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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379 字 6個月前

些人,看模樣怕是還想跟咱們分庭抗禮來著。”

藍鐘離率先走到他們跟前來。

燕棠順手將馬鞭給了戚繚繚,問道:“咱們能立刻調動的有多少人馬?”

“包括依拉塔,庫哈,阿拉坦在內,能立刻調集二十萬!”

“那行!”燕棠眯眼看看校場裡排兵的將士,“即刻讓兵部的人帶著輿圖到議事廳來,今晚上拿出方略,明後日便出兵。”

又道:“誰管著賀楚的囚室?”

眾人說了個名字。

他點點頭,跟戚繚繚道:“你先回去,我先走走。”

……

戚繚繚猜想他是去問賀楚之前她說的事情,便點頭先去找戚子湛送買回的調料。

子湛正在燉雞湯,濃膩的香氣穿過廚院撲鼻而來。

她聞著有些作嘔,捏著鼻子道:“怎麼天天燉雞湯?就不能換點彆的,都想吐了都!”

子湛摸著後腦勺:“哪裡有天天燉?這不回來才燉第二次嘛!”

……清水營是有規範的牢獄的。

囚室就在營房西側。

燕棠帶著黃雋從衙門裡進了去,通過後院廡廊到了牢房。

一排過去十來間的暗室裡,賀楚住在最東邊的那間,而最西邊的那間是安達。

烏剌完敗之後,安達又得知了忽蘭王後和帖木兒的消息,接而便崩潰了,據說連日不吃不喝。

直到到了這裡,知得賀楚也在那頭呆著,便日日揚聲咒罵,儘管這麼遠的距離賀楚壓根就不一定聽得著。

燕棠到了賀楚這邊,自有人搬了椅子過來。

他這是第二次見到賀楚,第一次是捉到他的當時,他在場。

當時的他身穿著烏剌的王服,正妄圖想要奪路逃跑,顯得富貴而倉惶。

眼下的他身上王服已經肮臟淩亂,原先還稱得上英俊的麵孔也在蓬發之下顯得潦倒無比。

但是撫膝而坐的姿勢,倒還顯出幾分虎死不倒威來。

他彆開眼,說道:“容姬在你們王庭呆了多少年?怎麼進去的?有沒有下落?”

賀楚聽完,冷笑了聲,居然以漢話說道:“你是以什麼身份在問我?燕奕寧的兒子?還是大殷的元帥?”

燕棠扭頭望著他,片刻,他看向黃雋。

黃雋立時機靈地退下去了。

“你會說漢話?那就好辦了。”

燕棠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他:“你應該知道中原有成王敗寇的說法,現在你不過是隻喪家之犬,你覺得我有多少種方法能從你口裡問出我想要的?”

賀楚凝視他,半晌未語。

燕棠道:“聽說你早些年一直在關外尋人,尋的可是容姬?你跟你的伯父一樣,也看上了她?所以即便是奪了位置,也不肯放過你這位繼母?”

賀楚垂眼:“容姬進宮的時候,跟我的母妃年紀小不了多少,他在王庭呆了七年,失蹤的時候已經快四十歲。

“她就是再美,你覺得我對她還會有興趣?

“就是有興趣,我最後一次尋他的時候,她也有四十多了,還值得我找什麼?”

第467章 她的侍女

“那你找的是誰?”燕棠問。

“她的侍女。”

“什麼侍女?”

“容姬在進入王庭之前,是江南什麼大戶人家的女眷,當時不知怎地到了西北,結果被我父汗帶回了王庭。她隨行的婆子生有兩個女兒,一個當時是十一二歲,一個還隻有一歲多。”

賀楚抬起頭,凝眉道:“這兩姐妹初時不怎麼打眼,到後來越生越美。

“王庭裡的人都傳說她們是容姬訓養出來的妖孽,要一齊禍亂宮闈的,於是在給容姬套上狼頭玉環的同時,也給她們姐們各自套上了一個。”

燕棠收回目光,重又坐下:“是什麼家族,知道嗎?”

“隻知道姓容,彆的不清楚。”賀楚唇角有些曬意,“那容姬不肯說,我父汗為免事端,自然也不願深究。

“她確實是長得美,令我父汗十分著迷,他後宮姬妾如雲,從來沒有哪個像她那樣獲得諸多的關注,連旁人都輕易不讓見,真正的養在深宮人不識。

“至少我十三歲去北邊草原之前,一次也沒有見過她。”

燕棠接了士兵奉來的茶,等他退下,又問:“這麼說來,你從頭至尾沒有見過這麼個人?”

“也不是。”賀楚凝眉搖頭,“那年我父汗做壽,我見到了她。本來我們烏剌並沒有什麼做壽的習俗,但我父汗為了熱鬨熱鬨,就辦了。

“剛好我滿了十八歲,也去了,在宴席上見到了容姬。

“她的確是稱得上絕色,但她病懨懨的,並不怎麼笑,我看不慣父汗對她千依百順的樣子,於是離席去了外庭。

“那會兒我已經在籌謀奪位,我要找的是德罕帖木兒。卻沒想到意外遇見了她。”

“誰?”

“她那個改了烏剌名字叫薩婭的侍女。”

燕棠捧著茶杯,背抵在椅背上,紋絲未動的身姿並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賀楚的話頭已經止不住,這個已逾四旬的漢子不緊不慢,接著往下說起來:“她應該是十三四歲吧,皮膚白得把所有人都襯得成了泥土,抱著隻銅盆坐在角落裡,對著天上飛過一隻蒼鷹在笑。

“當時的她論美豔,也許不及容姬,可是她笑起來的時候實在是太美了。我當時就猜出來她是誰。

“但我很驚訝,你們中原人竟然皮相生得這樣好,也或許是那個時候,我對中原土地有了一種異樣的念想。”

燕棠斜睨著神色平淡的他,並沒有打斷。

“我看到這樣的姑娘,莫名地走不開了,我藏在角落裡打量她,心裡莫名地羞澀。

“她雖然是侍女,但是身姿舉止衿貴得與普通人根本不一樣。

“我看到她忽然放下銅盆,攀住窗戶,踮腳站在大石頭上去撿牆頭的一根鳥羽。

“僅僅那一麵,我竟然開始擔心她會不會跌下來,她摔著了腿該怎麼辦?到時候我可不能去到後宮裡去給她送藥。”

說到這裡他唇角竟然有了一絲淺淡的苦笑,看過來:“年輕人,你有過這樣的感受嗎?

“因為心愛的人一個完全不經意的眼神或舉動,便開始情不自禁地想到很遠,哪怕她根本就不知道你,也根本不知道你在偷偷地喜歡她。”

燕棠沒說話,他的眼神也飄向了很遠。

恍惚間過去某些時候,他也曾因為她而心懷竊喜地憧憬過未來。

賀楚沒有等他回答,又說道:“可是我甚至都來不及讓她知道我的存在,她就在聽到外麵的腳步聲後驚惶地逃走了。

“後來我上王庭來的次數就多了些,也開始曲意奉迎我的父汗,除去得到他的信任之外,也想在王庭裡多留一會兒,以圖能遇見她。

“可我總共見到她的次數,前後也不過三四次。人前她從來沒有露出過笑臉,也總是低著頭,也許是覷覦她們姐妹的人太多了。

“不光是她,她的妹妹到了七八歲上,也被很多人盯住了,畢竟韃靼人裡,幾歲就通婚的事情遍地都是。

“何況她們好像生來就是什麼出眾的人一樣,行動舉止把周邊人襯得粗俗極了。

“一個人若是生得太顯眼,總歸會招來不少事情的。

“所以容姬他們在王庭生亂的那天夜裡失蹤,被人傳說是遭殺害了,也很多人相信。

“因為王庭的女人們都很害怕她們幾個來日禍害到自己的男人,早就恨不得除了她們,隻不過沒有機會。”

燕棠看過來:“你也相信了?”

賀楚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不想相信。”

燕棠彆臉看向庭外:“所以你找了那麼多年,究竟有沒有什麼結果?”

“沒有。”賀楚幽幽地道,“我隻是在我父汗的遺物裡得到一隻銀製的狼頭手環,那手環是砸斷的,據說是在她們失蹤之後,他在他們所居的宮中找到的。

“但可笑的是,我惦記了她那麼多年,甚至那個手環究竟是不是屬於她的東西我都不清楚。”*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秋風灌進屋裡來,風停時便隻剩下一屋的沉默。

此刻成為階下囚的賀楚,眼裡的情緒不是屈辱,不是憤懣,也不是仇恨,而隻是一腔用遺憾醃製透了的陳年蕭索而已。

……

走出衙門之後燕棠抬頭看了看天空,日光已經開始西斜,天很藍,萬裡無雲。

對賀楚的故事他沒有太多感受。

也許戚繚繚是對的,容姬並不是他的生母。而賀楚要找的人沒有下落,也許這後頭還有內因。

可是她拷問他的也很有道理,如果他的生母萬一真的需要以某種方式求活呢?

讓他想清楚,這才是她拋出那個問題的真正用意吧?

放在他從來沒有見過麵的人身上上他或許很容易有答案,說句名節至上不是那麼艱難。

可是事情若安在已日漸刻入他骨髓的她身上,這種感覺和矛盾的心理就忽然變得切實起來了。

不說他現在能不能給出答案,隻說他一想到她要麵臨什麼樣的場景,他心裡就如若刀紮。

而當這個人是生他,賦予他生命的母親的時候,他能厭棄她嗎?能不容她嗎?

若不是她,起碼他連這二十年的經曆都不會有。

他的高高在上,他所謂的高尚的人格,難道不都是基於當年她的十月懷胎之上嗎?

所以就算一切是真的,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厭棄她。

第468章 釋懷了吧?

“王爺,兵部的人還有將領們都在議事廳了。”

魏真小跑著過來稟報。

他扭頭看了眼他,抬腿回營了。

北真這邊是此行的最後一站,打了勝仗的將士們此時士氣高漲,正在衝勁上。

這是好事也有不好,好的是根本不需要怎麼調動士氣,不好的是這種情況下也很容易因勝利衝昏頭腦而輕敵。

老將們嘴裡不說,心裡卻擔心燕棠年輕氣盛,有什麼閃失,因此邀著一道往帥帳這邊來。

但燕棠進了議事廳之後第一句話說的就是對這場戰爭最壞結果的估算,接而是精確而細密地戰術推演,以及對於北真撤退路線的評估,一切%e8%83%b8有成竹。

大夥原本想說的話也全都咽了回去。因為他們想到的他全部想到了,他們沒細想的他也都已經想到。

“傍晚之前如果探子有準信回來,今夜或明晨就可發兵。這次分為兩步走。

“第一戰直逼北真王庭,同時搶占他們後方路線。第二戰全殲。餘下的那些小邦,誰與北真有過接觸,一律分兵過去武力鎮壓!”

……

戚繚繚等到燕棠回來時已經日斜到半空了。

“賀楚那邊問出什麼來?”

她問過先回來的黃雋,知道他的確是去了囚室的。

燕棠呼氣坐下,默半刻後把經過說了。然後道:“你說的對,這裡頭應該還有內情。不過我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