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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不可能毫無顧忌吧?

姚白梔覺得心裡很有底了,於是在所有達官貴人都忙著大行皇帝喪禮的時候,隻有她悠閒自在的謀劃著怎麼得到自由。讓嚴昭履行諾言隻是第一步,解除婚約之後,丞相爹很可能承受不大了,所以第二步就是找安身立命之所。姚白梔能想到的選擇,一是魏郡老家,二就隻能是出家了。

出家是下策,暫且不考慮,姚白梔趁著王氏入宮吊喪,自己管家的時間,把魏郡老家的情況摸了個底。姚家世居魏郡,脈係分了三支,姚汝清這一支在老家隻有一個堂兄一個堂弟,老人隻剩姚汝清的伯母,據說姚汝清他們小的時候,這位伯母對他們兄妹三人很好,所以現在逢年過節,王氏都要單獨給這位伯母準備禮物,姚家的老宅就是伯母的兒子、姚白梔的堂伯幫忙照管。

這位堂伯讀書不行,沒當官,但是為人處世還可以,在家做著大地主,日子過的也不錯。他家裡子女很多,不過年紀都比較大,沒有跟姚白梔同齡的。

姚白梔覺得魏郡老家很不錯,隻要嚴昭主動提出婚事作罷,她就能以養病為名躲去魏郡老家,沒有同齡親戚就沒有外人來煩她,她可以在那裡繼續籌劃下一步——總留在姚家還是不行,嫁不成太子、不、皇帝,丞相爹也不可能讓她當一輩子老姑娘,所以她得想辦法建立一個自己的家。

後路想到這裡,姚白梔開始了解這個世界的商業發展情況,什麼行業最賺錢,什麼行業能穩定增長,供銷雙方是怎麼運作的,她一點兒一點兒的從管事口中套出來。等嘉泰帝的喪事辦完,靈柩送入皇陵,姚白梔也已經有了大體的發展方向,隻等嚴昭找她。

嚴昭已經登基做了皇帝。這一套流程他熟悉無比,所以再次坐上寶座聽百官山呼萬歲之時,嚴昭除了感覺疲憊,一點兒興奮之意都沒有。

天子守孝以日代月,送大行皇帝入了陵寢,他的孝期也就結束了,頭上再沒人壓著,可以大展拳腳了,嚴昭卻提不起精神,始終帶著一絲病懨懨的神色。

“就封秦王,從隴西郡劃八個縣給他做封地。”嚴昭不耐煩再聽大臣們扯皮,直接拍板做決定,“先帝在時,也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在兩京附近給二皇弟找個封地——隴西距西京近的很。至於三皇弟,他還小,先加封魏王、留京讀書,封地等幾年再議也不遲。”

把兩個弟弟的王位定了,嚴昭就讓其他人退下,隻留下姚汝清,先問姚白梔近來怎樣,聽說一切如常後,遲疑半晌,才說:“朕想見見阿梔。”

姚汝清道:“這時候讓阿梔入宮,恐怕不妥。”

“不,約在外麵見。等朕安排好了,會派人去府上接。有些話,我得先和她談清楚。”

姚汝清一歎:“是臣教女無方,把她嬌慣的太過,陛下以後還是不要太順著她的意思了,適當的時候,也該強硬一些,叫她知道上下尊卑。”

他的態度叫嚴昭很意外,原來姚相並不護短,嚴昭滿是倦色的臉上不由揚起一抹笑意:“姚相不必自謙,阿梔很好。我是想跟她談談婚期。”

“婚期不是已經定了八月?陛下是想延到明年嗎?”畢竟大行皇帝剛送進陵寢,新帝為表孝心,九個月以後再成婚也是應有之意,所以姚汝清這樣猜測。

嚴昭不置可否,“我想先問問阿梔的意思。”

☆、談判

阿梔的意思很明確:“我覺得婚約還是取消比較好。以前我們談過的, 在我完全了解你以後,還是不願意嫁給你, 你答應放我離開, 還發過誓。”

“沒錯,我發過誓, 但是阿梔, ”嚴昭坐在姚白梔對麵,麵色是一種她從沒見過的平靜無波, “我立下的誓言是:‘若我與姚白梔婚後琴瑟不調、婚姻不諧,她堅持離去, 我將想儘一切辦法令她達成所願, 絕不阻撓, 若違此誓,則江山傾覆、宗廟儘毀、嚴昭死無葬身之地’。”

姚白梔:“……”

居然發誓的是婚後嗎?!但原話好像確實是這樣……她當初怎麼就糊塗了同意的?啊!她是沒想到嘉泰帝死的這麼快,居然沒等他們結婚就死了!

想到這裡, 她忍不住問:“先帝怎麼突然……?”

嚴昭垂下眼,麵無表情答道:“縱欲太過, 溫泉又泡的太久,因此突然中風,半身不遂、意識不清。其實他去年就有此兆, 這次病情來勢洶洶,撐不過去,也不意外。”

唔,腦中風在這個沒有外科手術、也沒有各種對症藥物靜脈滴注的時代, 確實死亡率很高。

不過不管那昏君怎麼死的,現在對姚白梔都沒有意義了,她真是白誇了一句他死的是時候。

“好吧,是我記錯了,但是我們如今這個情況,你真的覺得還有大婚的必要嗎?隨便找個惡疾之類的借口,將先帝定的未過門的太子妃廢掉,總比廢去一個真正的皇後要容易得多吧?”

嚴昭聽了,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頭提起煮沸的山泉水,給自己和姚白梔衝了剛到的明前龍井。他今日穿的普通窄袖青袍,很方便活動,動作間輕薄布料偶而貼身,顯得人格外的削瘦。

其實今日姚白梔一見到他就驚了一下,因為嚴昭不光瘦了很多、麵色很憔悴,他還非常沒有精氣神,就好像動畫裡頭頂大片烏雲的人物一樣,從頭到腳都是灰的,整個一黑體加粗的“心灰意冷”。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要怎麼跟姚相交代?”將一杯清茶啜飲完,嚴昭才開口,“突然說你有惡疾,取消婚約,文武百官又會怎麼想我與姚相之間的關係?還是說,你希望我借此與姚相翻臉?”

呃,她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她原本確實指望的是嚴昭去說服丞相爹,因為她以為這是約定中的一部分。現在聽嚴昭一說,姚白梔突然覺得好像這麼要求他有點過分,就說:“我爹這邊,我會想辦法說服……”

“你能想什麼辦法?”嚴昭打斷她,“還有,取消婚約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在登上後位前,因惡疾解除婚約,恐怕沒辦法另嫁了。”

“我根本沒打算嫁人。”姚白梔察覺嚴昭今日的態度與往常很不一樣,不再是那種“因為我很喜歡你、所以不管怎樣我都縱容你、你說的都對”,而是認真平等的和她談,想知道她的想法,她就也說了實話。

“除非世上真的有人能讓我喜歡到心甘情願嫁給他,他也有擔當有心%e8%83%b8,不在意前麵這段婚約,否則我寧願孤獨終老。”

姚白梔說完這話,看嚴昭眸光閃動,似乎不太能接受她的假設,趕緊補了一句:“不過這種可能微乎其微,畢竟連陛下這樣的真龍天子,我都不想嫁,這世上肯定沒有能讓我想嫁的人了。”

嚴昭並沒有覺得被安慰到,他垂下頭給自己又倒了杯茶,問:“不嫁人,留在姚家一輩子麼?就算姚相肯,就算將來謙兒也肯,你難道願意一輩子在繼母麵前伏低做小,甚至以後在弟媳婦手裡討生活嗎?”

“這些我自有打算。”

“什麼打算?”

“不能告訴你的打算。”

嚴昭:“……”

他目光從碧綠的茶湯移到姚白梔臉上,這是一張與他記憶中截然不同的臉,雖然五官一模一樣,雖然整張臉仍舊隻有巴掌大小,兩頰卻圓潤有肉,膚色也紅潤亮澤,一雙眼睛更是閃閃發光。確實不一樣了,他心中暗歎一聲。

“是不能告訴我,還是沒有確切打算?”嚴昭沒有把心中的情緒表露出來,麵上冷漠十足的拆穿姚白梔,“恕我直言,第一步你就無法說服姚相。你知道他怎麼跟我說的嗎?”

他把姚汝清的話重複了一遍,“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再去碰壁,還惹得他發怒。”

“上下尊卑”四個字令姚白梔極為反感,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冷笑,道:“所以陛下如今是打算聽家父的話,強硬一些,非娶不可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嚴昭雖然表麵冷硬的仿似結冰,但被她用敵視的目光一看,心中卻仍舊隱隱作痛,他搖搖頭,緩和語氣說道:“上次我們談過之後,我反複想了很久,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在你身上找我的阿梔,確實緣木求魚,但婚約早已定下,也沒有隨意更改之理。”

姚白梔有點意外,疑惑道:“那你的意思是?”

“婚約照舊,婚期不變。對外我們是帝後,對內各過各的日子。我們不是有婚前協議麼?若你覺得那些條款不夠,可以再加。我這邊還可以減掉上次我加的條款,以後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對外做好一個皇後,其他的你想怎樣都可以。”

“你認真的?”姚白梔驚異的瞪大了眼睛。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加蓋皇帝玉璽。”

“!!!”這筆生意似乎穩賺不虧啊!姚白梔的心狂跳起來,她深呼吸幾次,提醒自己要冷靜,找找其中有沒有什麼陷阱,哦,對了!

“做皇後……沒有生太子這個硬性要求吧?”

嚴昭搖頭:“不是‘阿梔’生的太子,我不想要。找不回她,自然就沒有太子。我決定過兩年立三弟做皇太弟,現在就開始以儲君的標準教導他。”

他真的是認真的嗎?心灰意冷到連兒子都不想生了,要把皇位傳給弟弟?

看出她的疑慮,嚴昭接著說道:“我還打算等三弟成婚以後,時機成熟,就把皇位禪讓給他。這座宮城已經沒有任何值得我留戀之處,我想離開京城,親眼去看看錦繡江山——以前阿梔也很想去看看的,可惜……”

說到這裡,他歎息一聲,低頭轉了轉桌上的茶杯,才抬起頭來說,“你放心,在那之前,我會安排好你的後半生。”

這個轉折有點大,姚白梔將信將疑,一時不敢明確答複,嚴昭就說:“左右婚期訂的是八月,你還有四五個月的時間考慮,想清楚了,讓於碧珊給我傳個話就行。時候不早,我先回宮了。”

然後他就走了。姚白梔在茶室裡呆坐了一會兒,腦中突然跳出一個念頭:他好像真的變了啊,居然就自己走了,都沒說送我回去,那是不是代表他的話是真心的?不,萬一他是演的呢?可他有什麼理由要演啊?他都已經是皇帝了呀!

腦子裡彷佛有兩個小人在打架,姚白梔左搖右擺,難以決斷,就這麼精神恍惚的回了相府。

姚汝清記掛此事,早早就在家等著,聽說女兒回來了,立刻把她叫來問:“陛下怎麼說的?”

“沒說什麼呀。”姚白梔一聽他問話,立刻打起精神裝傻,“就說婚期不變,問我有沒有意見,我當然說都聽陛下的了。”

姚汝清狐疑的看她一眼:“無緣無故,陛下為何要問此事?”

丞相爹一直追問,難道是察覺了什麼?姚白梔沉%e5%90%9f半晌,決定試探一下他,就低頭撅嘴說:“因為之前我和他鬨了點兒彆扭。我看了表哥寫的那書,總覺得心裡不得勁,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