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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99 字 6個月前

。屋裡一片狼藉,桌翻椅倒,沒有完好之地。他檢查過屋子轉頭看到秦婠在灶膛裡尋個根燒火棍,便問她:“你做什麼?”

“做根火把照明。”她眉眼不抬。

“彆做了。”他伸手攔住她的動作,“火光會引來追兵。”

秦婠心道也對,便將燒火棍丟開,卻又眼尖發現他手臂上被劃破的衣袖。

“那總不是敵人的血吧?”她指著他那處傷口。

“小傷,無妨。”何寄掃了眼,不以為意道,又把桌椅拚拚湊湊,“湊和歇歇,明日天亮我們再出發。”

“好。”秦婠並不計較這些,挑了長凳坐下,看著何寄把那火折子給熄了,“你的傷不要緊?我給你包包吧?”

何寄把劍往桌上一放:“不用了。”隨後又問她:“你有受傷嗎?餓不餓?”

“我沒事。”秦婠雙肘撐在桌上,身體疲倦非常,精神卻異常亢奮,“今晚這些人是什麼來曆?為何要伏擊我們?跟我出來的人……秋璃和崔乙……”

“剛才我沒發現秋璃和崔乙的屍體,也許崔乙帶著秋璃逃走。你彆太擔心,一切等天亮後再作打算。”何寄安慰她,心裡卻隱約對這批人的來曆有了猜測。

身手如此之好,人數又眾,除了江南王不作二人想,隻是江南王追殺他們又為了什麼?秦婠不過是個後宅弱女子,他也隻是藉藉無名的劍客而已。

想到秦婠,他不禁又看她兩眼,黑暗裡她的麵容模糊不清,這一整天時間,她從失控的崩潰到冷靜再到驚恐逃命,她的經曆跌宕起伏,但眼下卻顯得冷靜。

何寄對她刮目相看。

他曾以為她就算有些見識%e8%83%b8襟,終歸也是後宅婦人,卻不料刀光劍影下她膽魄不減,是他夢寐以求能策馬並肩的女子。

————

這一夜歇得不踏實,對眼前境況毫無頭緒,又掛心著秋璃等人,秦婠心裡沉甸甸,廣澤村的景象又一遍遍在腦中回放,像個無止境的噩夢,她想哭,卻又被情勢逼得強忍淚水,滿腔悲傷堵在%e8%83%b8中,化作窒息的痛苦。

也不知到了何時辰,月亮已然落下,屋外正是黎明前最黑辰的天,何寄忽然警醒坐起,站到掩住的門前,側耳聽去。半晌,他暗罵了句娘。秦婠沒睡著,馬上便察覺他的異常,不由走到他身邊。

“彆說話。”何寄壓低聲音。他沒想到這夥人竟會窮追不舍,一路尋到此地,拴在外麵的馬必然會曝露他們的行蹤。

“那些人追來了,我們來不及跑,你在這裡呆著,我去把馬藏起來。”

秦婠還沒開口,他便又道。她點點頭,他卻不放心,又叮囑一聲:“呆在這裡彆亂跑,我很快回來。”

她還是點頭,他咬咬牙,將門打開道細縫悄悄地出去了。何寄一走,屋裡便靜謐非常,未知的危險籠罩著秦婠,她緊張得手心潮濕,從門縫裡偷偷往外覷。村子遠處已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出現,馬蹄聲音愈發接近,看那陣勢人數還不少,憑何寄根本打不過,她又替何寄捏了把汗。

不多時,火光已湧進村子,將廢棄的村落照得分明。她看到十多個黑衣人就在離她這屋子不遠的空曠處翻身下馬,他們都穿著一色的衣裳,分不出誰是主誰是仆,秦婠也不敢多看,躡手躡腳躲到門後,心裡已怦怦作響。

“先搜村,仔細搜。”有個粗沉的聲音響起,聽著像是主事的人。

“是。”底下人七嘴八舌地應和,秦婠便聽到匆促的腳步聲朝著四周的房子走去,讓人心臟發緊。

火色影影祟祟照進來,她不敢發出聲音,連呼吸都不敢多喘。

“火統領,老二那頭來消息了,說是已經抓到活口,明日應該就能押到,我們在哪裡審他?可要送回清州?”另有個尖細些的男人聲音響起。

“等搜完村,確保這裡沒人,就在此地審吧,那事宜早不宜遲,如果晚了時辰壞了那位的好事,我們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火統領冷道,“沈家那小媳婦也一定要抓回來,彆給跑了。”

“是,已經加緊在追了。”他的手手回道。

“一群沒用的廢物,連個女人都抓不住。”火統領啐道。

“火統領,不怪兄弟們,是她身邊那護衛招子太硬。”

秦婠揪緊衣襟,果然是追殺她的那群人,但他們似乎並不知道她和何寄藏在這裡,然而她沒空細思,門縫外透進來的火光越來越亮,那兩人已往她藏身之處搜來,她死死咬住唇,不讓自己因為恐懼而發出異響,屋裡一目了然,毫無藏處,若是他們推門進來,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秦婠已急得不行,屋外卻在此時響起兩聲馬匹嘶鳴,有人喝了聲:“是沈家逃掉的小媳婦?”“快追!”要推門進來的人便止步門前,秦婠鬆口氣,卻見天上有人影倏爾落下,她嚇得要叫,嘴卻被捂個結實,不過眨眼功夫,人就被抱著從殘破的瓦片洞裡飛到屋頂上。

“噓,是我。”

熟悉的聲音響過,秦婠喘著粗氣看向正用手壓著自己的腦袋,把她壓在屋脊後的何寄。見她不再掙紮,何寄這才鬆開她的嘴,將人圈在%e8%83%b8`前護在屋頂上。

“我把馬放跑引開他們的注意力,天馬上就亮了,一會我去偷兩匹馬,我們就能重新上路。”他小聲解釋,注意力卻沒離開那夥人。剛剛要推門搜屋的人已踢開門闖進屋中,仍將房間搜了個底朝天後才離開。

“何寄,我不走。”秦婠回頭,腦門磕上他的下巴,卻也無暇他顧,“他們抓了個人要帶到此地問話,我懷疑……懷疑那人是沈浩初,我想看看。”

她想了很多種可能,對方抓她的原因,適才聽那火統領提及清州,她方覺此事可能與沈浩初有關,那麼抓她便有可能要威脅沈浩初,亦或是有其他作用,他們現下又抓到另一個活口,那極有可能是沈浩初。

這個想法讓她狂喜,而這喜意壓過這種種惶恐懼怕,危險也變得微不足道,這世上總有些人事物能叫人豁出性命,無懼生死,沈浩初就是她心裡的勇氣。

“你……”何寄攥緊拳又鬆開,“太危險了!”

她有種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堅持。

“我不怕,但我也不想拖累你,你先走吧。”秦婠小聲道。

一點點的希望,哪怕是荒唐而微渺的,她也願意去求,隻要沈浩初沒死。

何寄盯著%e8%83%b8`前小小的腦袋,想她真是可惡,他既然為她離京,陪她遠赴廣澤,又怎會在這時候扔下她一個人?他做了這麼多,她卻不曾回頭看過他一眼,甚至不願在危急時向他開口求助。

如果可以,他也想像上輩子那樣扔下她。

但他做不到了。

————

天漸漸亮起,那夥人在村中搜過一遍,並沒發現半點人影,去追馬的人也回來,雖然如願追上了馬,卻發現馬上空無一人,才道被人給騙開。

雖然搜過村,但為謹慎起見,火統領還是拔出四個手下在村裡各處巡羅,何寄隻得帶著秦婠東躲西藏,避開他們的耳目。

到了天大亮,遠處又有馬蹄飛馳而來。秦婠與何寄悄悄伏在路旁的樹林裡暗中窺視著,隻見遠處來了五匹馬,其中一匹馬上果然趴著個受傷的男人。她眼見那血從男人垂軟的手臂一路滴下,到底沉不住氣差點要跳出去,卻被何寄按住了肩頭。

那男人的衣裳確是沈家的,但頭垂在馬的另一側,秦婠並不能看到他的模樣,無法確定是何人。

“火統領,這廝嘴巴硬,用了刑也撬不開。”有人從馬上翻下,朝火統領複命。

“這人傷得如何?”火統領問道。

天已亮,秦婠已能看清,這火統領年約三旬,高大壯碩,下盤穩當,是個練家子。

“被我刺了一劍,流了不少血,已經簡單包紮過,沒性命危險,不過我用了點刑,他撐不住暈了。”那人回道。

“把人抬進屋去,喂點藥和吃的,彆沒得審出來人就死了。”火統領下令。

秦婠便見有人將那俘虜搬下馬往旁邊的屋子抬去,視線被人擋著,她仍舊看不清那人模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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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被抬進屋後就被看守起來,火統領另又安排了些人去追捕秦婠二人,村子裡就留下半數人,約有十個。何寄與秦婠趴在屋頂仔細察看了局勢,那人應該沒醒,火統領並沒馬上審問,而是與他的心腹站在屋外商議事情。

屋前屋後都守著人,加上火統領在內,有六人,餘下的都在村中巡邏。

何寄瞧了一會,附到秦婠耳邊細語一陣,秦婠初時搖頭,而後漸漸被他說服,隻能點下頭去。何寄見她同意,便帶著她悄悄到屋後,先將掌中扣的石子擲出,屋後守衛應聲而倒,引得前頭來人探看,何寄倏而發難,一劍刺去,與來人拚鬥十來招後將人放倒,守在屋前的人已聞風趕來,他便正麵迎上,將所有人的攻擊與注意力都引到屋後。

秦婠便借此時機,悄然繞進了屋中。

屋外的打鬥聲不絕於耳,她逼自己冷靜下來,雙眸在屋裡一巡,瞧見角落裡躺著個人,滿身是傷,正是被他們抓住的俘虜。

“吳元?”秦婠一眼認出那人來,此人正是沈浩初帶出去的隨從之一。

不是沈浩初,她很失望,但看到吳元,她又燃起希望,吳元是跟著沈浩初的人,他必知道沈浩初的去向。

吳元臉色蒼白委頓於地,聽到聲音也無反應,秦婠兩步上前,蹲到他身邊喚道:“吳元?”她拍拍他的臉,他唇囁嚅兩下,失色的臉動了動,睜開道眼縫。他的意識似還模糊,喉嚨裡呼隆兩聲,說不出話,也認不出人。

“是我,我是秦婠!我來救你。”秦婠附耳道,一邊又看了眼門。

屋外的刀劍聲越發近了,她生怕有人闖入。

“秦婠……夫人?”吳元看清來人,總算有些反應,聲音雖小卻也讓秦婠勉強聽清。

“是是,我是。”秦婠大喜,“侯爺呢,他可與你一起?”

“沒……侯爺……引開追兵,進了廣澤……”他虛弱道。

果然還是進了廣澤?

秦婠眸色一黯,待要細問,卻見他力有不支,便道:“那,我先救你出去。”

“夫人……彆救我……快去……去……”他聲音越來越小。

“去哪裡?”秦婠不得不低頭把耳朵湊到他嘴邊。

他咕噥了幾聲,氣息一停,人又暈闕過去,秦婠待要叫醒他,卻聞得門被一物大力撞開,有人被踹飛進來。“快出來!”何寄的聲音響起。

秦婠抬眼,看到飛進來的人已從地上爬起,正要衝她抓去,她“啊”了聲,低頭避過,往屋外急逃。屋外不知何時已又來了拔人,何寄並無勝算,他幾個縱躍落在她身邊,不由分說攬住她的臉,往遠處逃去。

“裡邊的人是誰?”一邊逃,他一邊,氣息急促。

“是吳元,侯爺的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