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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 落日薔薇 4281 字 6個月前

沈浩初搖搖頭:“沒有。今晚嚇到你們了吧?”

“沒事。”秦婠笑了笑,忽見他目光落在自己裙間,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裙上成片的汙泥蔓延至%e8%87%80後,狼狽至極,不由臉紅。

“賊人已經跑了,料來無礙,我送你們回蘅園。”沈浩初提起掛在架上的琉璃燈,不再看她的裙子。

“不用了,侯爺忙了半天,也要歇息,我自己回去吧。”秦婠推道。

沈浩初已經踏出屋,沒再給她拒絕機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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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不再幽靜,想是護院進來,值夜的人也都警醒,正提燈四處巡視,點點火光似被驚醒的螢蟲。沈浩初提著燈走在秦婠前麵,腳步沉穩,背影挺拔,有一絲宛如脫胎換骨的安全感。兩人都不說話,一前一後這麼走著,很快就到蘅園。

蘅園裡外皆是一片燭火光芒,因那番變故,丫鬟和婆子們全都醒了,主子不在,便都似沒了主心骨般在廊下惶惶站著,一見到沈浩初與秦婠就鬆下氣來,忙行了禮將二人迎進屋中。

“多謝侯爺。”秦婠一邁進屋就向他道謝。

“不必如此客氣。”沈浩初將燈遞給青紋,轉身道。

秦婠瞧他額上一片細密的汗珠,又想起書房裡那些飯食,想了想開口:“爺還沒用飯吧?如今天色已晚,大廚房的灶火恐怕已停,要不我讓奉嫂給你做點吃的?”

他一愣,便聽她又道:“不過蘅園的小廚房才剛收拾妥當,恐怕沒有什麼好東西,隻有些簡單的米麵果菜,做不了什麼精細飯菜,侯爺若是吃不慣……”

“你的東西都是好的,沒什麼吃不慣。”沈浩初笑起,隻是想起白天被自己搶去甜醅時她肉疼的表情——她自己大約是不知道的。

“奉嫂,那就勞煩你去廚房做些吃的,就揀簡單快速的,不過要熱湯熱菜。”秦婠已轉而吩咐起奉嫂。

周圍站的青紋見沈浩初進來,早早沏了熱茶,連點心一並端來,要服侍沈浩初,卻被他不動聲色推離。秦婠告罪一聲,與秋璃回了裡間更衣。沈浩初在外頭坐了片刻,就見她換完衣裳出來——釵簪全去,隻留頭兩個烏溜的髻,身上是家常綾襖裙,素麵如玉,雪娃娃般可愛。

吃食還沒端來,屋裡無聲,秦婠尷尬,開始後悔自己一時心軟留他用飯。

“你怕嗎?”沈浩初坐在錦榻上,忽開口打破兩人間的寂靜。

“啊?”秦婠不解。

“剛才的事,你今晚會害怕嗎?”沈浩初問得極溫和。

秦婠思及剛才黑影竄來時的情景,仍心有餘悸,但嘴裡還是道:“不怕。”

沈浩初有些恍神,想起在獄中最後見她那一麵,他也問過她,可害怕斷頭,她也是這般簡單地回答他,不怕。行刑那日,她跪在刑場上,惶惑恐懼的目光卻似烙在心上的傷痕,剜之不去。

“嘴硬。”他低頭道了句,“今晚我不走了,留在這裡吧。”

“啊?”秦婠大驚。

作者有話要說:  唉,越來越沒信心了……

第13章 教導

屋裡一眾丫鬟聽到沈浩初要留下,都眉開眼笑,隻有秦婠瞠目站著,以為自己聽差。沈浩初已坐到羅漢榻上,恰逢奉嫂把煮好的吃食端來,兩碗熱騰騰的麵上桌,香氣頓時彌眼,分明隻是碗極普通的湯麵,清湯寡油,裡麵隻放了兩段蔥,打著個溏心蛋,但那香氣嗅來卻鮮美複雜。

“這是什麼麵?”沈浩初隻聞到味道就驚覺腹中竟已饑腸轆轆,他挑了筷麵送入口中,一嘗之下,驚豔非常。

看似平平無奇的湯麵,其中滋味竟難形容。

秦婠坐到他對麵,悶著氣道:“山東八珍麵。”

“八珍?哪八珍?”沈浩初仔細品著麵,胃口大開。

秦婠正盤算著要如何送走這尊佛,沒心思回答,那廂奉嫂接了嘴:“回侯爺,八珍便是取雞魚蝦曬乾,與鮮筍香簟等物研末,加上鮮汁共八種,和入麵中所製,是以麵具八味,湯水取清。這是山東的吃食,夫人從書中看來,在家時囑奴婢做來試試,其實奴婢也不知是否正宗,不過給主子嘗個鮮。”

沈浩初聽明白了,小丫頭出個腦袋瓜子加一張嘴,為口吃的,她這心思也是無所不用。

“味道極好。”沈浩初誇道,又敲敲桌,問秦婠,“你不吃嗎?”

秦婠哪有心思吃麵,拔了兩筷就作罷。沈浩初倒是有滋有味將麵吃得乾淨,秦婠靜候他漱過口拭完唇才試探:“侯爺,你瞧今晚出了這亂子,園子裡恐怕人心慌慌,各處都還在巡夜,恐怕夜裡還需你在瓊海閣坐鎮,我這兒就不勞爺操心了……”

沈浩初挑了眉,低沉的聲音略帶笑意:“你在想什麼?我在外麵坐著,不睡。”

“不睡?不睡怎麼成?”青紋大驚。

沈浩初卻吩咐她:“你去向沈逍傳個話,今晚我留在蘅園,若宅裡有什麼要事,就到這裡回我,另外叫他把我案上的書送過來。”

話裡皆是不容至喙之意,除了對個彆人之外,他向來沒耐性解釋太多,這是他一慣作風。

現在,那個個彆人正歪著頭在打量他。

“快把麵吃了進去休息。天晚了,彆走了困。”沈浩初敲敲桌子,喚她回神。

不知是不是秦婠錯覺,她似乎在他眼裡看到一種可以稱之為關愛的目光,就像小時候父親常會對她說的,多睡覺才長個兒——這人是把她當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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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間的紗罩落下,外頭的燭光便一絲都漏不進來。紗縵放好,屋裡隻有秋璃躡手躡腳的窸窣聲,很快的她將燭火熄去,屋裡徹底暗下。秦婠側身抱著大迎枕,卻將眼睛睜得老大,毫無睡意。

她心裡想著在沈浩初書房發現的東西。下毒之人非常謹慎,將藥量控製得極小,從上輩子的情況來看,這毒短期之內不會置人死地,隻會通過日積月累慢慢侵蝕身體。事實上到了婚後第三年,沈浩初的身體就已大不如前,不止如此,他的性情也越發乖戾,耽於酒色不知節製,外人隻當他縱情玩樂身體虛耗虧損,並沒疑心他遭人毒害,如果不是他被刺死之後由仵作驗屍,這件事也難以被發現

能夠暗中下藥達五年之久,此人必深藏侯府,會是誰處心積慮想要他的命呢?

秦婠原盤算著撂手壁上觀,沈浩初死活她都撒手不理,不論是被刺死還是被毒死,終歸要死,死了她反倒自由,可如今想來,恐怕是撂不得手。

下毒之人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要挑在沈浩初成親之後,不知是否與她有關?毒殺者與刺殺者中間可有關係,她成替罪羔羊是有人蓄意而為?若是,那今生此人必然還會將手伸到她身上。那人又為何要下毒手呢?會不會加害於她?

謎團太多,秦婠沒有答案,但為了自己的安全與日後的生活,她覺得有必要先將下毒一事查個分明,隻可惜當初卓北安在審她之時隻透露些許口風,她僅知沈浩初被人下藥,卻不知下的到底是什麼藥,毒源之上難查,不過……

想在沈浩初的飯菜裡動手腳,從采買食材,到廚房烹製,再到送進瓊海閣,都有可能,若是要想,這其間牽涉到的人恐怕遍及後宅各院各房,她初入沈府,腳都沒站穩,也沒證據指明有人下毒,如何來查,除非,她能拿到管家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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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七雜八想了一宿,天將明時她才閉眼,還沒睡個囫圇,秋璃已掀帳來喚她。秦婠兩眼酸澀地睜開,眼皮沉得像壓了塊重鉛,因念著昨晚發生那樣的事,今晚老太太必要見後宅眾人,去晚了不好,她方掙紮著起來,半夢半醒地由著秋璃服侍自己梳洗更衣。

挑起珠簾,打著嗬欠走到外間,秦婠便嗅到陣帶著淡淡酒味的甜香。外間的桌上已經擺好早飯,打了蛋花的羊%e4%b9%b3甜醅,一碟蒸好的山藥糕,涼汁澆拌的八珍麵,秦婠頗為驚訝:“這麼早?”

“侯爺走的時候交代了,今兒夫人可能要去老太太屋裡請安,等夫人請安回來,這早飯怕是晚了,所以命奉嫂早早做了送過來。”秋璃掩唇笑答。

秦婠這時才記起,昨晚上沈浩初留在蘅園,守在這外頭。

“侯爺人呢?”她四下看看,沒發現他的身影。

夏茉過來替秦婠挽袖:“侯爺天亮在園子裡練了套槍法,才剛先吃過飯出去了。”

秦婠拈起象牙筷,心道,他倒乖覺,在她屋裡用飯,便宜他了。

“知道侯爺上哪裡去了嗎?”吃了兩口麵,她又問道。▓思▓兔▓在▓線▓閱▓讀▓

“好像帶著沈逍、崔乙往咱們園子南麵去了。”夏茉忙湊上道。

秦婠盯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對侯爺倒是上心。”

夏茉莫名一凜,悻悻道:“這不是替夫人上心嘛。”

秦婠不語,想著蘅園南麵是個久未修繕的陋園,裡麵的幾間空屋堆滿園裡雜物,平日甚少有人過去,沈浩初帶人去那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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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晨風習習,日光薄灑草木,園中碧翠染金,偶有鳥鳴脆語伴著晨起灑掃婆子帚下的沙沙聲一並傳來,十分祥和。

“夫人,咱們來這裡做什麼?”秋璃扶著秦婠走到蘅園南麵的陋園外,不由奇道。

她們不是該去給老太太請安嗎?

“來看看。”秦婠心中生奇,直覺這地方與昨晚的事有關。

二人才過那半堵殘牆,就看到沈逍與崔乙守在院子外站著。

“夫人。”沈逍與崔乙看到秦婠忙躬身行禮。

秦婠略一頜首,就看到陋園裡隻有沈浩初一人身影,正蹲在地上低頭探手,也不知在看什麼,她待要往裡再走,卻被沈逍攔住。

“夫人,抱歉,侯爺交代過不讓人進去。”沈逍為難道。

“無妨,我隻是來問侯爺可要去給老太太請安,既如此,那我先走一步。”秦婠笑笑,不作勉強,轉身正要離開,卻聽到園裡傳來沈浩初的聲音。

“讓她過來。”

她轉頭,瞧見他朝自己招手。沈逍與崔乙便低頭往兩邊讓去,秦婠小步踱入。

這園子未經修繕,地上沒鋪石板,還是泥地,被雨澆濕到今晚還沒乾透,踩上去還發軟,秦婠走了兩步,看到地上一大串腳印,腦中忽然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再看沈浩初時她的眼光已改。

沈浩初已直起身,人在屋前站著,手裡握著柄銅尺,道:“從旁邊繞過來。”

秦婠會意,走得愈發小心,很快就到沈浩初身邊。

“爺這是在找東西?怎不多叫些人幫忙?”她試探他。

沈浩初拿銅尺在她腦上輕輕敲了一下:“你都看出來了還問我做什麼?”

秦婠捂著頭瞪他,她看出什麼了?

“嶽父沒教過你?犯案現場不能破壞,讓他們進來,要是不知輕重破壞了重要痕跡怎麼辦?”沈浩初道。

秦婠起了脾氣,衝道:“那你讓我這不知輕重的人進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