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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75 字 6個月前

什麼?”

“學習。”

學習?秦婠大奇,她一個婦道人家學這些做什麼,隻是還沒問出口,就被他一把拉著蹲下。他呶呶下巴,示意她跟隨他手中銅尺所指方向看去。秦婠望去,泥地上有個半乾的腳印。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忘記剛才的事。

“這是……”

“這是昨晚那個蟊賊留下的腳印。昨夜我從瓊海閣追出來之後,半道上遇見他,一路被他引到此地。此人輕功很好,這偌大院子隻留下幾枚腳印,這枚是最完整的。”沈浩初將她拖到泥裡的裙擺輕輕提起,塞進她手中。

秦婠便抱著裙子展眼看院子,反問:“這麼多的腳印,你怎麼知道哪些屬於他?”

“此地荒蕪,平日沒人過來,昨夜隻有我追入,事發之後我就讓人將此地圍起,以備天明之後勘驗,所以這裡的腳印不是我的就是他的。人的腳印根據身量體重步法習慣年齡皆不相同,你看我的腳印……”他說著抬起一邊腳,引她對比,“我的腳印顯然比他的要短一點,下陷的深度也略有不同,雖然差彆細微,但都是至關重要的。再加上我的鞋底有侯府特製花紋,而他的並沒有,憑此很容易就可以區分開來。”

秦婠微微張嘴,愣愣看他,他解釋淺顯易懂,語速疾緩恰當,極有信服力。

這樣的沈浩初,她從沒見過。

“根據他留下的腳印,可以判斷出此人應該比我瘦,身高在五尺七到六尺之間,比我高半個頭左右。”他放下腳,看著銅尺上的刻度,在心裡計算一番方道,語畢發現秦婠在發呆,不由又敲敲她的腦袋,“你有沒在聽我說話?”

“聽著呢,你彆老打我頭。”秦婠摸上腦袋,怒回,“五尺七的身高在京城可不常見,大多是關外胡人,不過關外胡人雖然高,但也壯實,不可能比你更輕。”

沈浩初已經算高的男人了,比他還高?那得什麼模樣?恐怕她隻到那人的%e8%83%b8口吧。

“還有,這裡是侯府廢舊園子,彆說外人,就算是咱們府裡人都未必認得路可以半夜憑黑摸來,照侯爺剛才的意思,那人來無影去無蹤,昨晚護院們已經第一時間在園裡圍捕巡查,可還是讓他輕而易舉地跑了,我猜他應該是對咱們府裡的格局非常熟悉才是,甚至比一般人要來得更熟,但是咱們府裡沒有這麼高的人。”秦婠斟酌著說完一番話,才發現沈浩初已經盯著自己看了許久,“你盯我做什麼?”

她從地上站起,抖抖裙上沾的泥沙,沈浩初跟她站起,點頭道:“孺子可教。”

大約她自己沒有發現,她言行已經不是初時小心翼翼的口%e5%90%bb了,他還是比較喜歡這樣無拘束的她。

“你想怎麼查?”她問他。

沈浩初已邁步往外走,若按常規也不是沒有查的法子,但現在他有個更為大膽的猜測,導致他無法按照常理去判斷,故而並沒正麵回答她,隻道:“從長計議。”

“你怎會這些勘驗技巧?”秦婠又問他。

“我不是說了我想進大理寺,這幾天看書看的。”沈浩初挑眉。

秦婠意味深長地“哦”了聲:“現學現賣啊,難怪了……”

難怪講不出查探的法子。

“難怪什麼?”他止步看她。

“沒什麼。”秦婠越過他往前走去。

沈浩初兩步跟上,眉梢動了動——不錯,知道懟他了。

“走吧。”他在她耳邊道。

“去哪?”秦婠看著與自己並肩而行的男人。

“去當你的擋箭牌,陪你見老太太去。這麼晚過去,你不怕被人責問?”

“……”秦婠忽然想把這人的皮囊撕開來,看看裡麵到藏著誰。

————

豐桂堂裡肅靜非常,沈老太太板正地坐在榻上,麵無表情地盯著堂下坐的人。

堂下已經坐滿人,二房三房都來得齊全,宋氏林氏坐在下首,邱清露在宋氏身後站著,幾個姑娘也端正地坐在錦凳上,輕易不敢出聲兒。

雁哥沏了碗茶送來,小陶氏忙接了恭恭敬敬遞給沈老太太,秦老太太接了茶,要開碗蓋有一下沒一下地撇著浮葉,發出扣扣的脆響,低垂的眉眼看不出喜怒,有幾分當年老太爺的氣勢,震懾得眾人不敢說話。

喝了兩口茶,她又將碗遞給小陶氏,小陶氏接過後猶豫片刻,咬牙小聲開了口:“老太太,她怕是有事耽擱了,要不讓媳婦出去看看?”

“你快坐下吧,彆丟人現眼,這天下哪有做婆婆的在外頭迎接兒媳婦的理?”老太太冷睇她一眼。

小陶氏噤聲回了座。

“到底年紀還輕,行事沒個分寸。昨夜出了那麼大的事,老太太早上得了消息必是憂急如焚,滿宅的人都來了,單等她一個,她做晚輩的能有什麼事比替老太太排憂儘孝更重要的?”二太太宋氏撚著佛珠開口,語氣溫柔,卻字句誅心。

老太太的眼又冷了幾分。

氣氛正僵凝著,屋外的婆子一揚聲:“侯爺,夫人。”

沈浩初與秦婠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負能量爆炸,多謝你們治愈我。麼麼噠。

第14章 保護

滿堂注視下,秦婠與沈浩初並肩步入豐桂堂。堂上氣氛冷凝,老太太麵色不佳,其餘人都噤聲坐著,不複往日熱鬨景象。沈浩初大步邁到老太太跟前作揖,秦婠隨其福身,一同向沈老太太行禮。

看到孫子,沈老太太麵色放緩:“浩初,你怎麼過來了?今日不是與小郡王約了去落星山狩獵?”

沈浩初答道:“不過玩樂之事,幾時都能去的,哪及府中要務重要。昨夜家中遇賊,至今未明,孫子不放心,也恐祖母擔憂,所以親自過來回稟祖母。隻是昨晚護院巡宅回複,孫兒怕還有變故所以守著,天明時才撐不住閉了會眼,倒累得秦婠服侍我整夜未眠,又為了等我起來而錯了時辰,讓祖母、二嬸、三嬸 ,幾位嫂子妹妹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話說到這份上,他又將錯都攬到身上,誰還能責怪秦婠?老太太眼眸早就軟下,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真真沒想到,你這猴兒竟會放棄玩樂,安分呆在家中。”

“祖母,保家衛國,男兒本分,何況孫兒承爵,是這鎮遠侯府的一家之主,焉有棄家尋樂的道理。”沈浩初正色道。

老太太既驚且喜,不禁站起:“你們聽聽,聽聽,他竟然能說這番話來……”

“老太太,咱們侯爺長大了。”許嬤嬤忙過來扶她。

秦婠不動聲色掃過屋中眾人,發現眾人皆已露出各自複雜的神色,不論是欣慰還是激動亦或嫉妒,都逃不掉驚訝之色。

她垂頭腹誹——這有什麼可奇的?但凡有責任心的男兒都該明白的道理,也就隻有在沈家才會掀起驚詫,由此可見沈浩初平時為人多頑劣任性。

似乎心有靈犀,沈浩初轉頭看了眼秦婠,她看起來恭順溫柔,也不知在想什麼。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侯爺能有這樣的想法,是咱們府的福氣,老太太也可寬心了。”宋氏露出笑容,那張喜怒不驚的臉染上些許慈愛。

秦婠很快掃過一眼收回目光。宋氏在沈浩初麵前,總是這副慈愛相。沈浩初幼年喪母,小陶氏未入門前是跟著老太太的,沈老太太對他管教甚嚴,他小時候也不親近祖母,隻有宋氏待她親切溫柔,又素來投其所好,刻意討好,倒讓他心存感激,將其視如母親。秦婠在侯府五年,冷眼旁觀,倒看出些不對來——沈浩初與小陶氏關係不睦,疏遠祖母,甚至於和她夫妻疏離,多半都逃不開宋氏有意無意的教唆。沈浩初會長成那副頑劣脾性,恐怕與宋氏有大關係,要養廢一個孩子,捧得越高摔得越狠,是為捧殺。隻是宋氏手段太高,連老太太那樣火眼金睛的人,都沒瞧出來。

她與沈浩初夫妻情分沒有惡化時,她也曾好心提醒過他,不料卻被他斥責心腸惡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那以後,她再沒管過他。

簡直是個傻子!

沈浩初沒來由感受到身邊人傳來的嫌棄之意,看她時她卻還是老實乖巧模樣,不由挑眉。

“既如此,你派人向小郡王說明原委了嗎?”老太太又想起一事來。

“一早就派人去郡王府上了。”沈浩初點頭。

“南召郡王那人……你未赴他的邀約,豈非下他臉麵,隻是派人說明恐怕不夠。”宋氏邊說邊將邱清露叫過來,又囑咐道,“清露,你替侯爺備份賠禮送到……”

“二嬸娘,不必麻煩清露嫂子了。”秦婠此時方開口,綿甜的聲音被刻意壓沉,“小郡王獵奇,恰好我手上有套十八件機關檀木套匣,才剛已經打點好命人送去給小郡王作賠禮,想必他不會再怪責侯爺。”

說完話,她看到沈浩初遞來的疑問眼神,便又解釋:“侯爺操勞一夜早上方闔眼,我不想打擾你,直接命人送去的,後來趕得急便忘了知會。”

其實是沈浩初去勘驗現場時她命人送去的。那南召小郡王霍談出了名的霸道,全京城他排第二,便沒人能排第一,便是沈浩初,紈絝之名還在其之下。霍談可是個慣會胡攪蠻纏的主,一個不順意就能把人家攪得天翻地覆,秦婠可不想沈浩初得罪這個主,畢竟如今他二人在外是夫妻一體,若出了差子還不得她幫著收拾。

“好孩子,過來坐。”沈老太太的怒氣早已消失殆儘,看秦婠目光前所未有的溫柔,秦婠上前後她便拉著人坐在自己身邊,仔細端詳,又讚道,“難為你年紀輕輕行事穩當,昨個兒夜裡累著了吧?”

“我再累,又怎比得上清露嫂子累。從昨個夜裡就帶人在後園各處巡查,早早又要料理家事,照管各園各房,她才是最辛苦的。”秦婠柔聲道。

“哎喲,我這糙皮糙肉的早就習慣了,你快彆臊我,我這人經不得誇,一誇可就該忘形了,按老太太說的,我那猴尾巴要藏不住了。”邱清露笑著走出來打趣自己,迎得滿堂笑聲,一掃適才冷凝氣氛。

“好了,我雖然上了年紀也沒老眼暈花,你們都是好的。”老太太笑出聲,又吩咐雁歌開庫,“去,把宮裡賞下的靈芝與那幾盒血燕取來,包了給這兩個丫頭帶回去。”

“謝老太太。”秦婠忙站起行禮,被邱清露給按住。

“快彆謝了,老太太這是哄咱們多出百倍的力替她看宅子呢。”邱清露趣道。

秦婠明白,這闔府上下也隻有邱清露能這般與老太太說話,一來她是老太太娘家外甥女,又深諳老太太脾性,說起話來便少了顧忌,更添親近。

打趣了兩句,話題又繞回正事,老太太斂了眉目開始問及昨晚之事,沈浩初掩了幾個要緊之處,將事情一一稟明。說了半晌,老太太才鬆開眉頭安下心,遣眾人回各自院子,又免去秦婠的晨昏定省,隻叮囑她好生服侍沈浩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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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走,豐桂堂就靜下來,屋裡光線昏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