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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354 字 6個月前

雖存於世間,卻已孑然一身,沒人會想他,也沒人記著他。

他求來自由,也求來孤獨。

“不會死的。”她彆開頭,不看他眼中迷惘。

“答應我。”他求她。

“好,若你為國捐軀,我便給你立塚。”她閉了閉眼,道,“能放開我了嗎?”

他緩緩鬆手,任她從身邊逃開,他隻道:“我自然不會輕易死掉,若我能活著回來,秦婠……”

他隻叫出她的名字,未言下文。

若他能活著,自是風光回來,便不會再藏著掖著這段感情。縱然她不愛他,他亦會堂堂正正地愛,不求重生,不必來世,更不要上天可憐,就以今世模樣,帶著兩世記憶,不再退讓。

求不得,便求到得為止。

“秋璃姐姐……”屋外傳來驚呼,有丫鬟發現暈闕的秋璃。

腳步匆匆響起,秦婠看了眼門口處,再轉回頭時,房中隻剩那本攤開的《西行誌》。

————

九月二十二,秋雨綿綿。

江南王三抗聖旨拒不歸京,更在江南一帶興兵造勢,自立為王,比上一世早了兩年多。

霍熙下旨,燕王領兵十萬,討伐江南王,即刻出發。

雨絲纏綿,時斷時續,大軍南下,揭開這場上輩子他們都來不及看到結局的戰事。何寄長發高束,瘦削的身量被一身戎裝襯得高壯。

馬蹄踏過泥水,濺起初秋敗葉,秋風蕭索間回眸而望,城門處隻有軍士綿延隊伍,沒有熟悉人影,他收回目光,夾緊馬腹,輕叱催馬。

紅纓晃過,離城千裡。

從此,不知歸期幾何。

————

九月二十八日,沈芳華婚期至,是難得的好天氣。

鎮遠侯府喜氣洋洋,迎四方賓客。秦婠早早就起來,陪著沈芳華梳洗打扮,看她一件一件穿上嫁衣,描眉點唇,戴上鳳冠,變成無雙美人。

“嫂嫂。”沈芳華撥開鳳冠上的珠簾,有些緊張。

秦婠拈了塊小糕點,送進她口中,笑道:“彆緊張,吃些東西墊著肚,否則這一天下來你可撐不住。想當初我出嫁時,可是餓得饑腸轆轆,差點暈在新房裡。”

沈芳華“撲哧”笑了,被她逗得沒那麼緊張,眼裡有些溼潤:“嫂嫂,謝謝你。”

謝她幫自己成就了這段姻緣,謝她阻止了那場荒唐的婚事,謝她仔細籌備了這場盛事,讓她嫁得良人,風風光光,體體麵麵。

“傻丫頭。”秦婠笑笑。

她在秦家是大姑娘,從前也曾想過,秦舒出嫁,秦雅出嫁,她如何送彆她們,可不曾料到,她視她們為妹,卻是明月照溝渠。

如今,看著沈芳華出嫁,便如看著自己的妹妹出嫁般,萬般喜悅,又千種不舍。

吉時到,迎新的花轎侯在門外,沈浩初親自過來背沈芳華上了花轎,送她嫁去段家,秦婠扶著小陶氏站在門口,看著小陶氏哭花了妝容。

這輩子,雖有許多難以更改的生死,但到底,還是好的吧。

如是想著,她忽然覺得喧鬨聲與爆竹聲變得遙遠,身體的倦怠似驚潮來襲,她怎麼也撐不住,在一眾丫鬟下人的驚叫聲中,軟軟到在小陶氏身上。

人事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  4

謝謝給這個故事投過雷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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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孕喜

回廊下,年過半百的大夫背著藥箱被領路的小廝催個不停,滿頭大汗地快步走去蘅園,才剛走到蘅園裡,就聽丫鬟欣喜的聲音。

“夫人醒了。”

秦婠並沒暈太久,這會子正倚在錦榻上休息,被小陶氏拉著手上上下下看。

“母親,我沒事,近日事多倦乏罷了,你們彆擔心。”她撓撓頭,沒好意思跟小陶氏說,暈倒可能是因為餓的——這兩天她胃口不太好,吃得少,今早隻吃了兩口粥,能撐到這會已經不錯了。

“已經請了大夫,就當把個平安脈吧。”小陶氏溫聲道,忽然回頭問丫鬟們,“你們夫人近日飲食如何?身體可有彆的不適?”

“夫人近日飲食清減,胃口不大佳,身體倒尚可,就是比往日嗜睡些。”秋璃給小陶氏沏了茶過來,回憶道。

小陶氏若有所有思地看秦婠:“我的兒,你的小日子可準?”

秦婠想了想:“上個月未至,這個月已晚了兩天還沒到,怕是累到。”

小陶氏掩唇笑笑,才剛要開口,外頭便傳大夫到了,她便不說什麼,拍著秦婠的手退坐到一旁。

————

沈浩初得了家裡來的信,隻在段家呆到大禮行完,連酒也沒顧上喝一口就匆匆騎馬回家。沈府的紅燈籠還高高掛著,府內喧聲不斷,賓客正在前院吃席,一路上都有人向他拱手道喜,他回得隨意,步履匆匆直往蘅園去。

外頭熱鬨非常,蘅園卻很安靜。沈家嫁女這麼重要的大日子,秦婠作為主母沒在外邊招待客人,卻躺在屋裡,這讓沈浩初隱隱憂急,若不是極嚴重的病,她斷不會在這時候呆在屋裡。

屋裡隻有兩個丫鬟躡手躡腳地走動,沈浩初掀簾時,秦婠正歪在外間的錦榻上歇息,身上的衣裳頭麵都沒卸,脂玉似的小臉上有濃濃倦色。他一下子放輕腳步,似乎連呼吸也不由自主變緩。

“怎麼回事?”他叫住秋璃,壓著嗓問。

秋璃捂唇竊笑,並沒回答他,倒是秦婠睜開眼,她並未睡著。

“快告訴我,到底怎麼了?你是哪兒不舒服?可看過大夫?”沈浩初一個箭步衝到榻畔坐下,將人扶起抱著。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讓人告訴你沒事了嘛。”秦婠斜瞥他一眼,耳根泛了紅,聲音莫名卷%e5%aa%9a。

她暈倒時,府裡就有人去報信,後來她醒來,又遣人過去讓他安心,可這人還是回來了,急得滿頭大汗,跑得臉通紅。

“不看到你我不安。你快說,到底怎麼回事?”他抓住她抬起給他拭汗的手,急道。

年輕英俊的臉龐不是慣常沉斂的神情,眉目間裹著焦色,看得秦婠心頭暖意四湧。

“侯爺……”她慢慢挨近他,聲音細得像蚊蟲,“今日侯府,雙喜。”

沈浩初聽得莫名:“我問你的病,你扯什麼喜?攏共就芳華一樁喜事,哪來雙喜?雙喜……?”

說著說著,他忽然茅塞頓開,愕然地看秦婠。

秦婠快將臉埋到他%e8%83%b8口裡,倒是秋璃看出她麵薄,便行了個福禮,笑道:“恭喜侯爺,賀喜侯爺,今日不止四姑娘大喜,侯爺與夫人也大喜,馬上……咱們府上就要添小公子了。”

沈浩初震驚非常,手掌慢慢覆上她的小腹——她自己都還像個孩子,怎麼就要當娘了?

而他……他要當爹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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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婠有孕的消息,在侯府掀起一陣不小波瀾。畢竟是鎮遠侯的嫡長子,也是沈家在長久的安靜之後遲來的驚喜,秦婠這一胎理所當然是俘獲無數關注,各種補品雪花似的送來,秦家那邊更是送了兩大車禮,羅氏親自到沈家,陪秦婠住了兩天才走。

羅氏帶來一個消息,因為大房此前秦舒與江南王的婚事,秦厚禮怕惹來皇帝猜忌牽連兒孫,是以婚事雖然已退,但他還是讓三房分家。如今家裡正為這事鬨得不可開交,不過皇帝賜了秦望一處新宅邸,他們打算遷入,連宅子都不用再找,倒是天大的好事。

二房那邊是邱清露帶著兩個孩子並沈浩武一同過來看她。兩房已分,矛盾少了許多,邱清露不用再夾在中間左右難為,再加上沈浩文遲來的醒悟,她的日子舒坦許多,眉間添了精神,不過到底還是傷過心經曆大劫,往日的精明乾練不再,倒平和穩重許多。

也不知是不是懷孕的關係,秦婠越發喜歡沈嘉敏和沈澤念兩個孩子,邱清露見狀,便叮囑了許多孕期注意事項,又說了許多兩個孩子幼時笑話,逗得秦婠直笑。

而在這種種關注中,最為欣喜的,當屬沈老太太。

聽到下人的回稟,沈老太太從病榻上坐起,連道了三聲“好”後,複又倒下。

這一倒,就再沒起來過。

大喜之後,大悲隨之而來。

看著鎮遠侯府起起落落數十年的沈家老太君邱氏,在秦婠有孕的第四個月,辭世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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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京下過第一場雪,滿城素裹。

秦婠手捧暖爐,穿著大毛鬥篷,站在豐桂堂後未開的臘梅樹下。臘梅已打了花苞,再過幾天就要盛放。這是老太太最愛的花,聽說那是老侯爺與她親手植下的,往年到了這時節,老太太總要安排賞梅宴,可今年……怕是該寂寞了。

“花還沒開,你在這裡站著做什麼?”身後有人踩雪而來,將溫熱的手貼在她冰冷的臉頰上。

秦婠轉身,看著一身素衣的沈浩初。他瘦了些許,因為她懷著身子,老太太的喪事都由他親自操持,費了他許多精力。短短一年時光,經曆幾場生死,他身上的少年氣漸漸褪去,取而代之是更為穩重的氣勢,像山巒般聳立在她身後。

“在想沈家這恩恩怨怨,算是徹底了結了吧?”秦婠倚進他懷中。

老太太是那段晦澀過往的最後一個參與者,她的離開,意味著過去的種種,都隨生死遠去。她大半生都過得驚心動魄,從年輕走到衰老,未有鬆懈之時。

“結束了。以後,隻有我與你的好日子。”他輕撫她半綰的發,另一手鑽入鬥篷,撫上她剛剛顯懷的肚子。

四個月,剛出早孕,她寡淡的胃口漸漸恢複,食欲好轉,人也精神許多,但他仍覺心疼。老太太去世,他需丁憂在家,不過皇帝急於用人,奪情起複,隻給了他三個月的孝期。這三個月他剛好能全心全意陪陪她。

“這宅子好大啊,人卻越來越少,空蕩蕩的。”秦婠忽然有些明白為何老太太總喜歡兒孫滿堂,不願分府——宅子太大了,再多的人都填不滿寂寞。

話說著,她卻笑起。懷了孕,人也變得矯情起來。

“嫌人少?”沈浩初輕撫她微凸的小腹,咬她耳朵,“那我們努力些,很快人就多了。”

“去。”秦婠推他。

懷孕多累的事啊,她才不想再要。

沈浩初笑著將人拉到%e8%83%b8`前,牢牢環住。

“沈浩初,我想跟你學斷案。你答應過我的,要教我。”秦婠踮起腳,親他光潔的下巴。

他被她的唇摩挲得心猿意馬,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