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1 / 1)

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414 字 6個月前

立了契,那麼就得對得起我出的這錢。

“要是故意藏私,或者存心敷衍,那麼不光這錢得退,來日我還得把你這名聲給抖抖出去,讓京師城裡的掌櫃們都知道知道江師父的為人。

“畢竟,咱這幾百兩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是?”

“是是是!您放心!隻要公子有任何一點沒學會,我們就教到他學會為止!”

江娘子迭聲應道。

江橫柳聽得利害,也不敢不放低姿態作出保證。

一會兒立了契,再說了些準備之事,姑侄倆便就告辭出來上了馬。

戚繚繚問:“定的是哪家館子?”

戚子湛指著南麵:“翠湖旁的醉仙樓。回頭我先繞去隔壁買留香居的烤鴨,小姑姑先上去。”

第167章 不期而遇

戚繚繚幫戚子湛算過,他們四兄弟加上她,一頓飯下來不會超過三兩銀子。

就算再去看場戲,至多也不會超過五兩,如此她便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他的謝意,儘管那三百兩銀子不是她出的。

醉仙樓是老字號,場地不比天機樓小,而且坐擁湖景,真是談心消遣的好去處,因此路上行人也多。

兩人在路口分了道,戚繚繚便往左上了去酒樓的小路。

“馬車已經準備好,等彭胤回來就可以啟程。”

剛下馬拐過一道彎,準備踏上曲廊,迎麵就有聲音不急不徐地傳來。

是兩個人,且是兩個年輕的男人。

邊走邊說著話的他們顯然並沒有察覺到麵前還走著對主仆,說著說著就停下。

本以為他們會讓路的戚繚繚收勢不住,就碰了上去。

“當心!”

入耳的聲音透著春陽般的溫暖,又如清泉一般的悅耳,更如同昨日才剛對過話一般地熟悉……

戚繚繚抬起頭,訥然望著已及時伸手托住她臂彎的這個人。

“沒事吧?”他揚眉,盯著她左邊光禿禿的小鬏鬏看了看,又看了眼地下,然後不慌不忙折下`身軀,彎腰將她碰落在地的絨花給撿了起來。

拿在手裡輕拂了拂,帶著兩分慶幸說道:“還好,沒有沾上什麼灰。”說完遞到她麵前。

他高出戚繚繚有一個頭,身上是一襲製作極其講究但質地稱不上極上等的袍子,腰間係一塊古玉。

他劍眉星目,挺直鼻梁下,潤澤的薄唇微微上揚,使得本來利落的下頜線看起來也是親切的。

五官找不出什麼缺點,是張不論放在哪裡都極討女人喜歡的臉。

氣質也如是,出身優渥的浮躁,自負,不耐,他身上都是沒有的。

唯一一些脫離世故的自由散漫,怎麼也掩飾不住。

戚繚繚盯著他看了會兒,自如地把絨花接過來,道了聲“多謝”。

這張臉她幾個月前還時常見到的。

她死前那天早上,他摘了據說是她院裡最大的兩朵茶花進來,插在她床頭小花瓶裡。

然後順勢坐在她床前腳榻上說:“天快熱了,等夏天來,我們去塞外走走。”

那語氣比眼下還要緩和,也平常得像是跟從前嘮家常一樣,仿佛她不是要死了,而隻是在賴床。

那會兒雖然因為她臥床甚久,視力大不如前,但做了八年夫妻,終歸還是認得他出來的。

蕭珩望見她不慌不忙將絨花戴上發髻,再看看她考究的著裝,精致的衣飾,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赤金鐲子上,忽而微閃,隨即挑眉念出上頭的刻字:“‘繚繚’?”

戚繚繚望著他:“有何指教?”

他隨意地站著,笑著搖頭。然後指指她身後樓上的窗戶:“有人在等你。”

戚繚繚回頭,隻見戚子瑜正在衝她招手。然後他身影一閃,又不見了,倒是很快又自店堂裡出了來。

“小姑姑!你怎麼不上去?”

戚子渝小臉緊繃著,一麵說著一麵戒備地掃視蕭珩。

蕭珩攏手笑了笑,一副看熊孩子的表情。

戚繚繚想與這個人能離多遠有多遠,拉著戚子渝轉身:“我們進屋。”又道:“子泯他們都來了不曾?”

蕭珩目光順勢追隨起她背影看了會兒。

秦止岸輕扯扯他袖子:“公子,彭胤回來了。”

他收回目光,見到麵前剛剛到來的絡腮胡男子正俯身:“已經都打聽好了,今兒雖是有飯局不假,但那位今兒卻不在這裡。

“不過據說目前還沒到談那些事的份上,公子還有的是時間。”

說著他又把手裡的兩隻葫蘆以及一摞紙包給拎了起來:“給三位師兄捎的東西也都買好了!可惜這酒不多了,隻得兩壺,嘿,回頭讓他們仨兒去分吧!”

蕭珩點點頭,輕歎道:“那就出城吧。”

戚繚繚上了樓,屋裡沒有彆的人。戚子泯和戚子昂半路遇見戚子湛,一道買烤鴨去了,隻讓戚子渝先回來陪她。

她進屋又走到窗邊去看樓下。

樓下空空如也,已什麼人也沒有了。

“小姑姑在看什麼?看我們嗎?”

身後忽然傳來戚子昂歡快的聲音,並且還一下就躥到她身旁。

“沒什麼。”

她走回來。

前世裡她遇見蕭珩時乃是在明年,也就是皇帝給才回京的他冊封王位的宮宴上。

也就是說,在那之前他是不可能出現在京師的,那麼為什麼她剛才會遇見他?

很顯然他不認識戚家的人,也沒有打算向彆的人暴露身份。

在這之前她也沒有收到任何關於他要回京的消息,這麼說來他是瞞著所有人進京的?

他進京來做什麼?

“來了來了!烤鴨來了!”

推門而入的戚子湛打斷了她的思緒。

屋裡很快歡騰起來,壓根沒有人會想到戚繚繚剛才偶遇的人是她上輩子的丈夫……

看完戲回到府裡已是天擦黑。

戚繚繚在廡廊下直接問迎出來的紅纓:“子煜回來了麼?”

紅纓道:“世子剛回來,在房裡呢。”

她便徑直去了東跨院,直接敲開了戚子煜房門。

“你最近聽說朝中有什麼關於皇子們的動向嗎?”

“皇子們?”戚子煜喝了口茶看她,“沒有。怎麼了?”

戚繚繚便又問:“你知道三皇子嗎?”

戚子煜默了下:“徽州那個?”

她點頭。蕭珩打小被送出京外,京中沒有什麼人見過他。“你有沒有聽說他要回京?”

戚子煜覺得她問得可真奇怪,捧著茶碗踱回桌旁:“這三皇子據說得滿了二十能回京,我記得他跟咱們幾個同年的,得明年吧?

“不過王府倒是在籌建了,聽說是在原先空置的王府上改建修繕。皇上是要把他留在京師的。你打聽這個乾什麼?”

戚繚繚沒說話。

戚子煜交友廣闊,既然他沒有聽到關於蕭珩回來的消息,那就的確是他這趟回京沒有驚動任何人了。

那他回來乾什麼?隻是好奇來玩玩?

……不,這些都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既然能私下回京讓她撞見,那豈非也就是說很可能也會讓蘇慎慈撞見?

第168章 她的奢求

蘇慎慈遇見蕭珩是明年六月。

那會兒她及笄未久,作為大理寺卿府上正當婚齡的大小姐,她也擁有著進宮赴宴的資格。

與邢小薇坐在涼亭裡說話的時候,邢炙等一些世家子弟正好伴著他自亭子外經過。

他駐了足,熱情而無所拘束的他在一群行止端方的富貴公子堆裡的確還算是比較紮眼的。

邢炙喚了她們過去見禮,她遠遠地行了個萬福,便就避開了。

這一麵如此而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以為極為尋常,不想,隔日邢炙生辰,他竟然也在邢家做客。

隨和且健談的人總是很容易換取他人的好感。

他不光是很快與邢炙他們幾個打成一片,而且也博得了坊間眾人的稱讚。

她已經忘了如何與他熟絡起來的,隻記得沒多久,又是一場小範圍的聚會,他挑了無人的場合他向她吐露了愛慕之情。

他傾身在她臉畔,目光幽深,聲音低啞,每個毛孔裡仿佛都透著認真。

她表麵上嚴肅地抗拒,頂著羞紅到極點的臉數落他,甚至是語無倫次到把他這個“登徒子”說成了“柳下惠”。

他噗哧失笑,然後抱了她。

他那麼熱情,仿佛在心裡演練過無數回。

她第一次那麼近地貼近一個陌生男人,他的熱情,他的直白,都讓她為之動心。

接而他請旨賜婚,而後順利地三媒六聘,這使她一度認為這是因為老天爺體恤她,在她經曆過那麼些不公平之後,終於在姻緣上補償了她。

她覺得成親生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婚後他說她體質弱,年紀小,孩子生早了於她身子不利。

她真的就一心一意地調理身子。

但後來他就讓杜若蘭進府來了。

在那之前,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人品,又或者說是在感情上的隨意。

以她後來的閱曆從頭看過去,他在新婚夜裡的表現是青澀的,不是有過經驗的樣子。

而他作為皇子,可以明正言順在婚前擁有通房,他也沒有,所以也實在用不著在這方麵裝。

她曾質疑他心意的時候,他也從未回避。

他對她從始至終是溫和的,甚至還可以說有些包容。

這些都使他相信他在兒女情上的看法與她一致。

在杜若蘭出現之前那段時間,她覺得她的人生已經走向了完美。

以至於突然出現個杜若蘭,且還是以那副不堪的麵貌突然闖到她房裡,那一瞬間,她內心裡是瘋了的!

她即便是不曾在人前失儀,可也還是不相信在她耳邊說過讓她隻做他一個人的阿慈的蕭珩,會是那樣隨便的人!

她在後花園裡找到正投食喂魚的他,看到轉過身來的他眼裡有一閃即逝的冷色。

“對不起啊,阿慈,都怪我一時沒有忍住。”他平靜而溫柔地望著她,端著魚食盤子,給出明顯不走心的歉意。

“你或許知道,男人嘛,哪裡會禁得住送上門的誘惑?蘭姐兒說她愛慕我很久了,我一時意亂情迷,然後就——”

她哭著笑起來。

手一抬,整個臉都是濕的。

為什麼哭?她不知道。

仔細想想,覺得是不值。

可是心裡痛啊……

你愛著一個人,把自己的心意當成世間最為珍貴的東西奉出去,可結果人家視而不見。

最紮心的是什麼?你珍視的,是他不在乎的。

他要的根本不是你的心,隻不過是床闈之間那點子愉悅。

至於交心什麼的,那對於他從小就不受禮教束縛的楚王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甚至子嗣於他來說都不重要……

是沒有人規定男歡女愛一定要走心啊!

也沒有人規定一時的心動就必須得堅守到最