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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發生了什麼。

這種時候,如果教裡那群妖人在就好了。雖然是一群毫無同門愛的家夥,但是方方麵麵的“人才”都有,從來都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

第12章 妖教異人

“我們就這麼毫無頭緒的亂轉也不是辦法,還是趕路吧。”

小獵戶最終還是做了決定,既是答應了紅桑,就不能因為一點困難放棄。總該再努力一把才好。紅桑想了想也沒意見,本來麼,隻要回了幽冥教,她帶人回來把這座山翻個底兒掉都沒有問題,還有什麼查不出來的?

小獵戶把東西收拾好扛在肩上,紅桑扶著拐杖站起來,身體卻突然淩空,鼻端一陣詭異刺鼻的氣味直衝頭頂——頭腦短暫的空白中,隻看到小獵戶的身影飛快地從視線中遠離。

小獵戶背好最後一個包袱,回身待要去扶紅桑,卻隻見身後空空,根本不見紅桑的身影。

一隻手緊緊地捂住了紅桑的口鼻,鼻端的味道說不清是臭還是不臭,濃烈的,像許多種帶著刺激氣味的植物混合在一起發了酵,從鼻孔直衝頭頂,險些讓人喪失神智。伴隨著這股味道的,是耳邊呼哧呼哧的粗重喘熄,這聲音幾乎不像是人,更像他們之前遇到的野狼了。

紅桑心裡一涼——這山裡真的有人也變成那樣了?這鬼樣子要是傳人的,那被抓住的她不是也——想到從兔子體`內傾瀉而出的蟲子,一股寒氣兒就從腳底板直躥而上,紅桑猛烈地掙紮起來。

抓她的人似乎被驚到了,更用力地捂住她怕她驚動到彆人。可一到跟蟲有關的時候紅桑那瘦小的身子就仿佛迸發出無限的力氣,越是束縛掙紮得就越厲害。

他們棲身在茂盛的矮樹叢裡,不遠處小獵戶已經在四處尋望喊著:“紅桑!”

這樣的距離太容易被發現,那人拖著紅桑就往更遠的地方去。這一瞬間紅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人不是瘋的!瘋的怎麼會知道要避開人呢?

理智回歸,她掙紮的力度一下子小了。

抓住她的人似乎有些疑惑,也停下了動作。

遠處的小獵戶因為樹叢的響動轉過頭來,就在他看過來的時候一切又剛好沒有了聲息。

山林裡小動物很多,這樣的響動太常見。但小獵戶不想錯過什麼異動,他正要向這邊走來,一個聲音攔住了他。

“——站著彆動,你是什麼人?”

紅桑被摁在樹叢裡看不到小獵戶這邊的情形,可是這個聲音傳入耳中卻讓她如同被雷劈中一般,恍如隔世,卻死都不會忘記——玉、麵、鬼!?

天殺的玉麵鬼!!害她變成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他怎麼會在這裡!?

MD放開老娘!!老娘去宰了那個兔崽子!!

抓住她的人聽到這個聲音似乎整個人都僵硬了,第一反應便是努力地往樹後縮了縮。可懷裡剛安靜下來的紅桑突然又一掙紮,驚得他差點失手把紅桑掐死。

在鬼門關溜了一遭的紅桑再次安靜下來,連被掐完的這一陣猛咳都硬生生被憋到無聲。

遭了一回罪她也根本顧不上小獵戶那邊是個什麼情形了,抓著她的人此時已經驚慌得不行,拖著她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挪遠。

饒是身上長衣長褲,奈何衣物單薄,紅桑都能感覺到自己身上被樹枝尖草刮出了不少血痕——她再世為人的這一小輩子怎麼這麼慘,還有點舒坦日子沒有?

待拖得遠了那人才放開她,隻是怕她亂叫用布條堵了她的嘴,又綁了雙手雙腳,便一個人靠著岩石瑟縮起來,那架勢恨不能把自己縮進石頭縫裡。

紅桑直到這會兒才看清楚這個人,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子,頭發蓬亂,衣服也因為在山林裡亂竄而被樹叢刮得有幾分破爛,但還能看出關外的製式。他的臉上縱橫遍布著青紫色的青筋和血管,一雙眼睛泛著紅絲渾濁不堪。

這人說他是瘋的不儘然,說他不瘋也不儘然,看他此時一副受了驚的樣子,活像在躲什麼洪水猛獸。

他躲的是什麼?

是玉麵鬼黎樞。

從聽到玉麵鬼的聲音起他就如同炸了毛的瘋兔子一般,難道是玉麵鬼把他搞成這副樣子的?

這一點紅桑是不會懷疑的,玉麵鬼那廝本就出身關外,一身邪門的功夫未見得有多高深卻難纏的很。尤其一手歪門蠱毒之術讓人忌憚。他出現在這山林裡,就與眼前的關外男子還有山中狂癲的野獸聯係在了一起。

這就叫冤家路窄!這廝不光害了她,現在還跑到彆人家“後院”在搞什麼陰謀!?

此時正被人恨得咬牙切齒的玉麵鬼身後跟著兩個人,押著小獵戶走向臨時據地。

這裡十幾個人俱是關外裝扮,頭上包著頭巾,身上是或灰或藍的褂子,領口和腰帶卻是五彩的顏色。他們之中唯有玉麵鬼一身青玉色的中原打扮,腰掛一把折扇,頭束鑲嵌著碧玉的發冠。許是在中原被熏陶已久,他身上倒完全看不出關外出身的痕跡。

他帶著身後的人走向一個帳篷,帳篷外一個黢黑乾瘦臉如削刻的老頭坐在篝火前。玉麵鬼走到跟前深深揖下去,恭敬喚道:“師父。”

乾瘦老頭抬眼睨了他身後一眼,“人蟲呢?跑了?”

玉麵鬼保持著深揖的姿勢沒有抬頭,“是,沒有找到,但是徒兒安排了人手還在繼續找。”

“這個小子又是哪裡來的?”

“他自稱是山裡的獵戶,還有一個同伴一起在山上,但是人不見了。”

“不見了?”老頭眉頭一挑,斜眼看過來,“彆是喂了人蟲了?”

玉麵鬼頭壓得更低沒敢回應,老頭的聲音驟然尖細拔高,“告訴你們好好看著人蟲彆讓他吃東西!你們是想壞了我的事毀了我這一鼎蟲嗎!?”

玉麵鬼忙安撫道:“師父息怒,人未見得已經吃了……”

“去找!馬上去給我找!”

他們說的話帶著濃濃的關外口音,小獵戶一時沒能聽懂他們在說些什麼。待隱約明白了個七八,他突然掙紮起來,“紅桑怎麼了?你們到底放出去什麼東西!?”

老頭的眉頭一挑,不等他開口玉麵鬼便嗬斥道:“還不把他拖下去!在這裡擾了師父!”

手下人連忙把小獵戶拖下去捆了,順帶堵上了嘴。

玉麵鬼走到他麵前蹲下,很有幾分輕浮散漫又帶著些許譏笑,伸手拍了拍小獵戶的臉,“感謝我救了你一命吧。”

說的真是讓人莫名其妙。

小獵戶試圖掙紮,但又怎麼掙得脫這結結實實的五花大綁。

玉麵鬼已經不再搭理他,起身彈了彈蹲下時褶皺的衣擺。一蹲一起,很隨意的一個動作,卻端的是青玉長衫玉樹臨風。

他環視了一眼蔭蔭鬱鬱廣袤幽深的山林,對身邊的人道:“去找。找不到,誰都不能活。”

……

跟小獵戶同命相連被五花大綁的紅桑境遇卻比小獵戶還要慘一些。瘋子在所有人的聲音都遠去以後瑟縮了一會兒,便從石頭縫裡探身出來,一雙赤紅的眼睛開始盯著紅桑看。

——看什麼看!姑奶奶又不好吃!

紅桑很想給他罵回去,可是這個念頭剛一閃過腦海就打了個寒顫——那雙眼,可不就是饑餓的野獸盯著食物的眼神麼!

現在我為魚肉,她不介意保持低調免得刺激到這個半瘋的瘋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是她再怎麼低調也不可能讓自己從這個人眼裡消失,那人一點點的靠近,他原本被淩亂的頭發半遮半掩的臉也就正麵暴露在紅桑的視線裡。

布滿整張臉的浮凸的,青紫的血脈,甚至還有什麼在裡麵不時地快速地流動,紅桑腦中又一次出現蟲子傾瀉而出的畫麵……

她的理智在崩潰邊緣,尖叫在嗓子眼裡徘徊,心中驚叫著:“滾開!離老娘遠遠的!!”可是她的嘴被牢牢地堵著叫也叫不出來。

半瘋的瘋子臉上顯出糾結,他渴望眼前鮮嫩的血肉,可又有一絲殘存的理智在阻攔著他。這些糾結扭曲在他臉上,讓一張臉越發猙獰宛如修羅惡獸。

忽然遠處風動林響,他又一副受驚的樣子縮回石頭縫裡,惡獸瞬間變作瑟縮的小鼠。待發覺無恙再次探出來,倒是暫時停止了糾結,打定主意先逃離這裡再說。

逃歸逃,他卻也沒有忘記紅桑這塊嘴邊上的肉。拽來藤蔓把紅桑胡亂地團起來捆了,一手拖著就往山下跑去。

紅桑一見這奔跑的方向便在心裡嗷嗷地哀嚎,她是多不容易才進了這深山走到這裡,如今碰上這麼個瘋子又要把她拖下山了!她心裡好苦,身上也好痛,一路石頭樹枝磕磕碰碰撞得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

瘋子一心想要遠離據地,哪管紅桑是不是顛碰得一身青青紫紫就快隻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了。

他趕上一天一夜的路也不知道休息,待精疲力儘了才找棵樹爬上去,餓極了便隨手摘個果子,隻啃上兩口就發覺這些正常人的食物儼然已經不符合他的味覺,甚至吃下去也緩解不了饑餓的感覺。

很偶爾的時候他會想起紅桑也是需要吃東西的,便會把自己啃了兩口的果子捏碎,拔下用來堵住紅桑嘴的布給她塞幾口果子進去。

紅桑那個氣,她這輩子何曾受過這種委屈,就是剛還魂到田大妮身上的那些日子也沒憋屈到這份上。可人家是瘋的,她憋屈,她憋屈人家知道麼??

就這麼著,原本小獵戶體貼遷就用了幾天趕上的山,兩人竟是飛快地就下山了。

靠近村子的時候尚是夜深人靜,紅桑正被撞得七葷八素驟然停下來還有點不大適應。她隱約聽到了熟悉的一兩聲犬吠,那不同於山林之中的鳥咕蟲鳴,是人間煙火特有的萬籟俱靜。

她緩了緩適應一下被撞得發木的腦闊子,一抬頭,看到瘋子隱藏在草叢中凝視著不遠處的村莊,赤紅的雙眼滿是血色,喉嚨裡呼哧呼哧地,緩緩露出森白的犬牙。

第13章 妖教異人2

山前村這個小山村正安安靜靜地度過它如常的一夜。但這可能是它僅剩的安穩之夜了。

半夜裡突然響起一陣狗吠,不知誰家的狗狂吠不止,引得村裡的狗陸陸續續都跟著吠叫起來。有睡夢中被吵醒的村民隔著窗戶罵了幾句,狗子漸漸安靜下來,連最初開始狂吠的狗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沒有了聲響。

這寂寂的夜便安安靜靜,再無聲息。

直到一大早村裡人都起了床,村子裡才爆出一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騷亂。

但見得一大早不少村鄰都圍在田寡婦家院外,院子裡田寡婦哭天搶地——“哎這還讓人怎麼活啊!這不是要了我們娘倆的命嗎!”

田寡婦男人死的早,偏生生的是個閨女公婆不待見,就一直獨自帶著孩子生活。家裡沒個勞力田裡收成不多,一直靠著養雞下蛋貼補點家用。

可此時院子裡幾隻母雞死狀猙獰,雞毛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