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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321 字 6個月前

她卻說道:“我兒子立下這麼大的功勞,我為什麼不能歡喜歡喜?你由著我。他平了北真回來,也許皇上就要有旨意下來了。

“等他搬出去,到時我再想以母親的身份沾他的光,也是沾不到的了。想想,我可是打他一生下來就接手他到如今的呀。”

雲嬤嬤歎氣:“您看您,我不過是怕您累著,才提這麼一句,您好端端地提這個作甚?”

葉太妃笑笑,不說話了。

皇帝接到戚繚繚的密信時,剛剛好發完一堆的犒賞旨意下去,朝廷在犒賞軍將這方麵從未吝嗇過,這次自然又是要隆重些的。

衛貴妃陪在旁邊幫著磨墨,還提議著是不是到時候大軍凱旋了,再好好以燕棠和戚繚繚為主設個宮宴,以彌補當初他們於新婚時倉促出征的遺憾。

這邊廂信看到一半,皇帝臉色卻倏地變了。

他起身走到簾櫳下,把剩下的半篇看完,而後凝眉沉%e5%90%9f半晌,就下旨道:“先不必忙乎了!讓李芳把剛才發下去的犒賞折子全部拿回來!”

衛貴妃愣而起身:“出什麼事了麼?”

皇帝沉氣:“朕要親自去西北犒賞三軍。”

第465章 她沒有錯

燕棠這幾日照吃照睡照乾活,除了話語少了些,沉默的時候多了些,其餘沒彆的。

這使戚繚繚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他了,也許她心裡還是把他當成了前世裡那個隻是跟她在坊間做夥伴的那個他,而忘了除去那一麵之外,他其實還有很多麵,所經曆的人和事都不是那個時候的她所能看到和了解的。

她覺得他會脆弱不堪或者是情緒崩潰,那些都是基於“蘇慎慈”心目中的他而言。

於是她就也隻是陪伴而已,他忙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做點針線,給點準備點紙墨什麼的,他吃睡的時候她也照樣乾自己的,他要出去,她總是最快速度收拾到他麵前,他不提到這件事,她也不提。

這樣平淡的日常,反倒又衍生出另一種溫馨切實的感覺來。

他們從成親到如今,其實都還並沒有真正意義上度過哪怕一日正常而平凡的婚後生活。

天天都是在戰爭的氛圍下持續著日常,粗糙而簡略。

而現在,這樣按部就班,沒有什麼特彆要緊的等著去辦的日子,哪怕隻是很平常的陪伴,很尋常的散步逛街,反倒顯得真實起來。

上晌,去鎮子裡買了些針線,憑窗坐在小飯館裡等著上菜的時候,看著滿館子裡挽著褲腿趿著鞋子的鄉民,再看看淡然自若坐在對麵端著杯子喝著粗茶的燕棠,她回想起第一次請他去坊門口小麵館吃麵的情景。

她不知道前世裡他終究有沒有知道他的身世,如果知道,他又是怎麼度過的這段顛覆的日子。

而前世裡蕭珩在他的命運裡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她也不知道。

她隻是很慶幸這一世裡她能有機會這樣陪在他身邊,哪怕她並不能幫到他什麼,但至少她是唯一不會隨著他的身世變換而對他有任何改變的那一個。

她往他茶杯裡添著茶,又讓小二添了碗山參枸杞肉骨湯過來給他。

燕棠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對她的所有作為並沒有留意。

他的心情從最開始的很淩亂很複雜,到四五日後的今天,雖然已經平複了很多,但終究有些坎沒辦法一下子邁過去。

“你說皇上有密旨給你,是什麼密旨?”他終於開始問起來。

戚繚繚放了杯子:“他拿了個刻成狼頭圖騰的圖樣給我,讓我上烏剌去尋找,沒說是人還是物,總之就沒頭沒腦的。”

“‘狼頭’?”他收了目光回來。

“對。看模樣應該是隻玉鐲玉環什麼的之類,後來安達說那狼頭是烏剌王庭祭帥用來鎮邪的。後來我問他是不是找的容姬,他說不是,但是我直覺他找的應該還是一個什麼人。”

燕棠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在乾清宮,皇帝讓他掛帥之前,手裡觀看的那件玉環來。

定然是它了。他在捉拿其其格的時候,也是曾經問過她的。

如果他打聽的是人,又不是容姬,還會是誰?

他的生母嗎?

那麼他的生母即便不是容姬,也定然是跟皇帝有什麼瓜葛了,不然他為什麼找她(他)?

所以,他真的是皇帝的兒子?跟蕭珩是異母的兄弟?

“還在想這事兒呢?”菜上來了,戚繚繚給他夾菜。

他不置可否,垂手端了碗,又道:“跟我說說容姬的事情吧。”

不管這個傳奇的女人是不是他的生母,他都開始想要了解了解她。

難得他肯主動開口,戚繚繚放了筷子:“其實容姬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不堪。

“根據我現在掌握的信息,她是多年前帶著扈從在西北或者關外某地被蘇赫擄去的,先是她獨自進了王庭,然後蘇赫動了惻隱之心,把她的扈從找到後一並接到了王庭。

“在王庭她度過了連安達也具體不清楚的幾年之後,就被胡章盯上了,然後就有了後來那一出。

“不過我現在感到奇怪的有兩點,一是縱然容姬可能與皇上遇上,但她的扈從居然一個生還露麵的都沒有。

“二是安達交代過,賀楚早些年也在尋找一個人,但他要找的人可能不是容姬。”

彆的問題她都不想再費腦子,但容姬就算是美色招禍,不容於世,可她的扈從總不應該全都跟著死了。而且賀楚要找的人是什麼人,跟皇帝要找的人一樣,讓她全無頭緒。

她望著他,溫聲道:“所以縱然容姬有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和皇上有什麼糾葛,她也應該不會是你想象的那樣,無助之餘隨便靠個男人苟活的那種女子。蕭珩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燕棠抿著雙?唇,眯眼看著窗外。

之前他曾確實是看不太起這樣禍亂宮闈的女人,因為他下意識的覺得,這些禍國妖姬大多[yín]靡。

所以蕭珩在說到他是容姬所生時,他確實是感到羞恥。

他覺得一個人總該潔身自愛,她既是蘇赫的寵姬,如何在失散之後又能立刻跟鄰國的皇帝糾纏在一起?並且還生下孩子來?

沒有男人,她就不能活麼?

他承認,這也有他出身王爵的一些偏見在作祟。

子不嫌母醜的道理,他懂。

可是懂是一回事,真要接受又是一回事。

他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嚴格的,所接觸的人和事,哪怕某些人道貌岸然,至少也是在道德約束之內。

他一直以有燕奕寧那樣英勇正直的父親,和葉太妃那樣溫婉衿持的母親為傲,他祟尚他們的人品,信奉他們的準則,這與他們的高貴出身無關。

因此他無法接受自己有個那樣隨意委身男人的生母

他覺得,哪怕她曾委身於蘇赫為妾,隻要她不是隨意亂來的,他也並不會看輕她。

可他得到的消息偏偏是

所以,蕭珩說她“人儘可夫”,他有什麼理由反駁呢?

“燕棠,在這個世上,沒有自保能力的女人要活著是很艱難的。這不是你我憑自己的經曆和出身可以決定的事。”

戚繚繚看著他黯然的雙眼,說道:“以你我這樣的身份,可能會信奉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可是對於相當大的一部分人來說,好死卻不如賴活著。

“所以如果容姬真的在流亡的過程裡,為了生存有過什麼不符合你我準則的作為,隻要沒有傷害到無辜的人,其實我覺得她沒錯。何況有些事也不是她能夠左右的。”

第466章 你找容姬?

即便她認為容姬極大可能不是他的生母,也很可能跟皇帝沒有關係,可是在皇帝親口說出真相之前,仍然存在著可能,所以一味地安慰他,跟他強調沒有這個可能,是不明智的。

他的認知仍然在高高在上的貴族的思維裡轉不過來,如果不端正他,那麼一旦那萬分之一的可能變成現實,他會更絕望。◇思◇兔◇網◇

話說回來,如果她不是活了兩輩子,也做不到接受這樣的身世啊。

他們都是貴胄,家族沒落或許還不要緊,出身觀念是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裡潛移默化形成的。

貴族的風骨和節氣,是不容許他們做出這樣不擇手段以求苟活的行為的。

燕棠咬了咬唇,低頭撥弄著碗裡的飯。

戚繚繚想了下,又問他:“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也淪落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你是希望我活著,還是希望我去死?”

燕棠手停住,抬起頭來。“我不會讓你有這樣的時刻。”

戚繚繚道:“隻是假設。而且一輩子那麼長,這種事情誰也不能保證。”

他抿緊雙?唇,回答不下去。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問題,這種拷問對他來說太戳心了。

如果她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他當然希望她活著!

可是如果她遇見的是容姬這樣的情況……

他那麼愛她,那麼希望她眼裡隻有他,連她當年給黃雋送過吃的他都耿耿於懷至今,蕭珩對她毫不掩飾的情愫,令他也毫不掩飾對他的排斥,如果她需要像容姬那樣才能保命,他能接受嗎?

就算她能活著回到他身邊,他能夠像從前那樣愛她嗎?

如果能,那麼他對“生母”的硌應又算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能,那麼他當初對她發過那些山盟海誓,說她無論怎麼樣他也會跟她一起,又算怎麼回事?

他忽然覺得葉太妃當初說的話有道理了,如果根本不曾共同經曆過什麼,隻憑著一時的歡喜,就信誓旦旦地說出不管怎麼樣都會在一起,實在沒有什麼可信度。

“我不知道。我現在還不能回答你。”

他垂下頭來,聲音有些沙啞。

他沒有辦法騙她說他完全不在乎她跟彆的男人在一起,因為在兒女情上,她是他的全部。

可是他也沒有辦法說不讓她這麼做,因為他是那麼渴望能跟她一起走到天荒地老。

戚繚繚輕歎著給他夾菜:“你不用糾結,我就是順口問問。先吃飯,吃完飯我們再去走走。”

她的本意並不是要考驗他,隻是希望他能跨過去自己心裡這個坎:究竟名節對於他來說,是不是真的要高過於身邊親人的生命。

人活著,總得明白自己最終圖的什麼,畢竟世上沒有那麼多兩全齊美的好事。

更多的情況下,是命運逼著你做出選擇,你的選擇才能決定你之後的人生是幸運還是不幸,是無悔或者遺憾。

……

燕棠的注意力成功被戚繚繚的話題轉移開了。

現在他開始認真思索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

飯後又去買了些子湛讓幫帶的東西,回到屯營裡,幾個當值的將領就在校場口等著他了。

“元帥回來得正好,北真那邊有動作了,之前在依拉塔的時候不是有幾個小邦還在觀望著不肯投誠嗎?日前北真可汗派人去聯絡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