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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321 字 6個月前

也不知自己哪裡得罪了他,因記著這一路上他多番回護,她並不計較他的脾氣,待要說點什麼,卻見他謔地站起,低垂的眼眸裡是讓她看不懂的神色。

“彆靠近我。”何寄用力踢了把沙土,徑自繞開她,走得更遠。

秦婠抬手擋了擋沙土,默默站起,正和屬下交代事情的沈浩初已瞧見這一幕,悄然歎了聲,過來牽她。

“他心情既然不好,你就彆打擾他,讓他靜靜吧。”沈浩初安慰她。

“為什麼呢?”秦婠鬨不明白,他們原為尋沈浩初而來,一路艱險非常,好容易找到人了,他就算不像她這般高興,至少也該鬆口氣才對,可怎麼瞧起來越發不好了?

“你不懂,也沒必要懂。”沈浩初看了眼何寄,把秦婠緊緊牽在身邊,“隨他去吧。”

看樣子,他不在的這段時間,何寄對她的心思,越來越深了。

————

又趕了大半天路,天徹底黑下,離東水城已經很近。

“侯爺,過了前麵的青牙崗,就到東水城,大約再走一個時辰。這時間城門必已落下,不過侯爺身上有殿下的信物,守城的伍統領會給你開門的。”屬下看了看天色,回答沈浩初。

緊趕慢趕,仍舊趕不及在日落前到達東水城,不過好在也已很近。

沈浩初看了眼坐在%e8%83%b8`前睡得下巴直點的秦婠,唇角微勾出一抹笑,可那笑旋即又消失,像被烏雲遮去的月,隱於黑暗。

當著她的麵,他不願露出擔憂,可危險並未過去。

這一路的平靜,就像是醞釀狂風暴雨的前奏。

青牙崗為一處怪石嶙峋的山坡,因群石尖銳似牙,故得名青牙崗。青牙崗隻有一條山路直通赤水城,一邊是茂密樹林,一邊是石山群。路才走過一半,沈浩初忽揚手讓眾人止步,何寄亦從最後策馬趕到前麵。

月光灑在嶙峋怪石上,像是獠牙森冷的反光。

秦婠睡意正濃,原正有一下沒有一下打著瞌睡,忽覺四周氣氛有變,冷不丁打個寒噤,睜眼醒來,見到何寄騎著馬滿麵凝重地在沈浩初身邊,不複先前沉默。

這一路上,何寄都覺得有人在後麵跟蹤,奈何敵暗我明,他們隻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東水城以策安全,不過對方蜇伏了這麼久,必不會放任他們抵達東水。

許是最後的交戰,對方一直在利用他們引出沈浩初。

“怎麼了?”她意識到不對,從沈浩初懷裡直起身子。

沈浩初與何寄的交談已經結束 ,秦婠沒聽到他們說了什麼,隻敏銳察覺到兩人的異樣。沈浩初抱在她腰上的手更加用力,而何寄已經按向劍柄,隨行的人馬也從兩側擁上前來,將他們與馬車護在正中間。

“沒事。”沈浩初輕撫她的頭,手一揮,“繼續走。”

隊伍又開始緩緩前行,馬燈的光照不透濃重夜色,飄搖不安。秦婠睡意已無,僅管他們沒有說什麼,但她已然警惕。所有人之中,隻有她與秋璃不會武功,一旦發生危險,她們就是包袱,可她不想成為累贅。

“小婠兒,若是情況有變,你先躲入馬車裡。”他在她耳邊輕聲道。

秦婠的心猛地收緊,她回望他一眼,霜月下他麵容沉斂,她不由又覺得安心,有他在,即便是黃泉路,也無所畏懼。

點點頭,她微笑。

馬的嘶鳴聲突兀響起,刺破長夜寂靜,最前方打頭陣的馬前蹄驚起,將馬背上的探路人摜下,驚聲示警同時響起:“有埋伏,小心!”

秦婠並沒看到敵人,隻聽到草木間咻咻作響,仿佛有暗器破空而出,路中間的泥土陡然間揚起,被兩頭絞緊的絆馬索出現在腳下。刀劍錚然出鞘,格擋著兩側飛來的暗器與流箭,何寄護在沈浩初身邊,格擋開幾枚暗器,隻道:“把她送過去。”

沈浩初已調轉馬匹到馬車旁,崔乙已從提刀從車裡出來,秦婠隻覺肩頭被人重重一推,她便不由自主朝馬車裡飛去。

“好好呆著,不要出來。”沈浩初的聲音響起時,她眼前已不見他的身影。

車廂擋去外麵的刀光劍影,隻有不斷響起的金鐵交鳴聲一下下刺著秦婠心弦,車壁上不斷傳來“砰砰”聲,有時是暗器,有時是刀劈劍削,有時是人撞了過來,馬被嚇得不斷原地打轉,車廂便跟著顫動,秋璃嚇得瑟瑟發抖,緊緊縮在秦婠身邊,隻喚道:“夫人。”

秦婠臉色煞白,卻還算鎮定,隻是坐在窗邊,仔細聆聽外界動靜。

“侯爺,不成,他們人數太多,打不過!”

“那就逃!”

“往東麵突破。他們想殺的是我,何寄,你先帶秦婠離開。”

刀劍聲裡傳來幾聲疾語,最後那聲卻是沈浩初的聲音。秦婠被這話嚇到,她並不想剛和他重逢,轉眼又要麵臨生死訣彆。

車門被一腳蹬開,秦婠瞧見十步開外的地方,沈浩初獨戰三個黑衣人。這些人的目標是他,所以戰力也都集中在他身上,加之他身上有傷未愈,此番情勢已然危急。

“快去救侯爺!”崔乙眼見沈浩初那邊險象環生,想要抽身去幫他,卻苦於被人纏住,難以支援,隻得高聲厲喝。

何寄格開身邊的一個敵人,反手將劍刺入那人%e8%83%b8中,正得了空檔,聽到崔乙叫喊下意識望去,同樣見到沈浩初陷入險境,隻要他往前掠出幾步就能幫得到沈浩初,但他的動作卻遲疑了。

那個瞬間,隻有一個想法閃電般竄過腦中。

如果沈浩初死了,那他也許還能得到秦婠。

如果沈浩初死了……不要回來……

便隻是這電光火石的瞬間,他眼前忽有人影掠過,竟是秦婠從馬車上跳下,往沈浩初那邊跑去。這一驚非同小可,生生將那陰暗的念頭驚沒,何寄低吼了句:“秦婠,回來!”人卻已隨之跟去。

沈浩初臂上中了一劍,%e8%83%b8口的劍傷也已迸裂,氣力已現頹勢,才剛勉力格開身側刀刃,那攻擊卻是源源不絕,又有一劍刺來,正對準他的背心,他聞得風聲卻已不及閃避,正值情急之刻,那對頭握劍的手也不知被何物砸到,竟被打偏。沈浩初迅速回頭,趁此機會刺入那人%e8%83%b8口,眼角餘口卻瞄見秦婠站在三步開外的地方,手上還握著地上撿起的鐵蒺,當下就將他驚出一身冷汗。

救他的人自是秦婠,但他情願她安分呆在馬車上,不要下來。

錚——又是聲金鐵交鳴的猝響,何寄已躍到他身邊,迎下兩個敵手,沈浩初退回兩步,拉起秦婠,怒道:“你!”卻也不是指責她的時候,他隻將她往身側一拉,與何寄背靠著背對敵。

身邊刀光劍影疾如閃電,秦婠來不及恐懼,危急之時大多憑借本能反應,她不想他死,就那麼闖進了戰局,此時也沒有後悔和害怕的餘地。黑衣卻是越來越多,瘋了般往這裡湧來,沈浩初與何寄均已喘熄不止,麵如沉水,按照這樣下去,他們根本逃不出去。

正是苦戰之際,林間卻忽有傳來馬蹄聲,火把光芒照亮了半邊天,沈浩初與黑衣人雙方都各自猜測來的是何人,卻忽見淩空一道劍光落下,徑直將最近的黑衣人劈得血肉模糊。

血色染上白衣,卻是秦望趕到。

看到火光下熟稔的麵容,沈浩初與何寄同時鬆口氣,秦婠已喜不自禁:“哥哥!”

沈何二人合力將身側黑衣人擊退,眼見局勢已被秦望帶來的人馬控製住,心頭大定,可那名敗退的黑衣人卻突然間發出一聲急哨。秦婠聽到草木簌簌作響,片刻後無數弩/箭無聲飛出,似箭雨般落下。沈浩初與何寄自將她護在中間,把劍舞得密不透風。

這箭雨隻射出一批,便後繼無力,箭矢淩亂落了滿地,哀嚎聲不絕於耳,受傷的人有他們的,也有黑衣人,不分敵我。見箭雨已歇,沈浩初與何寄方放下心來,轉頭去看秦婠。

秦婠不知何時已定定站在何寄身後,火光下的臉煞白如紙,看著兩人不置一語。

二人同時一愣,沈浩初意識到不對,伸手抱去,卻摸到滿手的血。

一支箭,不偏不倚插在她背上。

如果沒有她,那支箭,應該沒入何寄背心。

她救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唔,新坑應該是《美女修成訣》,一個不夠漂亮不夠嫵%e5%aa%9a的%e5%aa%9a門弟子的修仙記,有男主修仙文。■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已經在專欄裡掛著了,誰來幫我收個藏藏?

之前擼了個小段子,不是特彆滿意,先扔上來給大夥瞧瞧——

升平館的戲台照常亮燈,那戲台不大,卻是瓊形藻井,歇山屋簷,鬥拱繁複,柱頭精美,台上大帳刺繡細膩,出將入相的門簾格外惹眼。燈光最耀眼處,有青袍男人粉墨未施地站在台上,手執玉子唱一曲太平歌詞。

男人的聲音飽滿,頌的是盛世繁華。

台下隻有一個聽眾,是個女人,穿著京中時興的石榴紅坦領半臂,裡麵是杏紅二色交替的坦領襦裙,女人的臉被那紅襯得格外白皙,在茶碗氤氤起的熱霧後顯得朦朧。

她有雙會勾魂的眸,台上的男人從她眸中看到金戈鐵馬,唱的太平歌詞莫名染上幾分蒼涼。

也對,外頭世道不好,連年征戰,也隻有京中仍醉生夢死地自欺欺人。

這曲子唱了一會,外頭便有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緩緩壓近。

“季姑娘好雅興。”那人走到她身側,看著她秀雅的側臉落座。

她轉頭,給他看了全臉,劉海全梳的額頭飽滿,臉頰玉雪似的白潤,五官隻稱得上一個秀字,不算極美,比不得皇帝後宮一個灑掃的丫頭,但那雙眼眸……

浸著血,堆滿骨,森然如關外荒涼蒼茫的戰場,瞬間便叫人心涼。

“國師大人不必諸多猜疑,季某答應過權將軍,替他帶回一物送還國師而已,不過國師輕易不肯見人,所以季某才出此下策邀國師前來此地。”季遙歌的嗓音比台上戲子還圓潤幾分,語氣很淡。

那人卻是一怔。

她口中的權將軍,早已死去一年,在戰場之上被萬箭穿心,殉國而亡……

第145章 第一個真相

秦婠張了張唇,空氣有些渾濁沉悶,她喘不過來,想大口呼吸,可一呼一吸間,背上火辣辣的疼,她又隻能小口呼吸,像岸上離水的魚。

她知道自己中箭了,那箭飛來的瞬間,生死刹那,她沒有時間考慮更多,救人像是直覺,是她天性中為善的那一部分,而替何寄擋箭,她不曾後悔。拋開那種種猜測與戒備,他還是她眼裡的何寄哥哥,重生後的相扶相助,泰岩的患難與共,讓感情變得矛盾,一路經生曆死護她周全,不論前世種種,這一生他都有恩於她。

如果他是何寄,這一箭,她義無反顧。

如果他不是,那這一箭,隻當了結兩世恩怨。

世事紛擾,哪來那麼多割骨剮肉都不能忘的恨,她連斷頭的冤情都可釋懷,何況是段並不合適的感情,說到底……他們都是被人算計的可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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