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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344 字 6個月前

個拋出。

“我回清平廟找木匣時撿到你的帕子,猜你到了泰岩,隻是不知是自己來的,還是被人擄來,很是憂急。後來有消息傳來,在廣澤外發現家中馬車與護衛屍體,所以我又回了趟廣澤,確定你來了泰岩並且遇險,便根據你扔下的帕子在清平廟到泰岩之間的村落尋你,花了點時間。”沈浩初回想那幾日心內憂焚,竟比自己遇險還要急切,不禁後怕。

幸而她安然無恙。

他根據廟中痕跡與山路上的馬蹄印子推測出她的大致去向,便一路追去,有人眼睛被石灰所迷,必要菜籽油應急清洗,所以他猜到他們會找村落借油,就依此找到柯二娘,又從柯二娘口中得到她的下落,依次找上醫館、當鋪與柯勇,可惜仍舊慢了一步,她已離城回京。他隻得縱馬狂奔,將一眾隨從都遠遠拋在身後。

連夜趕到這村子時,他正巧見到熟悉的人影撥開荒草尋井汲水,疑似夢中,便匆匆下馬,也顧不上拴馬就進去一探究竟。

竟真是她。

“你一夜未睡?”秦婠拽了他的衣袖,仔細看他臉色。

他臉上有汗,眼底果有些黑青,但精神倒還好,透著興奮,不見疲倦。

“我沒事。”他笑開,心頭暖熱,“我且問你,那木匣子是你拿走了嗎?”

“嗯,在我這裡。”秦婠點頭。

他神色一鬆,卻又漸漸凝重:“還在就好,不過接下去回京的路恐怕不太平。”

“那是何物?”她問道。

“你好奇心這麼重,沒打開看看?”他又笑了。

她做個鬼臉,翹起下巴:“你上了鎖,我怕是朝廷機密,就沒敢隨意打開,想著先帶回京交給卓大人,再帶人出來找你。”

“你就這麼堅信我還活著?”沈浩初心內大動。

“我不管,沒見著人,我就當你活著,一天找不著,我就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我就找一輩子!”秦婠固執地看著他。

他隻覺上一世久病的所有怨忿,都被她融化,再無半點不甘。這輩子重來,也不知是他化解了她的恨,還是她消融了他的怨,總歸兩心安好,便不枉此生。

“你啊……”他歎口氣,又道,“那匣子裡裝的是江南王指使喬宜鬆在京城賄賂官員,以及拿京官錯處要挾他們替江南王辦事的證據與名錄,十分重要,所以他們才非要致我死地。秦婠,你是怎麼找到這東西的?”

秦婠便將到廣澤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何寄中了石灰粉?那眼下可好?”他聽得眉頭緊蹙。

“已經無礙,這一路多虧有他……”秦婠忽低了低頭,小聲道,“從京城出來,何寄就一直幫我,到後來遇險,他更是抵命相護,帶著我奔逃,我與他曾獨處數日,但是我們沒有……”

“傻丫頭,你不必解釋。若我對你連這點信任都做不到,又怎對得起你千裡涉險相尋之情。”沈浩初打斷她的話,並未深究他二人這段時日相處的點滴,“反而我要多謝何寄,若是沒他,你這小丫頭現下也不知如何了。”

“我們一起謝他。”秦婠甜甜笑了。

沈浩初正要點頭,便聽到不遠處傳來喜及而泣的聲音:“夫人,侯……侯爺……”秋璃站在馬車旁,清眸睜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揉著眼睛望向來人。

崔乙聞聲一把抓下額上敷的濕帕,從車內出來,見到沈浩初,不禁也紅了眼眶,單膝落地,沉聲喚他:“侯爺!”

這段時間諸人委實悲慟難安,不過隨著他的出現,卻又叫人心頭大安,巨石落地,即便前路凶險萬分,似也沒了憂切。

“快起來。你身上有傷,趕緊歇著。”沈浩初大步上前,一把攙起人來。

秋璃忙過來幫著扶住崔乙,眼中含淚地望向秦婠,替她高興。村頭小道上忽然塵土飛揚,馬蹄聲不絕於耳,幾騎兵馬遠遠飛馳而來,崔乙吃了一驚,剛要戒備,便被沈浩初攔住。

“不必擔心,是我的人。”

“你的人?”秦婠看著那些人,既不像是沈家的,也不像是大理寺的,倒像是軍中將士。

“燕王和曹姑娘救下我,殿下知道江南王之事後,給我留了一隊人馬護我周全。”沈浩初簡單答道。燕王護送曹星河離京,恰途經泰岩,正遇上他被人追殺重傷昏迷,救下之後便留了一隊人馬供他調遣,為避險,他才製造自己躲入廣澤的假相,以掩人耳目,他好再回頭找回木匣。

也正是這個假相,讓他遇難的消息傳回京城,引得沈家大亂。

秦婠長吐口氣,忽發現說了半天話,卻沒見著何寄。

“何公子?”秋璃聽她問起何寄,不由疑惑,“你們適才沒遇上他嗎?他去井邊找夫人了。”

“……”秦婠一滯,想起剛才自己和沈浩初井邊纏%e5%90%bb,莫非被何寄瞧了去?如此想著,她頓時臉頰紅到滴血,滿眼嗔意地剜了沈浩初一眸。

沈浩初失笑。

作者有話要說:  520上這章,應該挺應景的吧?

就是太久沒寫對手戲,有點不會寫了……

我覺得我是不是該開始廣告下新坑,免得收藏太慘淡。

第144章 死地

淩厲劍氣毫無章法掃過,林中驚鳥四起,枝丫綠葉紛紛如雨落了滿地,男人身影如閃電,在林間騰挪飛躍,手中長劍不知疲倦地斬向所見之處的一切枝葉,汗水爬過潮紅的臉,將猩紅的眼眸刺得酸澀,額前長發垂落臉麵,他像個落拓劍客,藉著手中之劍發泄滿腔怨忿。

良久,一棵碗口粗的小樹被攔腰削斷,轟地一聲折倒在地,何寄方停了這般不要命的發泄,站在原地喘著粗氣,大口地吸入新鮮空氣,仿似要將%e8%83%b8中濁氣一次性吐完。

四肢軀體疲憊不堪,心中空蕩蕩,隻有一絲尖銳的痛,並未隨著他瘋狂的發泄而減退半分,就如同剛才在井邊瞧見的那一幕,越想忘卻越清晰。

這輩子走到如斯境地,是他從未料到的。

求得重頭來過,人生也未必圓滿,他錯過太多。

————

全隊人等了許久,才等到何寄牽著馬緩緩歸來。他麵無表情,隻是淡道:“去河邊牽馬了。”算是解釋自己晚歸的原因,卻對沈浩初視而不見。

沈浩初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隻下令整裝待發。燕王給了他一支十人的小隊,如今這十人都聽其號令行事。乾糧采買妥當,東西收拾裝上馬車,整隊人便往東水城行去。

離東水城尚有一日行程,入夜之後才能趕到,他們需要加緊速度。

“沈浩初,讓我看看你的馬術有沒長進。”所有人之中,最高興的人當屬秦婠。她一掃先前悲慟沉重,精神抖擻地一騎當先,搶在了眾人之前,回眸朝沈浩初眨眼。

沈浩初還記得去年在太妃辰壽上,她曾帶著他縱馬馳騁沙場,一身鮮活明%e5%aa%9a,容光照人,那時才剛重生,他的馬術尚不如她,被這小丫頭笑了好久,到現在都還記得。

“要是還不長進,我可以免為其難做你的老師。”她執韁拔背端坐馬上,笑出兩窪梨渦。

“那現在先讓你考考?”沈浩初語畢忽將身體壓下,雙腿一夾馬肚,催著馬兒似離弦之箭般追上秦婠。

秦婠哪料他說追就追,忙轉頭催馬,可身後沈浩初的朗笑聲已然逼近,她策馬飛奔,卻聞得身後一聲馬嘶已近在耳畔,她不甘心地回頭望去,隻見眼前一花,那人卻已自馬背上躍出,在空中輕輕一騰,穩穩當當地落在她背後。

她自不願認輸,手肘往後撞去,卻叫他一掌鉗住。

“你想要我的命嗎?”他低語,另一手越過她的腰側抓住韁繩。

秦婠這才記起,他%e8%83%b8口有傷,忙道:“沒傷到吧?”

“你安分坐好,我就不會傷到。”沈浩初朝她耳語,抓著她手肘的掌往前按在她小腹上,把她往自己%e8%83%b8`前一抱。

秦婠便服帖地靠到他%e8%83%b8口,他%e8%83%b8`前有傷,她不敢亂動,隻能紅著臉暗罵他:“無賴。”◢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沈浩初將唇抵在她鬢旁,喉間傳出低低的笑來。

“大暑天膩在一塊,也不嫌熱得慌,你快起開!”秦婠臉更紅了,不敢回頭看他,也不敢去想身後那些人的目光。

沈浩初卻不理她羞惱的話語,隻將目光放遠。

天青雲碧,山高水長,縱馬馳騁,是他上輩子至死都未曾求得的灑脫自在,行遍天下看江山如畫,四季雨雪,不再困守一隅,不再孤獨寂寥。

有她長路為伴,便是人間至幸。

“那棵樹,看到了嗎?綁著一條絲帶的,是我摘過花瓣的樹,我做了記號。”他指給她看前麵一株紮著褪色絲帶的山櫻樹。

馬兒跑得快,那山櫻晃眼便過,秦婠未及看清。

“還沒看到呢。”她懊惱。

“不急,等回京將此事了結,我再帶你出來,一棵一棵指給你看。”他低聲承諾,“小婠兒,以後去哪,我都帶著你,好不好?”

秦婠眼眸一亮,驚喜非常。

夢寐以求的生活,焉有不好之理?

————

馬兒跑了一路,何寄便沉默了一路。前方並肩而行的兩個人太紮眼,縱是他想轉移注意力都辦不到,一雙眼死死盯著二人,明知看了痛苦,也還是無法控製。

沈浩初未回之前,與秦婠並肩而騁的人是他,那曾是他追尋兩世的夙願,天地自在,有紅顏為伴,徜徉江湖。即便心知肚明秦婠心中並無他的一席之地,但每每與她並肩而騎,與她患與共,他就會覺得夙願得償,覺得她屬於他。

可到頭來,都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心中似乎有火在瘋狂灼燒,可麵上仍是若無其事,煎熬在內,便百倍痛苦。

他的情緒糟糕到極點,和誰都不說話,便是午間在山林間休整,他也坐得遠遠,喝了兩口水呆呆看著地上雜草。

秋璃將乾糧取出,早晨買的烙餅已有些乾,她撕開給每人分了點,秦婠接下後看了眼何寄,覺得這人今日話少得可憐,便拿著半塊烙餅過去。

“何寄,你今天怎麼了?一句話都不說?”她俯身把烙餅遞給他。

何寄看也不看,收回目光低下頭:“沒什麼。”

“走了大半天,你不餓嗎?吃點東西吧。”她也不再糾纏,又把餅往他麵前推了推。

“不用。”她的聲音和人就在身邊,可他碰不之不得,心裡愈加煩躁,連帶著希望她快些離開,免得他控製不住脾氣爆發。

秦婠有些擔心,不由蹲下`身,好聲道:“還有大半天的路程要趕,往後沒時間休整,你真不吃點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聲音很溫柔,卻讓何寄更加痛苦,那抹尖銳的痛一下紮在心頭,他猛地揮開她的手,將那半塊烙餅打落在地,粗聲喝道:“我說了我不吃,你彆煩我。”

聲音大到周圍的人都齊望過來,秦婠錯愕非常,自小到大,何寄都沒衝她發過一回脾氣,這次無端端發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