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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嚴昭回話,欠身行了個禮就往馬車那邊走,等嚴昭回神時,她已經扶著鬆風要上車了。

嚴昭趕緊跟上去,先叫一聲:“阿梔,”等她回頭看過來,才接著說,“你信我,但有我在,一切噩夢都隻會是夢,絕不可能成真!反之,你的一切美夢,我都會幫你實現。”

姚白梔與他對視片刻,歎息道:“那就走著看吧。”

以前她一直以為嚴昭是從原劇情或者某個崩壞過的什麼劇情裡重生的,以為他的痛苦和悔恨都是因為原主、與自己無關,所以總能冷眼旁觀、不當回事,心情好就敷衍他幾句,心情不好就翻臉,讓他嘗嘗喜怒哀樂全懸於他人一念之間的滋味,如此既為原主報仇,也算完成自己的虐渣任務了。

直到嚴昭當麵將她的喜好說的頭頭是道,姚白梔才漸漸意識到她很可能並不是個誤入的看客,而是嚴昭心中那位“正主”——這樣一來,很多事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希望也隨之破滅。

姚白梔是很不開心的,嚴昭對她再好、姚家再富貴,也掩蓋不了這個時代的落後愚昧——去北鶴山不過幾十裡,換到現代,開車用不了半小時就到了,這兒呢,坐馬車顛顛簸簸得三四個小時!

更不用說她身為相府小姐,卻跟坐牢一樣,每天隻能去家中花園放個風,一年到頭,能真正出門隨便走走散心的機會不超過三次,哪裡能跟現代無論什麼時候想去哪就去哪兒的自由相比?

所以她不想見嚴昭。被迫見了,也並不想跟這個罪魁禍首說話,勉強說了,也隻想懟他懟他再懟他!

可是懟完了,她心裡也並沒有很痛快,看他露出那種神情,想想他這一向,不管自己多麼喜怒無常刺激他,都無怨無悔,還特彆擔心她的病、早早就請了徐神醫來,也能猜到那個攻略成功、早死脫身的姚白梔虐得他不輕。

她就下不去手了,好比一個人犯了罪,當他認罪、承擔應得的刑罰之後,再趕儘殺絕就不那麼合適。尤其嚴昭也沒對不起她過——他對不起的是另一個“她”,那個“她”吧,還拿了獎勵美滋滋的攻略下一個世界去了。

真是名副其實的前世冤孽。姚白梔上車後就斜斜倚在靠枕上,合上眼,一句話都不想再說。

以後的路,她顯然沒有選擇餘地,不走一步看一步,還能怎麼辦呢?

被沮喪疲憊的情緒籠罩,就算終於如願住進了溫泉房,姚白梔也高興不起來,一直悶悶的呆在房裡。幾個丫鬟見她這樣都很擔心,想儘辦法、連貓出動,也沒逗得大小姐多笑幾聲,鬆風隻能回報給了王氏知道。

王氏不是親娘,轉頭告訴了姚汝清,姚汝清就讓人把小山上的暖閣燒熱,叫了女兒一起上去賞景談心。

登高望遠總能讓人心%e8%83%b8暢快,姚白梔站在姚汝清身邊,望著西北方一片嫩黃色,終於有了點精神,驚奇道:“那是蠟梅麼?這麼早就開了?不是得到臘月?”

“有早開的。咱家園子裡也有幾株結了花苞,眼看就要開了,”姚汝清說完,側頭看一眼女兒,“你莫不是來了以後就沒往那邊去過吧?”

住到莊子這幾天,她確實沒出過自己小院——這幾日天特彆冷,王氏叫她不必過去請安,她又心煩,當然不會出去了。

“天太冷了……”姚白梔嘀咕著回了一句。

“隻是天冷麼?”姚汝清問。

“不然爹還想聽什麼?”

姚汝清:“……”皺著眉將女兒又打量一遍,“是不是哪裡不舒服?%e8%83%b8悶麼?夜裡咳麼?”

姚白梔搖搖頭:“沒有。”

“那你是怎麼了?”

他非得要問,姚白梔有點煩了,乾脆說實話:“沒怎麼,就是一想到過了這個冬天,皇上就會下旨,就覺得沒意思。”

“胡說八道!”姚汝清斥了一句。

姚白梔縮著脖子,悻悻道:“我不想說的,是爹非要問。”

姚汝清看女兒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想教訓吧,怕她鑽了牛角尖,再鬨出病來,不教訓吧,她蔫巴巴的樣子也好不到哪兒去。這會兒又寧願她像之前那樣振振有詞的和自己爭論了,好歹有來有往,能辯明白道理。

沒辦法,姚丞相隻能按捺住脾氣,緩和了語氣說:“先前你不是和殿下相處的不錯麼?”

“是不錯,他單方麵。”

姚汝清:“……”

氣的扭頭往梅林那邊看,正琢磨怎麼勸說女兒,忽然發現有一行人從梅林裡出來,不由奇道:“這種天氣,還真有人進山賞梅?”

姚白梔跟著看了一眼,因為遠,也看不太清,所以她很快就收回目光,跟姚汝清說:“爹彆操心我了,我已經認命了,隻要姚家好好的,女兒沒什麼。”

姚汝清聞言轉頭與她對視,發現她竟然是認真的,想說她幾句,沒出口就化作了歎息,“我就不明白了,太子殿下到底哪裡不好?你何至於此?”

“不是太子殿下不好,是生為女子不好。”姚白梔說了句心裡話,“如果有下輩子,我想做個男兒。”

這還怎麼談?姚汝清拂袖而去,姚白梔自己在暖閣裡坐了一會兒,還是沒什麼心情,起身正要叫鬆風給她穿鬥篷離開,卻發現從梅林出來那一行人已經縱馬奔到自家牆外。

為首一人身披玄色大氅,劍眉星目、玉麵紅唇,懷裡還有嫩黃色的花朵時隱時現,不是嚴昭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好呀!小夥伴們,有沒有胖三斤?!O(∩_∩)O

☆、重新振作

姚汝清從小山上下來, 心中煩惱,便沒急著去哪, 雙手抄袖在莊子裡漫步。他想不明白阿梔這個孩子怎麼突然就有了這些奇怪想頭, 好好的說什麼做女子不好,想做個男兒——這想法自然是沒錯的, 女子無論如何也沒有男子自由自主, 也很難像男子那樣建功立業、青史留名。

但既然已經生為女子,再想這些, 隻會徒增煩惱,毫無益處。姚汝清不是沒見過先例, 他少年時, 曾聽原配妻子說過, 賀家有一位在閨閣中就傳過才名的女子,出嫁兩三年就鬱鬱而終了。

“家裡人都說,她就是太伶俐了, 什麼都看得清楚明白,卻偏偏隻能困在後宅之中, 就像能在山林中放歌的鳥兒,關進籠子,隻有死路一條。我娘就說, 寧願我們都癡愚一些,踏踏實實過日子就好。”

妻子的話言猶在耳,他們唯一的女兒卻在不知不覺間拐到了一條他們誰也不想讓她去的歧路上。

“相爺,太子殿下來訪。”

姚汝清回神:“殿下已經進門了?”

“是, 已經往前廳中引了。”

姚汝清忙快步去了前廳,先跟嚴昭見禮寒暄,等看到他身邊內侍捧著的幾支蠟梅後,才明白過來,“臣方才看到有人從梅林中出來,想不到竟是殿下。”

嚴昭笑道:“今日父皇召見,從行宮出來後,聽說蠟梅開了,我就去折了幾支,想送給阿梔賞玩。”

姚汝清麵露難色:“阿梔……”

阿梔正等在小山上的亭子中。她看到嚴昭帶著蠟梅花過來,猜想丞相爹一定會叫她見人,便乾脆也不回去了,就在這裡等著。卻沒想到,等來等去,沒等到人,隻等來幾支芬芳嬌嫩的蠟梅和一個大盒子。

送東西過來的是兩個婆子,隻說是相爺讓送來的,彆的一句話沒說就告退了。

姚白梔看了幾眼花兒,見開的確實好看,就交代掬月回去找個花瓶插起來,自己打開那大盒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靴子?”她有點疑惑的把盒子裡一雙小皮靴拿出來,“咦?裡麵好像還有東西?”

伸手進靴筒裡摸了摸,摸出一個拴著小羽毛的黃色線球,晃動間,球裡還有東西叮鈴作響——居然是貓玩具?!

鬆風見大小姐麵上表情鮮活了些,趕緊湊趣問道:“怎麼靴子裡還有個線團?還係了根羽毛做什麼?”

“是給貓們玩的。”姚白梔臉上有了點兒笑模樣,抬頭拋了兩下掌心這團線球,發現纏的還挺結實,也有重量,裡麵的鈴鐺有響聲卻又沒大到吵人的程度——嚴昭同誌這是又抄襲“她”的“創意”了吧?

鬆風伸手進另一隻靴子裡摸了摸,又摸出一個藍色的線球來,交給姚白梔後,看了看靴子,說:“這靴子裡麵還有絨毛呢,暖和和的,看大小正是大小姐能穿的,大小姐要不要試試?”

姚白梔卻突然問:“今天初幾了?”

“初四。”

那就對了,這靴子估計是嚴昭送來,叫她初九那天穿的。不過他到底打算帶她去哪啊?怎麼還要穿這種皮靴?以及,他人都來了,居然隻送了東西,沒要求見麵?奇怪。

姚白梔坐下來,叫鬆風幫她換上靴子,“稍微有點寬鬆,應該還能再加一雙厚點的襪子。”又起身走了幾步,感覺鞋底很厚很舒服,回頭正要跟鬆風說話,就看見窗外遠處有人影晃動,她立刻坐了回去,再悄悄探頭往外看。

院牆之外,有一行騎士繞到正對著亭子的南方停下,姚白梔遠遠看見嚴昭被簇擁在中間,正望著這邊,就回頭吩咐:“都坐下。”

鬆風幾個聽話的坐下來,姚白梔回身繼續看著外麵,想等嚴昭走了,再回自己院裡去玩貓,然而她等了又等,外麵那人就是不走,始終騎在馬上望著這邊。

“他不冷麼?”姚白梔低聲嘀咕,“就算他不冷,彆人……和馬也冷吧?”

她都看見白馬不耐煩的轉了好幾圈了!

鬆風猶豫半天,終於還是低聲提醒:“殿下大概是想遠遠看您一眼再走。”

姚白梔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這還用她說?鬆風縮縮頭,見大小姐沒出聲,又大著膽子說:“今天外麵風挺大的呢……”

“風大怎麼了?也不是我叫他在外麵站著的!”她今天可沒給嚴昭閉門羹吃,是他自己送了東西就走的,這會兒呆在外麵學什麼程門立雪啊?

鬆風就不敢說話了,主仆幾個又等了得有一刻鐘,外麵那位殿下還是沒有要走的跡象,姚白梔心中惱火,站起身來叫鬆風給她穿鬥篷,然後推開門就下了小山回房了,整個過程都沒往院牆外看一眼。

回去以後,鬆風趕緊叫把貓抱過去陪大小姐玩,自己悄悄打發人去瞧,不一會兒小丫頭回來說:“外麵沒人了。”她這才替她家大小姐安心。

姚白梔拿著玩具線球逗了會兒貓,就丟給它們自己玩。倆貓對這個新奇的玩具很感興趣,很快就表演起了前腿踢球絕技,屋子裡響聲不斷,看著貓兒憨態可掬的樣子,姚白梔的心情也終於好了些。

“人走了嗎?”她突然問。

鬆風怔了怔,小聲答道:“走了。”

姚白梔就沒再說話。之後幾天她仍然足不出戶,卻漸漸振作起來,恢複了以往的作息,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