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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87 字 6個月前

死者身後數處與廊下。我當時對你是凶手持有懷疑態度的第一個原因,就是這腳印。根據記載,他死的當天,兆京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下過雨,鞋底不可能沾到泥印再踩到屋裡,而書房西側的花圃每天有人固定澆花,所以離書房最近的濕泥就是花圃。我當時問過陸覺,陸覺說可能是凶手先行躲在花圃中窺探情況,可那處花圃並不適合藏人,花叢矮小,周圍灑掃的人也多,既容易被發現,也看不到庭院與書房裡的情況,你在沈家呆了五年,不可能連這點都不清楚。”

秦婠琢磨著他的話:“所以這腳印是凶手故意踩濕鞋底留下的掩人耳目的證據?”

“嗯。我接手此案太晚了,所有的現場情況隻能根據勘驗宗卷來推測,若是能在第一時間就見到現場,我也許能憑借鞋印泥漬深淺來推測凶手身形,不至於讓本案陷入誤區。”

“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個男人?”

“既然衣裳鞋子都不合身,腳印也是作假,那麼凶手的性彆,就十分可疑。”沈浩初緩道,不知想起什麼,眉頭也擰成結。

“這個凶手,或者說他的幫凶,應該具備一定的偵破知識,尋常人不可能了解查案手段是能通過足印辨彆凶嫌體型。”

————

和沈浩初分析過後,秦婠並沒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反而陷入了新的漩渦中。

原本凶手鎖定的是女人,可如今卻成了男女皆可,這在無形中擴大了凶嫌的範圍,秦婠絞儘腦汁想著當年可能想謀害沈浩初、欲置大房於死地的人。若是利益關係,其實殺了沈浩初就已經足夠,因為大房沒有子嗣,沈浩初一死,她又被陷落獄,根本無需再放那把火多此一舉將其她人燒死。

這必得有深仇大恨才能下此毒手。

可惜的是,蘅園的那場大火燒得極凶猛,一把火將蘅園一切都燒成灰燼,沒留下半點證據,應天府查不到凶手,所以將罪名扣到她頭上,隻說她先縱火再行凶,趁著眾人趕去救火之機殺了沈浩初。

秦婠覺得自己的腦袋真的不夠用了。

就在秦婠日思夜想地琢磨案子的過程間,馬車搖搖晃晃地駛到兆京外。

案子沒有新的進展,兆京卻已近在眼前。

這一路,風平浪靜。

“總算要到家了。”秦婠坐到車夫旁的位置上透氣,看著熟悉的官道一陣感慨。

前頭就是兆京的三裡坡,過了這坡,便是兆京的東城門了。

“我們不回家。”沈浩初騎著馬到她身側道。

“啊?”秦婠微訝。

“先去大理寺見卓大人。”沈浩初回她。

“哦……”意味深長的回應,沈浩初看到秦婠的嘴形,“另一個你。”

他失笑,前方的崔乙卻忽然調轉馬頭回來。

“侯爺,大爺帶著人在前麵。”

秦婠與沈浩初對視——沈浩文怎麼來了?

第151章 軟肋

風有些大,三裡坡茶寮的旗幟隨風招展,幾個穿著一色衣裳的男人隨意圍了兩張簡易八仙桌坐著喝茶,目光隻往官道上瞥。茶寮外卻有兩人站著,當前一人著青色斜紋對襟袍,眉間神色急切,直往車馬稀少的官道翹首張望,身後那人是他小廝,指著遠處官道上出現的車馬嚷起。

“大爺,是不是侯爺他們?”

沈浩文神色一喜,匆匆走到官道旁,坐在八仙桌旁的幾人也都隨之跟出去。

不多時,那隊車馬靠近茶寮,速度減緩,秦婠從車窗裡探頭出去,看著沈浩初催馬趕到前頭,已先一步與秦望同時落馬朝沈浩文拱手。很快的,整隊人都停下,秦婠亦扶著秋璃的手下了馬車,前去見沈浩文。數十日未見沈浩文,他也削瘦了許多,雙頰凹陷,眼下浮著圈黑青,精神不太好。

沈浩初已回過頭來接她,沈浩文亦跟了過來,秦婠嫋嫋行禮:“見過大伯哥。”

“弟妹客氣了。”沈浩文回她一禮。

秦婠見他額頭鼻尖人中都沁出汗珠,也不知是熱的還是激動。她眼珠骨碌一轉,將周圍看個仔細,笑著退到沈浩初身後,聽這兄弟二人寒暄說話。

“大哥怎麼過來了?”沈浩初對沈浩文的出現多少有些意外。

沈浩文抹了把汗,道:“得知你安然無恙,咱們府裡上上下下無不歡喜的,都在盼著你回來。我受祖母之托,特來這裡接你的。”

沈浩初便道:“辛苦大哥跑這一趟,是浩初不孝,讓祖母擔心,讓家中不安。不知現下家中如何,祖母可好?”

風很大,刮得衣袂紛飛,可沈浩文臉上的汗出得更厲害了,一張俊秀的臉在陽光下泛起油光。

秦婠安靜站著,何寄卻不知何時已從站到她的身邊,右手握緊劍柄,目光冷凝地看著眼前眾人。

“和我說這些客氣話做什麼?你是受皇命外出,為國儘忠,又不是去玩。”沈浩文擺擺手,語速略快地催促他,“這些閒話回家再說,你既然回來了,就快隨我回家見祖母吧,她老人家掛心得很。”

“是。”沈浩初笑著應下,轉身朝秦婠道,“上馬車吧,天這麼曬,我隨你坐馬車。”

“好。”秦婠讓開半步,請他先走。

沈浩初先一步踏上馬車後方回頭探出身子扶她,秦婠扶著他的手再度踏上馬車。

————

一上馬車,沈浩初的笑即刻消失。秦婠知道他說怕曬上馬車,不過是個借口,借此和她說話罷了。

“回家?”她坐到竹墊上,給他倒了杯茶。她記得他說過,回京後先去大理寺,怎又改了?

馬車緩緩駛動,她將茶小心翼翼捧到他麵前,沈浩初接下後卻不飲,穩穩捏在手裡,目露沉思。

“你沒看出什麼不對嗎?”他問她。

“大伯哥帶來的那些護院,都是生麵孔,我一個都沒見過。”秦婠作為當家主母,家中所有下人都要過她的眼,就算一時叫不上名,但臉至少還是熟的,可沈浩文今日帶來的人,她通通沒見過,便是家中更換下人,也斷沒有一下子換這麼多人的理,秦婠自然覺得古怪。

“不止,此前在東水城時,我雖曾遣人往京城送信報平安,卻從來沒提過我的下落,也沒說過我幾時回來,他如何得知?”沈浩初摩挲著小小的紫砂杯,目光落於琥珀色的茶湯上。

他這麼一點,秦婠頓時察覺到更多的異樣。除了沈浩文帶來的護院古怪外,沈浩文也很古怪。對於沈浩初的歸來,他並沒表現出多大的喜悅,更像是鬆了口氣,他出汗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緊張,他急著要沈浩初回府。

可為什麼呢?

“除非是一路跟著我們回京,否則不可能將我們抵京的時間掐得如此準確。”她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心裡想的卻不止這一點。

一路跟著他們的人,除了想要沈浩初命的殺手,還會有誰?

難不成……

如此一想,秦婠打了個寒噤。以為回京後危險就會少一些,不料卻是才出龍潭又以進虎%e7%a9%b4。

“彆怕。”沈浩初坐到她身旁,伸手將她的頭輕輕按到自己懷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秦婠感受著他溫熱的%e8%83%b8膛與跳動的心,漸漸平靜。

“他們……難道與江南王勾結了?”她小聲問道。

沈浩初搖頭:“隻怕情況更糟糕。”

“你的意思是……”秦婠腦中閃過道光,心臟驟緊,“嘉敏和澤念?”

他們的猜測一樣嗎?

“你說過,殺害黃氏的人可能藏在沈家大宅裡,大嫂又因為嘉敏與澤念被擄而受其擺布,那麼這個人很可能在你走後變本加厲地利用嘉敏與澤念來威脅二房,潛入沈家,將自己的人滲透其中,控製了整個沈家。”沈浩初抽絲剝繭地分析起來。

他一直覺得從東水到京城這段路平靜得異常,他手裡握著江南王那麼重要的證據,可對方第一場刺殺失敗了就沒再出現過,這說不通。

沒想到,最後的局,竟設在他府中。

若是為利益勾結,他尚能遊說勸說,最不濟還可大義滅親,但若是以一家親族性命相要脅,就算他不是真正的沈浩初,也不可能坐視無辜之人為此枉死。

這一步棋,下得夠狠。

“整個……沈家……”秦婠倒抽一口氣。

“這是個非常完整並且環環相扣的計劃。我走後,你一直在調查沈家內宅的事,從某方麵來說,已經觸及對方的秘密,對方將你視為眼中釘必要除去,所以才有了黃氏之死與你的冤獄。隻可惜此計不成,反而曝露出更多問題,因此對方將我遇難的消息傳回京中,逼得你陣腳大亂,無心他事,甚至於前往泰岩尋我,這給了對方最好的機會。”

秦婠所帶來的掣肘不見,大房無人,對方以兩個孩子為人質,可以非常輕易地通過二房控製沈家,而前往泰岩的秦婠行蹤又一直在對方的眼皮底下,當時他重傷躲起,對方遍尋不著他,故而才打算抓住秦婠用來引出他,不過此計仍未成功,後來對方便轉入暗中,終於跟著秦婠找到他,可惜刺殺仍舊失敗,他們避入東水城,再往後,對方便按兵不動,直到今日。

釜底抽薪。

聽完他簡潔利落的分析,秦婠頓覺比起他,自己還不夠火候,他看得比她要遠。

“那……咱們回家,不去大理寺了?”秦婠抬頭問他。

“不。”沈浩初看了她半晌,道,“我回沈家,你跟秦望回娘家。”

“……”那豈非又要分開?秦婠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你聽我說,事已至此,江南王的野心昭然若揭,知道此事的人已經不少,而名錄上的人員名字我也已另備,他們殺我意義不大,我推測他們是想以沈家人為質來威脅我,讓我加入江南王的陣營,成為他們的人,這樣才最保險。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下殺手。”沈浩初按著她的雙肩,冷靜道,“他們一定找了人來和我談合作條件,最好還要抓住我的一兩個把柄,比如沈浩允之事,我不能再讓你陷入其中,秦婠你要知道,在沈家,不對,在這個世上,我唯一的軟肋……”

說話間,他頓了頓,看著秦婠晶亮的眼眸道:“隻有你。”

那一夜生死邊緣,她差點離他而去,他方察覺,這一世重生為沈浩初,他已經不是上輩子無欲無求的卓北安了,他沒她相像得那樣堅定,為了信念他曾經堅守已心,但如今……若她也成為對方用來要脅他的質子,那他怕自己真會失去冷靜。

秦婠眼眸漸紅,看著他不說話。

“如果你也落進他們手裡,我就真的沒有勝算了,我怕我會向他們屈服。”沈浩初指腹輕輕撫過她的眼眸,感受到一絲濕暖的淚,“況且我也需要你回秦家協助我。朝中幾個重臣與江南王有所勾結,必會阻止我入宮麵聖,卓北安必然也被盯緊,我們沒有機會見皇上,但你的祖父可以。你已與秦望提過此事,並手書一封交給他,原計劃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