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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聽著斜他一眼:“等你做到了再說吧。”

她沒有反對“白頭到老”四個字,也沒提那個什麼鬼協議,反而說了這麼一句很符合未來太子妃身份的話,嚴昭不由心中一動,起身坐到了姚白梔身邊,試探著伸手搭在她手腕上。

姚白梔以為他有話要說,就沒掙紮,扭頭等他說話,嚴昭卻覺得得到鼓勵,就勢握緊她微涼的手腕,說:“隻要你不棄我而去,叫我做什麼都行。”

車廂內燈光昏黃,照進他漆黑明亮的眼中,反射出星星點點的波光,那波光極溫柔,也極多情,帶著一副不溺死人不罷休的氣勢,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

心跳的節奏不知不覺變快,手腕上的溫度也越來越燙人,還有身邊時時傳來的淡淡梅香……,這一切好像都在侵蝕姚白梔的理智,讓她不要再想太多,直接答應嚴昭。

她不由攥緊另一隻手,用指甲刺入掌心的痛提醒自己要冷靜,不要輕易許下任何承諾,幸好就在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外麵有人回稟道:“殿下,到相府了。”

“終於到了。”她長出口氣,“走這一趟還真累人。”說著若無其事的從嚴昭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

嚴昭很失落,雖然阿梔的反應在意料之中,他仍然很失落,默默收回手,直到馬車進了相府側門,到垂花門前停下,他都未發一言。

姚白梔心裡有點亂,急著回去理清楚,也沒管他,下了車就要往回走,嚴昭見她如此,還以為她仍舊為了姚寧馨和苗逸飛的事介懷,不由伸手拉住了她,懇切道:“阿梔,如果你還擔心苗逸飛和姚姑娘,此事也不是不能補救……”

咦?他剛剛不是還說絕無更改可能嗎?怎麼又?姚白梔驚奇道:“怎麼補救?”

“我可以跟姚相商量,請他與你姑母商議,在西京給苗逸飛夫婦多置辦些產業,以後他們的孩子若是可堪造就,也可……”

“噗!”姚白梔聽著聽著就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還連人家的孩子都操心上了!”那倆還沒結婚就這樣,能不能有孩子都不好說,不過……嚴昭為了討自己歡心,也算是殫精竭慮了。

想到這裡,她收了笑,看著嚴昭的眼睛,認認真真說道:“不用了,該說的我都跟表哥說了,他要是還一條道走到黑,那也是他自己選的,與彆人無關。至於他和姚姑娘之間,也得看他們兩個人怎麼相處,我覺著姚姑娘不像是個逆來順受的,就表哥那點兒心機,姚姑娘治他很容易,就算不成,不是也可以和離嗎?”

嚴昭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到實處,輕笑道:“我都聽你的。”

姚白梔被他逗笑了,“都聽我的?軍國大事也聽我的?”

“隻要你說得對,我都聽。”

“真的?”姚白梔眼睛瞟瞟四周,見下人們都站得不近,就往嚴昭那兒湊了一步,壓低聲音說,“那如果我想垂簾聽政呢?”

嚴昭一愣,繼而笑道:“好啊,這樣我忙於國事的時候,就不怕你無聊了。”

姚白梔看他神色不似隨口許諾,倒有幾分認真,奇道:“你就不怕我接觸朝政,培植自己的勢力,然後跟我爹一起架空了你?”

因她剛剛邁的那一步,現下兩人站的極近,姚白梔低聲細語時,頭向前傾,陣陣發香飄到嚴昭鼻端,他難免有些心蕩神迷,便想也不想的回道:“那也很好啊,你做女皇帝,我就做你的男皇後。”

這蕩漾的語氣,整個兒一昏君!姚白梔感覺自己被調?戲了,沒好氣的抽出一直被他拉著的手臂,伸手在他%e8%83%b8`前一推,啐道:“呸!你就胡言亂語吧!”然後轉身就跑,頭也不回的進了二門。

嚴昭撫著被她推過的地方,眉開眼笑,都看不見人影了,還站在那裡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姚丞相親自出來送他,他才想起該回去了,不然宮門都要關了。

姚汝清送完太子殿下回來,聽跟車的婆子回報了一路見聞後,心頭大石總算放下,回後院跟妻子說:“我們阿梔總算開竅了。”又感歎,“原先總擔心她不知好歹,現在她知道了吧,卻轉眼就要嫁入宮中,以後尋常再難見得一麵……唉!”

“相爺何必擔憂?我瞧太子殿下對阿梔言聽計從,以後阿梔想家想爹爹了,難道太子會攔著不讓見?”

“殿下未必會攔,但宮中有宮中的規矩,阿梔做了太子妃,可萬萬不到高枕無憂的時候,還該謹言慎行才是。”

那乾嘛還要把唯一的女兒嫁進東宮呢?王氏並沒問出這句話,因為她同樣清楚繼女做太子妃的好處,便笑道:“相爺說的是。後日旨意就到了,家中該做的準備我看著都得了,但總有些不放心,相爺不如聽我說說,咱們一塊捋捋?”

這是大事,姚汝清便和妻子一起將接旨該做的準備捋了一遍,確定沒有錯漏了,才一起就寢。

觀晴苑裡,姚白梔正輾轉反側,當然,讓她煩惱的並不是嘉泰帝那一紙詔書,而是她發現自己終究還是被嚴昭給打動了——她甚至還沒有嫁給嚴昭,與他朝夕相處寸步不離,這樣就被打動,是不是太早太沒出息了點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孩子精力太旺盛了,小侄女早上不到七點就起床了,我沒睡醒就被叫起來,然後她午睡,我也跟著睡了一會兒……沒寫完的半章隻能等到晚上她睡覺了再寫~

現在我也困了,明天估計也得晚上更新了

☆、反思

正月十四這一晚, 睡不好的並不隻姚白梔一個,比如東宮裡嚴昭就滿心歡悅、毫無睡意, 宮外姚侍郎府中的姚寧馨也為這門看著風光、實則很坑的婚事難以入眠, 當然,被表妹毫不留情教訓一頓、驚覺表妹不再是他印象裡那個阿梔的苗逸飛, 更不可能睡的著。

因為最後並沒有鬨出什麼很壞的結果, 苗逸飛雖然垂頭喪氣、失魂落魄,最後也一起把姚家三姐弟送回了家, 苗逸鳴不想父母太擔憂,就隱瞞了中間的經過, 回來隻說一切順利, 還遇上了太子和表姐。

苗緒倫、姚汝寧夫婦都知道長子的心病, 聽說這事都有些緊張,兩人對視一眼,一個帶了小兒子去問經過, 一個留著大兒子,問他:“阿梔和太子殿下一起去看燈麼?”

苗逸飛抬眸瞥了眼滿臉小心翼翼的母親, 反問:“娘不是早就知道阿梔要做太子妃了嗎?”

姚汝寧一愣,接著歎了一聲:“阿梔跟你說了?我聽你舅母說,十六旨意就到了, 阿梔過年都沒出來走親戚,我以為燈會也不會出來……”

“娘為何瞞著我?”苗逸飛問。

“沒有啊,逸鳴也不知道呢。”姚汝寧辯解,“這等事, 旨意一日不下來,怎麼好到處去說?再說你不是關起門來專心讀書呢嗎?”〓思〓兔〓在〓線〓閱〓讀〓

關起門來讀書也不是他自己關的,是他爹硬關著他!苗逸飛有點煩躁,想說什麼,記起表妹說他的話,又憋了回去,乾脆站起身告退:“娘沒事,我就回去歇著了。”

姚汝寧不敢太刺激他,就放人走了,隻打發婆子去叮囑他房裡服侍的人小心看著些,有什麼事及時回報。

苗逸飛回自己房中,也沒做什麼,先是來回踱步,回想自己重生這十個多月到底都做了什麼,為什麼阿梔到最後還是要嫁給嚴昭,發現自己除了一開始破壞了他們第一次相見外,幾乎等於什麼都沒做——雖然他也搞了些事情,但身份地位差距在那裡,嚴昭甚至都不用特意對付他,就能把局勢帶向太子獨贏、他無能為力的結果。

苗逸飛不服,卻也無可奈何,這種無可奈何使他越發煩躁,乾脆和衣歪倒在床上,仔細回想阿梔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然而他自從上巳節把阿梔帶走之後,一直到他都和姚寧馨定親了,才見到她的麵,還沒說上幾句話,哪裡能想出什麼結果來?

事實上,前世在阿梔被選定為太子妃後,他也根本沒見過她幾次,最後一次是在嘉泰帝駕崩後,嚴昭登基卻遲遲不肯立後,阿梔乾脆從坤泰殿搬回了東宮居住。舅舅跟阿梔聯係不上,不知她的情形,就趁嚴昭為大行皇帝送葬時,讓當時還是東宮屬官的苗逸飛去東宮,見一見阿梔身邊的人。

他不知道舅舅使的什麼手段,但他最終順利見到了扮成宮女的阿梔。那時阿梔很瘦,氣色也很不好,說上幾句話就要喘一喘,卻仍思維敏捷、條理清晰。他記得阿梔囑咐他轉告舅舅,讓舅舅不要輕舉妄動,最好能向新帝嚴昭示弱、略退一退步,或者乾脆稱病不朝。

還叫舅舅和他都不要以她為念,更不要跟新帝起衝突,說她會好好保重自己,且能夠保護姚家人。不過那時的苗逸飛根本聽不進去這些,他隻看見阿梔蒼白瘦弱的樣子就雙眼發紅,恨不得衝出去殺了嚴昭了,哪聽得進示弱退步這類詞兒?

所以他回去著重跟舅舅說了阿梔有多病弱、還強撐著叫他們不要擔心,至於退步示弱等語,苗逸飛都一帶而過,還將阿梔會這麼說的原因歸結為她為家裡著想,不希望父親為了後位就跟新帝鬨翻。

舅舅聽了他的話,感歎一句“彆的都可以退讓,唯獨後位不行”,就繼續向嚴昭施壓,而嚴昭寸步不讓,君相之爭愈演愈烈,直到舅舅被迫辭去相位,阿梔同時病重……苗逸飛想到這裡,騰地一下坐了起來,難道他領會錯了?

莫非阿梔不是委曲求全,犧牲自己隻為保全家人,而是真的另有辦法?難道他以前都錯看了阿梔,她其實不像自己以為的純善柔弱、需要人精心嗬護……是了,就算阿梔以前再單純善良,兩年多的宮中生活、重重磨難也足以令她改變。

再想想嚴昭現在的樣子,對阿梔的情意不似作假,難道前世他們兩個就已有情,所以那時阿梔才說她有辦法保全家人?要真是如此,那豈不被嚴昭說中,是他害了舅舅一家,還害死了阿梔?!

這個可怕的可能如一道驚雷擊中苗逸飛頭頂,他頭皮發麻、渾身冷汗的呆坐了許久,直到丫鬟進來催他休息才回過神。

不對,也許嚴昭現在是真對阿梔有情,但那時可未必。端看他對舅舅窮追不舍、一絲權力都不留的勁頭,還有阿梔始終不曾搬進坤泰殿、最後竟病逝於東宮就可見一斑。說到底,他是一個帝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權位。

他得提醒阿梔!後天姚家就會接旨,他自己半月後也要成親,恐怕很難再見到表妹,更不可能有很長的時間獨處,讓他把該說的話都說出來,所以他得另想個辦法,讓阿梔看清嚴昭的真麵目,不要被他現在這副多情的樣子騙了!

苗逸飛興奮起來,趕走值夜的丫鬟,自己在房中走來走去,一個念頭接一個念頭閃過,到天亮時,他終於有了一個完美計劃。趁著婚前有段時間,苗逸飛哪也沒去,就把自己關在房裡籌備。

外人不知他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