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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11 字 6個月前

還要往浙江寄銀子幫助大伯。四年前二伯在外頭學人經商,虧蝕了近萬兩銀子,被債主追討上門,還是我母親給補上的……”

她的目光掃過李氏,又落到老太太身上:“這兩年府裡各處屋舍修繕重建,公中銀錢不足也都是母親拿體己幫襯著;祖母病重之時,母親也照樣在床前侍疾,三天三夜不曾合眼,再貴重的藥材也是她掏出銀子給祖母買來;今時今日家裡各位太太姑娘身上穿的衣裳,有哪一件不是她花錦記送來的布料?”

秦婠聲音越說越急,知道有人要爭辯,她不給旁人機會,話如雨落,說得又脆又清楚。

“就這樣年複一年幫襯著家裡,你們還要嫌母親沒替家中出過力,惦記著家裡財物,現在看來,到底是誰整日算計著我母親的陪嫁與體己?”

質問的語氣聽得周圍的人目瞪口呆,一時竟難以應對上。

“秦傑騙我母親在先,勾結地痞無賴傷人在後,此乃官非,違反大安律法,我父親在大理寺任寺正多年,每有教誨,國法森嚴不容褻瀆,作假證供陷害無辜者之事,我們是不會做的。”秦婠繼續說道,“應天府如何判就如何判,我們一個字都不會乾涉。至於再有覬覦我母親私產之事,你們可以試試看我這鎮遠侯夫人有沒法子替我母親出頭,也儘可以瞧瞧侯爺會不會攔著我!”

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驕縱脾氣一被勾出,連看人的眼神都帶著倨傲的不屑,直將老太太、叔太太等一乾人氣得倒卯。

“你……你……”秦老太太火冒三丈,半晌吱不出一個字來。

六叔太太已經嚎啕大哭,堂上亂成一片,秦老太太緩了緩氣,冷喝道:“好,你嫁出去的女兒厲害,我拿你沒辦法,不過你娘可還是我秦家媳婦,給我把她送到佛堂去,不反省清楚,不將你六叔公這事解決了,就彆給我出來。”

語畢她等了一會,卻沒見外頭有人進來,便又大聲喝起:“人呢,都去哪裡了?”

“彆叫了!”洪鐘般的聲音響起,秦家的老太爺秦厚禮邁著沉重官步從外麵進來,一雙浸%e6%b7%ab官場多年的淩厲眼眸鷹一般盯著屋中眾人。

秦少白跟在後麵進屋,一看到羅氏便使了個眼色,羅氏暗暗點了頭,不語。

老太太嚇了一跳,忙收斂聲氣道:“老爺怎麼來了?”

“我若不來,還不知你這裡要鬨成什麼模樣?”秦厚禮無視發妻,徑直走到堂上坐下,屋裡的人皆都噤聲。

“老爺怎怨我鬨,分明是老三媳婦幫著外人在害自家親戚……”

老太太小聲爭辯的話沒完,便叫秦厚禮拍案打斷:“不必多說,事情緣由我已儘知。昨天夜裡大理寺少卿卓北安就已給我來信說了此事,直言我秦家在眾目睽睽之下縱容後輩在外行凶作惡,在天子腳下欺淩百姓,叫應天府拿下,如今京城有多少言官眼睛盯著此事,你們這些婦人清楚嗎?那卓北安又是什麼人?他到皇上耳邊告上一狀,我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秦婠低頭吐了吐舌,昨日臨走時她隻請北安叔叔幫了個小忙,沒想到他手腳倒快,連夜就修書給她祖父了。

她祖父這人素來不管後宅之事,雖知發妻糊塗,卻也由著她把持家務,她們在這裡吵翻了天也驚不動他老人家,隻有拿他的仕途官位相逼,才能叫他邁進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  出門健身,回來再發隨機小紅包和評論,愛你們。

第95章 書信

秦老太太狠狠瞪了眼秦婠與羅氏,扶著丫鬟的手走到秦厚禮身前,忍氣吞聲道:“可是老爺,難道這事不管了?那可是您的親侄子,犯得也不是大錯,一場親戚,弟妹她們都求來了,你瞧這秦傑媳婦還有孕在身……”

說著她給她們使個眼色,秦六家的三個女人又哭天搶地地喊起來。秦厚禮被這市井潑婦般的舉動弄得臉色更加陰鬱,淩厲的眼神掃了老妻一眼,才道:“就因為是親戚,才更要避嫌。你們明知我為官不易,還仗著秦家的名頭在外胡作非為,我今日不懲,改天所有秦家子孫都效仿此等行徑,我秦家百年基業就都毀在你們手上了。”

“可是老爺……”秦老太太還要爭辯,秦厚禮已經說得不耐煩,一掌甩翻桌上茶盞,瓷碎茶濺,將堂中眾人嚇得膽顫,連秦老太太都白了臉

“這事我不止不會管,還要親自修書給應天府尹,令其秉公辦理,不得徇私。你們也休要多言,後宅婦人鼠目寸光,不知其中厲害。我將家事交托於你,是望你管好後宅,令外頭男人無後顧之憂,不料你這幾年仗著誥命夫人的名頭裡裡外外逞威風,一把年紀輕重不分,隻知收受小利攬事上身,將宅子弄得烏煙瘴氣,還累及前院。我看你也該歇歇手了。”秦厚禮難得在後宅發火,一發起火起就跟撚了虎須般發作,誰的麵子都不看。

在秦家,秦厚禮才是最獨斷專行的那個人。

當著外人劈頭蓋臉一通責罵讓秦老太太當即神情慘淡,臉上的敷的脂粉卡進細密的皺紋間,一道一道格外明顯,再被滿頭花白的發一襯,那精氣神像被抽走般,隻剩下衰朽的刻薄。

秦傑的家人還在哭,被秦厚禮喚來的人給半請半迫送了出去,堂間隻剩下噤若寒蟬的秦家人。秦老太太看著秦傑家人被送走,自覺顏麵掃地。她本也不是真要幫助秦傑,不過見秦傑家禮送得沉,又是親戚,她慣常在外耍秦家老夫人的威風,最好親戚們逢迎拍馬來求她,好叫人知道她的厲害,再加上羅氏私產一事她正好能借題發揮,這才應承下來,如果被當眾掃了臉麵,那氣便隻發到三房頭上,連自己的三兒子都看得不順眼了。

秦婠站在父母身旁,抬眼看著秦家人——像從未認識過他們般。不期然間,秦舒的目光撞入她眼中,夾雜著種種說不明的情緒,或羨或妒或恨,像毒蛇滋滋的信子,轉眼又蟄伏。

“好……老爺說什麼便是什麼,外頭的事我不管了,但咱們的家事我能管吧?”秦老太太又氣又羞,自覺顏麵掃地,便提起另一件事,“今日老爺難得踏進我這屋裡,便幫妾身料理件家事吧,也免得妾身又做錯。”

“何事?”秦厚禮接過重新沏來的茶,從鼻腔裡冒出聲音。

“老三無嗣之事。”秦老太太陰陰地看著秦婠與羅氏,“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三房沒有兒子承繼總不是個事,我想著送兩個丫鬟過去給他開枝散葉,這才幾天時間又回來了。既不想納妾生子,又不願過繼子嗣,我倒想請老爺拿個主意,這事該如何處理?”

秦少白和羅氏心裡均“咯噔”一響,這事若是秦厚禮開口,回旋餘地就更少了。

“嗯……”秦厚禮扣了扣瓷蓋,目光望向秦少白,不待他開口,秦少白就已經先跪在地上,隻道:“父親,母親,兒子已經想過,如今兒子公務繁忙,年紀又已不小,實是心有餘力不足,不想再往房中添人,還望父親母親恕兒子不孝。”

羅氏也跟著他跪下,紅著眼眶低了頭。這是秦少白十多年來第一次公然拒絕父母,將態度表達得如此強硬。她又是感動又是心疼,秦少白本是至孝之人,要說出這番話必是掙紮痛苦許久,然而他還是說了。

“糊塗東西!男人三妻四妾算什麼?你為了一個女人違逆父母,不惜被外人詬病,難怪這麼多年仕途上不去,但凡你在正途上多用點心思,如今也不至隻是個區區寺丞!”秦厚禮“砰”地蓋上茶碗。三個兒子裡麵,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這個兒子,一輩子庸碌,說好聽中淡泊名利,說不好聽就是個不中用的廢物。

“既然他不願納妾,我們也不好勉強,要不就過繼吧!趁著老爺你在這裡,將這事定下。”秦老太太緩緩坐回羅漢榻上,總算又笑起。

羅氏驟然抬頭,卻對上老太太得意的示威目光。

“你有合適人選?”在子嗣一事上,秦厚禮倒與老妻一樣看法。

“之前有挑了幾個,不過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老大家庶出的三子秦達最合適。既是自家血脈,秦達又聰明,過繼給他們正合適。”

“老大家的,你怎麼看?”秦厚禮問劉氏。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劉氏已是大喜,麵上卻不顯,隻恭謙道:“但憑公公婆婆的意思。”

“嗯,那就他吧。”秦厚禮已不問秦少白的意思,替他拿了主意。

“那我明日就請族長過來開祠改宗譜,將秦達過到少白名下,再請幾位族人作證,既然是三房嗣子,那秦達也得分一份產才對……”

秦老太太總算舒心一回,忙趁熱打鐵要把大局定下,不料清脆聲音又起。

“那可不成,我母親的私產,將來是要交給我哥哥的!三房嫡子的名頭,自然也是我哥哥的,輪不到外人。”

倨傲的聲音讓秦厚禮也不禁多看了秦婠幾眼。秦家子孫眾多,若非特彆出挑,他都沒什麼記憶,而秦婠就是這些子孫裡不起眼的一個,他對她印象還留在出閣前落水的醜事上,不過是個普通的小丫頭罷了,不過今日一見他卻發現她已判若兩人。

“你哥哥?你哥哥死了十八年了,早就化成白骨灰燼,哪裡還有哥哥!”秦老太太聲音一下子尖厲起來。

“婆母!”羅氏聽到這惡毒言語,不由抬頭吼道,“那也是你的孫子,你怎可……怎可……”

後麵的話卻是吐不出來,心抽抽的疼,眼淚大顆大顆落下。秦少白忙攬她入懷,也是氣得灰敗著臉道:“母親!”

“誰說我哥哥死了!”秦婠上前,從袖管裡摸出曹星河的信抖開,“去歲秋我就已請掖城王曹啟蘇的嫡女,如今的和安公主曹星河姐姐幫助,拜托她的父親在西北查我兄長下落,這是昨日從宮裡遞出的回信,我哥哥沒死!”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隻有羅氏從秦少白懷中掙出,撲上前搶下那信,含著淚逐字看去。

“當初我哥哥是在父親往掖城赴任的途中被當地盜匪劫走。掖城王已派人打聽並找到了當初那批盜匪的其中一人,原來當初我哥哥被劫走之後,恰逢西北幾個盜匪山寨間廝鬥吞並,劫走我哥的那個山寨被吞並,我哥被盜匪帶離西北,輾轉流離,後來被一位江湖俠士救走。”

“我兒子還在……真的還在……”羅氏一字不敢漏地讀完了信,捂著唇哭倒在秦少白懷中,那信又被人呈到秦厚禮手中。

“聽著不過隻是傳言,又無信物可證,如何作得了準?”秦老太太出言相駁。

“有證物!”秦婠抬手,手上落下一枚玉牌,玉質水透溫潤,“我與哥哥一母雙生,出生後母親就給我和哥哥一人一個玉牌,玉牌上有秦家徽記,這枚就是隨信寄來的信物,除了哥哥,沒有第三人擁有。那盜匪劫走哥哥後見玉牌值錢,便留在身邊。”

秦厚禮看了看信,又望向秦婠,已為人婦的小丫頭還長著孩子氣的臉孔,隻那眼神透著堅毅,他想起她身後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