隻說:“習慣了。”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紅桑悻悻作罷,不怪她不小心,這她哪兒能想到啊。轉念一想不對勁,瞪起眼來就問:“有毒怎麼能用在人身上!?”

“百足蟲。”蒙山比劃了一下,大概是要殺掉那些蟲子的意思。

“可是那些蟲子不是你們養的嗎?”

蒙山這回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隻能道:“隻要蟲卵,不要蟲。”

龍馬覺得他說的有點多了,用異族話警告了一句。蒙山隻是笑笑回道,“沒事。”在他看來這個小丫頭反正也不會活著離開禁屋,她整天在這裡幫忙不該看的遲早也能看到不少,沒必要那麼謹慎。

紅桑暗暗琢磨著蒙山的話,隱約覺得禁屋裡的“病人”像是某種失敗品。香巫教想在村子裡麵做什麼,也許不是完全失敗,但起碼不是他們理想的樣子。

那理想的樣子是什麼樣的?紅桑想起了他們在找的瘋子阿漢。想著那些在阿漢血脈裡遊走的東西,和那句“隻要蟲卵,不要蟲”。她的脊背在發涼,蹲在那兒一陣惡寒。

蒙山挺有興趣地瞅瞅這個小姑娘,看看滿村子的其他人,看到他們都顫顫驚驚,可她不怕他們。是真的不怕。不怕是一種底氣,是什麼讓這個小女孩的內心這麼強悍,連夜闖禁屋這種事都能做出來?

紅桑這一晚做了個夢,夢到全村的人都變成阿漢那個鬼樣子,雙目赤紅,全身爬滿青紫的血管,她站在村子中,看他們行屍走肉一般四處遊蕩。夢裡沒有蟲子,紅桑並沒有害怕隻是感到難過,為她誰也沒能救下感到很難過。

突然她看到遠處有一個瘦瘦小小的影子定定站立著,在四處遊蕩的村民中站立的身影是那麼顯眼。夢裡陰沉沉的她看不清身影是麵對她還是背對她,但她直覺那就是二子,她想喊,可喉嚨裡發不出聲音,隻能扒開遊蕩的村民向那個影子奔跑過去。

然而無論她怎麼跑也絲毫無法靠近,紅桑一急,喉嚨裡終於破出聲音,“二子!快過來,是姐姐!”

小小的身影動也沒有動,卻有一道幽幽的目光冷冷地投過來。離得那麼遠,紅桑卻能聽到一聲清清楚楚的:“騙子。”

紅桑打了一個激靈睜開眼,幾乎是同時她屋裡的窗戶被風吹得一震,拍在窗棱上。她警覺地爬起來,飛快地回想自己難道睡前忘記關窗戶嗎?可是天已經轉涼了,又是在香巫教的地盤上,她不覺得自己會犯這種小失誤。

然而不管怎麼說窗戶沒關總是事實,紅桑起身去把窗戶關好,剛走到窗邊就看到院子裡站著一個人影,瘦瘦小小一動不動。她的腦子裡瞬間炸了一下,這樣的情景跟剛剛夢裡的一模一樣,連那站立的姿勢,連陰沉沉地看不清是正麵還是背對。難道她根本還沒有睡醒?除了還在夢裡她想不出彆的解釋,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卻清楚的感覺到疼痛。

或者是二子真的自己下山回來了?先不管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紅桑衝著那個影子輕輕喊了聲:“二子?”

那個人影也如夢裡一樣投過來一道目光,那雙眼睛在黑暗中幽幽的,竟如兩團鬼火一般泛著綠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