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啊!
她沒有再說什麼。
後來她看到他想吐,看到杜若蘭就更想吐。
杜若蘭還想害她的命,她就把她弄死了。
從那個時候起,她開始殘忍起來的吧?
反正他也沒有惱她。
“你最愛誰?”
那年春天最後一個雪夜裡,她一個人在水榭喝茶。
他進來了,衣襟上還有落著不知哪裡來的胭脂印,她扶著杯子這樣問他。
那天正是她與他成親的第七年。
也是他剛剛又納了一位美妾的大喜日子。
除她之外,他前後往王府裡帶過五個女人。
每個都長得極美,環肥燕瘦,各有風姿。她想如果她是他,那她肯定是選不出來這個“最”字的。
她如今也愛美色,有時候也會帶著點惡毒的心理,在王府裡肆無忌憚地盯著長得好的侍衛看。
他也不介意,仿佛吃準了她不會給他戴綠帽。
她甚至都不明白他這種信心是自哪裡得來的?
七年下來,她與他甚至有了另一種情誼,一種不再是夫妻,也不是仇人的關係。
是的,她已經不恨他了。
有什麼好恨的?於這世間大多數人而言,男人有權有勢,三妻四妾正常得很。
何況他從頭至尾都沒有承諾過她會從一而終。
他們兩個人,錯在所求的東西根本就不同。
而他對於她,正妃的身份給了,吃穿用度樣樣上等,隔三差五送她禮物,還不時帶她出去走走。
她在府裡跟側妃侍妾們鬥得你死我活,他從來不插手,不幫腔,甚至是從來沒有對她大聲說過一句話。
就連後來再也不曾他同房,他也不曾惱過她——反正他有的是女人。
退一步想,這不也正是某一部分女人夢想著的生活麼?有身份,有地位,有看重。
再恨他,那就是她矯情了。
他給不了的東西,是誰也沒有辦法勉強的事。
死了心,反倒是可以坐一塊兒說說話。至少,他是個從來不說廢話的人。
他拿起茶壺也給自己斟了一杯,說道:“男人最愛的,當然永遠是最新得手的這一個。”
他問她:“後悔嫁給我嗎?”
這廢話……她沒有答上來。
後悔嗎?如果不嫁給他,好像也不見得會更好。
她所憧憬的,是世人所不曾在乎的,所以就算換個人嫁,她也不能肯定會是什麼樣子。
就算她認準了與他情投意合,是她傾心愛上的那個人,到最後,不也還是成空了嗎?
總歸是她太奢求了,忠貞不渝,從一而終,是鏡中花,水中月,在這人世間怕是沒有的。
但如果不嫁給他,至少還有憧憬。
第169章 她可愛嗎
戚繚繚連吃了幾個盤子裡的桔子,然後敲敲戚子煜的桌子:“你覺得阿慈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戚子煜漫不經心地坐進椅子,擺弄起桌上一件小型兵器。
“你覺得她可不可愛?漂不漂亮?招不招人喜歡?”
戚繚繚問起他。
幫蘇慎慈避開這朵爛桃花當然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她在遇到蕭珩之前先定下親事,或者說先看上彆的男子。
蘇慎慈對戚子煜印象不錯,如果戚子煜有這個想法,她其實不反對他們倆在一起。
戚家家世沒話說,戚子煜人品顯然也十分靠得住,蘇慎慈嫁給他絕不會吃虧。
誰知道戚子煜頭也沒抬地道:“她招不招人喜歡關我什麼事?這話你該去問阿棠!”
戚繚繚忙說:“阿慈和王爺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回事!”
“不是那回事我也對她沒什麼感覺。”戚子煜信口說,說完他又道:“你還是先把自己的事兒提拎清楚再說吧。
“比如說,你近來跟沛英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我跟他壓根就沒戲!”戚繚繚無語。
戚子煜涼涼睨了她一眼,然後又低頭擺弄自己的:“你跟他沒戲,那你還這麼積極幫阿慈說媒?”
“這相乾嗎?”戚繚繚道,“像阿慈這麼好的姑娘,單純可愛,當然有時候是傻了點,但人家心眼兒好啊!
“而且咱們兩家挨這麼近,你想想,到時候回個嶽家多方便!而且你跟沛大哥還是好兄弟,這不就等於親上加親嘛!”
戚子煜抬頭看著她,不客氣地戳了下她的小鬏鬏:“托您的福,你這天天跟她在一塊兒姐姐妹妹的,搞得我現在看她都覺得跟我帶大的小姑姑沒啥區彆。
“所以我謝您了!”
……戚繚繚覺得跟他話不投機半句多,抱著桔子出了門。
天上沒有星月,烏蒙蒙地。
抱著桔子的她在廡廊下站定,抬頭望起天來。
她死的那天早上天氣也不怎麼好,她時昏時醒,幾次醒來看見蕭珩都在腳榻下守著她。
她有些焦灼,她還有些事要做,她怕來不及,好在最後他出門去了屯營。
他前腳出門,她後腳便讓綠痕將侍妾們謀害她的所有證據呈去給了太子妃,然後下令將她們杖斃。
殺她們倒不是為了報複蕭珩,而是因為她們都曾經千方百計地算計著她的命。
今世有仇今世報,她不能讓她們活著。
她前前後後病了有一年多,其實不是沒得治,隻是她自己覺得這樣拖下去沒有意思。
那會兒蘇沛英在京外任小縣令,除了條件艱苦些,升遷困難些,從他來信上看,他度日還是沒有什麼問題。
娶的是當地鄉紳的女兒,生了有一兒一女,從某些角度來說也算是安穩。
當然,作為相互扶持長大的親妹妹,她能理解他心裡的鬱悶。
然而那會兒蘇士斟在朝中樹大根深,而皇帝並不許宗親過多插手政務,而以她的身份,也牽一發而動全身。
要跟蘇士斟對著乾,也許於蘇沛英更加不利。
所以她已經不可能做到繞過他而把蘇沛英插回京官班子裡了。
蘇沛英顯然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婉拒了她兩次,並且不知情地還勸她好好過日子,她也就先撂下了。
至於姚氏,雖然說名義上是閣老夫人,但是因為蘇慎雲嫉妒她這個當王妃的姐姐,在她婚前作妖惹怒了蘇士斟,被遠嫁了。
而她則順勢把蘇慎雲是奸生子的事情也側麵公布了出來。
姚氏不管在府裡府外的日子都並不好過,最後蘇士斟出於利益考量,讓她長居深宅,另納了個妾,沒再讓她露麵了。
可以說除去蘇沛英未能回京施展抱負之外,她已經沒有什麼遺憾。
王府裡側妃侍妾們的死,給她和蕭珩的人生做出了最後的了斷。
她已經不想在王府這麼行屍走肉般地活著。
她嫁的是皇子,注定此生都不可能擺脫這個王妃身份。
那麼與其拖著,倒還不如聽之任之,早些死去再去開始另一段人生。
所以還魂醒來的時候她是花了有一陣時間適應自己的新生的。
她還以為自己是做夢,如果不是身邊的燕棠熱乎乎地有血有肉還有脾氣的話。
……
燕棠被戚繚繚那席話懟得連日都臉陰陰地。
他跟她說過那麼多句話,偏她記性好,死死地記住那些不要緊的。
他確定了,她就是為了想要活活氣死他!
早朝後皇帝把他和太子給留了下來,三個人坐在配殿裡喝茶。
皇帝說:“聽說你前些日子在南章營搞了個擂台賽?搞得還挺熱鬨?”
他有些赧然:“一時起意,倉促了些,效果不甚理想。”
太子端茶笑道:“但這個提議不錯。我聽淮之他們說趕在秦王進京之前也搞搞比武錘煉錘煉。
“秦王是有才乾的,也是有資曆有經驗的帥才,但他畢竟是高一輩的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們這批年輕將領倘若能卯足勁加油趕上,使得軍中人才輩出,那才叫興旺。”
燕棠頜首。
皇帝想想,說道:“賀楚那邊來了信,巴圖他們已經回到王庭了。這小子知道這回是輸了,倒是裝的一手好孫子。
“朕聽說泰康坊的小輩們現如今都在習武學藝,依朕看,彆的勳貴武將倒也可以都效仿效仿。
“屆時演練場上,也讓他們這些小將們上場比試比試,展展風采,揚揚國威。”
燕棠領旨。
這裡說了幾句蕭蔚進京的事兒,君臣幾個就散了。
太子與燕棠一道出來,走到朱廊下,他忽然微笑停步:“還記得小星兒麼?”
燕棠微頓,點頭道:“三皇子與臣同歲,皇上說臣小時候還曾和他交換過平安符。”
太子笑道:“他明年不是要回京了麼,去徽州的宮人回來說,這小子長得很威武了,但卻野得很。
“對前去教他規矩的人不理不睬,倒是唯獨問起你前陣子鬥巴圖的那件事來。
“宮人誇你智勇雙全,他還笑笑地不以為然。這次演練時你好好表現,好讓他心服口服。”
燕棠回想了一下印象中十分模糊的三皇子的模樣,謙虛了一下。
太子輕歎,又負手望著重重殿宇:“這孩子也不容易啊……”
第170章 他是哥哥
燕棠不明白這歎喟由何而來,這些宮闈內情,他也是不便深究的了。
兩人下了長廊,太子又邊走邊說道:“前些日子翰林院送來蘇沛英寫的一篇分析軍營層級分布的文章,我覺得很不錯。
“昨兒讓淮之他們都瞧過了,回頭給你看看。
“——嘖,你彆成天繃著個臉,誰欠你錢是怎麼著?你們住得近,不妨也坐一起聊聊……”
……
晚飯後戚繚繚坐了半晌,就畫了幅畫,翌日放學拿著到了蘇家。
“你覺得這個人怎麼樣?”她把畫攤開。
蘇慎慈先是對她的畫技驚歎了一下,然後賞花似的道:“長得很好看啊,眉眼很精神。”
戚繚繚暗地裡道了聲造孽,就道:“再看清楚點。”
蘇慎慈再仔細看了看。
隻見這畫上的人呈半側首凝望的姿態,眉目深深如似有千山萬水,薄唇微挑似笑非笑,且不說五官,隻說這栩栩如生的神態就已經很出挑了。
她說道:“仔細看了,還是覺得長得很不錯。你的朋友?”
“什麼朋友?”
戚繚繚聽完正要拍她肩膀,忽然間身後就有冷嗖嗖的聲音傳來。
燕棠與蘇沛英不知幾時到了院子裡,正站在她們身後兩步望過來。
“在看繚繚畫的畫。”蘇慎慈高興地拿過去,“畫的真好啊,而且畫上的人也很好看!”
燕棠垂眸看了一眼,皺了眉頭。
“繚繚畫的?”
蘇沛英略帶驚訝地把畫接在手裡,仔細看起來:“這筆觸極嫻熟,少說也得有好幾年的功力吧?若真是她畫的,那還真是讓人意外。”
他又扭頭與燕棠笑道:“這姑娘近來還真是屢屢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