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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73 字 6個月前

等我回來。”

女兒香纏綿透骨,牽心掛腸而來,卷著一腔柔情難分難舍,那手遲遲難鬆。

“侯爺,時辰不早,該啟程了,若晚了怕趕不上驛站。”車夫從車上探出頭來揚聲道。

沈浩初長歎一口氣,在她耳旁小聲一語:“如果府裡出了急事……何寄可信。”

語畢,也不待她開口,他已斷然轉身衝進雨裡,很快跳上馬車。

秦婠看著天上雨落如簾,一顆一顆,迷了眼眸,那人輕車簡行,不過兩部馬車,轉眼就已駛出侯府,再不見影蹤。

不過半年時光,他已落進眉間心上,全她兩世之情。

此一彆,卻是生死輾轉,十八歲生辰之約,已是後話。

作者有話要說:  嘿,又寫完兩個預告。

SOLO模式開啟,何寄哥哥的戲份會相應增加……

第88章 疑慮

沈浩初一走,那雨淅淅瀝瀝就沒停過,到處都汪著水,蕉葉上,泥窪裡,石板道上,天空像暈了墨的筆洗,怎麼都淘澄不乾淨。啪噠啪噠……鞋子踩過濕漉漉的地麵,轉眼消失在廊下。

“這天什麼時候才放晴哪?”蟬枝看著霧蒙蒙的天抱怨,“屋裡的被褥都該曬了。”

“可不是嘛。”青紋也是一臉沮喪,“又潮又濕,悶壞了。”

簾子一掀,秋璃扶著秦婠出來,秦婠也抬頭看天,那天可不是要把人悶壞?沉得人心像塞了甸甸棉絮。沈浩初走了好些天,她精神都不濟,屋裡空落落地少個人,她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夫人,把披風披上吧。”秋璃站在廊下覺得有些涼。

乍暖還寒天,一下雨還是冷浸浸的,秦婠搖搖頭,捂著手裡的琺琅彩小暖爐,道了句“走吧”,就帶著人往敘海閣去了。身後的青紋嘀咕了句:“應該早點把抱廈建起來。”卻被秋璃使了眼色。

抱廈上年就說要建,圖紙到了年前才徹底定下,誰知過了個年侯爺就出遠門去了,建抱廈的事便又擱置。如今一提抱廈,就讓人想起沈浩初,秋璃怕秦婠這心裡頭不舒服。

秦婠倒沒說什麼,不過將手爐揣進懷裡,往外頭快步去了。

沈浩初不在,她的日子沒什麼不同,照常掌家理事,得空就去老太太屋裡陪著說笑,孝順她老人家,與先前無甚差彆。

敘海閣裡老早立著一堆要稟事的媳婦婆子,看到秦婠進來都道:“見過夫人。”語氣極是恭敬,沒人敢再欺她年輕麵嫩。秦婠捧著手爐坐到堂上,蟬枝拿著冊子立在旁邊發對牌,底下的人挨個上來回話,每說一件事,秦婠若點頭,蟬枝便發下對牌,再仔細記錄,秋璃便專門服侍秦婠。堂內說話聲都不大,井井有條,回完一件事就下去一個人,慢慢的人就少了,站在後麵一個穿杏色褙子的丫鬟上前來回話。

“夫人,劉嫂遣奴婢來回您一聲,年前在瑞來堂訂的補品送到了,這是貨單,請夫人過目。”

“瑞來堂?”秦婠摩挲暖爐的手一頓,抬了頭,看到那丫鬟的模樣。

那丫鬟身量壯實,臉若銀盤,憨實墩厚,讓秦婠有些眼熟。

“夫人,上年大奶奶掌家時在瑞來堂定過一批補品,分兩批送來,第一批年前已經送來,這是最後一批。”蟬枝把貨單呈給秦婠,又在她耳邊小聲地解釋。

自從宋氏被關,邱清露不再理家,秦婠就沒在瑞來堂定過東西,這既是上年定的,少不得要收下。

秦婠笑笑,和顏悅色問那丫鬟:“我記得你,你叫玉珠。”

“夫人記性真好,奴婢是玉珠。”玉珠摸著腦門憨笑。

“我記性不如你。”秦婠記得她,去歲她剛掌家時,邱清露把賞雪宴推給她,她為這事上庫房尋物件,還被庫房的劉嫂為難,虧得這個丫鬟墩厚,開口幫了她。後來沈浩初肅清沈家,問她人事安排時,她沒把邱清露的陪房,庫房的劉嫂給弄下去,隻把這玉珠提到了管事的位置,讓她幫劉嫂協理庫房。

這還是年後玉珠第一回替劉嫂到敘海閣來稟事呢。

“嘿嘿。”玉珠傻傻一笑,也不會謙遜。

“你在這等會,我把這幾樁事料理完了,跟你去庫房看看。”秦婠把她招到身邊。

剩下的人不多,也沒要緊的事,秦婠很快便處理妥當,讓玉珠領著去了庫房。這幾天下雨,庫房地上汪成一大片水,進出不易,也就少了搬動。瑞來堂的補品早上才送過來的,都在庫房外頭的小廳裡放著。

“按往年的慣例,補品送來後先要給老太太送去,老太太先挑過後再按份例給各房人送過去。老太太那裡因有宮裡賞的好東西,咱們家裡定的她要和倒不大多,隻會挑些成藥與蟲草留下。各房的份例一般是燕窩四兩,阿膠兩盒,人參三根,若吃完了再來拿。另外還有枸杞、紅棗、細參等物,是送去廚房入菜所用。”

秦婠順口問了一句,玉珠就把這兩年府裡用補品的慣例細細解釋給她聽了。

“果然記憶好。”秦婠一邊誇人,一邊進了小廳。

廳裡有兩個丫鬟正在收拾補品,打算送去豐桂堂給老太太挑選。

“東西都驗過了?”秦婠喚住她們。

“回夫人,早上送來的時候,玉珠姐姐和劉嫂子已經一起驗過了。”其中一個丫鬟回道。

“是啊,夫人,我驗過了,並沒少東西,品質與從前都一樣。”玉珠也道。

“打開我瞧瞧。”秦婠擺擺手,讓二人將箱籠再次打開。

玉珠不知原因,隻疑心秦婠嫌自己做得不夠好,便有些緊張,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把箱子打開了。一共兩口大木箱,裝的都是上好的補品,燕窩與冬蟲夏草用圓漆盒裝著,阿膠與人參都是長方盒,還有些其它藥材,用紙包著,都貼了紅條。

秦婠什麼也沒說,隻叫她們將所有東西一件件取出打開,她再對照著貨單細看。逐件查看之後,她並沒發現異常,便又叫她們包起,她自去查看箱籠。

箱籠最下方,還放著個烏木絨盒。

“這是什麼?”秦婠從裡邊取出盒子問道。貨單上的東西剛才都已清點過了,這盒子裡的東西顯然不在貨單上。

“哦,那是瑞來堂孝敬咱們老太太的東西。”玉珠忙道。

秦婠便看到那盒蓋上貼著紅字條——敬呈鎮遠侯府太夫人。他們家每年采買的補品多,藥鋪裡額外再贈些東西做人情也不足為奇,隻是負責沈家采買的,當時是邱清露,現在是她,瑞來堂不送她們,反送給不管事的老太太,倒奇怪了。

心裡想著,她便打開那盒子。

盒子裡是一棵紮著紅綢的百年老參與幾瓶成藥,其中一瓶藥身上赫然貼著三個字——

羚角丸。

秦婠猛地蹙眉,將那瓶子木塞拔開,放到鼻間嗅了嗅,果然嗅到熟悉的藥味,確是羚角丸無疑。這羚角丸治小兒驚闕抽搐等症,用得機會不多,不是家中常備藥,再加上他們府裡也沒有需要服食羚角丸的人,瑞來堂給老太太送的人情禮,怎會挑了這味藥?

不過,這瑞來堂既然有羚角丸,豈不更對應上當初更夫陳三媳婦持有羚角丸那事?

“他們去年也有送嗎?”秦婠問道,瑞來堂是從去年開始往家裡送補藥的。

“有的。咱們府從去年二月開始采買瑞來堂的補品,連上這次他們一共送過五趟,大約一個季度一次,每回都送。”玉珠回憶了一番回道。

“你可記得前幾次都送了什麼?”秦婠又問。

玉珠這次倒沒立刻作答,而是仔細想了想才開口:“前幾次送來的時候,我隻跟著收驗過兩回,那兩回送給老太太的禮有一回是靈芝,有一回是人參,其餘成藥多有變動,不過羚角丸一直是有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玉珠的記性真是太好了,幫了大忙。

“行了,沒問題了,你們收了送去給老太太吧。”秦婠不動聲色吩咐道,背過身時卻在掌心偷偷倒了一丸羚角丸,再若無其事地封上瓶子放回盒中。

————

回了蘅園,秦婠鑽入屋裡,拈著那顆羚角丸反複地看。

沈浩初出行前千叮萬囑讓她彆輕舉妄動,尤其在涉及瑞來堂和江南王的事上麵,她如今是要當作不知道呢,還是查下去?有些難以決定。

當初與沈浩初分析時,二人就疑心瑞來堂借送補藥進府的機會,偷偷給府裡的人夾帶春子根。楊守心之事已然證實瑞來堂確有問題,她本以為瑞來堂短期內不會再有異動,不料沈浩初前腳才離開幾天,這問題就又來了。先前他們一直以為瑞來堂是借宋氏之手作亂沈府,可邱清露屋裡的事卻又讓她隱約覺得沈府裡還藏著一個人,如今瑞來堂突然……噢不,也不是突然,而是早就往老太太那裡送羚角丸了,既然老太太那裡也有羚角丸,那王新、陳三一案,莫非也和老太太有關?

細思之下極恐,秦婠覺得有冷風嗖嗖鑽進骨頭裡。沈浩初不在,這屋裡又大又靜,冷得嚇人。

“夫人,你喚我?”謝皎的聲音打破屋中沉靜。

秦婠抬頭,瞧了眼門口簾子,確認無人後方將她招到身邊:“侯爺給你看過陳三媳婦手裡的羚角丸吧?”見到謝皎點頭,她又把自己那枚羚角丸放到謝皎手裡,又道,“你幫我看看,這枚藥和侯爺給你的,是否相同?”

謝皎將藥丸收下退出,自去比對。

屋裡一時又冷清下來,秦婠心緒雜亂無章,遂起身走到沈浩初的書案後,隨手揀起本《大安律例》翻開,裡頭都是沈浩初的批注,蠅頭小字寫得極為工整,她不知不覺研墨鋪紙,將沈浩初的批注謄抄到新紙之上,就像那一回他去大理寺赴試般。

她想他了。

————

秦府的校場因為連日陰雨而無法習武,何寄便在長廊上口頭指點秦四公子與六公子的劍術。

“老師,您真要走了嗎?我舍不得您。”秦六公子年紀尚幼,眼中流淌出依依不舍之情。

這是何寄給他們上的最後一堂課。

“劍法已都教給你們了,你們依訣習劍便是,隻作強身健體之用已是足夠,切莫做出恃強淩弱有違武道之事。”何寄摸了摸秦六公子的頭,微勾唇淺淺地笑了。

“謹記老師教誨。”兩個公子乖巧,規規矩矩地行禮。

何寄點點頭,正打算讓他們離去,身後卻傳來輕柔的女人聲音,縹縹緲緲像陣霧。

“何公子。”

何寄一轉頭,看到著淺藍襖裙的秦舒婷婷嫋嫋站著,像三月煙水裡的一叢蘭花。

“秦三姑娘。”他頜首施禮,語氣很淡,“今天的劍術已經授完,你可以接二位公子回去了。”

每次上課,秦舒都會來接兩個公子回去,多少也都與他說上一兩句話,初時何寄情緒未複,見了她還有忿怒不平,語氣並不好,倒是秦舒一如既往的平和,倒把他襯得不近情理一般,後來慢慢也就淡了。

她就是天生會讓人覺得,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