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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67 字 6個月前

退下吧,我乏了。”

一場鬨劇這才結束,邱清露抱著沈澤念,黃媽媽牽著沈嘉敏,都跟在宋氏身後,秦婠瞧見黃媽媽將沈嘉敏那小手攥得死緊,已箍出一圈紅印來,沈嘉敏回了一次頭,目光有些求救的意味,到底沒哭沒叫,很快又轉回頭去。

秦婠瞧得難受,沈浩武過來,小小年紀也學大人般歎氣:“嫂子,之前師父吩咐盯著敏兒,我去找過她幾次,黃媽媽都看得緊。我聽我姨娘說,敏兒常被阿念欺負,四周的婆子丫鬟沒人幫她,倒還常合著阿念欺負敏兒,所以她不愛呆在芷園,常常偷跑出來找我。”

秦婠聞言愈發心疼,可二房的事,彆人的孩子,她無從插手,多說幾句話搞不好還會弄巧成拙,便隻得將那憐意按下,與沈浩武說了兩句,便自回蘅園。

————

轉眼五月,沈家又翻天覆地地忙碌起來,沈芳齡的婚期臨近,一應事物都要準備起來,再過十日又是春闈放榜之期,舉家上下都替沈浩文捏著心。

秦婠自也忙壞。

打從那日在老太太屋裡吵過一架後,秦婠再沒見過沈嘉敏,隻偶爾從沈浩武那裡聽到隻言片語,似乎過得不太好。沈浩文和邱清露的夫妻感情仍舊不順遂,知道邱清露作主替自己抬了兩丫鬟為姨娘後,沈浩文連邱清露的院門也不進,但也沒去新納的姨娘那裡,隻搬進書房,每日要麼飲酒,要麼尋訪同窗,夫妻感情越發淡了。

這些事,秦婠卻都管不著,每日忙得連軸轉,難得有功夫歇下,想得也是沈浩初。

已經五月了,如果他要趕回來給她賀生辰,現如今應該在回兆京的路上了,然而……她已經有很久沒收到他的信了。

在燭下把沈浩初這幾月的信一封封整理好,秦婠數了數,共有八封信之多,不過四月下旬開始,他的信就斷了。

心裡正有些隱約擔心,窗紗卻被一物打破。

她嚇得站起,舉燭看去,卻見地上是裹著紙團的石頭,上麵寫了幾個字。

“急事相商,速至廢園。何寄。”

作者有話要說:  哈!開始了——愉快。

愛你們喲,麼麼噠。

第117章 靈位

猶豫再三,秦婠還是帶著謝皎與秋璃,打著燈籠去了廢園。

廢園便是當初她剛重生而歸時,闖進侯府的黑衣人所逃離的荒棄院落,位於蘅園南麵。何寄怎會約她半夜三更在那裡相見?有何事他不能白天入府與她詳說?

她倒不擔心來人身份有假,蘅園外在伏有沈浩初留下的暗梢,能夠在不驚動暗梢的情況下潛入蘅園給她消息,那人武功必定不淺,若有二心想要進屋行凶也不是難事,她留不留在蘅園都一樣。

燈籠隨步伐搖搖晃晃,照明腳下的路,卻也叫四周的黑暗更加幽沉。秋璃有些懼怕,緊緊依在秦婠身邊,秦婠卻也是強壯著膽子,隻有謝皎仍是麵無表情的模樣,隻是掌中已扣著薄刃。

一段並不遠的路,她們走得頗久,廢園近在眼前,仍舊是荒草蔓延的模樣,在夜裡愈發陰森荒涼。秦婠想著這趟結束,她一定要把這裡重新修繕使用,要不太瘮人了。如此想著,她的腳步已踏進廢園,沒等她走到深去,眼前倏爾有道影子掠過,秋璃“啊”地叫起,被謝皎捂緊了嘴。

“害怕?”何寄的聲音在夜色裡靜得四平八穩。

秦婠確實也被嚇了一跳,不過聽到他的聲音就漸漸安心,嘴裡卻不饒人:“沒你這麼嚇人的!”

要不是沈浩初交代過可以相信他,就算是何寄,這麼闖入侯府她也不會放過。

“抱歉。有東西要給你看,但白天帶進府太打眼,且府裡人多眼雜,讓人瞧去聽去不好,所以才出此下策。”何寄歉然道。

秦婠見他背上還背了個包袱,也不知裝了何物,看著確實頗大,想了想便朝謝皎與秋璃道:“你們到外頭守著,彆讓人發現這裡,我與何寄說兩句就回。”

謝皎與秋璃應聲去了,秦婠這才轉頭又望何寄,他穿了件顏色極深的衣裳,夜色裡也瞧不出是青是灰,束緊了腰,下麵是束腿的練功褲,越發顯得瘦削冷峻像柄劍。

“你剛回來?”她問他。

“回來有兩日了,我先去見了燕王,才來找你的。”何寄道。

夜露深重,吹得人發冷,她往廢屋行去,一邊問他:“你去了哪裡?有什麼要給我看的?”

“其實當日送你到聚合莊後,我回了棲源庵附近。棲源庵竟要舉庵搬遷,我趁著庵內收拾家當兵荒馬亂之機潛入了佛骨塔,在裡麵找到了這個。”何寄把包袱從背上取下,打開後露出裡麵被紅綢包的東西,而是略有猶豫地看著她,“你做好心理準備。”

秦婠沒什麼準備可做的,隻越發好奇:“快打開。”

最後那塊紅綢被抽開,何寄雙手擎起一物——油亮的花梨木靈牌,上頭金漆的隸書,在昏昏的燈籠光下顯出死一般的詭異。

秦婠呼吸一滯,怎麼也沒料到何寄拿出來的竟會是靈牌。她打了個激淩,手微顫地接過牌位,何寄便替她打起燈籠,讓她看清牌位上的字——

先孝沈公諱從山府君生西蓮位,立牌人為孝子沈浩允。

“沈從山?沈浩允?”秦婠腦中立刻便浮現當日在棲源庵佛骨塔前看到的少年。

瘦弱、蒼白、驚懼的少年,同時似乎又陰鬱壓抑。

從字輩是沈浩初父親那一輩,而浩字輩則是沈浩初這一輩,那個不存在於族譜宗室記載的孩子,沈家真正的嫡長子,獲罪於天的孩子,名字叫沈從山?

秦婠一直以為這個人要麼出生便夭折,要麼被人藏在佛骨塔內,可兜兜轉轉間卻出人意料。沈從山確實已經過世,但不是出生便夭折,應該還活了很久,甚至於與人生下兒子。

那個人,便是沈浩允。

若按輩份算,沈浩允才是沈家的嫡長孫,但他似乎一直被關在佛骨塔裡……

一隻掌搭上秦婠微顫的肩,何寄道:“秦婠,我查過了,那座塔不是用來收藏什麼舍利子,那塔下是陵墓,埋的就是沈從山。”

“……”秦婠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手裡的靈牌重如沉鉛,對於未知與鬼神巫蠱之事的畏懼讓她身體一陣陣地發冷。

如果塔下是陵墓,那豈非意味著沈浩允這麼久以來都住在墓裡?沈從山是個畸兒,不能為外人所知,沈家既然不肯承認他的存在,必然不會讓他現世,所以他定然從小到大也被關著,又是如何與女人生下兒子?沈浩允雙手六指、神態有異,他應該遺傳了父親的某些問題,所以也被關在塔裡,才要服用羚角丸,可他的生母是誰?這樁秘事又與府裡發生的種種陰謀,亦或是上輩子沈浩初之死及沈家大火有何關聯?另外……此事和江南王有沒關係?

所有的問題,隨著一個謎題的解開而變得更加複雜。

羚角丸?

她忽想起,每年去棲源庵禮佛的都是三房林氏,老太太的羚角丸,也是交給她的,她還是慶喜莊的人,那是最接近棲源庵的莊子……莫非……可她分明是三房的媳婦。

老太太又為何要日夜監視著她,就連分府也要大房供養著林氏?不對,那應該不是供養,而是換個人繼續監視她……

為什麼?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所有的問題,突然間湧進她腦中,她像是摸到了某些模糊的脈絡,可仍舊不夠,她不斷地去想,去分析,腦袋變得發脹。

“秦婠?”何寄見她不對,忙將靈牌從她手上奪回。

秦婠雙手抱住頭,額上沁出汗珠,她無法扼製自己的想法,像魔怔了一般。何寄忙把靈牌背到背後,雙手按住她的肩頭,低沉喝道:“秦婠,夠了,彆再想了!”

那聲音像悶雷,敲打在心頭,秦婠腦中種種畫麵被聲音打散,她急促喘熄著,聲音虛弱:“我沒事。你把這個靈牌交給我吧,沈家的事我來負責。江南王的事,交給你了。”

何寄心頭緊縮——沈家的事她來負責?可她不姓沈,姓沈的人原來是他。^o^思^o^兔^o^網^o^

“你打算怎麼做?”他問她。

“有一個人,肯定知道所有的事,問她再恰當不過,給我幾天時間準備。”秦婠道。

何寄很快就明白她說的是誰:“你想找沈老太太?”他的祖母,沈邱氏。

秦婠點頭,眼眸抬起,忽問他:“何寄哥哥,你對沈家很熟?”

何寄避開了她的眼:“侯爺提過許多。”心裡不知何來的懼意,非關生死,隻是怕她知曉真相。

“是嗎?侯爺連廢園是進出沈府的疏漏之地,都告訴你了?”

秦婠目光逼人——她記得,當初那個黑衣人也是從此地逃出沈府,而那個人正是打碎沈浩初所飲之湯,提醒他們有人在沈浩初的飲食內下毒之人。

他對沈家的事,比如今的沈浩初還要清楚……

————

五月初,名動兆京的和安公主曹星河終於要回掖城。離京之時,皇帝賜了許多和親之禮,絲綢茶葉瓷器金銀……抬禮的隊伍浩浩蕩蕩排在城外。燕王一身戎甲坐在四蹄踏雪的通黑駿馬背上,遙望盛裝而來的曹星河。

秦婠到城外送她,熾熱的陽光烤得她額間汗珠直落,熱風卷起她的鬥篷在半空獵獵而飛,沙塵撲麵,迷了眼眸,驚豔絕綸的身影被淚水衝得模糊,旁邊有人遞來一方帕子,是難得溫柔的謝皎。

“籲——”

馬蹄急刹的聲音響過,年輕的南召小郡王在曹星河登上輦輿時策馬停在城牆之下。曹星河聞言轉頭,遠遠見到霍談,揚唇一笑,仍舊是初見是肆意飛揚的灑脫。霍談呆呆看她,身上衣裳有些發皺,濃重的酒味被風吹散,也不知是日頭太燙還是風迷了眼,他的眼眶漸漸起了紅絲,卷著滿腹心思,卻是肝腸寸斷,連一個“留”字,都難以吐出。

曹星河又回頭望了眼兆京,向人群裡的秦婠的揮手告彆。

秦婠那滴淚,暈濕了謝皎的帕子。

塵土滾起,車隊漸遠……

驚豔了兆京整個春秋的曹星河,終於回了屬於她的西北。聽說那日,南召小郡王在酒肆裡喝得酩酊大醉,清醒後便進了燕王軍中,從此絕了荒唐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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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彆曹星河後,秦婠全心埋進沈府事務中,一邊又暗暗著手調查林氏。心靜不下時,她便會躲在沈浩初的書房裡,像從前那樣謄抄他的小注,看他看過的書。

五月天已初熱,要換夏裳,剛巧又遇沈芳齡大婚,秦婠便命采買一批新料給府裡的丫鬟小廝們都做兩身新夏衣,這日新作的夏衣送來,蟬枝打發人過來請秦婠去驗看。

秦婠帶著秋璃過去,走到半道上正好遇見從外頭回來的謝皎。

“夫人,雁歌想見您。”謝皎按她所言接近老太太屋裡的雁歌,此時回來複命。

秦婠沉%e5%90%9f片刻,吩咐秋璃:“你去蟬枝那邊傳個話,就說這批衣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