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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35 字 6個月前

到酩酊大醉的曹星河,仍舊麵無二色,隻從秦婠與謝皎手裡接過曹星河。曹星河站不穩,一下子撲在他身上,霍寧沉毅的表情終有些許裂縫,眼中流瀉出淡極的溫柔,卻是至深的感情,手一翻,他就將人抱起。

曹星河並沒全醉,還有些理智,雙手掛到他頸間,借著酒意道:“霍寧,帶我走吧。”

霍寧腳步微滯:“你確定?”

沒有人再回答他。

作者有話要說:  把星河小姐姐在這篇裡的結局交代交代,馬上進入暴風雨式劇情模式……

話說《竊皎》我才寫了個小段子,從哪裡就能看出虐了?看來是我的形象深入人心……天天說我虐。

第116章 寧靜(修)

梢頭月華如玉,山野蟲鳴不歇,雲廬簷下的燈籠照出樹影娑挲,庭院裡圈養的雞鴨早早歸籠,屋外的石桌上擺著的紅爐肉鍋正沸騰不止,羊肉與香料辛香飄得老遠。

“卓大人來得可巧,今日我得了鍋羊肉並兩壇好酒,不如大人留下與我共飲?”秦望站在桌前俯身執筷攪動那鍋羊肉,眉目不抬地朝踏月而至的訪客道。

“恭敬不如從命。”山風清冷,卓北安攏緊衣襟,行至桌旁,嗅到熟悉的香味,問他,“這是……”

“鎮遠侯府那小丫頭送過來的,說是祝我春闈結束。”秦望親自將陶碗與瓷盅分放,請人坐下。

卓北安拂衣落座,舉起酒壇子倒酒:“秦婠?”

秦望點頭,那小丫頭好像覺得隻要春闈結束就輕鬆了,也不管他考沒考上,亦或是她覺得他一定能考上,絲毫沒有彆人急等成績的心情。

卓北安想起秦婠,目色放柔。從南華寺回來後,秦婠每日派人過來問他身體,直到確認他無恙後才消停。而他這麼個厭惡彆人探病的脾氣,竟默許了她的行徑,也不知為了什麼。

“寧兄弟自覺春闈成績如何?”卓北安謝過秦望舀來的肉湯,問他。

“非甲不取。”秦望是個傲的,毫無收斂之意。

“那我恭候寧兄弟的佳音。”卓北安執酒敬他,“這酒先賀你春闈結束。”語畢一口飲儘,酒液在他唇中回繞幾番,倏爾蹙了眉,這酒的味道和香氣,怎有些像他埋在柿子樹下的?

他卻不知,那酒本就是沈浩初為了哄秦婠高興而教她釀的,充作“北安叔叔的酒”罷了,用的是和他一樣的釀酒方子。

灑過幾巡,夜深露沉,秦望微熏,問他:“卓大人,可否與我說說,秦寺丞的為人?”

“你是問少白兄?”卓北安想,眼前的少年對秦家似乎特彆好奇。

秦望點頭:“正是。”

————

與曹星河見過麵後,秦婠情緒有些低落。曹星河一走,京城裡她的摯友又少一個,連帶著屬於大西北的回憶,也隨之遠了。

她連夜收拾了一匣首飾,並一枚跟著她多年的溫潤脂玉,第二日送到燕王府,托燕王交給曹星河作添妝之禮,謝皎往裡頭加了柄薄如蟬翼的窄匕,秦婠看出來,那也是隨謝皎多年的物件。

“夫人,近日雁歌的母親往當鋪死當了一件東西,奴婢自作主張將此物贖出,請夫人過目。”蟬枝躬身奉上一物。

秦婠往她掌中掃了幾眼,見是個三層鏤空的紅銅香爐,便道:“這似乎是……老太太屋裡的東西。”語畢心裡有思,隻問蟬枝,“當了多少銀兩,你花了多少錢贖回的?”

“當了五十兩,奴婢的哥哥花一百兩贖回來的。”蟬枝回道。

“秋璃,取一百二十兩銀過來。”秦婠喚道,又對蟬枝說,“這東西放我這裡,此事不必聲張。一百兩銀你拿去給你兄長,二十兩是我多謝你們替我辦事,這事做得好。”

“謝夫人賞。”蟬枝麵露喜色地行禮。

秦婠正要讓她下去,不妨青紋從外頭進來,急急道:“夫人快去瞧瞧,念哥兒和敏姐兒剛才在校場上打起來了,敏姐兒推了念哥兒一把,念哥兒撞到額角。”

雖然心疼沈嘉敏,但秦婠卻奇怪:“這是二房的事,你來與我說什麼?”

“夫人,敏姐兒和念哥兒是因為夫人送的那隻木頭鴨子而吵起來的,如今隻怕二太太要拿此事作法。”青紋在外頭聽到消息跑回來,已是滿頭大汗。

“你莫急,我去看看。”秦婠當即起,喚來謝皎同行。

————

時近五月,午間日頭已毒,秦婠頂著太陽去校場走了一趟,並沒遇到沈嘉敏,連沈浩武也沒見著,遂叫了校場附近值守的護衛過來詢問。

護衛離得遠,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秦婠隻知近日何寄外出未歸,好幾日沒來侯府教沈浩武習武,沈浩武已練成習慣,每天不來這裡練上兩個時辰渾身不舒坦,沈嘉敏會經常偷偷來校場找沈浩武玩,跟著沈浩武學些強身健身的小功夫。

這沒什麼特彆的,不過今天不知為何沈澤念那小祖宗也跟了過來。

秦婠隻得又往蘅園去,走到半道時被老太太屋裡的丫鬟叫住,說是老太太有請,她一問之下方向,宋氏果然在老太太麵前告了她一狀,遂又帶著謝皎去了豐桂堂。

老太太怕冷,豐桂堂的厚簾這個月才換成紗櫥,秦婠走到外頭已能隱隱約約瞧見堂上的人,宋氏義憤填膺的斥責聲與沈澤念的哭聲一齊傳出,她正當著老太太的麵數落沈嘉敏:“好好的姑娘家都被人調唆壞了,整日偷偷出去滿園子晃蕩,又去校場上學那些男人的東西,如今更是了不得,連弟弟都敢下手,還說自己沒錯?從前敏兒可是乖巧規矩,現如今也不知被誰蠱惑調唆,離間了姐弟感情。家中如今就這兩個孩子,這是安心要我們二房,要咱們侯府子嗣離心!”

宋氏一字一句,夾槍帶棒,雖沒指明是何人,卻是扣下一頂又一頂帽子。

“和嘉敏沒關係!是阿念突然過來要搶她的木頭鴨子,嘉敏不讓,阿念就把那木頭鴨子給砸了,嘉敏想搶回來,所以才推了阿念一下。就算有錯,也是阿念先錯!憑什麼隻罰嘉敏一個?”沈浩武咋呼的大嗓門嚷得秦婠站在堂後耳朵都直震。

她放眼望去,老太太沉著臉坐在榻上,下首坐著宋氏與邱清露。宋氏正在發作,邱清露則攬著沈澤念一言不發坐著,沈澤念靠在母親懷裡直哭,和沈嘉敏有五分相似的臉龐上眼淚鼻涕不止,額頭上有塊破皮的小傷口泛著紅,看著已經上過藥,他卻嚎個沒完,偶爾看沈嘉敏時卻又囂張得意地做個鬼臉。

沈嘉敏跪在堂中,小小的背影挺得筆直,腳前是被砸散的木頭鴨子,沈浩武就站在她身邊,滿臉忿意。

“你給我收聲!”宋氏厲喝沈浩武一句,“浩武你到底是誰的兒子?這麼些年我教你養你,都吞到狗肚子了嗎?你的規矩孝心呢?你是你在祖母,在母親麵前說話的態度嗎?”

沈浩武這段時間跟著何寄,多少知道些是非好歹,然而宋氏多年教養餘威仍在,他不由一縮,隻小聲說了句:“幫理不幫親,我隻是說出事實罷了。”

“你!”宋氏大怒拍案。

“好了!”沈老太太被她的聲音鬨得頭疼,眼神更沉,“你在我麵前這般作態是要給誰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宋氏心裡一凜,立刻哭訴:“婆母,是媳婦僭越了,但是你也看到了,如今我二房的孩子一個個的,都被人調唆得偏心往外,被些小恩小惠迷了眼,年紀小小就知道欺淩弟弟,長大了還不知道如何被帶歪。婆母,澤念和嘉敏可是咱們侯府唯一的子孫,您不能不管!”

“二嬸若是想指責我,明名就是,不必這般藏著掖著,叫老太太為難。”秦婠從後麵進來,冷道。

五歲的孩子,跪得倔強,竟是一聲不哭,一聲不辯,偶爾看向母親的目光,雖有乞憐之意卻無討好之心,叫秦婠看得心疼,可邱清露隻抱著沈澤念坐著,看沈嘉敏的眼神極為複雜,也有不舍心疼之意,可落在孩子眼中卻是無動於衷的冷漠。她還琢磨不出大人心思,隻知道連母親都不肯幫自己,目光便漸漸失望。

宋氏見到她,冷哼一聲。

“嘉敏的木頭鴨子,是我所送,逗她開心罷了;浩武習武之事,是侯爺定下的,他一個爺們既不願像浩文哥那樣習文治世走仕途之路,那便習武,一為強身,二為日後謀出路,又有何不對?既是咱們侯府的子孫,走出去不論文武至少也該有一技之長莫叫看輕才是,難不成要像從前那樣耽於玩樂、沉湎酒肉,壞我侯府名聲?”秦婠目光逼人,無半分相讓之意。

宋氏謔地站起,怒道:“秦婠,你此話何意?是責我教壞浩武?”

“秦婠不敢,隻是希望浩武小叔日後能更加成材。”秦婠道。

“好……好……”宋氏氣得連道幾聲“好”,又指著沈嘉敏,“那嘉敏之事呢?你又如何說?黃媽媽說這段時日你常接近嘉敏,勾得她又是要習武,又是推搡弟弟,看來你這是打定主意要插手我二房事務了?連孩子也不放過?”

“嬸娘!”秦婠隨之厲聲,“嘉敏喚我一聲嬸娘,正與侯爺也尊您一聲嬸娘,這輩份是同樣的吧?聽聞嬸娘從前也常教導照顧侯爺,籲寒問暖儘長輩之責,莫非嬸娘也抱著同樣的心思,如今才這般疑我?”

宋氏聞言臉色頓白,她心裡有鬼,自然心虛,覷了老太太一眼,才道:“這不一樣,我待浩初一片好心,憐他無父無母罷了。”

“難道我待嘉敏就有私心?縱有私心,也不過盼著嘉敏能過得開心些。分明是弟弟搶奪姐姐心愛之物,你們不分青皂白隻斥責嘉敏,又是何故?”秦婠眉梢掛霜,直逼宋氏。

“她推傷弟弟,難道我還要安撫她不成?你是私心公心我看不出來,我隻知如今嘉敏與澤念姐弟嫌隙已生,都拜你所賜。”宋氏按住桌麵,氣得哆嗦,“浩武年歲已大,我也不是他親娘,管不住他我便罷了,但是嘉敏澤念是我二房子孫,我斷不容許他人打主意。你若喜歡孩子,便自己生去!”

這一話便戳到大房痛處,秦婠怒及待要再爭,卻聞老太太已喝出聲來。

“你們吵夠沒有?不過是兩個孩子爭搶玩鬨,多大的事,也值得你們這般吵鬨?”沈老太太走下榻來,氣勢沉重如山,“清露,把澤念帶回去吧,請個大夫好生瞧瞧,至於嘉敏,縱是玩鬨也不該對弟弟下手,就罰回屋裡跪上半日,禁閉三日反省。”

“老太太……”秦婠看了眼沈嘉敏,想替她爭一爭,要這麼小的孩子跪上半日,她哪裡吃得消。

“好了,就這樣。”老太太又朝秦婠開口,“秦婠,日後嘉敏與澤念之事你不必再管。”

秦婠抬眸,卻見老太太目光望向沈嘉敏,又向她隱隱搖頭,她忽會過意來——今日她在這裡爭得越多,說得越狠,回到二房,受苦的便是沈嘉敏。

“是。”秦婠咬咬牙,低頭應下,不再爭辯。

老太太這才閉眼坐回榻上,揮揮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