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使在這裡,你想辦法與他搭上關係,或有一線生機。”
李從嘉十分意外,不明白教坊使怎麼從大梁跑到了這裡,不過,他也沒多問,趙匡胤能夠給他指一條路已經很不錯,至於接下來……以趙匡胤如今的身份,怕是不屑於跟教坊使結交的,畢竟那是宦官。
李從嘉想到的辦法就是去找知州!
教坊使的地位不夠高那是針對於趙匡胤而言,而對於李從嘉這樣的“平民”來說,那就是雲端一般的人物。
知州連續躲了李從嘉好幾天之後,終於敗在了金銀攻勢之下,愁眉苦臉地見了李從嘉。
知州語重心長說道:“鐘隱啊,不是我見死不救,隻是田家這次犯得事太大,若要救他們,怕是要把自己也搭進去啊。”
李從嘉趕忙說道:“這我都知道,並不敢為難知州,十一郎對五娘頗有情義,不忍見她淪落至此,如今聽聞教坊使已到江都府,在下隻想去求教坊使通融一二,能讓我為田五娘贖身。”
知州聽了之後歎氣:“田五娘能得如此情深義重的未婚夫婿,也是她的造化,既然如此,正巧過兩日我要設宴款待教坊使,屆時你也來吧。”
李從嘉起身行禮說道:“多謝知州,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李從嘉送給知州的是一個金子打造的水牛,個頭不小造型彆致惟妙惟肖,誰讓知州屬牛呢。
知州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提點一句:“宴會之上最好不要說太過煞風景的話,若你有本事能與教坊使相熟,便能開口了。”
李從嘉心中也知道,一次宴會怕是不能達成目標,不過總是個機會。
倏忽兩日之後,李從嘉收到了知州發來的請帖,想了想沒跟上次一樣穿得那麼富貴,畢竟之後他要給教坊使送錢的,穿得太富貴不是告訴人家自己有錢快來搶嗎?
所以他隻是穿了一身書生長衫,隻不過在布料和配飾上頗為講究,外麵再罩了一件夾棉披風,然後就低調樸素的去了。
到了那裡,他就發現自己位置並不十分好,幾乎是在邊邊角角的位置,這樣想要跟教坊使搭上話隻怕並不容易。
就在李從嘉想辦法的時候,上麵的知州忽然說道:“聽聞使者喜好詩詞,恰好這兩日我江都府出了一位才子,詩文風流,出口成詩,不知使者可有興趣品鑒一番?”
在聽聞知州如此說之後,教坊使頓時來了興趣:“哦?此人可有作品?”
知州一拍手,就有侍女送上了李從嘉所作詩詞。
教坊使接過來念了一遍又一遍,半晌一拍案幾說道:“不錯不錯,此人在何處?如此佳作,定要前去拜訪。”
知州笑道:“恰巧此人今日也在大殿之上,李煜何在?”
李從嘉整理了一下衣冠,走過去行禮說道:“草民見過使者。”
教坊使驚訝於李從嘉的年輕,再見他斯文俊秀,舉手投足之間帶著渾然天成的貴氣,不由得心生喜愛說道:“此子堪稱再世衛玠。”
李從嘉嘴角一抽,還要說道:“多謝使者誇獎。”
教坊使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李從嘉問道:“聽聞你能出口成詩,是真是假?”
李從嘉傲然說道:“是真是假,使者一試便知。”
“好!”教坊使眼睛一亮:“如此,你便……以這晚宴為題,寫詩作詞吧!”
知州聽了之後,略有些擔心李從嘉,倒是李從嘉自己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限定體裁,否則他就要去剽竊彆的文人了。
筆墨紙硯很快就準備好,李從嘉略一思索,便寫下了《玉樓春》三字。
教坊使好奇地看著李從嘉,隻見他如行雲流水一般,在宣紙上寫下了整首詞。
晚妝初了明肌雪,春堂黛娥魚貫列。
笙簫吹斷水雲間,重按霓裳歌遍徹。
臨風誰更飄香屑,醉拍闌乾情味切。
歸時休放燭花紅,待踏馬蹄清夜月。
李從嘉寫得算不上很快,因為他不想表現的太妖孽,而且第一句就被他給改了,畢竟原本的詞句乃是“春殿嬪娥魚貫列”,這明顯寫的是皇宮和宮女,真要寫上去,隻怕他要跟田家去作伴了。
倉促之間,他對自己改的並不十分滿意,不過就算有些瑕疵也沒什麼不好。
李從嘉收筆之後,自有旁邊的小廝將詩作呈上去給教坊使看。
教坊使看完不由得拍案叫好:“曾聽聞歡愉之辭難工,窮苦之言易好,如今我卻看到了如此情趣盎然之詞,當浮一大白!”
教坊使一邊說著一邊親自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李從嘉。
李從嘉誠惶誠恐接過說道:“愧不敢當。”
教坊使乾脆說道:“來來來,坐我身邊。”
李從嘉頓時鬆了口氣,還好還好,總算沒有辜負這個機會。
隻是接下來這場宴會,漸漸從趣味高雅變成了風·流·豔·薄,李從嘉目瞪口呆地看著教坊使左擁右抱。
說好的宦官呢?都宦官了你還輕薄人家小娘子?
不過教坊使輕薄小娘子都沒忘了李從嘉,不停的跟他討論詩詞,並且還勸酒。
如果李從嘉不是有十幾年應試教育打底,今天估計要交代在這裡。
實際上,他今天也交代在了這裡,因為……最後他喝多了!
等第二天酒醒之後,李從嘉就在自己身邊發現了一個小娘子,好在小娘子衣衫整齊,否則……也沒啥否則的,反正小娘子脫·光·了睡在他身邊,他也不會有反應,真gay就是這麼自信!
等他洗漱完之後,沒有見到知州和教坊使,據說是還沒睡醒,不過知州府的下人的,倒是將他寫的詩詞給收集起來送還於他。
李從嘉接過之後,發現昨晚居然寫了兩首詞,一首是玉樓春,另外一首是……是菩薩蠻!
對,就是那首花明月暗籠輕霧的菩薩蠻!
李從嘉看到那首詞不由得眼前一黑,那首詞是後主與小周後偷·情時所作!
整首詞十分香豔,將偷·情描寫的十分細膩,把這首詞搞出來,簡直是要崩人設啊!
李從嘉卷了自己的詞作就匆匆離開知州府,開始思考不知道他在教坊使眼中留下了個什麼形象?
回到府中的時候,剛下馬車,就看到楊新跑出來興奮說道:“郎君,怎麼才回來?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好事!師父他雙眼複明啦!咦……你的脖子……”
李從嘉聽得釋雪庭雙眼複明,不由得十分開心,連楊新那一臉的疑惑都沒有注意到,一邊問:“真的嗎?”一邊快步走向府中。
而此時釋雪庭也迎了出來,一雙眼睛明亮有神,他雙掌合十剛要行禮致謝,就看到了李從嘉脖子上那枚鮮紅的唇印。
第52章
李從嘉開心的走過去問道:“眼睛好了?”
釋雪庭定定看著李從嘉許久, 這才合掌說道:“已經能看到東西, 隻是略有些模糊罷了。”
李從嘉想了想說道:“還未大好, 還是請郎中來看看吧。”
釋雪庭沒有回答,隻是避開身說道:“郎君辛苦, 還請先去沐浴更衣吧。”
李從嘉總覺得釋雪庭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難道是因為他眼睛剛轉好的緣故?
不過他這個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李從嘉對著銅鏡看著脖子上那鮮紅無比的唇印, 恨不得穿回去把脖子擦乾淨再回來!
這尼瑪完全就是一夜風流, 還留了罪證的節奏啊。
可李從嘉偏偏根本沒風流到,比起李景遂, 知州還是保守許多,請來的都是楊花院的小娘子,小郎君一個也沒有!
李從嘉沐浴更衣完畢之後,一出來就看到楊新拿著他昨晚的手稿在讀,正巧讀到了“教君恣意憐”。
李從嘉:……
他麵無表情地走過去, 一把將詩稿扯回來說道:“功課都做完了?”
楊新笑得略帶些猥瑣:“做完了做完了, 郎君這詞寫得真好,教教我啊。”∴思∴兔∴網∴
李從嘉嘴角微抽:之前是誰根本不想學的?現在又來這套?孩子, 你思想很有問題啊。
釋雪庭含笑看著李從嘉尷尬的模樣, 等欣賞夠了才慢悠悠說道:“郎君既然當場寫詞,想必田五娘子的事情也已有了眉目。”
李從嘉一臉鬱悶地說道:“昨晚被灌了個夠嗆, 都忘記有沒有提了。”
幸好這年頭酒精度數都不怎麼高,如果是他搞出來的蒸餾酒……估計今天他就要橫著回來,哪像現在隻是有些輕微的頭痛。
釋雪庭立刻問道:“喝多了?”
李從嘉揉了揉太陽%e7%a9%b4:“是啊, 這群人真能喝。”
最可怕的是他不喝還不行。
楊新頗有些過意不去:“郎君受苦了,都是我的錯。”
李從嘉搖了搖頭,這事兒沒有誰對誰錯,畢竟人是他要救的。
釋雪庭開口說道:“春生,去給郎君煎兩碗醒酒湯。”
春生剛答應,李從嘉馬上跳起來:“彆彆彆,我現在很清醒,用不到醒酒湯。”
釋雪庭說道:“那個對宿醉後的頭痛有效。”
“也……也不是很痛!”李從嘉想了想,頭痛跟醒酒湯那個味道比起來,他果斷選擇頭痛!
釋雪庭略有些無奈:“既然如此,我便幫郎君按一按吧。”
咦?這個可以有!
楊新看著兩人往李從嘉的臥室走去,心中頗有些疑惑,為什麼非要回房間?還是去郎君的房間?
倒是在李從嘉他們完全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李從嘉直接躺在釋雪庭的腿上,將發髻解開,閉上眼睛美滋滋的等著服務。
“郎君若是真的救下田五娘子,會讓他和楊新成親嗎?”
李從嘉感受著釋雪庭修長手指輕柔按在頭皮上的感覺,懶洋洋說道:“這要聽你的啊。”
釋雪庭頗為意外:“嗯?”
李從嘉睜眼笑道:“你才是十一郎的師父啊,這件事情你說了算,我們把田五娘救出來已經仁至義儘,更何況田家出事,她父兄儘皆罹難,怕也是要守孝的,想要成親都沒辦法。”
釋雪庭原本低頭看著李從嘉,然而在看到對方言笑晏晏的模樣之後,下意識的抬起頭,沒敢再去看。
不過李從嘉的這番話的確讓他意外,他還真沒想過楊新的婚事,他一直以為是李從嘉決定。
李從嘉見釋雪庭不說話,又慢吞吞地說道:“不管怎麼說,都要十一郎自己也喜歡才行,那孩子主意正,如果他不願意到時候怕不是結親是結仇了。”
釋雪庭說道:“這件事隨你做主。”
他這句話說完之後沒有等到任何回應,反而聽到了輕微的鼾聲。
李從嘉這一睡就是兩個時辰,等他醒來的時候,依舊感受到了頭上舒服的按壓。
睜開眼之後,他才發現室內已經略有些昏暗。
李從嘉揉了揉眼睛,聲音略帶沙啞:“你……一直沒走?”
釋雪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