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到她並不想讓外人知道她的窘迫,轉念想到以剛才的距離,普通人類恐怕最多聽見驚呼,未必能聽清具體內容,這才拉著閻王演了一出揍流氓的戲。
他本來打算揍完渣男,先替鄧茹出口氣,再私下裡偷偷問問鄧茹的意思,想繼續過,就多揍幾頓,揍聽話了為止,想離婚,他也可以提供精神支持。可看鄧茹的表現,卻似乎並不想和渣男決裂,反倒隱隱有回護他的意思。
為什麼?
看鄧茹的氣質談吐,也不像這種願意忍氣吞聲將就過日子的女人啊!
時笑愣了一下,閻王已經把於景拖到湖邊小樹林,並一腳將於景踹進了湖裡。
撲通一聲。
於景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水,拚命掙紮:“救……救命!”
鄧茹有些擔憂,用求救的眼神看著時笑,時笑對她笑了笑:“放心,死不了。”
閻王要是不想讓他死,就是弄死個八/九十次都不是事兒。
說著,時笑把鄧茹拉到一邊:“姐,我剛才看你在湖邊……有什麼不愉快嗎?願意和我說說嗎?我保證不和彆人說……”說著看了一眼閻王:“他我也不告訴。”
“沒、沒事,”鄧茹的眼光躲閃了一下,勉強笑了笑,“我們就是一些小口角,吵架了。”
時笑看著她,沒說話。
“真沒事,”鄧茹苦笑了一下,“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我們就是……我們就是吵得凶了點兒。”
“原來是這樣,”時笑見她不願說,於是做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吐了吐舌頭,“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呢。沒事就好。”說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個……不好意思啊,你老公……”
“沒事沒事,”鄧茹趕緊說,“都是誤會。”
閻王將於景撈上來的時候,他已然去了半條命,躺在地上不停吐水嗆咳。鄧茹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立刻過去查看,而是對時笑笑了笑:“謝謝你。”
“不不不,”時笑趕緊擺手,“是我該說對不起的。我們幫你把他送醫院吧?”
“不用了,”鄧茹說,“我去叫人,他的幾個朋友也在這兒,就不麻煩你們了。”
鄧茹都這麼說了,時笑也不好勉強,拉著閻王告辭離開。
時笑低聲道:“我感覺那個漂亮姐姐很不對勁兒,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閻王冷冰冰看了他一眼,涼涼道:“寶寶,你的漂亮姐姐已經結婚了。”
時笑:“……”
“你想幫她?”
“嗯,”時笑點點頭,怯怯地看著他,“可……可以嗎?”
閻王心想真是的,簡直敗給他了……誰讓他一看到小兔子這個眼神就心軟呢?
心軟的閻王硬邦邦地“哼”了一聲:“我先讓人暗中盯著他們,查查怎麼回事兒再說。”
“謝謝,”時笑猛地跳起來,伸手勾住閻王的脖子,啪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得眼睛都彎成了半月,“你真好!”
回過神來的時笑: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剛才都乾了什麼啊啊啊!
他竟然主動親了閻王!
可是……為什麼感覺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閻王愣了一下,緊接著耳根慢慢紅了,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揚了起來。
失憶之後,小兔子還是第一次主動親他呢。
開心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二十天過去,閻王終於戀戀不舍地結束了他和小兔子的實習蜜月。
而車禍事故調查結果也出來了。
朱恒遠在被曝主動求潛規則之後,已然聲名狼藉,再也接不到任何通告。
於是他更是將時笑恨之入骨,天天和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圈內人吐黑泥,說早晚弄死丫的。
二十二天前,朱恒遠的幾個從前的朋友怕他想不開,於是一起把他約出來喝酒,打算借這個機會勸勸他,再一起湊錢讓他開個店什麼的,有事情做,也許就不胡思亂想了。
結果朱恒遠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狗似的,汪汪咬了一通,說他們就是看不起他,就是認為他是個膽小鬼!
他今天還就豁出去了!
朱恒遠喝得醉醺醺,拎著兩瓶酒就衝出去了,好幾個人都沒拉住他。
警察查了出事前朱恒遠的通話記錄,最後一通是當天下午四點五十七分打給一個姓薑的劇務的,時長二十一秒。
薑劇務是楊卓導演禦用團隊的成員,當時正在酒樓參加《小青春》的殺青宴,據他回憶,當時朱恒遠就問了他兩句話,第一個是在哪兒,第二個是時笑呢,他當時喝高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道:“剛走兩分鐘。”
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人證物證都在,犯罪動機也成立,因此朱恒遠在出院之後直接被帶進了看守所。
與此同時,重傷昏迷的時笑也“蘇醒”了,隻是腦部受到撞擊,出現了暫時性失憶。
失……憶……
刷到這一條新聞的時笑看著手機上紛至遝來的、帶自我介紹的、噓寒問暖的信息……無語凝噎。
他到底為什麼要費儘心機梳理人物關係外加搜照片啊……這種明明真失憶了,卻要裝失憶的心塞誰能懂?
時笑在閻王安排的某私人醫院“傻笑”著接待了好幾天“熟人”,收獲了不少或關心或同情的眼神,簡直不能更心累!
就在這個時候,閻王接到手下回報,鄧茹那邊突然出事了。
第47章 鄧茹
其實閻王並不願意管彆人家長裡短的閒事, 是非善惡自有功德簿和生死簿控製著,天底下壞人那麼多, 要是事事親躬, 他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
可是誰讓小兔子願意管這個閒事兒呢?
所以這幾天, 閻王已經讓人把鄧茹和於景那邊的大概情況調查清楚了。不過還沒來得及和小兔子說呢, 鄧茹那邊就出了事。
出事的地點在洺府地產旗下的一家私人會所。
閻王和時笑趕過去的時候, 現場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滿地都是碎酒瓶碎玻璃渣和血跡, 一片狼藉。
鄧茹滿頭滿臉都是淤青、鮮血和淚痕,坐在滿地玻璃渣裡,懷裡緊緊抱著小嬰兒, 雙目無神、瑟瑟發抖。
也許是被抱得太緊了不舒服,也許是感受到了母親悲傷的情緒,小嬰兒一直在哇哇大哭。
閻王問在旁邊守著的手下:“怎麼回事?”
“回畢董, 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 開始隻能聽到屋子裡在爭吵,後來她就抱著孩子哭著跑出來了。在走廊裡碰見另外一個男人,說了兩句話,她丈夫就衝出來揍人,後來兩邊的朋友都出來幫忙, 就演變成了群毆……我一個人拉不住,叫了保安過來才把他們分開, 現在他們都在樓下醫務室處理傷口。”
“隻有她……不管是誰, 一接近她她就發抖。醫生說她可能是受刺激了, 建議先讓她自己呆會兒。”
閻王點頭:“彆放他們走,問清原委。”
“是。”
時笑皺了皺眉:“我試試。”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剛剛接近一點兒,鄧茹就開始劇烈顫唞。時笑停下腳步,發現她看著他的眼神充滿恐懼,但卻空空洞洞的,沒有焦距。
他輕聲道:“姐,是我,時笑。”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鄧茹看著他,沒有反應。
時笑:“姐,是我。你不認得我了麼?我是時笑。我們在《小青春》劇組一起呆過的,你還給我化過妝,化得特彆自然特彆好。記得嗎?”
“姐,你看看我……我是時笑,我不會傷害你的。”
……
他說了有十多遍,鄧茹終於慢慢有了反應,淚水漸漸盈滿了眼眶,過了一會兒,終於崩潰一樣大聲哭了出來。
時笑等她哭完了,才把她扶起來,扶到旁邊的休息室,叫了醫生過來給她處理了傷口,又留她單獨給孩子喂了奶,交給阿姨照顧。
鄧茹這才頂著哭腫的眼睛慘笑了一下:“謝謝……讓你見笑了。”
“人生在世,誰沒點兒難事兒呢?你願意和我說說嗎?”時笑回頭看了一眼在外麵處理事情的閻王,“也許我們可以幫你。”
鄧茹卻搖了搖頭:“沒用的……誰也幫不了我。”
但也許是憋得太久了,痛苦在心中蓄積得太滿了,這一次,鄧茹終於打開了話匣子。
鄧茹出身於普通工薪家庭,父親是廚師,母親是老師,她自小長得漂亮又很有主意,高中畢業之後就去學了化妝,職校畢業之後還想法設法拜了名師,無論是普通妝還是特效妝都化得出神入化,出師之後經人推薦進了楊導的劇組,就成了楊導的禦用團隊成員之一。
她化妝技術好、速度快,組裡有什麼高難度的特效妝都會找她化,短短兩三年就成了化妝組的組長。
算得上事業比較成功的女性了,加上人又長得漂亮,前些年沒少人追,不過她忙著事業,一直都無心戀愛。
一直到兩年前,她在楊導的生日宴上認識了於景。
娛樂圈大導的生日宴,從劇組的普通工作人員到名流大佬、當紅巨星、星二代富二代,什麼人都有。
於景就是個標準的富N代,爺爺那一代是靠灰色生意起家的,和黑白兩道都有聯係,父親把生意做大之後就金盆洗手,漸漸把生意洗白了。
於景年輕的時候仗著家裡有錢有勢,泡妞打架一擲千金,很是過了一段荒唐日子,父親恨鐵不成鋼,狠心把他扔到部隊裡“鍛煉”了兩年。
那是他退伍之後參加的第一個宴會。
於景長得還算高大帥氣、一表人才,再加上幾年的部隊生涯逼出來的習慣還沒有消失,雖然穿著昂貴的禮服西裝,但腰背挺拔,步伐有力,在一群富二代浪蕩公子哥中稱得上鶴立雞群。
所以於景端著一杯紅酒,彬彬有禮地過來和鄧茹攀談的時候,她就沒有躲開。
於景雖然不學無術,可是各種旁門左道的知識涉獵並不少,再加上很懂得討好女人,因此晚宴上聊了幾句,兩人就互留了聯係方式。
之後,於景就對這個晚宴上偶遇的漂亮女人展開了追求。
於景隻是被憋久了,覺得新鮮,玩玩兒而已,根本就沒有認真交往的意思,可是兩人熱戀的事情被他父親知道了,並且對鄧茹的家庭背景進行了調查,認為這種基因優良、家世背景乾淨的人家的女兒,是兒媳婦的不二人選。
為了讓兒子收心,於父半威逼半利誘地促成了這段婚姻。
當時於景和鄧茹正在熱戀期,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又能得到父親許諾的利益,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兩個人就在相戀五個月的時候結婚了。
婚前,於景英俊多金、體貼溫柔、風度翩翩,是個很好的情人,雖然偶爾會表現出一些不耐煩、暴躁和強占有欲,但都被他很好地掩飾了起來。
占有欲這種東西,在隻有輕微表現的時候,看起來更像是情人間甜蜜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