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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是嗎。”他語氣極淡,“我已經很溫和了。”

付璟無言。

是啊。對於季啟銘而言,這或許已算得上溫和的做法。

沒有扳斷手指,沒有切斷四肢,更沒有塞進硬邦邦的水泥桶,就這麼任人活活窒息。

也僅是對於季啟銘而言。

他沒再開口,攬過愛德華手臂把人架到自己肩上,要帶人往外走。

眾人視線黏在他身上,卻無人阻攔。

走近門口,付璟停了下來。

“以後我不會和他來往了。包括一切你懷疑的人,這樣足夠了嗎。”

季啟銘:“……”

“但是,我也絕對不會跟你回去。”

付璟像是自嘲。

“所有人都怕你。我也擔心有一天,會被你給弄死。”

丟下這句,他帶著愛德華下樓,再也沒回頭看。

那偌大的房間明明站了十幾人,卻空空蕩蕩。仿佛所有人不過一具空殼。

季啟銘操控著他們。卻同樣是一具沒有靈魂、眼神空洞的人偶師。

.

直到出去,付璟才抬頭上望。由於光線太暗,什麼也看不清。他甚至不清楚那些人是否還在原地。

不過身後也沒誰追上來。

他繼續往前。

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

沒走幾步,身旁人忽然傳來呻/%e5%90%9f,像是終於回神。

付璟忙問:“你好點兒了嗎。”

愛德華眼前視線聚攏,瞧見身旁人後略一怔住:“你、你怎麼在這兒?”

付璟說不出緣由。總不能承認自己這些天在派小馬跟蹤他吧。

“有人看見你被綁走了。警察追查到了這邊。但我速度快點兒,他們好像還沒來。”

“原來如此。”

愛德華沒有懷疑,重新低頭。

“對不起璟,我剛才做了特彆對不起你的事。”

付璟歎氣:“不,是我對不起你。”

如果不是他,愛德華也不會被卷進這種倒黴事。

“我說真的。”

愛德華十分沮喪。

“我剛才居然說我會放棄你,以後再也不跟你見麵。我怎麼能這樣。我明明該保護你,可我為了自己,竟然會說出那些膽小的話。”

付璟:“愛德華……”

愛德華捂臉:“我不應該這樣。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強大,有能力保護你。可關鍵時刻卻那麼慫。我沒法再麵對你了!”

付璟見人略顯崩潰,連忙安撫:“你做的很對。那種情況不應該再激怒對方,保全性命最要緊。”

愛德華抬起眼:“是,是這樣嗎?”

“當然!”付璟道,“我很慶幸你那樣說了。我可不想找過來卻隻看見你的屍體。”

愛德華呆怔片刻。接著下定決心般直起身子,捧起付璟雙手。

“璟,我們逃走吧!”

付璟一愣。

愛德華:“無論逃到哪裡都可以,去那個人找不到的地方。我發誓我一定會保護你。”

付璟想要抽出手,但扯了幾下沒扯動。隻好道:“愛德華,我不想牽扯你進來……”

“不,我想通了。”

大約是死裡逃生的緣故,愛德華心中升起莫大的勇氣,眼睛閃閃發光。

“那個人就是個可怕的惡魔,我絕對不會放任你和他在一起。無論未來遇見任何危險的事,我都不會再放棄了。”

“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月光灑下,沐浴在兩人身上。金發碧眼的英俊男子麵對他深愛的人,做出此生最勇敢的承諾。

無論是愛德華還是付璟,都沒有注意大樓頂上投來的視線。

老呂立在家主身旁。

今晚動靜雖然鬨得大,甚至引來了警察。不過也很快被季家勢力擺平。

他十分不解家主最後竟然隻是威脅。沒同往常一樣鏟除異己,一勞永逸。

以至於造成現在的後果。

看吧。

老呂餘光瞥了眼下方。

人性本就如此。哪怕當時答應得再好,一旦脫離危機就會全部拋之腦後。現在竟然還謀劃著帶付璟先生逃跑。

雖然無論去哪兒,都逃不過季家布下的天羅地網。

樓下兩人貌似終於說完話,一齊上了車。引擎發動,將大樓遠遠甩在後邊。

老呂本想詢問家主接下來的打算,卻見人目不轉睛盯著那輛遠去的車輛。不知怎的,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青年身影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低眼下望。漆黑的瞳孔沉澱黯淡的淤泥,神情晦暗莫名。

甚至連本人都沒察覺。

攥緊的指尖刺入掌心,連帶那蒼白的皮膚,也溢出一絲血紅。

第四十七章

當晚回去晚了一些。

付璟自然拒絕了愛德華“私奔”的提議。由於擔心季啟銘再做出些極端的事,他不打算把對方牽扯進來。

雖然看起來,愛德華仍未放棄。

算了。

付璟心想。

反正今後他會儘量減少跟愛德華見麵。就算傷害朋友情誼,也總比害對方沒了性命好。

回家的時候原以為父母已經睡了。沒想到燈火通明。付璟這才記起自己忘給父母報平安。

見付璟身上沾了些灰土,付母十分緊張:“你去哪了?是不是那個人又對你做什麼了?”

“不是啦。”付璟安撫,“今天去跟朋友吃飯,回來不小心摔了一跤。彆擔心,我就是去放鬆一下。”

這個回答讓父母安心了一些。

送兩位老人休息去後,付璟又一次聯係小馬。這回對麵總算通了。

小馬說是手機沒電了自動關機,才沒接到電話。後來一直在路邊等警車,卻沒等到。

付璟原以為是自己錯過,沒想到明明報了警,警方卻真沒過去。這樣看來,季家的勢力範圍比想象中還大。

“哥,這可該怎麼辦?”小馬哭喪道,“跑又跑不掉,報警也沒用,難道隻能放任下去嗎。”

付璟沉默片刻後道:“以後我會儘量減少跟愛德華來往。”

小馬:“咦?”

付璟:“你明白的吧?這樣會連累到彆人。這件事隻能我自己處理。”

小馬:“……好的。”

哪怕是小馬,通過今晚的綁架事件也總算明白了季啟銘的可怕之處。

他雖然早有所聞。但事情不發生到自己頭上,恐怕很難感同身受。

畢竟一直以來,季啟銘對付的對象從來不是他們。

“不過哥,你記得我永遠站在你這邊。”小馬道,“有什麼事就跟我說,我肯定幫你!”

“謝謝,”付璟笑,“但你有空還是多陪你女朋友吧。”

一提到女朋友,小馬就有些不好意思。

“嗐,這事兒又不衝突。”

“啊、莎莎給我打電話了。哥,明天見!”

電話掛斷。

而同一時間,幾百米遠處的獨棟彆墅依然亮著燈。

浴室裡彌漫著白霧,一時間什麼也看不清。擰上水龍頭,隻聽水聲嘀嗒。

外邊是盥洗室,此刻亦是白霧朦朧。

原本,季啟銘想要殺了愛德華。

這並不難。無非一個公司高管,背後沒有其他勢力。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手,沒有人能發現。

迄今為止,他也總是這樣做的。

那些妨礙、覬覦、惹怒他的人,那些掩埋的隱患。鏟除一切,不留半點兒痕跡。

但這已習以為常的手段,到了這會兒卻不頂用了。

他產生一種名為“不安”的情緒。

如果處理掉了愛德華,付璟會對他露出何種表情?

他本想告訴自己不用在意,可終究收了手。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最後得來一個如此半吊子的結果。

浴室內霧氣升騰,鏡麵滿是白汽,隻隱約看得見模糊的輪廓。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覆上,拭去那些多餘的水霧。

陰美的麵容映於其上。青年發絲未乾,滴著水。

明明剛洗完澡,皮膚卻依然蒼白。深不見底的漆色眼眸直視著鏡麵。

付璟說怕他。

季啟銘當然清楚,那些圍在自己身邊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人既是因為權勢、也是出於恐懼。

這能讓他更好地管理下屬,也能讓其他不長眼的小人物不敢接近。

所以,很方便。

可他從沒想過付璟會對自己說出這話。

那些製裁旁人的手段,他從來沒有用在過付璟身上。

為什麼要怕他?

不覺地,貼於鏡麵上的手掌微不可見顫唞。幾乎是要把鏡子捏碎,手背青筋繃起。

與之相反,麵上卻仍然瞧不出任何情緒。

季啟銘垂下視線。覆於手臂上的水珠蔓延滴落,墜於麵台之上。

【“我喜歡的,隻是想象中的那個你。”】

【“我以為你是付銘。”】

耳畔回響熟悉的音色。

季啟銘雙眼微闔,視野不覺變得模糊。浴室內水蒸氣灼燙著脊背,可體溫卻沒有半點兒提升。

“……好冷。”

他低聲喃喃。

.

翌日周末,原本晚上約了愛德華要一起吃飯。但昨天發生那種事,這一約定也不了了之了。

清晨正做著飯,忽然聽見樓上傳來一聲巨響。

付璟以為出了什麼事,鍋鏟來不及放下就要往樓上跑,就見付母一臉歉意地走下來:“你爸腳崴了。”

付璟一愣。

好像是下床的時候沒注意,一不小心就崴到了腳。上了年紀的老人骨質疏鬆,很容易受些輕傷。

他決定中午熬點骨頭湯。

“早飯我做好了。”

庭院裡,旺財剛吃完狗糧,一刻不停扒拉著落地窗想要主人帶它出去。平日裡都是付父負責帶出去溜的,早晚各一次。

付璟收起圍裙:“我帶旺財出去順便買點兒菜,媽你照顧一下爸。抽屜裡有藥膏。”

“好。”付母笑著埋怨,“那老頭子,儘會給兒子添亂。”

付璟穿上運動鞋,給大白狗的項圈係上繩。小跑出了門。

這邊空氣很好。尤其早晨,葉尖沾了晨露,空氣微濕,無比清新。

大白狗東嗅嗅西瞧瞧。下一秒忽然發現什麼東西,汪汪叫喚兩聲,撒丫子往前跑。

牽引繩被猛地一扯,付璟硬生生被帶著往前:“旺財!?”

前方出現一道人影。旺財是奔著那人去的。

付璟生怕撞到人,兩隻手一齊牽住繩,喝道:“旺財!”

大白狗終於停住,歪頭望向身後主人,似是有些不解。

“不好意思,沒撞到你……”付璟抬眼。當看清身前人樣貌,後邊的話不禁卡住。

由於沒同往常一樣穿西裝,他一下子竟沒認出來。

休閒運動服,拉鏈敞著,裡邊純白色的T恤。尤其頭發沒經過摩絲打理,柔順散著。晨曦光落於其上,宛如籠了一層淡光。

季啟銘是絕對不會穿這種衣服的。顯得年紀太小,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