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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321 字 6個月前

事的小姑娘,可不想她卻比他更成熟,他被她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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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定何寄,秦婠便匆匆去了當鋪。

當鋪的櫃台很高,朝奉坐在櫃台後,拿精明的眼審奪著秦婠,又看著她遞來的玉鐲子。那玉鐲通體碧綠水透,質地極佳,一眼看去就知好貨,但那朝奉卻眉眼不眨,居高臨下地審視秦婠。

果不出秦婠所料,朝奉不止壓價,還想騙她將活當改為死當。

那是母親送的及笄禮,如今不過情勢所迫,她方將其當出,還打算過兩個月拿錢來贖回,哪能死當,就算是加錢她也不願意,當下便與當鋪朝奉口舌往來了一番,最後隻當了一百兩銀子,當期兩個月,四分利。

比起這鐲子的價格,一百兩簡直是九牛一毛,不過這世道錢多了在身上也不安全,橫豎過兩個月要贖回來,她不在乎少當了錢。

捧著銀子出來時,天已隱約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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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寄安靜地坐在巷中等秦婠。

他眼睛腫得睜不開,勉強扯開縫後隻有白茫一片,周遭一切都看不見,隻有聲音,清晰地傳進耳

中。

巷外大街嘈雜的聲音被他分得清清楚楚,視線受阻,聽力便不可控製地敏銳起來,似乎全身感知都集中在耳朵上,他聽到各種腳步聲、對話聲、孩子的哭泣、販賣吆喝聲,粗的沉的尖的細的,還有各式環境聲,強迫著他不由自主地區分。

可他聽清聲音,卻依舊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對外界的難以捉摸一點一滴加深著不安與恐懼——秦婠去了很久都沒回來。

他情不自禁攥緊手,像被遺棄的家獸,害怕她遇到危險,也害怕她離開……情緒蔓延開來,不可控製,直到遠處一聲女人哭泣的“救命啊”,徹底刺破他強自鎮定的心神。

那聲軟細,像極秦婠。

他摸索牆壁慌張站起,往聲音方向尋去,可四周雜亂的聲音又像海浪般湧來,將那聲哭泣淹沒,他再也聽不到這聲音。莫大的恐懼像巨獸的爪牙,握緊脆弱的心臟,他抬起頭,強忍著眼中刺痛努力睜眼,徒勞無功地想看清外麵發生的一切。

可眼前依舊模糊。

秦婠捧著銀子回來,迎麵遇上跌跌撞撞往外走的何寄。

“秦婠!秦婠——”他滿麵驚急,嘴裡隻叫她的名字。

“何寄?發生什麼事?”她嚇了一跳,衝到他身旁扶人。

她的聲音像一抷雪,在他急到灼痛難當時灑下,瞬間冷卻他的情緒。他怔怔站著,聽她一聲又一聲叫自己的名字,繃緊的心弦鬆開,卻被另一股情緒占據,像驟然迸發的火焰,燒得人猝不及防。

今天之前,他並沒發現,他對她的感情,竟深到這般田地。

“何寄?啊……”秦婠見他呆呆的,不由探他額頭,那手才剛抬起,忽然間她的人卻被一雙鐵臂牢牢鉗製如懷,她愕然不已。

何寄俯身緊緊抱著人,頭越過她的肩,滿麵迷失,隻是喚她:“秦婠,秦婠……”

秦婠很快從震愕中回神,雙頰立刻通紅,又羞又氣,滾熱的身體貼來,叫人難堪難受,他的擁抱並不溫柔,雙臂鉗得她骨頭疼,也讓她失去自由。她用力推他,可男人卻紋絲不動,隻是緊緊抱著,仿佛鬆開手,人便消失不見。

他的頭埋下,貪婪地嗅她頸間淡淡馨香,細軟的發絲拂過,又癢又酥,讓人失了魂魄般迷戀。

“何寄,你發什麼瘋?”秦婠心頭浮起極強的煩躁與抗拒,但又掙脫不開,隻好壓著嗓質問他。

聽到聲音,他的理智似有回籠,手勁稍鬆,她趁此機會把人狠狠推開。

何寄踉蹌一步,撞到牆上,有些狼狽地扶住牆,聲音嘶啞:“剛才……外麵有個女人叫救命,我以為是你……”

秦婠順著他目光的方向望去,那裡人來人往,哪有什麼叫救命的人。她揉了揉手臂,又狠狠搓著衣服,似乎要將他的溫度與氣息徹底擦去,心裡堵著團氣,她想要斥責他,可看他如今狼狽模樣,那些話說不出,抗拒的情緒裡又夾著心軟,矛盾不堪。

“對不起,我……”意識到自己做了太逾越的事,何寄也惱火地抓抓發,想要解釋。

“算了,彆說了。”秦婠打斷他,聲音裡沒有情緒,“先去醫館吧。”

她俯身拾起落地的銀子揣入懷中,又在巷裡尋了根細木棍遞給他,領著他去往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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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城中有疫症,醫館的患者很多,看診到很晚。秦婠扶著何寄進去還等了一會兒,才等到權大夫。權大夫仔細查看了何寄的眼睛,又問明情況,才道:“幸而這小姑娘聰明,知道用油衝洗,不然小兄弟這雙眼睛不保啊。”

秦婠聽大夫之語,知道何寄眼睛有救,心裡大安。

權大夫看完情況後,便叫藥童取來瓶藥液,將何寄眼睛再度仔細清洗一遍,最後拿碧瑩的藥膏抹了綁上繃帶,再叮囑秦婠:“今晚老夫已替他處理過了,無須再動。現下我給你寫個方子,你抓了藥回去煎好放涼,從明天開始衝洗他的眼睛,一日三次,洗完後再敷上藥膏,三日可好。”

說罷他將藥方寫好,又取了盒全新的藥膏予秦婠,另叮囑了煎藥法子,這才讓他二人離去。

出了醫館,天已黑透。秦婠在街邊買了兩個粗麵饅頭,塞給何寄一個。如今城中多災民,缺食少糧,一個粗麵饅頭的價錢比從前都貴了幾倍。

“我們找個客棧落腳吧。”秦婠看著陌生的街巷道。

何寄搖頭:“不行,那夥人肯定還在找我們,住客棧目標太明顯,容易被找到。”

秦婠亦覺有理,斟酌片刻道:“那走吧,找人問問可有屋子租賃。”語畢,她狠狠咬口饅頭,朝柯二娘給的地址走去。

柯二娘的娘家恰巧也在城南,隻剩下她弟弟一家三口,她弟弟名為柯勇,倒是熱心腸的人。秦婠報上柯二娘的名諱後,柯勇果然愈發熱情,秦婠說明來意,求他幫忙打聽附近租賃的宅子,可巧柯勇手上就有個小宅院,是鄰居托他轉租的,就在邊上,此時就先借予他們。

雖說是借,但秦婠也通曉人情,打聽了市價後就雙倍給了租金。

如今這世道,要想租到宅子,可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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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秦婠與何寄在泰岩算有了落腳地。

宅子不大,一個天井兩間並排的屋,她一間何寄一間,餘的便隻是廚房等地。屋子有柯家媳婦幫忙收拾一番,又抱來兩床被褥,勉強能睡。秦婠擔驚受怕了幾天,又逃亡奔波,腦中那弦已繃到要斷,現下得了安生住處,心裡也未見鬆快,隻把何寄扶進屋裡,領他摸清屋裡擺設後就回屋自去休息。

夜裡,何寄輾轉難眠,踏出屋去,卻聞得斷斷續續的啜泣聲隔著門傳出來,他心頭一緊,摸索著牆走過去,聽到秦婠夜半無人時壓製的哭泣聲。

她應該忍了很久,一路上都克製著未曾失態,卻在深夜痛哭,那聲音叫人肝腸寸斷,他不由自主推門想要安慰她,可伸手才用了點力,他便發現那門從裡麵被人用重物抵住。

何寄心裡一沉,緩緩靠著門坐下。

她在防備著什麼。

哭泣的聲音響了很久,最後變成哽咽,再後來就停了,也不知她睡沒睡著。

何寄在門外坐了整夜,石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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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寺又響起雜亂的腳步,一隊身著甲衣的士兵踏入其間,麵色冷凝地將此地重重圍起。

“這裡發生過打鬥?”這隊兵馬的頭領率先步入廟中,看著滿眼狼藉轉頭朝身後的人開口。

身後的男人穿著素青長袍,右肩高高隆起,似乎裹了東西在肩上,他麵色蒼白,唇色淺淡,神情卻很堅毅。

“侯爺,你藏的東西怕是不妥。”那頭領又道。

沈浩初壓了壓右%e8%83%b8,進廟左右看過後已在腦中描繪出當時混亂場景,他又抬頭往梁上望去,沉了聲:“嗯,東西不見了。”

那頭領頓時罵了句,道:“知道是誰拿走的?我派人追。”

沈浩初並不回答,循著地上的各種痕跡踏出廟去,停在廟外又是一番察看,忽然間,他目光停滯不動,粘在泥間某物之上。

片刻後,他疾步上前,將那物拾起。

沾滿石灰粉的絹帕上,有一個小小的“婠”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秦婠的東西。

他倏爾攥緊帕子。

秦婠的東西怎會遺落在此?莫不是她離京了?

可她怎會離京?被人擄來的?

重重疑思打亂他的陣腳。

作者有話要說:  遠目……

第141章 爭執

晨光微熹,將天井照得陳舊黯淡,像蒙著灰霧,門“吱呀”打開,何寄從石板上站起,用覆著白布的眼睛望向秦婠。秦婠臉色蒼白,眼睛微腫,見到他隻道:“這麼早起來?不多睡會?”

“睡不著。”何寄其實在天井裡坐了一宿,也不解釋,跟著秦婠的腳步摸去廚房。

秦婠簡單洗漱後想生火起灶,可擺弄半天也不得要領,隻好放棄,另尋出小紅爐來煎藥,一邊煎一邊說:“過會我會出門,你在家好好呆著,我會拜托柯嫂子照看這裡。”

“你要去哪?”何寄看不見東西,聽她一通折騰,可什麼也幫不上,有些沮喪,如今她又說要出去,不由心急。

“府衙在城裡城外搭了幾個災民避難棚,我想去打聽消息。崔乙和秋璃要是還活著,興許這一路上會有人見過他們,沒準也會混在這些人之中逃進來。”秦婠拿著葵扇扇爐火。

她都打算好了,把何寄安頓在這裡,自己出去探聽消息。根據此前在京中的情況來看,那起人可能與朝廷官員有所勾結,她不知這泰岩的官員是否被收買,所以也不敢貿然前去找官府,隻能自己找。

何寄一滯,低聲道:“你不是為了崔乙和秋璃,是為了他吧。”

流民多來自泰岩底下幾處災區,若沈浩初真的出現在廣澤,那必定有人見過他。

她還是不願意相信沈浩初遇難的消息。

如她所說,屍骸未見,她抵死不信。

真是個烈性子。

“是又如何?”秦婠反駁他,“我出來本就是為了尋他。”

何寄心裡一刺,語氣便不好:“外頭流民眾多,避難棚裡又有疫症爆發,你一人去了,萬一遇上事誰來救你?更何況你身後還有追兵!”

“我會小心行事。”秦婠不想和他爭辯,看了眼藥罐,又猛力扇風。

“不許去!”何寄聽出她的固執,知道勸也無用,便蹙緊眉要阻止她。

她沒理他,他看不見她的神情,等了很久,才放緩語氣:“秦婠,就算你要去,也等我眼睛好了陪你去,好不好?”

“藥煎好了,等放涼後我給你洗眼睛。我去找柯嫂子問問如何起灶,你在這等會。”她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徑直起身去隔壁找柯勇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