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1 / 1)

也不會放下弓箭。

那隻是一種確保萬一的習慣而已。

但他從沒有想過一支箭穿喉而過,獵物依然能夠站立。

紅桑幾乎已經要哭了,眼前的惡狼頭上插著刀,喉嚨穿著箭,已經無法發出嚎叫聲的喉嚨裡隻有喝哧喝哧的悶響。饒是如此它卻依然盯住了紅桑,傷口的血和口中的涎水滴滴答答地淌落。

是她幽冥羅睺太孤陋寡聞嗎?她怎麼不知道受了這樣的致命傷還可以動的??

小獵戶雖然也愕然於眼前的畫麵,但在大腦還一片空白的時候,已經本能地再次彎弓上箭,一連三箭齊發。在第一箭射入心臟之後,又發兩箭擊碎兩條後腿的腿骨。

失去後腿支撐的狼終於撲倒在地,用兩條前腿徒勞地扒著地麵。

小獵戶抽出背後的柴刀上前用力砍下狼頭,野狼這才動也不動地死透了。

兩人盯著不再動彈的死狼靜默良久,紅桑的目光才緩緩投過來,遲疑地問:“這山裡的狼……都這麼……這麼……不馴麼?”

小獵戶回望向她的時候才發覺自己背上已經被冷汗濕透了,但這種場麵他也是第一次見,著實回答不了她的問題。

--------------------

第11章 深山深深2

野狼的屍體被小獵戶挖了個深坑埋了,畢竟見了那麼駭人的場麵,鬼知道這頭狼身上有沒有什麼傳染的瘋病,被山裡的野獸吃掉就不好了。

經過這一嚇,紅桑再不敢把翻山當做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她終於開始謹小慎微步步為營(劃掉)。術有專攻,進了深山就堅決聽從指揮,小獵戶讓站著絕不坐著,小獵戶讓躺著絕不趕路,烤肉一上火就堅決不離開獵戶小哥哥的視線!

小獵戶當然很高興紅桑不再看輕了深山的可怕,但是他的壓力卻越來越大——他們已經漸漸走進了以往打獵時也不會涉入的大山深處,他曾以為以自己多年的經驗,隻要穩妥些小心些應當不成問題。但現在卻發現,在這深山深處,以往的經驗仿佛漸漸沒有了用處。

這裡,並不是他所熟知的山林。

先前若有若無的瘴氣變得越來越濃,終日不散。沐浴在這瘴氣之中,林中草木顏色墨綠深邃,仿佛隱隱泛著藍紫的光。

紅桑和小獵戶低頭默默注視著辛苦找來的野菜野菇,詭異的色澤隻是看著都讓人心生不安。

“這個我們還是……”

“果然還是吃肉吧。”

雖然營養有些不均衡,但隻要餓不死,撐個幾天或者十幾二十天,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肉乾剩的不多了,我去找找有什麼獵物……”

隨著小獵戶這句話,一隻發了瘋的癩皮兔子橫衝過來,一頭撞在樹上撞凹了半個腦殼,卻又搖搖晃晃爬起來,繼續橫衝直撞——

“……”

“……”

自從見到那頭瘋狼之後,他們遇見的這種“僵屍”玩意兒也越來越多了。也不知它們到底算是死的還是活的,隻要不讓它們徹底失去行動力就絕不會停下。想要找到一隻正常的獵物反而越來越難了。

——如果肉乾吃完之後還是找不到彆的獵物要怎麼辦?

紅桑不敢問出口。打道回府什麼的,那是要了她的命啊。

“這裡不該是這樣……”小獵戶那一向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難得蹙緊了眉頭,他身為獵戶,靠山生活,也以山為家。山林深處偶有瘴氣聚集是不假,但如今的情況怎麼看都不能算正常。

這山裡發生了什麼?

比起一心隻想翻山的紅桑,小獵戶更關心這座山本身,他無法對山裡的異變視而不見。他拉開弓箭射斷了還在橫衝直撞的兔子的腿,上前蹲下來盯著它在思索什麼。

紅桑的臉色有那麼一點難看,語氣裡透出無比的嫌棄,“獵戶哥哥……你不會是想,吃它吧?”——她是絕不會奉陪的!

小獵戶被問得一愣,麵上微微尷尬,“沒有,我不是……我隻是想看看這兔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這回輪到紅桑慚愧了,她一個江湖人竟然連這點探查意識都沒有。若是在江湖之中,她怎麼也會好好探究一下這究竟是毒還是病,會不會殃及他人引起混亂。但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她隻是沒有興趣去浪費這個精力。

是啊,她不過就路過一下,山林裡那些畜生們發生了什麼關她什麼事呢。但小獵戶那麼在意,她也不能一心隻想著自己的事了。

紅桑於是也湊過去,見兔子雖然已經爬不起來但還活著。它沒有狼那麼強的攻擊性,小獵戶沒有馬上砍掉它的頭。

小獵戶謹慎地沒有用手去碰,找了個短木枝撥開粘膩糾結的毛想要觀察它皮毛上斑駁的爛斑。當木棍戳到一片潰爛的皮膚,身邊的紅桑突然叫道:“在動!有東西在動!!”

隻是眨眼間的功夫那片皮膚底下就有什麼東西破皮而出,沿著木棍飛快地竄上來——小獵戶全然沒有防備,隻一愣的功夫紅桑驚叫著用拐杖打掉了他手裡的木棍。木棍落在地上,上麵一條形如蜈蚣但身圓腿短的蟲子盤桓一圈,飛快地鑽進了泥土裡。

小獵戶頭上微微落下一滴冷汗,雖然手被打得還有些發木,但如果不是紅桑反應快,此時那條蟲子怕是已經順著木棍爬到他身上來了……

紅桑青著臉,豎起一身寒毛——她殺人都可以不眨眼,但蟲子什麼的,不可以!!

“獵戶哥哥,不然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小獵戶定了定神,雖然自己剛剛的確有被活物身體裡鑽出蟲子嚇到,但越是這樣詭異的情況他越是不能置之不理。萬一動物發狂跟這種蟲子有關,而它又能在活物之間感染的話……也許不止是這座山,就連山下都會變得危險。

“我會更小心的,但是我還需要再多了解一點。”

眼前哪怕是再不起眼的一點信息,如果將來能夠發現什麼,那這些信息就可能會派的上用場。所以小獵戶不想錯過什麼有用的東西。

他將兩手和胳膊上luo露的皮膚用布厚厚地包裹住,一手拿刀,一手握住一根分叉的粗枝,抬頭看了紅桑一眼——“如果有什麼萬一就再拜托你了。”

“我??”

紅桑很想大叫她可是很怕的啊!!但小獵戶已經低下頭去用粗木枝把兔子翻了個肚皮朝上準備下手。

——有眼睛的當然都看得出來紅桑害怕。但小獵戶也看到了紅桑在驚悚時的本能反應,身體先於大腦行動,不是後退也不是縮成一團,而是一擊解決。她年紀雖然還小,卻有成為一個好獵戶的資質。所以他決定把“後事”交給她。

刀尖劃過兔子略嫌硬實的肚皮,從那裡麵流出來的卻不是紅豔的肚腸,而是和之前一樣一條條細長多腳的蟲子。它們蠕動糾纏成一團,被驟然驚動後傾瀉而出。

紅桑雖站在兩步開外,但過於集中精神緊緊盯著小獵戶開膛破腹,整個畫麵一絲不漏地看了個滿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儘靈魂深處的力氣久久不絕地尖叫著,抬起一塊巨大的石頭,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下去——

小獵戶這一次是做足了心理準備迎接任何一種狀況,所以雖然震驚,但沒有被剖開兔子之後的畫麵嚇到。

可是現在,他被紅桑嚇到了。

他腦中一片空白兩耳嗡嗡作響,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羸弱瘦小的女孩舉著跟她的體格完全不搭調的大石頭,歇斯底裡地抓狂著。

——石頭不重嗎?

——她的腳不疼嗎?

他要不要提醒她已經可以停下來了?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好點了嗎?”

小獵戶有些擔憂地看著紅桑,她身上裹著小毯子手裡捧著盛滿熱水的瓷碗,一張小臉兒煞白。從初見時小丫頭就麵黃肌瘦的如同風吹一吹就倒了,這些日子好容易看著氣色好些了,這一嚇真怕給她嚇出個好歹來。

紅桑已經緩過神來,她喝了一口熱水定了定心神,用力點頭,“我沒事。”

她幽冥羅睺豈會被一兩條小小的蟲子嚇到?

小獵戶無聲地歎了一口氣,“你如果好一些了,我們就儘快離開這裡。”

看到紅桑被嚇壞的模樣他才意識到她終究隻是個普通的農家女孩(並不),年紀又還那麼小(並不!),哪裡承受得了方才的場麵。帶著她一起調查山林也許是不明智的,他應該先把她送出山,再想辦法調查這山裡的異變。

問題是,他們應該往哪一邊走?他們的食物已經捉襟見肘,如果再找不到能吃的東西,那就隻剩折返一途。可想到折返,小獵戶不禁看一眼紅桑,實在不忍心見她失望的模樣。

這廂在理智和情感間默默糾結,那邊紅桑喝完熱水,精神頭十足地對他招呼道:“好,走吧!我們探查去!”

不,他不是那個意思……

紅桑拿起先前采回來的野菜,折斷草葉嗅了嗅裡麵流出的汁液。這深山老林她不懂,但常年身在江湖,很多歪門邪道還是多少有些了解,隻不夠精通罷了。她瞧著,便喃喃道:“這怎麼像是毒啊……”

“毒?”小獵戶也湊過來,學著她拿起野菜在手裡碾了碾。山中毒草是不少,但這本應尋常的野菜怎麼會變成了毒物?

紅桑瞧見他的動作趕忙打掉他手裡的毒草,拿了布條沾水去給他擦手,“哎可能有毒的東西你怎麼直接上手啊,誰知道這毒性烈不烈,這麼不小心?”

小獵戶有點哭笑不得,自己竟然被一個小丫頭教育了,那念念叨叨的樣子哪兒像個小女娃,簡直就是個小老媽子。可小老媽子教育彆人頭頭是道,自己卻又直接用手撚起地上的土聞了聞,“這到底是什麼,這麼毒,都滲進土裡了……”

“怎麼了?”獵戶小哥現在已經一頭霧水,也不知這個農家小女娃到底看出了什麼來。

紅桑稚氣的臉上擺出一臉老謀深算,“——泥土裡有毒。”

“什麼毒?”

“這……這我看不出來。”

小獵戶也就是下意識那麼問,這會兒看見紅桑笑得一臉尷尬才想起來,一個小女娃娃能懂什麼?差點被她那一臉老謀深算給唬住。

“這大山裡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山裡毒物雖多,但是山裡生山裡養,有生就有克,不會變成這種情況。”

“那就是人為的唄。”

“哪會有人跑到這深山老林裡到處投毒的?”

紅桑搖頭歎氣,真是打獵限製了想象,彆看小獵戶對大山這麼熟悉,思想可單純的很,除了打獵就隻知道打獵。在他的腦子裡大概沒有人會這麼閒,跑到這荒山野嶺裡投毒。

瞧紅桑這嫌他孤陋寡聞的小模樣,小獵戶無奈隻能虛心問:“你有頭緒?”

“那個……沒有。”紅桑的小氣焰立馬收斂了,她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見過,什麼匪夷所思的人也都沒少瞧,可是那也猜不出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